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田藌藌,两岁,口齿含糊不清,语句零零落落,言不及义,表达能力尚在发育期间。
但从她七、八个月起,便被赋予一个重要使命。
爸爸最爱把她抱在腿上,一字一字慢慢教,不厌其烦:
“藌藌想要弟弟,藌藌想要爸爸妈妈住一起…来,藌藌,说一遍。”
“藌…阿噗…一…”
“藌藌,想要,弟弟。”
“藌藌…底底…”
“对,很好。藌藌,想要,弟弟,想要,爸爸妈妈,一起。”
从她只会咿咿呀呀,到开始单字发音,再到迭字,爸爸的一番苦心,期待能早曰收获。
这一天,她脚踩学步鞋,鞋底发出啾啾声,已经会走会跑——只是相当不稳,
偶尔会摔跤——扑进阿公怀里。
“藌藌要弟弟。”迭字的句子,她说得很不错了,加上软糖似的甜嗓,说起话来,像要融了心一样。
阿公毫无招架之力,根本只能傻乎乎点头。
“藌藌要爸爸,妈妈,一起,还有弟弟。”
“好,好,阿公帮你,阿公帮…”慡语被冷睨打断,马上没了声音。
话,不是阿公说了算。
第一次匆促决定女儿的婚事,还拍
保证,努力说服太座点头,导致后来的离婚收场,让阿公在家里地位一落千丈。
以前,大事归他管,小事阿嬷处理。
现在,家中大事全化小事,阿公再也没有决定权。
藌藌呀,你爸爸妈妈能不能在一起,阿公帮不上忙,鸣~
两年多了,藌藌的爸爸妈妈始终没办法和好。
不是感情生变,而是想和好,却不被点头答应。
阿公偷瞄一眼正慢条斯理啜品花茶的阿嬷,“水某,你真的不打算让雅雅和小田…”
“他们都不急,你急什么?”阿嬷很悠哉。
“藌藌已经这么大了,也差不多…可以再生一个了嘛,看他们那样偷偷摸摸,也怪可怜的…”阿公嘀咕着。
阿嬷什么也没说,招招手,把藌藌叫到身边,给她饼干吃。
有了饼干,藌藌哪还记得“弟弟”,开开心心啃饼去。
阿公换坐到阿嬷身边,帮阿嬷倒花茶。
“你还是不信任小田哦?上回离婚的事,不是都解释过了吗?他不是变心,只是愚孝嘛,雅雅都不怪他了,我们梗在中间阻挡他们,是不是…有点不通人情呀?”
顺便帮阿嬷再捏捏肩、槌槌背,轻声细语。
“这两年多,你也看到了嘛,小田对雅雅很好呀,没得挑呀,苏无敌更私下来拜访过,希望我们成全,客客气气…水某是哪里还不満意?”
阿嬷喝掉半杯花茶,才终于开口,说出本意:“我让他把上一次没追求雅雅的份,一起补回来。”
就是太好得手,才不懂珍惜。
要结就结,要离就离,真把他们傅家看扁扁、吃够够。
“原来水某是这打算呀…英明、英明!”阿公很谄媚。
“阿嬷,饼饼,还要。”小藌藌満手満嘴都是饼泥。
阿嬷先帮她擦嘴,又给她一块,藌藌回以大大的、灿烂的笑脸。
“藌藌现在当小花童的话,一定超可爱的。”阿公看着小孙女,粉嫰嫰、笑咪咪,不由得喃喃说。
“…”阿嬷也瞟去一眼,心里默默认同。
“阿嬷,给你,吃。”藌藌乐于分享。
藌藌笑起来像傅冠雅,而傅冠雅又比较像傅琼森,阿嬷对这一类型的笑靥,实在没有抵抗力。
年轻时如此,老了还是如此。
“藌藌呀,晚上跟爸爸说,准备娶妈妈回家吧。”
“…唔唔?”小藌藌又是一嘴藉狼,有听没有懂。
难得阿嬷凤心大悦,大赦天下,结果,藌藌转达能力不足,只记得单字。
“娶,马,藌藌娶马。”
“取?取马?还是…骑马?”爸爸努力解读童言童语。
“嗯,骑马,骑马马。”藌藌立刻改变说法,并且以为是新游戏。
娶、取、骑,在她的世界,都是相似发音。
爸爸很尽责,衬衫袖管一卷,双臂一抬,宝贝女儿坐上肩头,变成她专属大玩具,逗得藌藌又叫又笑,欢乐声不断…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藌藌口齿越发清晰,才终于成功地将那句话转达给爸爸——
那也是藌藌三岁后的事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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