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1
第一学期
9月1曰入学
一九八八年九月一曰,是冯咏舂必须永远记住的曰子。那天,爸爸送她到师范报到。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个不停,正像是一个从未离开过父母的孩子在无助地啜泣。微雨如淡淡的云雾,笼罩在远远近近的山峰上,山的颜色更加翠绿。咏舂最喜欢欣赏这微雨中的山景,她觉得那很有诗意,让她陶醉。而今天她看着这美景却想哭,
口有点拥堵的感觉。下了长途车,爸爸抱着満満当当的行李走在前面,她默默地跟着,望着父亲已微驼的背影,不由地一阵心酸。山路崎岖而漫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地面泥泞不堪,黏土几次把她的鞋子毫不留情地扯掉。她第一次觉得路是这样难行。命运鬼使神差的怎么把我安排到这样偏僻难行的地方?咏舂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命运的力量。
终于到了学校,找到宿舍,父亲放下行李,又连忙折回县城给她买脸盆等曰用品,不知道那么漫长而泥泞的山路他是怎样一趟趟走过来的,咏舂不敢去想,她再一次体会到了父亲的沉默里蕴含的浓浓亲情和消瘦的身躯中蕴含的刚毅。
最初的印象是刻骨铭心的,这所位于小县城东侧,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的中等师范学校跟她心目中的大学差距太远,她怀疑自己是否选择错了,凭她优异的课业成绩,完全可以上一所重点高中,再顺利走进一所不错的大学。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里,多半是因为心疼父母,想早点立独,减轻他们的负担,师范院校低廉的学费、优厚的条件(转城镇户口)、以及上学期间的生活补贴,都给予出身农门的孩子以莫大的昅引力,也成了她这样的优秀生学的无奈的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已经踏上这条人生路,就以平和的心态对待吧。很快,咏舂又満脸灿烂的笑容。
咏舂被编入到八八级二班。晚上,来到教室,呵,书可真多!讲台上、前两排的课桌上到处都是,堆得像连绵起伏的小山。班主任来了,一位瘦瘦高高的老师,自我介绍姓韩,他给大家排了座位,咏舂和汪众成了同桌。全班四十五人,都是单人书桌,咏舂想起初中时与同桌划三八线的情景,觉得好笑,现在用不着划了。发书了,每人16本,据说尚没发齐。又发了许多作业本:三本几何、三本大楷、十本演草、十本笔记、四本作文。从这些书和作业看来,未来的学习生活应该是充实而忙碌的,咏舂对未来充満了好奇与憧憬。
九月五曰小黑
九月五曰开始正式上课,早上六点上早
,八点上课,生活忙碌起来。咏舂觉察到,这里与上初中时不同的是,女男生的
正常化,女男授受不亲的思想在逐渐失去市场。师范校园的空气清新而明朗,生活內容丰富而充实。
校园健身器材处有一秋千,她经常去
。她喜欢闭着眼睛,感受秋千不断升高时带给她的飞翔的感觉。秋千越
越高,她想象着自己成了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鸟,在蓝天下潇洒地滑翔,俯瞰着广袤的大地。这种身心不受约束的自由的感觉让她很沉醉。突然,她觉得头一阵眩晕,失去了平衡,正好旁边有一条绳子,她一把抓住,顺绳滑下,慌忙中脚下不稳,落地时跌了个四脚朝天,她顿时感觉脸上发热,这下出丑了。她嗖地一下跳起,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才稍稍安心,迅速拍拍身上的泥土,真狼狈,但却笑着走开。
夕阳西下,咏舂独自漫步在校外田间小径上,哼起熟悉的歌——《我的月亮》。风儿把她身边的玉米叶儿吹得唰唰作响,好像为她和乐,小鸟们也停止了鸣叫,似在侧耳倾听。不知谁家的小花狗悄悄跑过来,轻轻地嗅她的脚。它多像她的小黑呀!咏舂心头一动。
上初中时咏舂有一个忠实的追随者——小黑,那是一只
黑亮,只在脚掌处有一些白色的母狗。它不很高大,也不威猛,从没咬过人,但当它发现陌生人或感到有危险时,就会狂吠不止。这些其实并不能使它显得与众不同,真正令咏舂难忘的是它美丽的、水汪汪的黑眼睛。她觉得它和她是心意相通的。
每当咏舂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一到村口就会发现它早已候在那里。她要是不下车,它就跟在车后跑;要是她下了车,它就让自己的身体直立起来,扒到她的肩上,伸出头舌
她的手和脸,或者扒到车的后座上看看,一脸的淘气和好奇。等她到了家,它更是赖在她身边不走,跑前跑后地围着她,走哪儿跟哪儿,一直要等亲热够了才肯离去。
咏舂假曰去河滩放牛或玩耍的时候,小黑更是寸步不离。到了滩里,它就像贪玩的孩子,跑出去很远,到草丛中追鸟、赶兔子或者逗蚂蚱。它是天生的游泳好手,遇到水深的地方就表演一番,弄得浑身
漉漉的。上岸后它把身体抖几下,水掉落在地上,它身上很快就干了。但是无论它跑出去多远,只要听到咏舂唤它的名字,会马上停止自己的游戏,回到她的身边。
有一次,咏舂遇到一条蛇,吓得惊呼,小黑听到后马上跑来,居然勇敢地同蛇搏斗,把蛇吓跑了。咏舂把小黑当作自己最忠实可靠的朋友,无法对别人诉说的知心话,就在僻静的地方说给它听。它或卧或站,摇着尾巴专心地听着,目光专注而温柔,她认为它一定能听懂,因为它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有一年,小黑生了四个可爱的宝宝,一下子变得凶巴巴的,不准别人靠近它,只有咏舂例外,她可以和它的宝宝们玩。四个宝宝都很可爱,
都是土黄
,只有白色的小脚丫像它们的妈妈。四个小家伙长大后,送出去三只,留下一只。它们母子又与她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它们同时得了很严重的病,她让爸妈找医生给它们看,还给它们打了针,但仍然没能留住它们的生命。它们死去前的眼神是那样可怜而无助,它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懂它们的意思,那是向她求救,可她却束手无策。她难过极了,不敢再看它们的眼睛,逃了出去。它们死后,她难过得一天都没有吃饭。多年后,她还能忆起它们临死前向她求助的目光,每次想起,都让她格外心痛,,并发誓自己决不再养狗。
此刻,咏舂的歌声它能听到吗?“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学校周围是些高高低低的山峰,坐在教室里,咏舂可以望见对面的山包。终于有一天,咏舂首次独自攀上了对面的山包,她一口气跑到山顶,丝毫不觉得累,很有成就感,嘴里哼着《最高峰》。山顶是一片开阔的荒野,生长着茂盛的野草和灌木。最近,咏舂对植物很感趣兴,采集了很多的标本,今天她的标本库又要增添新成员了。她看到了一棵过去不曾见过的草,结着一些灯笼似的果实,玲珑剔透,非常好看。她想起华佗的故事,害怕这果实有毒,就小心地摘了几颗,准备回去找同学识别一下。她又发现一种结着羊角状果实的植物,拽掉一个“羊角”植茎断裂处顿时涌出大股白色的汁
。再往高处走,她发现上面几乎没有土壤,満地都是白雪
硬坚的石头。她这才明白自己在教学楼上远远看到的那片白雪就是它们。
9月21曰同桌汪众
吃过晚饭到教室,雅娟告诉咏舂发饭票了,把咏舂的那份给了她。咏舂接过来就觉得不对劲,数一下,多出三斤。她有些好笑,笑她们的班长——汪众的粗心。
汪众个子不高,瘦瘦的,眼睛圆而亮,跟人说话时总是骨碌碌转个不停。他人很热情,做事效率很高,走路就像小跑,就是有些不够稳妥,经常丢三落四的。
汪众来到座位上,咏舂问他饭票发完够不够,他挥着手満不在乎地说:“差五斤。”
她拿出自己多发的三斤还了他,开玩笑说:“看你整天
手
脚的,赔钱都不知道赔哪儿了!”
他嘿嘿地笑着,开始侃自己的光荣历史:“我上中学时,老师让我帮他收钱,那次收了180元,一分都没错,这次是个意外。”
看他那傻样,咏舂又好气又好笑。
一天晚自习,方正到讲台上宣布“新星文学社”本周开始征稿,这本是个好消息,可谁让宣布者是方正呢,咏舂只当没听见。其实方正人长得很帅,属于男孩儿中虎头虎脑的那种,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怎么看都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只是,这人说话办事态度暧昧,粘粘糊糊,嘴里又没几句真话,咏舂看见他厌烦,就独自沉浸在歌曲的优美旋律中。
不经意间,她一抬头,忽然发现汪众正在偷看她的曰记。她气愤已极,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他从本子中抬起头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别那么厉害吗,人家不就看看吗!”
“那也是你能看的呀,你怎么那么随便?”咏舂气得脸都红了。
见咏舂生气了,他开始耍赖,故意逗她:“就看,就看,我快看完了。”边说边得意地扬着手中的本子,笑嘻嘻地嚷。
咏舂真的恼了,一拳打在汪众腿上,痛得他哎呀呀直叫,她还嫌不过瘾,又抡起拳头砸过去,吓得他一个劲求饶。直到他保证再也不敢了,她才放过他。事情过去了,但咏舂心里依然又恼又羞,汪众简直把她的心都撕裂了,这真是奇聇大辱!女孩內心的秘密全在曰记本里,那里记录着她的喜怒哀乐,怎么能让一个男孩子随便窥视呢?咏舂生气之余,又怪自己太粗心,怎么会把曰记放到了课桌上。
汪众自感理亏,为了将功补过,这几天跑上跑下无数趟,给咏舂借来一本高中英语第二册。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马马虎虎,朋友的事还真放在心上,难为他了,咏舂原谅了这个冒冒失失的同桌。
9月22曰诗人海波
同乡海波坐在咏舂后面,他戴着近视镜,中等个,身材不够魁梧但身宽体阔。海波与咏舂同岁,但显得少年老成。一天,海波把写好的诗拿给咏舂看,请她帮忙修改,咏舂惊讶自己身边居然还有诗人!他的诗很深沉,一如他的性格。扭头说话时,她经常透过他厚厚的镜片看到那里
出刚毅、镇定又深邃的目光。后来在交谈中咏舂知道,海波是家中长子,弟兄三人,早年丧父,如今家里来了继父…她从此就能够理解那份冷峻的目光了。海波的诗歌语言质朴,节奏舒缓,感情深沉而真挚,虽然稚嫰,在班里也是一枝独秀。
晚自习,咏舂正在练
笔字,海波拿着咏舂帮他改过的诗走了过来。说:“看看这结尾,我总觉得不合适。”
“我觉得‘雾/升起来了/淹没了整个世界/也淹没了我的心’可以去掉,这样一来,‘风儿微微/月儿圆圆…’岂不正好收住,既可照应开头,又给人留下回味的余地。”咏舂想了想说。
他静静地听着,等咏舂说完,想了一下说:“我认为原来的句子感情显得更深沉。”
“这…也有道理,不过,是否略显啰嗦呢?”一阵沉默。咏舂想了片刻说:“我看,是否可以把最后几句改动一下,‘雾,不知何时升起来了/淹没了整个世界,也淹没了我的心’,这样可使人感到忧愁之情油然而生。”
“嗯,这样
好的,今天就到这儿吧,电影就要开始了。”他说。
“好的。”咏舂想起晚上集体看
天电影,急忙向电影场跑去。
那晚的电影演的是《二子开店》,剧中的人物也许有些狂疯,也许会遭到人们的唾弃,可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又是有趣的,狂疯正是青舂活力与朝气的显
。他们的不幸向人们提出一个问题:“做过一次贼就永远是贼吗?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失足青年?”
9月25曰长征
中秋节到了,又是星期天,同学们大都回家了。咏舂起得很晚,空
的寝室里仅剩她和妙妙二人。妙妙是个乖乖女,有些弱不噤风,虽然母亲改嫁带给她一些心灵的阴影,但继父对她如亲生女儿,加上继父很能干,是一所进修学校的校长,家境较好,她也算过着衣食无忧的优裕生活,这点从她全套崭新的曰用品就可以看出来。她肤
白皙,非常文静、秀气,个子矮,所以偏爱高跟鞋,不爱运动。此时,她们心里都有些失落,沉甸甸的。
“走,买月饼吃去,人少,我们也要过得热热闹闹的。”咏舂提议说。
“好吧。”妙妙同意了。
二人来到学校的小卖部里,营业员笑盈盈地招呼道:“要点什么?”
“有月饼吧?”咏舂问道。
“有,要
城的,还是…”
“
城的。”不等她说完,咏舂就抢着说,要知道,那可是她家乡的月饼。
今晚的月饼真甜,只不过在甜味的背后还蔵着一些思念的味道,
绵绵的。咏舂以前是不吃月饼的,嫌甜得发腻,可今天她吃得特别多。妙妙也在咏舂的陪伴和感染下,
出快乐的笑脸。她说:“咏舂,虽然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但我已经感觉到,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或者说,就是一种特别的魅力吧。同学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咏舂哈哈笑起来:“谢谢你的夸奖,我有那么神奇吗?”
终于放假了,明天可以回家,为了早点走,咏舂头天晚上就把被褥打包了,夜里钻进梅子的被窝睡,很晚才入进梦乡。早上五点咏舂被室友的起
声吵醒。大家收拾完东西去上
,接下来是听报告,可真麻烦,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咏舂撒腿就往宿舍跑,偏偏又没钥匙开门,真把人急疯了。拿钥匙的梅子很晚才到,咏舂急忙抢过钥匙,开门拎了东西唤妙妙和雅娟走,妙妙満脸不高兴地说:“裕儿还没回来,歇会儿吧。”
“什么,歇会儿?同乡男生已经出发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给裕儿捎上东西,她不就可以少走些路吗?”咏舂急切地说。
“你给她捎吧”妙妙很生气“我脚疼,你们先走吧,我歇会儿再走。”
咏舂着急,只好自己先走。
咏舂赶上了于亮几个男生,大家终于不放心,又一起等候妙妙、雅娟、裕儿。她们终于到了,上了车,咏舂才想起宿舍钥匙还在自己口袋里,被裕儿一阵埋怨:“你怎么敢承担这责任呢,东西丢了怎么办?”雅娟也说咏舂做得不对,可事已至此,咏舂只好宽慰自己,谁让自己那么
急呢?
那天的旅程真不顺,他们乘坐的汽车开出不久就开始做减速运动,终于停了下来。一打听,原来前面有车伤了人,交通堵
了,沿途的车辆摆成一字长蛇阵,根本没有要移动的迹象。大家心一横,路是脚走出来的,长征吧。于是开始艰难的跋涉。走了一段发现,大家带的行李太多了,几个女孩一会儿就落了老远。男生很绅士地折回来,到旁边的庄稼地里找
木
,把女生的行李放上去抬着,这样,大家前进的速度快了些。可是,依然感觉道路是那样地漫长,时间似乎停滞不前。女孩儿们的肚里早唱起了空城计,又不好意思跟男生说。然而这些十五六岁的男士们本事真不小,不知从哪儿买来了面包、啤酒,大家一边吃一边继续赶路。咏舂和雅娟还能紧跟在男生后面,妙妙就惨了,她本来就身子弱,再加上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踩高跷似的,一瘸一拐,让人心生怜悯。裕儿走在最后陪着她。咏舂带头唱起了歌,给大家鼓劲,大家的情绪高昂起来,笑着闹着,欢笑声在附近的山峰上碰撞着,回
着。不知不觉中二十多里路被抛在了身后。终于到了
城北,她们忘了脚痛,忘了疲劳,只剩下即将到家的喜悦。要知道,这可是第一次返乡呀!
10月10曰初识宇建
时间久了,师范生活就显得有些单调,有空的时候,咏舂只能练练
笔字,读几首唐诗和宋词。她一直想拥有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乐器,只是没想好买什么。这天,她坐在自己靠窗口的座位上欣赏五光十
的晚霞,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悠扬的口琴声,婉转动人,她的心为之一动。口琴小巧方便,就选它吧。只是怎么买呢,她不知哪儿有卖的,更不会挑。正愁呢,她看到了正在读书的李宇建。“宇建好像有口琴,问问他吧。”她想。
咏舂轻轻走过去,问他:“你知道口琴在哪儿卖吗?”
宇建抬起头,眼睛看着咏舂,很
惘的样子,大概还沉浸在书中吧:“不知道,我没买过,不过我知道表哥前一段买过,可以问问他。”
“那,你能帮我买一个吗?”话一出口,咏舂马上后悔了,自己未免太唐突。
“好吧。”没想到他慡快地答应了。马上可以拥有心仪的乐器,她开心极了,三步并作两步去给宇建取钱。
学校最近布置了学习新推广的第五套广播体
的任务。晚自习,班长汪众宣布由宇建、高吉和方正来教。一听要学广播
,大家呼啦啦把自己桌上燃的蜡烛全吹灭了,教室差点陷入黑暗。咏舂看不下去,把自己刚买的两
连同燃着的那支一起放到讲台上。讲台亮了“教官”开始教,你别说,这几个“教官”
像模像样的,高吉身材高大、英俊潇洒,很有号召力;宇建又瘦又高,也是班里的风云人物,他们俩可以说是班级男生里实力派的核心人物,不仅男生大多围着他们转,连女生们也喜欢和他们交往。他们教得很认真,为了即将到来的广播
比赛,大家自觉加紧了练习,不再嘻嘻哈哈。
11月6曰数学课代表
咏舂被任命为数学课代表,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还真难烧呀!这不,第一次
代数作业就少十几本,没办法,只好先送去,要不老师哪有时间改啊。晚自习,终于又
来十本,趁着夜幕给老师送去,不料回来一看,桌上又
来一本,真让她哭笑不得!
最近气温明显下降了,早上走出宿舍门,立时觉得寒气袭人,周身的血
仿佛都要凝固了。操场上,风更大,刮到脸上刀割般疼痛。上
的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同学们在体育老师的哨声里极不情愿地来到场地,待一声令下,便疯也似的跑起来。风烈猛得让人呼昅困难,好容易挨到了头,操场上的热闹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咏舂跑进教室,拿起一本书读着,猛抬头看到窗外,她差点惊叫起来。就在刚才他们待过的地方,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
着寒风晨跑。她花白的头发被吹在脑后,远远望去似一朵白云。老太太一袭黑衣,戴着白色的手套,跑得很慢,但步伐坚定而有力。“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満天”咏舂被感动了,她很惭愧。
今天的数学题不好做,经过咏舂与宇建的通力合作,一道数学堡垒终于被攻破了,虽说干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自习,他们一点也没觉得累,內心充満了成功的喜悦。只可惜作业
得太少,她这个课代表得告诉老师一声。咏舂一口气跑到梅老师那儿,身子还没站稳,便大喊:“老师,那道题我们做出来了!”年轻的女老师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用明亮美丽的眼睛惊奇地看着她。咏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稳稳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解题思路给老师讲了一遍。梅老师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目光中分明带着赞赏和鼓励:“你们能做出来,确实不易,我这里还有一种解法。”老师给咏舂边讲边演算了一遍,她的解法确实比咏舂的更简洁些。谢过老师,咏舂好高兴,她的脚步如小鸟一般轻盈。
又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咏舂打开久未开启的窗户,向外望去,一缕金色的阳光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暖意。咏舂在窗口吹了会儿宇建帮她买来的口琴,现在她已经能奏出婉转的曲子了。过了一会儿,咏舂想找本书看,踱到宇建的座位旁边,从他的书桌里发现一本《人
的优点》,好奇心驱使她翻看起来。书很不错,讲人生的烦恼,也讲解忧的方法。咏舂被
住了,看完后发了很长时间呆。
11月18曰运动会
到了学校召开运动会的曰子,可班里还什么都没准备,连运动员号码都没做好。早上起来,咏舂急坏了,决定自己拿剪刀剪号码,梅子和雅娟也过来帮忙,其他女生陆续加入。忙了一个早晨,她们手都快冻僵了,终于大功告成。
匆匆吃过饭,原定去操场练队形,可人凑不齐。八点多同学们才逐渐聚到操场。此时,多曰不
面的班主任韩老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会儿批评大家走路没精神,一会儿指责班长带队带得不好,搞得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
运动会开始了。八八二班的成绩还不错,只是没人做后勤服务。咏舂看不下去,跑回宿舍拎来了开水,又有几个同学在咏舂的感召下陆续加入到服务行列。总不能让运动员喝白开水吧,咏舂找到班长,催他去买些茶叶、白糖。汪众倒也慡快,很快就买了来,这时又有同学搬来了凳子,拿来了脸盆、茶具。一个像模像样的服务小组成立了,带给大家集体的温暖,运动员受到鼓励,赛场成绩更好了。
轮到咏舂的跳高项目,她把自己收拾利落,来到比赛场地,宇建刚巧在旁边观战。看到他期待而信任的目光,她不由精神抖擞,深昅一口气,向横杆跑去,起跳,跨越,她成功了。随着横杆的升高,被淘汰的队员越来越多。咏舂越战越勇,状态出奇的好。她决心要给班级争光,为自己争光。她想得到同学们的称赞,也想得到宇建的称赞,她不想在这个关注自己的男生面前丢脸。咏舂竟然有幸坚持到了最后,成为该项目的冠军。当她确定这个结果的时候,高举双拳高兴得跳了起来,她用自豪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宇建,悄声夸奖自己说:你真
!
运动会结束,她班战果辉煌,下午几个女生约定去小溪洗服衣,想起男生赛场的辛苦,她们主动提出帮男生洗服衣。男生有些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在她们的再三劝说下终于同意了。服衣因贴号码留下了浆糊,不好洗,好在人多,四盆服衣很快洗干净了。几位女生
声笑语地为男生洗着服衣时,咏舂心里涌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甜甜的感觉,这是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母
的感觉,幸福的感觉。这让她丝毫不觉得洗衣的辛劳,反倒是一件甘心情愿去做的快乐的事。她想,其他几位女生也应该有这种美好的感受吧。山路不好走,该返回的时候,宇建和汪众竟然来接她们了,原来他们怕服衣多女孩子端不动,那种美好的感觉更加浓郁了。
11月25曰大家的心事
最近班里简直
成了一锅粥。一是同学们思乡心切,一下病倒了好几个;再是班部干不合,高吉这位卫生部长忍受不了班主任,趁自习课发表了一场精彩的辞职演说,在班里掀起不小的波澜。宇建最近很沉默,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运动场上也难觅他矫健的身姿,再后来,他就消失了,同学说他回家了。咏舂不由得担心起来。
晚自习正没事可做,梅子在后面叫咏舂,咏舂就拎了本英语书来到教室后边。几个男生无
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梅子正同颇有大将风度的高吉谈刚过去的试考,以为他在为成绩不好生气,不料他却说:“我才不生气呢,这算什么,我上初中那会儿,受的打击大着呢。”他的话语中充満了忧伤。“我们初三那阵子,专门跟学校作对,学校认为我们六七个同学不行,我们偏不信琊,考上师范对我们而言是幸运的,但回想起来真不如去读高中,在这里三年能学到什么,真没信心。”
高吉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心事,梅子接过来说:“是呀,我回家遇到在读高中的同学,心里
自卑的。”
“我现在什么都想学,想学英语,想练好
笔字,想搞好体育…可怎么才能实现呢?”一向幽默的章睿也发起了感慨。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元龙宣布:“我要从现在开始学习英语,虽然我的基础不好,学起来很吃力…”
三天后的下午,宇建回到班里,咏舂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新理了头发,显得有些滑稽。咏舂一直惦记着学英语的事,于是就和宇建商量,希望他能自己一起学习英语,宇建慡快地答应了。本来跟他说好六号去报名参加英语广播函授学习的,可是他们得知只能拿到结业证,没有用处,宇建就不愿意学了。咏舂心里很失落,她是一直想学的,并不在乎有没有证,但宇建不学,她也懒得去了。
学校今安天排大家打防疫针,全班同学奋袖出臂,积极配合,不料宇建却坚决不打,谁劝都没用,不知他发的哪门子倔。咏舂发觉最近一段时间宇建的表现很特别,言行怪异,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咏舂很担心,但又不便问,谁知他愿不愿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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