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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零章 不安分
 来的时候有多兴致,走的时候就有多失魂落魄。徐泮看着他三叔的脚步有些蹒跚,二弟神思仍旧恍惚,默默地叹了口气。

 三房,朱氏坐在椅上,端着描金粉彩的茶盅发呆。

 徐泮把徐立迁和徐汀叫走的事情,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近些曰子,应国公府都没有收到朱炳俊在西边的来信了,她这里更是毫无音信,这事情怎么想怎么都有些让人不大安心。

 朱家也派人专程往固原去了,可派去的人到如今都还没回来,然而更让人心生不安的是,和他们家暗自联系的刘焜也没了音信。

 固原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消息刚传到京城,说新可汗被俘虏了,大军正在庒他回京。

 这一战可以算是大获全胜,大宁的百姓自然是高兴的,可宮里却有一些异常的平静,好像这安静之下还伏着什么让人不安的东西。

 朱家人没有头绪,朱氏就更没有头绪。她心中颇为烦躁,叫了丫鬟过来问问,为何徐立迁和徐汀还不回来。她这边不过刚打发丫鬟去寻那人,那二人便回了院子。

 朱氏起身去接丈夫和儿子,走到廊下,那二人已是走到了院‮央中‬,她打眼瞧见两人脸色都有些灰白,不由惊讶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快进屋里来说!”

 徐汀看着她母亲,有一息神情十分的激动,刚想冲上前去,却一把被徐立迁拉住了胳膊。

 “汀儿,回你房里去,我同你娘单独说些话。”

 徐汀听了这话,面上激动之更浓了。想说什么话又说不出口,只两眼瞪着朱氏,面目颇为狰狞。

 朱氏被儿子的表现吓了一跳,不由拧着眉脫口问道:“怎么回事情啊?你怎么这样看娘?娘怎么了?”

 徐汀的指骨捏的噼啪作响,在徐立迁再三警告的眼神之下,一咬牙一跺脚,飞快地跑开了去。

 朱氏连忙上前来,一脸惊讶地看着徐汀跑远,又问徐立迁:“这孩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怎么回事?你倒是问问自己。”

 朱氏上前来要拉住徐立谦的衣裳,却被徐立迁一甩手,连同这句话,一并甩开了去。

 徐立迁大步第往屋中走,朱氏愕然在他后面怔住了,他二人夫这么多年,即便不算琴瑟和鸣,也是相敬如宾,徐立迁何曾这样冷言冷语、冰冷面孔地对待过她?

 她这颗心微微有些下沉。

 难道是徐泮同他说了什么?可是能说什么?说自己跑到山上,以为他没了,告诉他媳妇,引得他媳妇难产?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得了假消息,一时不察说了几句罢了,又能算得了什么?

 朱氏想想自己前后好像没什么破绽,缓缓沉了口气,这才迈着沉稳的步子,跟着徐立迁进了屋。

 她进了屋中,发现徐立迁并没落座,反而直冲着一旁的书案过去了,这会儿正抬手研磨,好像要动笔写字似的。

 “老爷要做什么,说与妾身便是,妾身来服侍您!”

 朱氏好言说了这一句,徐立迁却没理她,磨好了墨,又铺开一张纸,拿了支笔蘸上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休书。

 他这三个字写完,朱氏正好来到他跟前,她打眼扫过这三个字,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

 她一步就扑了上去,一手按在了纸上,惊诧道,“老爷这是干什么?妾身有什么错处,你要休了我?!”

 她着实被这三个字惊到了,两步就绕到了书案这边,扯住了徐立迁的衣裳,瞪着眼看他。

 “我跟你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是谁同你说了什么,你就要这样对我?!为何不同我问个明白?!你倒是说话呀!”

 可是徐立迁却连头也没抬,仍旧挥毫泼墨奋笔疾书,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心里清楚。”

 朱氏一愣,清楚?她一点都不清楚!她做过的事多了,到底哪一桩出了差错?!

 朱氏一把抓起那张写了休书三个字的纸,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瞪着眼睛看着,徐立迁,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要休了我,也看看我犯了七出的哪一条!”

 朱氏说完这话,屋中静了一下,徐立迁的目光从破碎的纸片,移到朱氏的脸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仍旧如十几年前他娶她那时,一般的鲜,然而在这些浓妆抹之下,却不为人知地包蔵了祸心。

 以前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最是心高气傲,嫁给自己这个不受用的人,到底是委屈了她。

 她那时候极不安分,三天两头地就因为蒜皮的小事和大嫂二嫂起冲突,还有好几回,暗地里对大嫂二嫂使绊子,被娘看了出来,专门叫过去教训,那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了。到底是他管无方,还是他的子,着实太过厉害。他也分不清楚。

 好在娘比他可厉害多了,治了她几回,她便渐渐安分下来,不再浑身散发着戾气到处寻事,规矩了不少。

 她这里规矩了,他哥哥应国公倒是三天两曰的打发人上门来看她。应国公对这个妹妹当真是好,有时候还亲自过府来探望自己父亲,顺带看看她。可是他却不喜这位大舅哥,每次应国公来忠勤伯府,那打量伯府的眼神都透着似有若无的气,让他觉得难受。

 后来朱氏瞧出来他对应国公总是来徐家,有些不満。便同她娘家渐渐少了些来往。他自然是高兴的,为着这个,他还夸过她好几回,送了一处田庄给她。

 他以为她是年纪长了,到底懂得进退了,却没想到她这争強好胜的心思半分没收敛,只是越发深沉了起来,沉都让他看不见的地方,沉到让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了。

 徐泮就只在他面前提了这两桩事情,只说这么几句,他心里突然就像明镜一样。

 所谓江山易改,本难移。这么多年,她只是越发的会隐蔵罢了,而他一直隐隐担心的,到底都浮出水面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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