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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①⑨章
 炎红砂拎了外卖回来,揣了那点贼头贼脑的小心思,一进门,屋里不见罗韧,赶紧放下外卖直奔坐在沙发上的木代:“后来呢后来呢?”

 木代说:“什么后来?”

 炎红砂两只手的食指在一起,打啵样点着,心领神会的小动作。

 “让你搅了。”

 什么?炎红砂大惊失

 身后,一万三不満地拨弄着外卖的塑料袋:“富婆,我知道你破产了,但是咱们能破产不破志气吗?我们这晚上还要出任务,你就给买个饼?”

 炎红砂不理他:“罗韧呢?”

 曹严华说:“刚下去了,你上来没遇见他吗,他说要去洗车,顺便检修。”

 炎红砂一溜烟似的追下去了。

 赶的正巧,罗韧的车正要出宾馆院门,炎红砂一长声的“stop”奔到车头,两手一张。

 罗韧及时刹了车。

 揿下车窗,炎红砂陪着笑上来,罗韧说:“红砂,你这两天拦车的技术涨了不少啊。”

 炎红砂心虚地笑。

 “笑什么,你以为你能把我笑脸红了吗?”

 炎红砂诚恳:“不能。”

 罗韧哭笑不得,顿了顿说:“上车吧。”

 炎红砂很意外,但也知道车子不能老堵门口,赶紧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

 ***

 修车的门面很大,店里七八个工人,看到罗韧的车,陆续围上来,都觉得新奇。

 其实洗车加正常检修,也用不了太久,但看到稀罕的车,多看看摸摸也是好的,接单的小伙看着罗韧,呑呑吐吐地说:“这个…要不短时间。”

 罗韧也不戳破,说:“行,弄的好就行。”

 炎红砂坐在修车铺附近的小花圃等,远远看到罗韧买了两瓶饮料,走近了,扔了瓶过来。

 炎红砂抄手就抓住了。

 罗韧说:“身手不错。”

 炎红砂笑,每次被罗韧夸,她都觉得怪高兴的。

 她问罗韧:“带我出来干嘛啊?”

 “没特别的事,聊聊。”

 炎红砂去拧瓶盖子:“你和木代,算是好了吧?”

 罗韧问:“不好过吗?”

 “那几天,我住在红姨家里,红姨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说你和木代应该是掰了。”

 罗韧笑,就手把饮料放到脚边,这个花圃不是精心打理,总有点野草疯长的颓败感,太阳差不多落山了,花草上的光都黯淡下来。

 有一句话对的,看到物体的颜色,是因为有光‮入进‬眼睛,想想看,黑暗来临,不管是怎样的姹紫嫣红,只要没有光,看到的,就都是漆黑一团了。

 罗韧说了句:“其实复杂的,这些天,我也想了好多。”

 炎红砂惊讶:“你想了好多吗?我以为你没想呢,你看着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罗韧说:“我从前,在菲律宾的时候,有很多过命的兄弟,情最深的一个,是个曰本人,叫青木。”

 炎红砂撇嘴:“我不喜欢曰本人。”

 “青木中文说的很好,喜欢‮国中‬文化,他说,他最喜欢的中文词是两个字,心田。”

 心田?炎红砂皱眉:很特别吗?

 “他说,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很玄妙。每个人生下来,心都是四四方方一块地,然后,你给它播种,这块地就随着人生岁月去枯荣,然后渐渐面目全非。”

 他伸出手,点住自己的心口,看炎红砂:“我这里,哪里长的茂盛,哪里一片枯萎,哪里是有颜色的,哪里是光照不到的,哪里是毒虫出没的,你会知道吗?”

 炎红砂听的怔愣,觉得有点道理。

 她问:“那你想了些什么?”

 “在想,这个木代,跟从前的小口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后来我想着,做人不应该把问题复杂化,人总是会变的,只要我和她之间,相爱的基础还在,我就能接受这种变化。”

 炎红砂不明白:“相爱的基础是什么呢?”

 罗韧反过来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木代?”

 “为什么?”

 “你知道聘婷吗?”

 炎红砂点头。

 “我和聘婷从小一起长大,少男少女之间,其实总会有朦胧的感觉,说是爱有点过,是有好感。这好感可以发展,也可以止步。”

 “后来我去了菲律宾,身处的环境不同,时刻会有危险,自然而然的,会觉得,一个人好些,不要去拖累好姑娘。”

 期间菗空,回了一趟小商河,那时,聘婷已经长成,有一天,她含蓄的,对他表达心意。

 炎红砂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罗韧笑:“聘婷是这样的,她是很害羞,很含蓄的姑娘,她喜欢你是不会说出来的,她会用暗示、种种话里有话,希望你明白。”

 炎红砂急死了:“那然后呢?你拒绝了是吧?”

 罗韧说:“我也说的很隐晦,说了自己处境复杂,短时间內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聘婷当时没说话,但是第二天,罗韧看到她,眼睛肿的不能看。郑伯怕是以为他欺负了聘婷,把他骂了个狗血噴头。

 后来离开的时候,聘婷送了他一条项链,说:“就当是亲人对你的祝福,一定要收下。”

 听起来,好像…还好,炎红砂松了口气。

 罗韧看她:“你觉得,我当时的心理是什么样的?”

 炎红砂想了想:“如释重负?”

 罗韧‮头摇‬:“说实话,是有点失落的。”

 炎红砂的眼睛噌的就睁大了。

 罗韧笑:“对,这就是男人的心理。一个人面对艰难处境的时候,为了不拖累她请她走,她立刻就离开,跟她不走,还是争取站在你身边,对你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后来遇到木代,从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姑娘,一逗就急,吓坏了也哭,就总想逗她,也会对她亲密——那时候没多想,就是普通的,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想靠近。”

 “但是紧接着,收到一些消息,有一些旧事未了,那时候,我又觉得时机不对了。”

 罗韧的角现出温柔的微笑。

 当时,木代怎么说来着?

 她说,我只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好的时机,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时候。

 木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罗韧很意外,这个可爱的姑娘,她对爱有一种勇气,没有红着眼睛被吓退,反而红着眼睛瞪着你,瞪的你哑口无言。

 罗韧笑:“就是从那个时候。”

 那以前,只是把她放到眼睛里,那以后,忽然放到心里去了。

 他把话题转回来:“你问我相爱的基础是什么,就是木代说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木代在何医生那的时候,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是互相不确定还能不能喜欢。去找过她一次,当时,她看起来很陌生。”

 说到这里,罗韧沉默了一下。

 那时候,木代留书出走,他有直觉,觉得她是不想同他们再联系了。

 然后,霍子红接到木代的电话,罗韧随即赶到南田。

 他记得,那个晚上,在郑水玉的小饭馆里向郑梨打听木代,郑梨说了很多很多。

 ——木木姐说她有个男朋友。

 ——木木姐总提他啊,说的时候会笑。

 ——我有时候觉得是假的,因为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男朋友为什么不管她呢。可是她每次都说,他忙啊。

 …

 小饭馆很吵,和郑梨说话的时候,她的姑姑总是过来催她上菜,可是罗韧觉得,真是这一生中,听过的最美的被转述的情话。

 他的姑娘,悄悄离开,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简陋的小饭馆里,每天抹桌子,洗盘子,但还总是带着笑,去提起他,想着他。

 最美的画面不过如此。

 离开那家饭馆时,郑梨忽然叫住他,说:“我木木姐的男朋友,其实就是你吧?”

 罗韧笑了笑,说:“不然呢?”

 ***

 天完全黑下来了,不远处,车铺的伙计往这边招手,示意车子已经好了。

 炎红砂起身站起,走了两步之后,发觉罗韧没跟上来。

 她好奇的回头。

 罗韧还坐在那里,看着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我什么?”

 “今天,我本来都快放弃了,木代已经放弃了,一万三和曹严华,我知道他们也接受了这个结果了。只有一个姑娘,大哭着跑出去拦住了车子。”

 炎红砂不好意思。

 罗韧说:“其实当时,我已经在为木代找后路了,她说的那些,让何医生开证明什么的,我都在想了。现在再想起来,有点后怕,如果我们止步在那里,也许木代这一辈子,就只能坐牢了。”

 他看向炎红砂,声音庒的很低。

 “你都不知道我多感谢你。”

 ***

 曹严华几乎把网上所能搜到的,关于腾马雕台的信息翻了个遍。

 心跳,还有莫名的风,跟凤凰鸾扣给的提示契合,但是,和一座废弃的水泥台子有关,又充満荒诞似的滑稽。

 他回头看一万三和木代:“今天晚上,大家应该一起过去吧?虽然这些帖子里都在说最好是‮夜午‬,一个人去效果最好。”

 一万三骇笑:“如果是跟凶简有关,当然是一起去,是不是啊小老板娘?”

 没有听见木代的回答,一万三转头看,她眉头皱的紧紧,出神地想着什么。

 一万三伸手,在她面前招了又招。

 木代回过神来:“我想起一件事,罗韧当时说,案件的刑侦顺序是:有人报案——警方在附近调查询问——宋铁提供了线索,‮察警‬根据这些找到了马超。”

 一万三点头,没错。

 木代说:“这个马超,为什么不‮警报‬呢?”

 马超跟张通识,又目睹案发经过,虽然当时吓的惊慌失措,但是逃脫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应该‮警报‬吗?

 一万三居然被问住了,他没想过这个。

 曹严华也咂摸出奇怪来了:“这个漏明显的,‮察警‬肯定问过他,当时桥上,除了张通,就只有马超和我妹妹小师父…”

 他突然心念一动。

 “你们说,会不会是马超干的?”

 一万三的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就他?”

 曹严华激动起来:“三三兄,当天晚上三个证人,除了马超是直指我妹妹小师父,其它两个,可都没看到案发过程,而且其它两个,既看到了小师父,也看到了张通。”

 “说实在的,如果这个马超没指认的话,警方只找到宋铁和武玉萍两个人,那根据他们的描述,嫌犯可是两个啊。”

 一万三不吭声了。

 好像是这样,这就好像投票,马超两票,木代两票,然后马超投给了木代。

 于是,2:2,变成了3:0。

 一万三看曹严华,语气里的怀疑越来越重:“马超有问题?”

 曹严华很肯定:“我看有问题。”

 一万三掏‮机手‬:“反正晚上才去腾马雕台,要么我约他吃个饭,探探口风。”

 曹严华已经完全把马超当杀人嫁祸的凶犯来看了:“这有点危险吧?”

 一万三満不在乎:“只是吃个饭,约的都是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的,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不成?”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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