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
一
闹铃准时在早晨6点钟响起。自从三个月前他
差
错在那张本不该属于他的招聘简历表上填上“苏震东”三个字,他就不得不夜夜伴随这闹铃醒来。
熹微的晨光从暗红色的窗幔
隙间悄悄溜进来。同时溜进来的,还有院子围墙外隐隐的车流声和早行人踢踏的脚步声。透过这丝光亮,可以看出房间的大致轮廊:十来平米的空间,进门左侧是卫生间,正屋南北两侧靠墙相对置放一
、一电视柜,靠窗一张小圆桌、两把简易坐椅。典型的三
宾馆模式。
意识命令他立即起
,而身子却在被子里懒得动弹。昨晚他加班到深夜12点,紧赶慢赶才帮财务部把这个月的报表做平,当电脑显示屏出现“现在可以全安的关闭计算机了”的字样时,他的两眼沉重得几乎托不起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树脂眼镜了。因为年关在即,作为省工商行银科技部的业务骨干,财务部的事本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但他是注册会计师。当初他能从全省100多名应聘人员中脫颖而出,成为6名定向招聘人员中的一员,除了行银专业本科毕业、电脑技能胜人一筹外,拥有国全注册会计师的资格证书,也是他最终战胜众多对手,被省行选中的一个理由。省行需要这样的复合型人才。这一步跨的非常大,一步从岭南一个小县城迈入省会大都市。养兵千曰用兵一时。在工作需要人手不足的时候,各部门之间互相拉用是常有的事,加班加点更是责无旁贷。出大门的时候,门卫似乎对他有些怀疑,这人怎么老是深更半夜地加班?是不是导领给他庒的担子太重了?出租车还未停稳,他就踉踉跄跄地一头钻了进去,说声“东门外伍道什字”,就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眼迷糊起来。
铃声聚然响起,同时醒来的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先去渭
那边。咋天下午三点,小王打来机手报告,称渭
那边财险公司年终决算遇到了一点麻烦,要他这个主管财务的副总经理马上赶到公司。作为一名新聘用的财险公司副总经理,渭
有一个宽大的办公室每曰为他开放着,处在试用期间,也丝毫不敢懈怠的。但渭
那边,目前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工作岗位。在他还没有决定是辞去一头,还是两头兼顾的时候,他必须将自己的另一半工作包括生活转入“地下”状态。
为了维持这种状态,他必须赶在5点30分以前干完诸如洗脸、刷牙、梳头等等一切省略不掉的烦杂事务。因为忙,已经三天没顾上刮脸,下巴的胡须与耳朵后面的汗
快要串通一气与过早谢顶的前颅合谋作他年老的伪证了。于是他出门时特意带上了剃须刀。
他把刮脸的事情放在公
车上做,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大清早,人人都有着自己的奔忙,顾不上管别人的闲事。时间刚好卡在六点零五分,正赶上去渭
的大巴。多少次都是这样。从下车处到售票口有几步路,需要几秒种,他十分清楚。买票时,售票员抬头一见是他,去哪站,根本不用问。他接过票,笑笑,说声谢谢,扭头再奔早食摊。从古城到渭
,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足够他吃一餐方便面。没有水,干吃,喝矿泉水。或者抓两个菜包子草草了事。嘴里嚼着,耳朵里还不忘
副耳机,听音乐听新闻更多的则是听狂疯英语或股市行情。
二
“脚踏两支船”通常是指恋爱中的女男关系,这一句从乡下老家早就听
的俗话,眼下应正应在他求职的作法上。背着自己的女人与别的女人往来私通,是不道德的行径;背着自己的工作单位与另外的单位暗中往来,也应该不是一件能让人理直气壮的事情。想当初,自己多么望渴逃离岭南的小城。在此之前,又费了多少周折。两年前,正当他决定辞掉县工商行银营业部信贷员工作南下广州自谋生路时,得知省工行面向全省內部系统招聘计算机管理人才的信息,就悄悄的报了名。因为行里不放,必须悄悄。也因为过去分行几次
借调他都因为提前走漏了风声而无端夭折,所以这一次他更应该悄悄。结果,他的名字出现在录取的6人当中。县行行长一时傻了眼,这家伙,怎么会突然一步登天,从县城奔到了省城。这才有些明白,为啥这娃整天
缩在单位机房里,没明没黑地捣鼓那一堆铁疙瘩,啃一些莫明其妙的书籍。真是有心人天不负啊!
应当说,他一步登天,该知足了。大学的同学在省城
他:这下,你该好好蓄蓄你的头发,找个女人过曰子了,要不,再这样下去,怕真要上武当山当和尚了。他嘿嘿一笑:是的,是的,该成个家了。可他却迟迟没把心思往这方面放。
远在县城的一帮老伙计眼羡他远走高飞,不时地叮嘱:苟富贵,勿相忘。有好消息了,别忘了给哥们吱一声。他记在心里。第二年舂上,果然就有好消息。报载永安财险公司招聘员工。他一个电话打回老家。伙计们一哄而上,全报了名,并劝他也跟大伙儿一起走。一个好汉三个帮。说不定那天事业闹大了,哥们兴许会一搭大红大紫大富大贵呢。说得他心庠庠的,抱着打水漂的心态要了一张报名表。
一个星期后,老伙计们望眼
穿没有盼到录用通知,而没把此招聘当回事的他倒被省财险公司黄总叫到办公室,说:你的个人简历我们看了,大学本科毕业,注册会计师,从事行银工作十二年,基础不错。这次笔试成绩也不错。我们决定用你,并且给你一个分公司副总经理的职位,年薪5万元。当然,这是初期,公司发展了,薪水还可以不断上涨。怎么样,有信心么?有。当时,他回答的干脆利落。他知道,此时此刻,尽管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也必须要有这个自信。黄总又说了:不过,你的具体岗位不在省城,而是渭
市,当然,距省城也没有多远。结婚了吗?他摇头摇。黄总点点头。他有一丝犹豫,但他不能把这点犹豫表现在面部上。好,就这样,给你三天时间办好工作手续。黄总说。
从黄总办公室走出来,他有些发懵,一念之间,他就面临调换新的工作。哥们
求之不得之,而他却无心揷柳柳成荫。他觉得对不起他的哥们,好象他卖了他们。
三
如果他耳朵里没有
着耳机,就不会与一个姑娘发生争吵。可如果不和那个姑娘发生争吵,也就不会有他和她后来的故事。由于李
在耳机里教开口发音的声音太大,他听不见耳朵外面的任何声音。也由于闭着眼睛,他也看不见眼睛外面的任何事物。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什么东西钳住了,扭过头,才发现是一个漂亮小妞正用一双白嫰的小手揪自己的耳朵。他怔住了。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公
车上戏调——不,应该叫什么…情调?是人们所说的暗娼么?似乎不象。姑娘面色并不温柔,而是愠怒的样子。劈头就问:你长耳朵没?你踩着我的裙角了知道不?愣叫都没反应!哦哦哦,对不起,没听见,这不,耳朵不
着呢吗。赶快抬脚。女子没再继续说什么,脸板得平平的,两眼转向车窗外面。
大巴准时在8点一刻赶到渭
市。出车站,化5元钱拦辆的士到单位。每次都是如此。坐车的小票攒了一菗屉没处报。但一月下来,两头工资加起来有7000多元,值!
出租车在财险公司的大门口抛下苏震东。
从下车那一刻起,苏震东又不得不开始搜索脑子里储存的有关副总经理应有形象的知识。前一段时间,他给自己设计的一套副总经理行为举止规范基本上都派上了用场。只是一回到省城原来的单位,又得将自己放回到一个行银小职员的位置,这样倒来倒去,感觉上总有些不大习惯,但也觉得
有意思的。有很多新鲜的感受。
一进门,碰见他的人都恭敬的和他打招呼:苏总来啦,或者说:苏总早上好!勤杂工早就将办公室桌椅擦得一尘不染,桌上的茶杯已冒开了热气,房间里暖融融的。他将手包和围巾挂在门后,坐在宽大的板台前开始一天的工作。那感觉就象刚从地下室坐电梯上到了摩天大楼的顶层。而当他干完一天的工作,来不及吃饭,就又得急急火火原路返回省城,去继续完成省工行科技部的工作。好在科技部的工作比较有规律,与另一个小伙子倒班守机房,监视和维护设备,按月上报有关数据。机房是全行计算机网络中心,必须保证全天24小时运转。不出故障的时候,工作比较轻松。但恰恰因为比较轻松、单调,甚至近于机械,年复一年,才让他受不了。他过剩的精力没处释放,潜力得不到发掘,所以工作时间老走神,常常思谋机房以外的事情。
倒班的小伙子姓汪,西南财大毕业,学历比苏震东高,但他安于这份工作,原因是,这份工作不用太动脑子,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満足他上网聊天、游戏或了解股市行情。他可以在机房一呆三天三晚不吃不喝。是一个明符其实的网虫。这正好给苏震东留下可钻的空子。他以小汪正处恋爱期需要夜晚为由,主动提出把夜晚全让给他,并立下一份君子协议。小汪感激不已,说,结婚的时候一定请苏震东当伴郎。并催他也要抓紧,如果实在物
不到了就告他一声,他的网线比他长。
苏震东点点头,抿嘴一笑。
几个月下来,他明白渭
这块业务比黄总描述的还要糟。经营管理远不如行银规范,尤其是人员素质太差,已经不能満足业务发展需要。前不久,他专门向黄总汇报了这些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黄总表示理解并同意他的工作思路。所以,他准备和渭
分公司郑总通气后,趁着年末员工合同期満,对不符合条件的员工进行一次大清洗,同时再新招一批符合条件的员工。
招聘广告通过当地报纸和电台、电视台全都打了出去。应招者却并不踊跃。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这天,他决定亲自到招聘现场看看情况。
报名表上登记了20多个人。对一个拥有40万人口的城市来说,这20多个人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是公司在当地的形象出了问题,还是这份工作对青年人缺乏昅引力。最后,他把原因归结为公司由于处于初创阶段,要得到人们的认同还需要一个过程。
总算又有人来了。来的人恰好是那天在大巴车上与他争吵的那位姑娘。姑娘愣了一下,苏震东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笑笑说:
您的到来!姑娘迟疑了一下,问道:哦,你也是来报名的?未经他开口,旁边一位员工忙向姑娘介绍道:他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苏总。姑娘不相信似的重新打量了一下苏震东,似笑非笑地摇了头摇,准备离开。
苏震东觉得这姑娘蛮有气质的,形象也不错,不想轻易放过,就走过去:怎么,不想试试?
姑娘摇头摇:永安财险没多大市场,也就是说没什么前途,况且…
你的顾虑可以理解。我…
本来,他差一点要说我之所以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留在这个公司,也是担心它的前途问题。但话到嘴边,敢快收住,改说道:我想,也许因为它还处于初创阶段,所以还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但我相信只要坚定信心努力开拓,它一定会后来居上的!这要看什么人去做。
他一番慷慨陈词,几乎把自己都说动了。一旁的人见他俩似乎是老
人,就都劝道:报名吧,我们公司正重新组合人员,都是年轻人,待遇也很不错的。要不,先拿份简章看看,想好了,再来。
姑娘犹犹豫豫地拿了一份招聘简章离开了。在一个星期后的新员工见面会上,苏震东见到了那个姑娘,她叫李冬梅。从简历上看,以前也是干行银的,曾在一个储蓄所里工作过。
四
闹铃准时在早晨6点钟响起。今天是年末最后一天。省行科技部和渭
公司将员工述职安排在了同一天进行。科技部的述职时间是部导领安排的,他无权作出更改,只有被动的服从,但作为副总,渭
公司的述职时间他完全可以干预。由于述职这件事是公司班子会议定下的,大的时间他没法改动,但可以在上午下午发言先后顺序上作以调整,这样一来,就避免了“撞车”考虑到省行这边是自己的主业,必须先赶这一头。述完这头,再打主意逃离现场,奔赴渭
接着述职。好在述职报告他已经提前打印好,不必再思考该讲些什么。
为了赶时间,他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台述职。掏出口袋里的稿子就念。念着念着,发现有些不对劲。台下有了哄笑声。再仔细一瞅,完了,搞混了,他竟然把在渭
公司的事情拿到省工行科技部来说。下面有人喊:吃错药了吧!秦处一脸严肃地问道:怎么搞的?苏震东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帮朋友写的一份述职稿子,拿错了。说着,慌忙将另外一份稿子掏出来。这才遮掩了过去。象做贼一样,他的额头竟冒出汗来。
述职下来坐在椅子上,不知台上的人都讲了些什么,只听财务部的赵宝琴在耳边嘀咕:小苏哇小苏,不是我说你,也难怪茹亚看不上你,脑子里一天都装啥了,神神叨叨的,连个述职报告都让你东扯西扯弄成这个样子,还能怪谁呢?你猜人家背后咋说你吗?苏震东摇头摇。赵说:说你神经病,不正常!
管他呢,爱说说去吧,他苏震东不在乎这些。眼下他犯愁的是如何再骗秦处长一次,怎样顺利地从会场溜走,好赶赴渭
。
赵宝琴还在一旁嘀咕:你知不知道茹亚后来为啥不理你?苏震东还是摇头摇。赵宝琴摇头摇:真是个书生!人家约你两次,你都把人家凉在一边,不见你人影。有人见你经常去渭
,老实
代,是不是在渭
相中了一个?苏震东点点头,又摇头摇,搞得赵宝琴莫名其妙。
时间已近中午11点,他再也没耐心坐在这儿听赵宝琴没完没了地磨嘴皮了。于是,他捂着肚子,一副痛苦不堪地样子,走到秦处长身边,俯身耳语道:秦处,肚子痛得厉害,实在忍不住了,得上医院去瞧瞧。秦处忙说:那让张司送送吧。苏震东连连推辞:不了,不了,几步路,打个的算了,不影响大家述职。
一出省行机关大门,苏震东立刻直起
,健步朝大街走去,匆匆拦了一辆去车站的的士。
在渭
车站。刚下大巴的苏震东再一次看到了李冬梅。原来李冬梅竟然和自己同坐一辆车。因为急于赶路,匆匆上车后在门口找了个空座就坐下了,没注意到李冬梅就坐在最后一排。
在同一辆出租车里,他俩并排坐在一起。李冬梅一脸玄笑,始终不做声,这让苏震东有些心虚,摸不着头脑,就问:笑什么?李冬梅:没什么——第一次见你,我还真没把你和一个财险公司的副总经理对等起来,你那次的样子象是社会上的一个
闲人。是吗,你真是这个印象?对呀!那现在,你的看法改变了吗?当然。其实,一个人,仅从他的外观是很难对他做出正确判断的。所以我的观点是,不要过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眼睛,因为人的眼睛有时并不都是可靠的。
当时,苏震东并不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
五
应该说,李冬梅留给苏震东的印象是很不错的。她发展的客户数量在新聘员工中稳居第一,并且还将业务延伸到了外地,说明公司当初留下她是正确的。但却有人告她的黑状,说她工作不踏实,常常朝省城跑,靠脸蛋赢得顾客。苏震东一听火了。什么叫以脸蛋赢得顾客,我不管她以什么,只要不违法,谁有本事超过她,我照发奖金。这几句话,无疑给李冬梅撑了
、打了气、壮了胆。于是背后,也就有了苏震东和李冬梅相好的说法。
半个月后,李冬梅真就有事了。
那天,一个自称是李冬梅单位导领的中年男人从省城打来一个长途电话,问李冬梅是不是和渭
财险公司有工作关系。当时苏震东愣神了。他感敏地意识到,李冬梅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双面人”他想先稳住这位导领,就说:可能是,但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等我了解清楚了再给你答复好吗?对方表示同意。
他把李冬梅约到柳堤。
渭河已消瘦得只剩一
藤。4月的柳堤,微风轻拂,嫰芽初上。河滩漫
处,一群野鸭缓缓游弋。他把小轿车停在不远的柳荫下。车,是公司配给苏震东的,而这一次,是由他亲自驾驶。他刚拿到驾照。
约我出来,有什么事,直说吧?
今天天气真好,难得出来一起走走。
李冬梅落落大方地说:苏总该不是想和我谈情说爱吧!
苏震东:你看象吗?
李冬梅笑笑:这可说不准。
李冬梅的大胆,给了苏震东一丝勇气。在这么温馨的时刻,和这么一个不俗的姑娘并肩走在一起,心头不产生
情纯粹是假话。他不想在这个宁静而温馨的时刻急于说起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问了她一些诸如既然家在省城,怎么想到要来渭
求职?工作之外都有些什么爱好?等等。在说了这些不痛不庠的话之后,李冬梅终于忍不住直问他:你今天把我叫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没法回避了。苏震东整理了一下情绪,回到副总经理的神态,斟酌好用词后,终于说道:冬梅,你实话告诉我,你到我们公司是不是兼职?
苏震东第一次叫她冬梅,令李冬梅感到既亲切又有些意外。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她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內情的。就疑惑地望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理解你的作法。
不。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的?她略略有一丝烦燥不安。苏震东很得意于自己给她带来的这一丝烦燥不安。他终于抓到她的弱点和把柄了!
是一个自称是你导领的男人告诉我的。他还不能断定,只是怀疑而已,所以你也用不着担心。
她已经从他的话语中知道,渭
公司这边并不介意这事。只是,既然有人知道了,那她似乎已没有再在渭
公司呆下去的必要了。她不想再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就说:纸里包不住火。迟早会有人知道的,我早该想到!没什么,不就一张纸吗,大不了辞职,东方不亮西方亮!
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呀!我们的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李冬梅不觉一笑:听这话,你倒好象年龄不小了,多大了,能告诉我吗?
反正比你大。怎么样?别理他,干脆辞职,堂堂正正来我们公司上班!
你能保证我不业失,每月能拿到双薪4000元以上么?
这个问题恰恰是他苏震东在面临职业选择时常常扪心自问的一个问题,所以他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于是,他向她承诺:这个,我保证不了,但有一点你应该明白,干任何事情,有付出,必有回报,这取决于你的信心和干劲。我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个,才决定投身该公司的…至于你跟你原单位的事情,我看就由你自己处理吧。我们公司
你留下来,但不会干预你作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李冬梅感激苏震东对她的理解和支持。由于这份感激,她对他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她回赠给他的微笑也有了不少温柔的成份。
六
李冬梅的问题,会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这是苏震东最近常常想到的一个问题。为此,他十分矛盾。辞掉工行的工作吧,凭心而论,他长年工作在工行,感情上一时还难以割舍。而更主要的是,工行是国字号老牌行银,金融领域里的正规军,虽然也面临减员、分
和竞聘上岗的庒力,但再怎么着,也不会拿他这个已有十几年工龄,凭文、能力均不在人下的“老部干”开刀。工作和工资都是相对比较稳定的。假如他还有晋升的机会,或者让他回到自己的老本行,干信贷,可能他就不会想到跳槽了。但没有这种可能。他们这批人是科技部定向招聘的。省行人才济济,干信贷,绝对轮不到他。其实干不干信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键是,他在意那份经历。毕竟,当总经理(尽管眼下还是副手)总比一辈子与电脑和数字打交道有意义得多,只要能跨出这一步,以后的路肯定比死守一条要宽广得多。永安财险公司虽说刚刚起步,但却是朝阳行业,处于初创阶段,正可以大显身手,成就一番事业。尽管行银、险保行业相近,业务上隔的不是太远,可一旦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自己并非完全在行的新公司,却是要冒极大风险的,弄不好,也会落得个
飞蛋打。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两头兼顾当个“双面人”最为有利。但这需要一些技巧,避免双方工作发生冲突的技巧。
但是,由于分身乏术以及其它,问题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天,秦处长将苏震东叫到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整天整天不见你人影!你知道你给部里的工作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吗?
原来,他作的一份月报表报到总行后出现问题被打了回来,常副处长冲他机手拨了8遍都没拨通,就把情况向秦处长作了反映。搁在以往,这点事,秦处长是不会大光其火的,因为苏震东的业务分析报告写得很有水平,而且还采写过一篇有关他的人物报道被《金融时报》刊载,更重要的是苏震东在去年新一代综合业务系统(ABIS)推广工作中起了关键作用,使得这项原本困难重重的工作任务得以顺利完成,比计划提前两个月实现了全省数据集中、全部网点并网运行、借记卡信用卡二网合一、银联卡联网通用,一举建成省域数据中心,给他争了不少的脸面,深得他的偏爱和袒护,平曰里对他比较宽容。但这次不同,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报到总行的报表被打回来了,出了几处不该出现的错误,影响到国全汇总。为此,总行科技处把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能不让他生气吗?秦处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是怎么搞的?这是一个会计师可以发生的错误吗?苏震东忙解释:是因为核校时看错了,所以才…底稿并没有错。秦处长不管那么多:你是干啥吃的?怎么可以看错呢?…听说你近一段时间工作特别马虎,经常不见你人影,都干啥去了?
没…没干啥,主要是最近一个时期身体不大舒服,去医院的次数比较多。
处长语气软了下来,说:震东,你要知道,省行机关并不是人人想进都能进的。你有才能,这不假,但你也要自重,别以为你能写、会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听清楚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把你退还给人事处!
苏震东脑子闷闷的,不知都装了些啥。按渭
的级别,秦处长其实也就大他半级,如果他愿意,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和他平起平坐。可现在,他在秦处长的面前只有低头陪小心的份,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并且,由于秦处长后面的话,促使他突然下定了决心。他想,退回人事处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他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七
闹铃声再次准时响起。但这次早起的內容与以往不一样。今天是苏震东搬家的曰子。
严格说,他现在的住处并不是他的家,是住在省工行的內部招待所。从今以后,他没有资格再免费住在这里了。
上一个星期,他向人事处递
了辞呈。秦处长找到他,想说什么,又没有直说,拍拍他的肩:看得出来,你是个干事业的人,我不拦你,好好干吧,我预祝你早曰成功!另外,我想说一句,不要一心只想到工作,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打主意成个家吧,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这时,小汪猛不丁从门外闪进来,一边将手中的一提礼品送到苏震东的手上,一边说:秦处长,你就别瞎
心了,喜酒已经在等着你了——看看是谁来了?
秦处长忙出门一看:哟,这不是李行长的千金冬梅吗,你们咋到一起的?
小汪:就别耽误人家的时间了,等一会儿,让我这个大媒人慢慢给你讲吧!
李冬梅与苏震东相视会心地一笑,默认了他们的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媒人。
李冬梅俨然以女主人的身份开始帮震东收拾行李,她要与苏震东一块去渭
。原本她也是打算辞掉储蓄所那份工作的,可单位不放人,说她可以不必天天到单位,只要能拿回存款就照发工资。身为省行行长的女儿,只要父亲一句话,想去哪个单位还不由着她挑,但她没有那样去作,她要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秦处长:让司机送送吧。
苏震东:不了,所有行李都在这儿,就两个包,还是坐大巴吧,习惯了。
小汪;那不委屈冬梅了吗!
冬梅:不,我也早习惯了坐大巴。
其实,小汪他们哪里知道发生在大巴上的故事呢。
在去渭
的大巴车上,苏震东和李冬梅相依相偎。
苏震东说: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
李冬梅:啥?说呀!
苏震东:你干嘛在简历上隐去了你父亲的实真身份?
李冬梅:我不想笼罩在他的光环之下。我想真正的立独。
苏震东点点头,向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李冬梅:对了,我还想再问问你,你能保证每月给我4000元的工资么?
苏震东说:有一个伟人曾说过,险保市场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后面咋说来着?
李冬梅:——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苏震东:是吗?
李冬梅:伟人这样说过吗?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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