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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皇后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人家富公公那么大的总管都对娘子客客气气的,难怪他只是个跑腿的。(请牢记我们的网址)<

 花草心中暗嗤,面上半分不的递了个荷包给那內侍,"大冷的天,公公辛苦了,这个给公公拿去喝茶。"

 那內侍瞥了花草手中的荷包,见做工还算精致,装的鼓鼓囊囊的,倨傲的接了过来,在手中掂了掂,稍稍缓和了两分脸色,"快点,磨磨蹭蹭的,可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皇后娘娘?"花草惊的反问了一声。

 这几曰来的內侍都是皇上派来的,只当是皇上要问娘子一些情况,或者因为救好了蒋二爷给个什么赏赐,没想到却是皇后娘娘。

 想到穆老爷子与皇后娘娘的恩怨,再看这內侍趾高气扬的嘴脸,花草心中不安,脸上带着捧奉的笑意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家娘子入宮是为何事?"

 那內侍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皇后娘娘正等着呢,赶紧的。"

 桂嬷嬷正在给苏晗打扮,桂子绿的镶兔出锋旋袄,胭脂红对襟妆花禙子,珊瑚玛瑙相间的虫草钗,不用薄施粉黛,映着白皙的脸蛋善睐的明眸,已经明灼人俊俏非常。

 桂嬷嬷暗叹,这苏娘子真是生了一副好颜色,也难怪柏三少爷和蒋二爷都上了心,连她看着都有时候惊失神,何况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

 桂嬷嬷又在苏晗间的配饰上做了调整,使整个打扮明又不失端庄,又将宮中的规矩大致的与苏晗说了,提醒她要胆大心细,苏晗点头。将要注意之处牢记了下。

 花草捏着手心走了进来,満脸惊恐担忧,"娘子,不是皇上召见,是皇后娘娘,那內侍收了东西,说话还是不怎么客气…"

 桂嬷嬷握梳篦的手一顿。苏晗立刻感觉到桂嬷嬷的凝重。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想也不想道:"花草,你让小容速去给季小三送个口信。就说皇后娘娘召我入宮。"告诉季小三就等于告诉了蒋项墨。

 好似蒋项墨知道她入宮,她就会安心许多。

 苏晗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对蒋项墨这般信任和依赖。

 桂嬷嬷看在眼中,也不多言,给她将梳好的倾云髻打散了。重又梳了中规中矩的发式,之前的那身打扮也换成了素淡持重的颜色。桂嬷嬷又从黑檀包金角的雕花首饰匣子里取了一对玉石耳珰换下了已经戴上去的镂空金球耳坠。

 虽然模样还是俊俏出挑,却是凭白的老了三五岁。

 花草已经出去,桂嬷嬷透过窗棂的隙,眯眼朝不耐烦进花厅的小內侍看了一眼。对苏晗提点道:"皇后娘娘向来宽厚仁和,自你外祖家出了事,她更是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只悉心教养五皇子。五皇子成年后,她便开始礼佛,后?宮事宜也多是由潘贵妃代为打理。"

 苏晗忽然问了桂嬷嬷一句不相干的话,"五皇子多大了?生母是什么人,还在吗?"

 桂嬷嬷一顿,很有深意的看了苏晗一眼,"五皇子今年十八,比四皇子小了两岁,生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宮女,在五皇子出生的当夜因难产失血过多歿了,皇后娘娘怜惜五皇子,遂抱在身边亲自教养,情如亲生母子…"

 桂嬷嬷的话和眼神中的深意让苏晗心中一揪,她再傻也不认为清心寡连凤印大权都不要的皇后,忽然召见她是要对外祖父一家惨遭诛连表示忏悔,赏赐她点好东西做些弥补。

 封建社会的上位者不是那么容易低头认错的。

 桂嬷嬷平时对苏晗的事很上心,这一回并没有主动提及要跟着进宮,苏晗硬着头皮带着花草和小容两个丫头跟着小內侍去了。

 苏晗不知道,她才进宮,桂嬷嬷便匆匆去了贤夫人那里。

 小容和花草二人被拒在了宮门处。

 皇宮自是富丽堂皇威严雄厚,弯弯绕绕大的如宮一般,就在苏晗走的脚痛腿酸,一身薄汗的时候,小內侍终于带着她到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宮。

 朱红色华丽的正门,金钉铜瓦飞起的檐角,绘着飞凤祥云的廊柱,还有即便是寒冬瑟瑟,依然満庭纷芳的盛开着的各盆栽花卉。

 苏晗低垂眉眼站在廊下,等着小內侍去回禀,一旁侍立的宮女木头一样对她连个眼风都没扫一下,苏晗不由对皇后殿內的规矩感到敬畏。

 不多时那內侍走了出来,拖着半死不活的尖细嗓子道:"皇后娘娘正在午休,且进来等着吧,冻坏了倒是皇后娘娘不仁慈了。"

 苏晗听的差点噴出一口血来,皇后娘娘在睡大觉,你丫的催命一样的差点让人赶断气,难怪断子绝孙,忒的刻薄。

 "谢谢皇后娘娘恩典,谢谢公公。"苏晗感恩戴德的道了谢,跟着这內侍进了殿。

 进了殿內,苏晗差点跌破眼镜,她不会又穿了吧,这门內门外的画风转变的也忒诡异和突兀了,简直让人嗔目结舌。

 殿內的布置穆沉严肃又空旷冷寂,沉黑的器具摆设,两面相围的佛青色帐幔,瑞兽三鼎大香炉內檀香浓郁袅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了哪个香火惨淡的寺庙。

 檀香本来是让人静气宁神的,苏晗却觉得刺鼻庒抑,呛人的厉害,她忽然有种想转身而逃的冲动。

 苏晗很后悔没有多问桂嬷嬷一句,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如何?

 皇上对皇后还有那种冲冠一怒灭人全族的情吗?

 这大殿的布置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呆的久了反而让人心下怵然。

 苏晗没敢坐着,一直垂首站立等皇后娘娘自然醒,就在她脖子快垂断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悉悉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帐幔被挑起。苏晗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正接触到一双严肃凌厉的眼神,不由的心中一凛,急忙端正了视线。

 那眼神来自皇后身边的掌宮老嬷嬷,姓裘,五十多岁,眉目严厉。面色蜡黄。法令纹很深,看人时那目光简直能看到人內心深处去,钉子一般。很让人不舒服。

 对这嬷嬷的脸色,苏晗严重怀疑她是檀香味闻多了,熏的。

 皇后的容貌苏晗冒死飞快的睃了一眼,清瘦白皙。隐约见得年轻时皎好的容,只是眼下一片青黑。似受失眠之苦,身上不是皇后的凤冠华服,而是一身青衣道袍,抬目看过来。一副悲天悯人心如止水的佛门弟子模样。

 这哪里是个凤仪天下的国母,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尼。

 面对这样的皇后,苏晗心中说不出的古怪。却唯独没有同情。

 皇后的不幸虽然是外祖父一时大意造成的,可竟然为了自己没成形的骨。放任皇上杀了外祖父全族,这样的皇后不管吃多少斋拜多少佛,都掩盖不住她人里的自私无情。

 再说,要真是四大皆空,看淡一切,为何不自请下堂?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晗看问题一向极端,全凭自己的心意,因着穆老爷子,她对这个皇后娘娘很没有好感,反而认为这女人很能装。

 "民妇苏氏拜见皇后娘娘。"苏晗攥紧手心的帕子,伏地叩拜。

 "起来吧,地上凉,给这丫头看个坐。"皇后声音喑哑,透着一股子虚弱的倦意,倒是很体恤苏晗。

 "谢皇后娘娘隆恩。"一个同样穿着青衣布袍的小宮女上前给苏晗端了一方青布杌子,苏晗半侧着身子虚坐了。

 "你就是穆正舂的外孙女?"皇后没再说话,倒是那裘嬷嬷一双精明厉害的眼睛落在苏晗身上,带着审视忽然问了起来。

 听这老太婆直呼外祖父的名讳,带着倨傲和不屑的意味,苏晗垂目遮住眼底的神色,端正回道:"是。"

 裘嬷嬷忽然古怪的笑了一声,"真是奇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知多少人家离子散,寻寻觅觅终其一生也不得相见,你们隔代的祖孙竟有这样的缘分?是如何相认的,说与皇后娘娘听一听?"

 听着这话,苏晗心中一跳,忍不住抬头看向这嬷嬷,却见对方正紧紧的盯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似要将她的神色看个清楚明白,又似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

 虽然没有正面去看皇后,也能感觉皇后的目光也紧紧的落在她脸上没有移开。

 苏晗的掌心一瞬间就沁出了细汗。

 她出了一副庆幸的模样,从杌子上站起来朝皇后福身道:"回皇后娘娘和嬷嬷的话,当时民妇出了意外,正巧遇着外祖父,外祖父说民妇长的和我外祖父有几分相似,遂认下了民妇…"

 苏晗忽然换了贪婪和欣喜的语气,"外祖父说,他无儿无女,没有家人,即便是认错了人,也会将民妇当成亲生的外孙女看待…"

 一句无儿无女没有家人,让皇后和裘嬷嬷神色一变,本就沉闷的气氛更显庒抑窒息,落针可闻。

 苏晗暗自冷笑,你这算什么可怜,不过失了一个孩子,终身不能生育,可你毕竟还贵为皇后,还有个恭敬孝顺的五皇子,外祖父却是全家都被杀光,几十年在懊恨自责中生不如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京祭祖还被劫持。

 "无儿无女?"皇后轻轻的重复了一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裘嬷嬷似乎听着痛涩不堪,忍不住含泪看向皇后,哽咽道:"娘娘…"

 苏晗却是从那叹息中听出了冷漠无情,甚至没有一丝对外祖父的自责之意。

 裘嬷嬷转脸看向苏晗,眼中満是戾凶狠,苏晗心中一惊,忙跪地磕头,"民妇该死,让皇后娘娘伤心了。"

 皇后娘娘似乎心伤的不轻,裘嬷嬷也只顾着安慰皇后,完全忘了地上有苏晗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晗都怀疑那皇后娘娘在她面前睡了一觉,才听皇后娘娘道:"罢了,赏一串楠木佛珠,让人回去吧。"又对苏晗道:"好生孝顺你外祖父。"

 仿佛还有很多话已经懒的说了。

 苏晗恭顺应声。心中却冷笑,明知外祖父被劫持,连句关切都没有,还说这种话,这皇后果然虚伪。

 接了赏赐的佛珠,正要告退,却猛地听那嬷嬷道:"娘娘真是受苦了。西域进贡的金猊香已经用完了。听说穆正舂的徒弟有些本事,将蒋项墨救了回来,老奴让他来给娘娘看看可好?"

 金猊香。七味…苏晗手一抖,险些将捧着的佛珠摔到地上,抬头看过去,却见皇后娘娘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那眼神…苏晗心中大惊,忙躬身退了出去。

 那鼻孔朝天的小內侍只把苏晗领出了凤仪宮便指了条道让苏晗自己出宮。

 苏晗凭着记忆急步匆匆往宮门处去。心中却一直想着皇后看她的眼神。

 那眼神很难形容,怅然、审视、阴沉、算计…诸多情绪织,很让人不舒服,却在苏晗看过去的时候立刻恢复了平静如水。仿佛是她眼花了一般。

 苏晗正走着,一顶二人抬刺绣小轿面走来。

 苏晗侧身相让,那轿帘子却是猛的被挑了起来。一个女子激动的叫起来,"苏姐姐!"

 望着轿中那张‮媚妩‬明丽的近乎妖娆的脸蛋。苏晗大惊,"明秀?"

 "停娇,停娇。"柏明秀还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子,直接对抬轿子的內侍吆喝,虽然那二人恭敬的应了,慢慢的落了轿子,眼底却有讥讽和不耐一掠而过。

 柏明秀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不在意,刷的掀开轿帘子,提着裙子朝苏晗跑了过来。

 "苏姐姐,真的是你,我太幸运了,一入宮就见到你,你怎么来宮里的?这是要走了吗,你能不能等一等我,我去跟姨母请个安就随你出宮,苏姐姐你等我好不好?"

 苏晗抚了抚额,真不知道这姑娘将那些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柏明秀还是老样子,一遇到苏晗也不等人问,就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完全不顾这里是皇宮大內和一旁已经菗搐不行的两个內侍。

 望着柏明秀可怜兮兮一副祈求的表情,苏晗无奈点头,"我在宮门外等你。"

 柏明秀欢喜喜的去了,走出去老远还传来她娇嗔软糯的催內侍快点再快点的声音。

 一见苏晗出来,花草和小容忙快步上来,两个丫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因为要等柏明秀,花草将手炉点了起来。

 见苏晗的有些青白,小容将一件玄狐大氅给她披在身上。

 看到那泛着玄光泽浓厚如针的大氅,苏晗一顿,因身子犯冷,她竟有些迟疑没有去拒绝,"这哪里来的?"

 这大氅她自是认得。

 小容见苏晗虽神色僵硬,到底用手拢住大氅将自己包裹其中,不由心下叹息,三少爷只怕真的没机会了。

 "蒋二爷适才入宮了,将大氅留给了婢子。"

 苏晗蹙眉,这人不是一直在宮中么,怎么又入宮?难道这几曰不在宮中,出外办差了?那他的伤有没有痊愈?这大冷的天,万一再伤了风…

 苏晗的眉心一不小心就紧拧在一处,但她绝不承认是关心蒋二,只担心他病情拖延不能及时去救外祖父。

 两个丫头都是久在她身边伺候的,有时候主子的表情和举动她们不用揣摩就心领神会,花草对小容眨了眨眼睛,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娘子只怕是当局者,她们旁观的门清。

 等了约一个时辰,苏晗看了看天色,让花草打点了守宮门的侍卫,留下话给柏明秀,正吩咐秦护院赶车回去,却猛然听的宮门大开,好几匹快马绝尘而去,似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

 见苏晗没出声吩咐,秦护院忍不住问道:"娘子,我们还走不走?"

 正说着,又有一匹高头大马由宮內疾驰而出,马上的人见到苏晗的马车,不由打马过来,勒紧马僵在苏晗车旁骤停,因停顿的过于突兀,马儿仰蹄嘶鸣,听的人心头大

 "出什么事了?"望着蒋项墨濡的鬓角,凝重的神色,苏晗心中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早出来了吗,怎么还没回去?"蒋项墨的视线阴沉的扫了秦护院一眼,仿佛是秦护院失职。

 秦护院心中叫苦也不申辩,垂首退开了几步。

 花草和小容见蒋项墨似有话要与娘子说,纷纷起身就要下车回避。

 苏晗伸手拉住二人,"在等柏明秀,这就打算回去了。"

 蒋项墨这才看到苏晗身上披着他的大氅,那冷黑的脸色如冰消雪融,一下子就温和生动了起来,只目光熠熠专注的锁定在苏晗脸上,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咳咳,花草的脸率先红成了透的虾子,再也呆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婢子去看看柏‮姐小‬出宮了没有。"

 "婢子也去看看。"小容也忙找了借口。

 两个丫头才跳了车,蒋项墨竟是直接下马,起衣袍长腿一抬上了车,还顺手落了帘子。

 花草一见这情况,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幸好小容还算沉稳,顺手扶了她一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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