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坐下一看，嗬嗬，泾渭分明啊！桌上的菜赫然分成红色和其他颜色两类，主位一边全是辣菜，客位这边各
皆有。尔蓝顺着她的目光柔柔的解释：“祖母爱吃辣的，但是别人都受不了那么辣…沈姐小估计也不行吧？”
正在摆什菜羹的宝沁手顿了顿，陆仰已经开口：“是表嫂…”
尔蓝慢慢道：“是了，表嫂…一时没反应过来，陆表哥已经大婚了呢…”
她把老夫人的椅子向后拉一点点，对着一个红裙子丫头说：“记得椅子腿以后不要庒着地
…”小丫头红着脸应了。
宝沁笑着拍拍那丫头的肩头说：“哎呀，今儿是十二了，快去把隔壁屋子里架子上的腌菜拿来，萝卜片切成丝，撒点芝麻粒儿…去吧！”
忽听得侧门有木轱辘声，转头便见两个丫头推着一架小巧灵活的轮椅，上面端坐着身穿黑底檀香
宝相花的老夫人。到了桌前，她扶着丫头的手起身，靠着一只脚移动坐进椅子里，整个过程缓慢而有尊严，周围伺候的人都面色平静，显然是习惯了的。
她入座后，小辈也可以坐下了。
尔蓝自然而然坐在她左边，右边空着，老太太不经意道：“没有人爱吃辣的吗？”
陆仰没有什么表示，他能吃辣但不酷爱，可是他忘了唐
祖上是四川人，她对辣的态度是，不吃时常想，多辣都不怕，还有一句是，若有人敢挑战，全都能斩于马下！不知是不是多心了，唐
感觉老夫人那双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眼睛似乎在看自己，那好吧！她自告奋勇站起来，“我能吃一点！”尔蓝极淡的嗤然一笑。
她虽然坐在老太太身边，筷子却只伸向不辣的菜，表嫂？你大概不知道这些看似
人的菜有多辣吧…唐
坐下后老夫人道：“这个黄的辣椒看起来温和得很，其实
辣的！”说完伸出筷子挟了一只。唐
毫不犹豫也挟了一只。陆仰上前制止，“换个一般的吧。”
她对他一笑，面不改
的吃下去。老夫人说：“倒有几分道理的”
“您觉得哪个最好吃？”唐
拿着筷子问。“爱吃辣的人，自然觉得最辣的最好吃…”
老夫人亲手取过一个菇蘑形状的面点递给她，“垫一垫，不然伤胃…”
唐
接过来几口就吃掉了。尔蓝染了淡红蔻染的手指指着一盆漂着红油的玉兰
片说：“这个便是最辣的，表嫂有没有趣兴？”陆仰打断她：“好吃的菜还是五味调和之故，那个只剩下辣味了，不吃也罢…”
陆仰维护自己的态度始终是很鲜明的，唐
心里明白，但是，你真的不用担心。“可是我想吃！”她不知不觉间用了点撒娇的语气。
开口的那一瞬，尔蓝的脸色都变了。
陆仰的眼光放柔了，“那…去把冻梨切了拿过来备着。”
一片，两片，五片，唐
吃的津津有味，除了嘴
红红更平添了几分媚妩之外，没有一丝受不了的样子。那个穿宝蓝衣裳的妇人忍不住激动道：“…这
片，老夫人也是食欲不振的时候吃上两片，夫人空嘴就能吃这么多！…”陆仰推给他冻梨片，眼睛却毫不掩饰的看着她的嘴
，唐脸上火烧。“辣坏了吗？”
“还好！刚才你说的不对，除了辣，还很麻，也很香，你要不要也尝一片？”
这回老夫人直接出马镇庒了。
“他可吃不惯！”忍了这么久，终于
出了护犊子的心。陆仰笑着眨眼睛，筷子已经伸了过去。
“你孙媳妇都吃了，我还能不吃？”
一片下肚就见晕红从额头一直爬到下巴上，嘴里轻轻昅着气，眼睛格外晶亮，唐
笑着把冻梨推给他，他取过一片含在嘴里…长吐了一口气。尔蓝早就放下了筷子，目光虚泛的看着桌子。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老夫人似喜似悲道：“这个家里，总算有能陪我吃饭的人了…”
再看向唐
的眼里竟有了些
淌的暖。唐
听了鼻酸，这么大一个宅子就她一个主子，又是残缺之身，风烛之年，也许只有麻辣的菜才能带给她一点安慰吧。“孩子，来，这个芝麻萝卜片也是我爱吃的！”
接下来才更像是普通的家宴了，布菜的丫头在席间穿梭，宝沁和宝蓝衣裳的媳妇负责上菜，陆仰和唐
时不时
换一个眼神，老太太和颜悦的看着小辈，只有尔蓝带着个稀薄的笑容越来越沉默，仿佛一开口就会戳破了似的。午膳后几人在一个茶厅里小坐片刻。
宝蓝衣裳的媳妇弯下
说：“老太太还是去歇个午觉吧！”老夫人轻嗯了一声，宝沁和尔蓝就要上前去推轮椅，她隔开宝沁的手直直看着唐
。那意思，就是要她服侍她去休息吗？
唐
心里打鼓，她哪里伺候过人呢…不过，从来不缺勇气的她还是走上前去。満面笑容道：“我推您去吧！”
陆仰听了也说：“我送你们到门口！”
老太太纹丝不动说：“谁要你…你去老管家那里看看，他还有好些事情要请你的主意。”
陆仰只得望了唐
一眼，刚要转身又听见老太太哼道：“放心！你媳妇少不了一
汗
…”宝沁打圆场道：“国公爷尽管放心，我和珊云都在呢，用不了夫人动手！”
又对唐
说：“老太太，这是喜欢您…”唐
理所当然的点头。几个女人看着他走出圆拱门，看着尔蓝情绪不高，宝沁故意轻快道：“表姐小快看这云头，像不像一只小狮子狗？”
尔蓝略向她指的方向眺望一眼心不在焉道：“嗯，像。”
所谓伺候老夫人午歇，不过是把丫头手里的东西递给宝沁和珊云两个。
不过听上去很简单的事也并不容易做好，比如，香帕要从左边递过去，比接的人要低半寸，梳子要从右边递过去，柄朝着人；又比如
靠，这可是个技术活儿，老太太在人前上半身从来就拔不屈的，其实她的却很吃力，毕竟腿不好常年坐着的缘故，所以这靠一定要卡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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