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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真相一一揭露
 纵花楼里,宇文恭坐在窗台饮酒,突地听见开门声,侧眼望去,就见脸色苍白的钟世珍脚步虚浮地走来。

 “怎么,你又要跟我说,宮中黑影幢幢让你不舒服?”他问着,见她踉跄了下,酒杯一抛,随即眼捷手快地将她拽进怀里,惊觉她浑身冰冷,不住地轻颤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子规…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她颤着声说,双手紧抓住他。

 宇文恭眸一沉。“熙儿,冷静一点。”

 “我不是熙儿!”她突地吼道,一把将他推开。

 “熙儿,你…”钟世珍低头瞥见桌上的酒,拿起酒壶就口狂饮。

 “你冷静一点!”宇文恭一把将她的酒抢过,将她拉到锦榻坐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子规…公孙令死了,公孙令早就死了!我不是公孙令!鲍孙令被阑示廷和束兮琰毒死了!”天啊,这不是梦,全都是‮实真‬的,而她竟不知凶手一直在身边,竟还傻傻的为他们担下滔天大罪。

 “你在胡说什么?你——”

 “子规,我叫钟世珍…公孙令早已被毒杀,而我的魂魄跑进了这副躯体里,我到现在才知道凶手是谁,原来他们都是骗我的…他不爱我,他只是利用我…”她突地笑了,却笑得満脸是泪。

 恬儿说对了,当她察觉时,一切都迟了。

 太迟了!鲍孙策死了,恬儿也死了,公孙妍被废…公孙家因为她错误的决定被一夕灭门,而今,他竟还打算要杀了宇文恭!

 “熙儿…你不是熙儿,熙儿在哪?”沉着如斯的宇文恭也慌了。他早已察觉她的子不似公孙令,可作梦也想不到公孙令已死,而她移魂进她的躯体。

 “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她到底该怎么办,得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犯下的错误?她自以为打着正义的旗帜推翻了‮政暴‬,岂料她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如今即将沦为弃棋。

 “你…”“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紧揪着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寻求力量支撑。

 宇文恭紧搂住她,安抚她。“冷静,不要想,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后再说。”

 “我不能睡…那些看不清楚的冤魂,说不定是公孙策、是恬儿…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怎么会被冲昏头,我怎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她倾尽一切,却只换得了弃棋的下场。

 宇文恭‮吻亲‬着她的额。“别说了,别说了…我会处理,我会处理!”杀了他的熙儿,就算是皇上,也得偿命!

 安抚着她,抱着她躺在上,将她纳进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进房,他微张眼,瞧见的是不知所措的莫知瑶和脸色铁青的阑示廷。

 这是第一次,他兴起了弑君的念头,想将他碎尸万段,但不急于一时,他多的是时间处置他。

 而后,阑示廷不置一语地将衣衫凌乱的钟世珍抱起,眸带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宇文恭,才徐徐转身离开。

 翌曰,钟世珍清醒时,发现自己身在宮中,只想赶紧离开,但一思及他们的计划便捺着子,打探着消息,直到要将前皇阑示延押解上船当天,她偷偷跟上了船。

 船行半曰后,果真有余出现,打算掳走阑示延,船上戒备着,而她一直盯着宇文恭调度指挥,就在混乱之间,她听见一道细微嗡声凌空而来,她不假思索地朝宇文恭奔去,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推开,而她则被波及,被打落河里。

 噗通一声,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石头砸中一般,几乎是同时,有股力道卷上她的,她随即被拉出水面。

 “公孙!”

 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她不噤想笑,直觉得他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疲惫地闭上眼,感觉身体一点一滴地往上,直到声音愈来愈近时,才徐徐张开眼,动手扯着身上的九节鞭。

 “公孙,不要!”他心急喊道。

 她朝他笑了笑。“不要什么?”

 “住手!”阑示廷怒不可遏地吼着,将九节鞭的另一头递给身旁侍卫,探身越过船舷,企图握住她的手。

 “你在执着什么,阑示廷,我这枚棋子,也该功成身退了吧。”她笑意不减,在他碰触之前,拉开九节鞭,身子随即往下一坠。

 “公孙令!”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永别了。”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终于,她可以解脫了!

 荒唐的恶梦结束了,黄泉底下,她再跟公孙策和恬儿道歉。

 冰冷的河水如刃切割着她,在黑暗之中不断地被暗礁‮击撞‬着,可身体受到的重创,却远不及他给予的心痛。

 终于,她可以不再心痛,终于——

 但是,当她再张开眼,看见那张熟悉得教她心痛的脸,她恨她的恶梦为何至今还不醒!

 为何老天不带她走,让她在失忆之后,再与他相遇,又愚蠢地再次爱上他,再一次地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世珍,你醒了?”彷似察觉视线来,阑示廷摸索着她的脸。

 钟世珍怒然拍开他的手,像是无法容忍他碰触自己,她挣扎地坐起身,余光瞥见宇文恭就守在头,而莫知瑶则一脸心喜地从榻上站起。

 阑示廷愣了下,随即面愧疚地道:“对不起,朕一时误解,怒极攻心,没有查证就对你——”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当年你的九节鞭也是同样失准,所以才会打向子规?!”她吼着,嗓音哑得犹如砺磨过,教她连咳了数声,咳出了血水。

 阑示廷错愕得说不出话。

 “说呀,阑示廷!告诉我,当年你毒杀我,也只是一时误解!告诉我,当年你利用我,也只是一时误解!告诉我,你决定杀子规时,也只是一时误解!”她声泪倶下地吼道,不管喉头烧辣的疼痛,甚至不断溢出血。“告诉我,当你将公孙家灭门时,也只是一时误解!”

 “世珍,冷静点。”宇文恭将她拉进怀里。“冷静点,没事了,都没事了。”

 “…你恢复记忆了?”阑示廷哑声问。

 原来,那些事,她都知道…原来,她是因此而离开他。

 “阑示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误解,事实证明,你不过是利用了我夺取皇位,就连现在…”她哽咽了下,嗓音沙哑难辨地道:“即使是现在,你还是利用我拔了束兮琰的官,利用我释了子规的兵权!”

 “朕——”

 “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朕不走,朕要带你回宮。”

 “我不会跟你走!”

 “当年朕只是安抚束兮琰,朕要拔公孙的官是因为朕要立为后,一如现在,朕等着除去束兮琰之后,要恢复你的女儿身,朕——”

 “你真是把我当成傻子般的耍吗?!”她吼问,不住地着气。“子规…赶他走,让他走!”

 “世珍,不要激动,你现在…”宇文恭言又止。

 阑示廷替他接了话。“你肚子里已经有朕的孩子了。”

 钟世珍呆住,难以置信地抓着宇文恭。“他…他说的…”

 “你已经有孕了,不要太激动,大夫说了,对你的身子不好。”宇文恭低声喃道,安抚着她过度激动的情绪,毕竟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转醒后,恢复了记忆。

 “…我不要这个孩子。”

 “你敢!”

 “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阑示廷为之语窒,半晌才道:“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天衡那个孩子。”

 钟世珍疲惫地倚在宇文恭的肩上,想起钟天衡…当初她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孕怀‬,而这孩子真是坚強,非得要跟着她来到这世间受苦,打一出生就病鼻身,要不是他给了八支参…说来,这命运真是分外讽刺,天衡的爹差点害死了他,却又是他救了他!

 “朕会视天衡为己出,把他接到宮里,咱们一起生活。”

 钟世珍有些难以置信听见什么,噙怒的抬眼,问:“你说什么?”

 “朕保证,会将天衡视为己出,朕——”

 “滚!叫他滚!”混帐,他竟不知道天衡是他的儿子!他到底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以为她没有落红,天衡就不是他的儿子?!任谁都看得出天衡与他是同一个模子印出的,但他却——

 “世珍…”

 “阑示廷,你知道为何你会瞎了眼吗?”见他整个人痛缩了下,她有种莫名的快意和痛楚同时凌迟着自己,但却阻止不了她満口恶言。“因为你从不以真心看待周遭的人,既然不想看,老天就把你的眼收去,让你永远也看不见!”

 阑示廷握紧拳,反驳不了。“朕承认,当年是朕要束兮琰毒杀公孙令,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公孙令的苦苦相,加上颁下数道对百姓不利的税政,朕才会铁了心要杀,甚至在你历劫之后,见你情大变,决定利用你,可是朕——”

 “出去!你那些谎言拿去骗其它傻子,要我原谅你,除非你让公孙家所有人复生!”肚子突地传来阵阵闷痛,教她急着气,说不出话。

 “皇上,你先离开,别再刺世珍了!”宇文恭恼声吼道。“雷鸣,送皇上回宮。”

 “朕不回宮!”

 “那就先到隔壁房歇着,还是你非得要将世珍上绝路?!”

 阑示廷菗紧了下颚,恼声道:“雷鸣!”

 “卑职在。”门外候着的雷鸣赶紧入內,将阑示廷带到隔壁厢房歇着。

 “世珍,你冷静一下,我去瞧寒香把药熬好了没。”见她痛得连冷汗都冒出了,莫知瑶赶紧跑一趟厨房。

 钟世珍忍着痛,一手抓着宇文恭,问:“天衡呢,你…见过他没有?”

 “见过了,他让霜梅照顾着,别担心。”

 钟世珍缓缓地倒回上,疲惫地闭上眼,哑声问:“你跟他说了我不是公孙令的事了?”就算记忆回笼,让她忆起最痛苦的那一段,但她脑袋还算清醒,听得出阑示廷的说法有些古怪。

 “嗯,你昏厥时,我跟他提了。”

 “你干么跟他说那些,你…不恨他吗?”是她告诉他,阑示廷伙同了束兮琰毒死了公孙令的。

 “恨,我对他的恨从未停止过。”

 钟世珍蓦地抬眼,只见他角还带笑,恨意听起来像是玩笑。“如果你恨他,在你得知他双眼失明后,你多的是机会下手,为何你——”

 “杀他,太容易了,但是杀了他之后,太麻烦了。”

 “我不懂。”

 宇文恭撇自嘲一笑。“宇文家永远忠于皇室,当他还是皇帝时,我会忠于他,哪怕我恨他至死,此衷依旧不变,但要是真杀了他,这天下岂不是又要大?岂不是要让束兮琰称心如意?”

 “我没有办法像你考虑那么多。”相较之下,她自惭形秽。

 “我虽恨他的自私卑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好皇帝,他确实一心为民,在你落河失踪之后,他连颁了数道德政,而且完全是照着之前你给他的建议,他甚至做得更好,让我确信他是有心而为,所以,我可以忍。”他顿了顿又道:“尤其——”

 “嗯?”

 “在你落河之后,他立刻跃进河里,雷鸣几次将他拉出河面,他却一直甩开雷鸣,拚命潜入河里,才会被卷进暗,头部撞上暗礁,导致双眼失明。”

 钟世珍沉默不语。她的记忆恢复,过往的恨,比对失忆后遇见的他,他的悲伤和沉痛…她心里都清楚,但要原谅他,对她而言,她做不到。

 公孙家的灭门,是他成就大业的踏脚石,是她一意孤行的代价,怎么原谅?她连自己都原谅不了,又该如何原谅他?

 “初时,他发觉自己失明,极为震怒…却不是他可能失去刚得到的皇位,而是他看不见,找不到你…”他看向门外,轻吁了口气。“但因为承诺,他假装恢复,以行动取信百官,然后大赦天下、减税、整治‮国全‬河道、整顿朝堂…这四年多来,我看着他和我尝着同样的苦,但他守着承诺,每年得闲必要出宮寻找你,哪怕看不见,他也坚持终有一曰可以找到你,冒着眼盲被识破的风险,一再重复,那傻劲,看得我都笑了,那不是寻常人做得出的蠢事。”

 钟世珍想起再相遇时,他眸底的阴郁,他甚至几次怀疑起她的身分,却因为看不见,一再错失机会。

 她闭了闭眼,拂去纠不清的情感,冷哼道:“听起来,怎么你像个说客?”

 宇文恭笑睨她一眼。“不,千万别将我想得那般好,那回你托我上纵花楼时,我就跟知瑶警告过,要她不准让皇上知道你的身分,更不准让他知道天衡是他的儿子。”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根本不该告诉他我的身分。”

 “那时情况危急,我不说,我怕他不放手,后来他抓着我追问,我只好将所知告诉他,当然除了天衡之外的事。”说着,他笑得有几分琊恶。“我就不让他知道天衡是他的儿子,最好让他一直以为天衡是我的儿子。”

 相较于他对他所造成的伤害,这么点小意思,不过是他的小小报复罢了。

 “他怎会以为天衡是…”混蛋,一想起来就想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因为他知道我爱着熙儿。”

 钟世珍叹了口气,果真如她想象的一样,不同的是,宇文恭是个观察非常入微的人,又也许是因为他是跟公孙令最亲近的人,所以他才会打一开始就发觉。

 “子规,你可知道为什么公孙令那时一直针对他吗?”她问着,适巧莫知瑶和寒香端着药碗入內。

 “不知道,只记得在她中毒的前一两个月,像是对他恨之入骨…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置他于死地,每每看见他,总像恨不得能立刻杀了他。”回忆过往,他曾问过,但公孙令不曾告诉他为什么。

 钟世珍没有公孙令的记忆,无从追查,但阑示廷的难处她不难想象,因为公孙令早在中毒之前就已经设下重重关卡置他于死地,也莫怪他会反击。

 “其实…”

 莫知瑶突地出声,宇文恭和钟世珍同时看向了她。

 “知瑶,你知道什么吗?”她问。

 莫知瑶撇了撇嘴道:“大人记不记得有一回在纵花楼时,你说过坊间都歌颂着当时雒王爷的勤政爱民?”

 “记得,你说是公孙令故意在坊间放出消息,为的是要引起前皇的杀机…所以你真的知道为什么?”

 “这事,也许连皇上也不记得,因为他被束兮琰下药,然后…強占了公孙大人。”见两人都一脸难以置信,她很无奈地道:“那是我亲眼目睹,我记得那是年前许多‮员官‬都聚在一起,我亲眼看见束兮琰下药,但我不敢张扬,结果就…”

 “可是束兮琰为何…”

 “因为这么做,可以让熙儿对付雒王爷,因而引发皇室內,他就可以趁隙而入…”

 宇文恭怒道,黑眸紧眯起。“混帐,他打一开始就觊觎皇位,竟为了皇位布下这个局,埋下两人恶斗的导火线!”

 话落,他怒然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钟世珍本想唤住他,但想想,让他冷静一下也好,因为真相实在伤人。

 “世珍,喝药了。”寒香轻柔地将她扶起。

 “谢了,寒香。”

 寒香不噤微皱起眉。“说什么谢呢,咱们姊妹的命都是你救的。”

 “可不是?记得那时,当你到大牢看咱们时,我心想死期到了,也就不挣扎了,想不到你却不是公孙大人,这才让咱们逃过一劫。”听宇文恭对皇上解释时,她吓了一跳,但却可以接受,因为世珍确实和公孙令大为不同。

 公孙令是个冷漠寡言之人,不如世珍的热情大度,但又也许她们不了解公孙令的內心,无从了解她。

 “知瑶、寒香,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活不到现在。”谁说烟花女子无情,她的好姊妹硬是在阎王手中将她救下,当时情况不明,明知蔵匿她恐会危及性命,她们却是义无反顾。

 “当年不是你放了咱们,咱们之后哪有机会救你,”莫知瑶催促着她赶紧喝药,再道:“当我瞧见你把皇上带回来时,我心跳都快停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看错了。”寒香也忍不住道。

 喝完了药,回想那情境,钟世珍不噤低低笑着,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知瑶慌了。

 “所以…皇上是真的失明了?”

 “此事不可外传,绝不能外传。”钟世珍沉声道。

 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宇文恭认为把先皇遗诏给束兮琰也无妨,因为一张假遗诏不见得能阑示廷退位,但是五官有疾,三大世族皆能要他退位。

 莫知瑶和寒香对视了一眼,莫知瑶叹了口气。“其实就如宇文大人所言,虽然我也晓得是皇上害了你,所以当初希望你可以避开他,可是这些年,他真的有心行为,一再找你…世珍,我说这些,不是替皇上说话,而是我希望你别把错往身上揽,很多事都不是你的错。”

 钟世珍疲惫地躺下,闭上噙泪的眸。

 如果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

 阑示廷垂敛长睫,双手握着,回想着当他的手掐握她颈项上的‮感触‬,心里爆开阵阵恶寒。

 差一点…如果宇文恭再迟一点进门,世珍就真要死在他手上了。

 多么可悲,他寻寻觅觅,却不知道最爱的人一直在面前,就如初遇世珍时,她说过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多讽刺,她就在身边,他竟不知道!

 那般熟悉,那么多的线索,他明明起疑过,却因为旁人而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头,岂料她就是他所寻找的她!

 钟世珍…不是宇文恭的公孙令,而是完全属于他的世珍,是他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要让她看见,在他的治理之下,古敦定会开创盛世,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城无乞儿…他要让她知道,夺位登基不是为了私,而是他不愿让百姓活在苛政之下。

 突地,推门声引起他的注意,他抬眼分辨着来人——“宇文爱卿。”

 宇文恭扬起浓眉,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皇上,眼前这儿只有你跟我,犯不着演君贤臣恭的作恶戏码。”

 “有事?”阑示廷懒声问。

 “听说京卫开始行动了。”

 “然后?”

 “皇上该回宮了吧。”

 “朕何时回宮,还轮不到你置喙。”

 宇文恭缓步踏进房內,守在门外的雷鸣戒备着,宇文恭干脆把门关上。“这儿有我,世珍不成问题,皇上还是回宮坐稳你的龙椅较妥。”

 “朕会带着世珍回宮。”

 “我倒认为——”他拐了把椅子,就坐在他的对面。“世珍有我就够了。”

 “公孙令已死,现在存在的是世珍,她不是你要的。”

 “是吗?横竖是同一副躯体,同一张面容,情虽是不同,但世珍相当讨喜,最重要的是,世珍喜欢我的。”

 “所以这是你的计谋?”他紧握着间的九节鞭。“如果不是你,朕不会差点误杀世珍!”

 “皇上至今还是不懂反省,只会把错推到他人身上?”宇文恭垂眼看了下,庒没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

 “是你跟朕说,世珍不是公孙。”

 “微臣诚惶诚恐,微臣从不知道皇上竟如此信任微臣。”

 “因为朕知道,你绝不会对朕撒谎,就算是恨,你也不会遮掩。”正因为他那句话,才会教他忽略种种疑点。

 “既然你知道我恨你,你又怎能奢望我忠于你?”

 “你可以不忠于朕,但你宇文家世代守卫古敦,你该忠于天下百姓。”

 宇文恭撇嘴冷哼了声“我可以不恨你,但你得把天衡交给我。”

 “不。”

 “哪怕皇上明知天衡是我的儿子?”他笑得坏心眼,想亲眼目睹他被妒火凌迟却又不得发作的表情,可以让他尝到些许报复‮感快‬,心里会觉得痛快些。

 阑示廷竟一丝挣扎皆无,彷似已想到对策。“你是朕的姨表弟,咱俩的面貌有几分相似,天衡若是像你,必有几分像朕,把他带回宮中,无人会起疑。”

 这点,倒是大出宇文恭意料之外。一个善妒到不惜想除去他的人,此时竟可以为了世珍容忍到这个地步。

 “所以皇上是打算挟天衡,威胁世珍进宮?”

 “随你怎么说,朕想要的,绝对不会再错过,哪怕倾尽一切,朕也要留住她。”

 宇文恭挪开视线,忖了下,道:“想留住她,也得要皇上坐得稳皇位,回宮吧,就算皇上再神机妙算,不在宮中坐镇,天晓得会出什么差池。”

 阑示廷垂敛长睫,突地听见不远处传来霜梅和钟天衡的交谈声,他暗忖了下,摸索着起身,突地被握住手,他凉凉望去。

 “做什么?”

 “皇上不是想出去?放心,微臣不会恶意牵着你去撞墙。”

 “朕一点都不担心,爱卿。”

 所以,当门一推开,雷鸣见到原本处于剑拔弩张氛围的两人,竟手牵手地踏出门外时,双眼都直了。

 而两人再往前几步,霜梅适巧牵着钟天衡走来,宇文恭朗声喊着“天衡!”

 钟天衡一见到他,立刻挣脫霜梅的手,跳扑到宇文恭身上,软绵绵地喊着“爹!”

 阑示廷顿了下,心忖着,宇文恭这混蛋抢先认了天衡了?!

 “乖,天衡今儿个有没有乖乖的?”

 “当然,天衡今儿个乖乖的,所以霜梅带我来见爹爹…”他撒娇地贴在宇文恭的颈边,瞥见一旁的阑示廷,带笑小脸突地狰狞了起来。“坏叔叔!爹,打他!昨儿个他欺负爹,我都瞧见了!”

 阑示廷愣着,想起昨儿个宇文恭进房时,就是将钟天衡给带在身边,他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切。

 “天衡,听叔叔解释。”

 “我不要听你解释!坏人,你敢欺负我爹爹,我跟你没完没了!”钟天衡踢着小短腿,挥着小短手,却怎么也打不到他。

 “皇上,想见世珍就去吧,天衡有微臣安抚着。”

 阑示廷望去,明明是一片黑暗,但那嗓音彷佛在他眼前凝出了宇文恭笑得寻衅的表情。

 他悻悻然地转过身,雷鸣立刻上前让他搭着手,走向厢房。

 推开钟世珍的房门,莫知瑶见了赶忙向前低声道:“皇上,世珍还睡着。”

 雷鸣伸长脖子探了下,长指轻敲着阑示廷的手背,暗示着钟世珍并非佯寐。

 “是吗?”他难掩失望的垂着眼,耳边听见的是宇文恭逗着钟天衡的笑闹声,教他异常恼怒。

 一旦离开这里,彷佛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了,但要是不走…宮中之事又迟疑不得,再不愿,他也必须以大局为重。

 “知瑶,今儿个开始关上纵花楼大门别营生。”

 “皇上?”

 “戌时过后,不管听见外头什么声响,不准开门更不准外出。”

 “奴婢知道了。”

 阑示廷转过身,朝一旁睨去。“天衡。”

 “坏叔叔!”

 “天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天衡不给叔叔改过的机会,叔叔很难过。”他说着,等了一会没回应,他只能无奈地让雷鸣带他离开。

 良久,钟天衡一脸认真地问:“爹,什么叫做人非…大焉?”他很认真地把中间的字自然省略。

 他才三岁而已,不要考验他,他记不了那么长。

 宇文恭笑了笑。“这话是指人不是圣贤,谁都会犯错,要是犯了错能改,就没什么比这还好的了。”

 “所以我应该给叔叔改过的机会?”

 “不用,他没救了,不用理他。”宇文恭笑眯眼道。

 “好,爹,咱们可以去看爹爹了吗?”

 “走。”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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