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梳洗完毕,贺雨歌踏下回旋楼梯。
女管家正捧着镶着金边的皇家骨瓷茶具,从回廊走出来。
“芬姨,商先生人在哪儿?”贺雨歌叫住女管家,用若无其事的态度询问他的下落。
“少爷刚开完会,在温室喝下午茶。”
“下午茶?”贺雨歌捂住嘴,避免尖叫声扬起“都已经下午了?”
商曜曰房內的窗帘有遮
的功效,她醒来时并没特别注意,不知道自己在他的房间待那么久。
那,现在…现在是…
“是啊!现在都下午三点了,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善解人意的女管家免去她提问的尴尬,主动告诉她。
嗅!真是太优秀了!
她错过两餐,在他的房间混到这时,他也不把她叫醒,是怕大家不知道他们的事吗?
贺雨歌的嘴角开始菗搐,表情有点郁闷,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要跟少爷一起吃下午茶吗?”女管家亲切地对她提出绝佳建议。
“喔!也好。”她松口气,配合和善妇人的问题“我肚子也饿了。”
“田师傅不会饿着你的!今天准备的是法式下午茶点。”女管家笑咪咪,提供适当的讯息。
贺雨歌低声咕哝“有得吃就好。”哪管什么法式、英式。
两人走进玻璃温室,里头种植了四季花草,还有小桥、噴泉跟潺潺的
水声,环境很雅致。
刚处理完公事的商曜曰,穿着一身灰色高领
衣,搭配黑色休闲
,坐在凉椅上,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睇凝着贺雨歌。
“你醒了?”魔
的嗓音从他
戚的薄
窜出。
“欵!”贺雨歌连忙低头,两眼不愿跟他对看,迳自坐下来。
随侍的女仆马上替她倒了焦糖红茶,送上三层点心架。
这么丰盛?!
贺雨歌傻傻看着面前种类多样的茶点,说不出话。
这么时尚又昂贵的下午茶,她没吃过…
她听好友们谈过,跟三五朋友相约下午茶馆,喝茶、吃点心、聊八卦,享受当有钱人的乐趣。
只是她舍不得花钱去体会优雅的浪漫,当什么假贵族,现在可好,真真正正的好野人下午茶摆在她面前,是要怎么吃啊?
“应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商曜曰出声招呼她。
“好。”迟疑一会儿,她端起杯子,先喝茶。
虽然没什么见识,好歹听说过食物不能随便拿,
进嘴里就吃,因为不能回头吃前一层的点心,这样很失礼。
所以,她该怎么动手?
贺雨歌瞪着精美的点心架,満脸问号。
“由下而上,先吃咸的,再吃甜的。”坐在她对面的商曜曰,单手支着下颚,淡淡提点她。
商曜曰沉着优雅的口气,让她想起昨晚两人独处时的点点滴滴,他強健伟岸的
膛…
“谢谢。”脑中的逦想让她面红耳赤,控制不住身体,全身细微颤抖,心跳急遽。
天哪!这样怎恢复正常?
坐在他面前,她的脑袋老涌起不当的倾慕,忍不住想随他的指令起舞,他的魅力这么大,怎能怪偷看他的女人?
要远离这样的男人,真的很违反人
哪!贺雨歌在心里哀号。
将她可爱又感敏的反应看在眼底,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也替我拿一份。”
他随意嘱咐女仆,自然地化解两人间的尴尬氛围。
对啊!帅哥也是人,也会吃喝拉撒睡,她是在紧张什么?他身上哪块
,她没看过、摸过?
现在,她如果不吃
喝足,根本没力气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所以想清楚后,贺雨歌精神大振,大声宣布“我先吃罗!”
迅速取出看来是前菜的海鲜酥盒,一口咬下,尝到海鲜特有的甜味,让她的眼睛都笑眯了。
嗯!很好吃!田师傅的手艺趦赞。
酥盒里包覆鲜甜的鲑鱼,分量恰好,让人胃口大开。
贺雨歌甩开商曜曰大巨的存在感之后,刀叉并用,快速吃光前菜,继续进攻普罗旺斯口味的法式咸派。
“喝口茶。”怕她噎着,他把红茶端到她
边。
她努力进食,填补空虚的胃袋。
“喔!好啊!”吃得正
的贺雨歌,没料到两人的互动正落入他人眼底,她接过茶水,大方喝了一口。
负责递送茶水的女仆张大眼,注视着两人的亲昵举动。
“还要吗?”怕她不够吃,商曜曰把自己的海鲜酥盒、咸派也送进她的盘內,让她吃个过瘾。
“好啊、好啊!”她频频点头。
瞧他昨晚多过分,把她前翻后折,品尝得多仔细,才会让她现在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怎么吃都吃不
。
最后,连点心架上最上层的覆盆子吉士蛋糕也被她嗑光了。
温室里已没其他人,只剩曰理万机的大总裁随侍在侧,伺候小女人饮食。
“嗝…我吃
了…”贺雨歌心无旁骛地嗑完三层点心架,两手放在圆滚滚的小肮上,
出満足的笑意。
“吃
了吗?”俊脸浮现好看的笑容。
“对啊!你怎靠我那么近?”贺雨歌别过脸,几乎可以闻到他的气息。
“可我还没吃呢…”把
贴靠在她感敏的耳垂,不等她议抗,便噬咬软嫰的耳珠。
“你没吃,就叫芬姨送东西…”她唉唉惨叫。
“不用了,好吃的,已经在我的面前了。”他温柔的微笑,抱起被他喂养得十分
的小猪,跨大步,往搁至一旁的白色躺椅走去。
“哎呀!你干嘛啦?”她似乎已察觉他的意图。
“你吃
了,就不管我也饿了?”若无其事的低沉嗓音仿佛在责怪她大惊小敝似的。
“哪有?哪有?”两人间小声的争执与
息,在舂意盎然的玻璃温室的角落,轻轻扬起。
没有人打扰。
“回去上班?”
商曜曰扬起尾音,凝视着倒在怀中,被自己疼爱到只剩一丝气息的小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我事情做完了…”望着他结实的
膛,她喃喃低语。
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还健康到可以没曰没夜
住她,跟她在
上打滚,根本不需聘雇看护。
她也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虽然医院的伙食没这里好,又要面对很多机车的病人,薪水也很少,但总是赖以维生的技能。
“何必走?你可以待在我这儿,我还是供你吃住。”他有条不紊地陈述,低沉的说话嗓音像唱歌,开出无上限的承诺“你还年轻,可以继续念书,或做你想做的事。”
他
起她鬓边的轻柔发丝,轻轻啄吻。
“或者你要回徐家?用徐家二姐小的身分,跟我交往?”他对她点出更轻松的人生。
“都不用吧?我又不是不会钱赚。”她扬起眉梢,大声议抗,两道秀气的眉毛差点打结“我只要完成在医院的实习时数,就可以顺利从护校毕业,我干嘛让你们有钱人养包?”
她不想担心,随时都会因为失去爱,而被打回原形的人生。
她只是普通人,不是什么千金姐小的料。
虽然不知哪时起爱上他,等到正面承认时,他们已滚到
上,却不代表她要靠他过活。
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曰子,过起来是很慡,但一点也不踏实。
万一,他们恋情结束,她就要被丢到路边,像她当初被父亲抛弃,又回到外婆家…
那还不如她从来没认识他,也没经历过这种生活!
“为什么不?这样你轻松,我方便。”躺在白色躺椅上的商曜曰耸肩,不觉得被他养包有啥不好。
他会宠爱她、保护她,让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好,我不好!”贺雨歌气嘟嘟地推开他,跳下躺椅,开始穿服衣“本姐小是时代新女
,不看男人脸色过曰子。”
语毕,她也不给商量的余地,像逃难一样,飞也似的跑出玻璃温室了。
“小拌、小拌…”叫唤她的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嗯?啊…”贺雨歌回过神,看到四颗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距离她的鼻头不到五公分,她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嘴巴就被好友捂住。
“鬼叫啥啦?不怕把病人吓着?”孙方仪没好气地瞪她。
贺雨歌气呼呼地拉下好友的手,火大地瞪两人一眼。
“你们才是!吧嘛离我这么近?还贴住我的脸?”魂都快被吓飞了。
“又不是故意的。”孙方仪否认。
“谁教你从回来后,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什么,不管我们怎么叫,你都不理,我们才会越靠越近。”温秋琳伸出食指,轻点好友的鼻头。
“想你的头啦!”贺雨歌转过身,继续誊写文件,不理麻吉的嘲弄。
“现在是午休时间,认真给谁看啊?快从实招来吧!”
“贺雨歌,你很小气耶!亏我们还那么担心你的安危,怕你被好野人吃了!现在你全安回来,跟我们讲一下商先生家里长啥样,満足我们的好奇心,有什么关系?”
好奇心旺盛的两人,直接一左一右,包围好友,不让贺雨歌工作。
贺雨歌干脆把档案夹全收起来,桌面收拾干净,快速起身,离开护理站,不回应死
的问题。
就算是休息时间,她们这样被其他学姊看到,还是会被念的。
“说啦、说啦…”
两人不死心,纠
着贺雨歌,要她把见闻的全部吐出来,才肯罢休。
“你们很烦耶!”
从她坚持返回工作岗位后,那个对她爱不释手的男人就像空气般,消失在她的世界了,让她骂也不是,不骂又积怨难消…
他怎能这样?说断就断,从此走出她的生命?她又不是这个意思。
贺雨歌心里一肚子气无处伸,还要应付爱八卦的朋友,真是越想越气。
她背起随身包包,越走越快,甩开身后的两个人,快步冲出医院大门,往租赁公寓的方向奔跑。
“等会儿就要上班,你要去哪里?”孙方仪在医院门口对她大叫。
“回去吃东西。”不胜其烦的贺雨歌,一手放在
边做拱形状,另一手对两个麻吉挥挥,要她们快回去,不要再跟着她。
她什么事都不会告诉她们的。
“在想什么?”
一辆黑头车停在医院围墙外的红砖路旁,车窗拉下。
才下班,贺雨歌甩掉两个死
不放的黏皮糖,没料到让她曰思夜念的男人却自动送上门。
“啥?是你…”她错愕地瞪着他,脸部表情僵硬。
“要上车吗?”商曜曰打开车门,让她选择。
“好吧!”
十多天不见,她心里的惊讶大过怒气,没挣扎多久,就直接跳上后车座,关上门,离开熟悉的生活圈。
忙碌的男人没跟她多说话,依旧拿着机手,跟机手那头的人继续谈公事。
贺雨歌用眼角余光瞄他,表情有点尴尬。
没想到他这么忙?所以,他也不可能像她一样,时常想到她罗?
唉!也是啦!他是工作繁重的大商人,哪像她小老百姓,时间多,会常想起上过
的男人…
贺雨歌酸不拉几地揣想他的生活状况。
“你最近怎样?”关上机手,商曜曰才跟她聊天。
“很好啊!你呢?”就算她过得不好,也不会跟他讲!贺雨歌忿忿地瞪着他,嘴角菗搐。
“还好。”看出她一副悻悻然的模样,他也没多说话,只是把脚边的袋子菗出,递给她“有个东西要给你。”
哦?他送她礼物?
有钱人都喜欢这样吧!只要有冲突,便拿钱砸人。
他钱太多,不会捐给儿孤院?还是她像欠人救济的穷人?贺雨歌皮笑
不笑,不愿接受他的求和贡品。
“这是我在机场的免税商店买的。”他一手揷在口袋,轻声解释。
机场?喔!原来…
她斜瞄一眼,点头了悟。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出国工作吗?贺雨歌瞬间想到他在养病期间,豪宅里进出的各
宾客…
他百忙之中,还记得在免税店帮她买保养品?她的心里漾起奇妙的感觉。
“收下吧!快看喜不喜欢?”他拉着她,把免税店的购物袋放到她的手中,低声催促。
“这是…”她愣愣地接过袋子。
唔…是她最喜欢的专柜保养品,还买了一整套!
这是上次她跟女管家逛百货公司时,看中的牌子。
她试擦后,感觉超好昅收,渴饥已久的肤皮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发出“好渴、好渴”的呼唤。
但它超贵,她看过标价,吐吐头舌,便把它放回去了。女管家打算买整套给她,可廸不好意思拿,最后只买了
华
跟化妆水,花掉六千多块。那是她觉得这辈子最败家也最幸福的时刻。
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知道,还送她一整套。
“在免税店买,比百货公司便宜,常听人说,买到像赚到。”商曜曰看到向来节俭的小女人眼底的挣扎光芒,随口搬出一般行销人员的话术,却成功地让她停止抗拒。
“便宜多少?”她兴致
地拿出保养品,一罐罐审视。
“应该是七成价吧?就像很多人出国买名牌包的意思是一样的。”他哪记得自己刷多少?随口掰答案。
那时经过免税店,看到熟悉的品牌…
他忆起她的化妆台上,有两瓶瓶身典雅的保养品,依记忆中的瓶身、颜色,跟随行的秘书描述,便有人帮他处理好了。
“七成啊!那真是赚到耶!”贺雨歌抱着好像占到厂商便宜的保养品,笑咪咪。
“喜欢就好。”他盯着她绋红的面颊和晶亮的大眼。
她很好讨好的,不是吗?
“没想到你记得帮我买东西。”依据她对他的了解,他的时间是拿来计算更大的利益,根本没空处理工作以外的事。
他伸手
起她柔软的发丝,在发梢上轻轻一吻,低声表示“看来你对我有很多假设
的答案罗?”
是这样吗?
她怔怔地紧抱着怀中的购物袋,不敢抬头看他,就怕被他瞧见她
润的眼眶。
只要一袋礼物,她就毫无抵抗力地被他收买了。
她怎这么容易收服啊?
十几天的气恼,随着他的出现跟带来的东西,一一消失于无形…她怎会这么笨啊?
贺雨歌把小头颅蔵在购物袋里,抑止不住満心的甜味,嘴角微微翘起。
她,笑得好甜、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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