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同父异母的兄长?处死的叛徒?
不用库利汗明说,札儿兰也知道库利汗若是落入苏那鲁的手里,绝对必死无疑。
“你自己走吧!”她停下脚瞳,放开紧抓着他的手,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库利汗反手抓住她,一语不发的带着她继续往树林深处移动。
黑暗让札儿兰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紧握自己手臂的力道来看,他显然非常紧张。
“带着我,你很快就会被追到的。”札儿兰被他拖着,让她不得不以小步跑跟上他的步伐。
看他继续往前走,她忍不住说:“我是说真的,伊玛儿一直在怂恿我逃走,可见他们并不是想要我的命,我被他们抓到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伊玛儿是苏那鲁的贴身侍女。”库利汗突然开口。
“咦?”札儿兰愣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
“她爱苏那鲁。”库利汗补充道。
“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帮他。”札儿兰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又惊愕的瞪向库利汗“你早就知道伊玛儿有问题?那时候,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因为他们带了伊玛儿来?”
“我的确不信任伊玛儿。”他状似轻松的耸耸肩。
“你不要告诉我今晚的事早在你预料之中。”札儿兰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不,苏那鲁的出现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处。”他原以为伊玛儿是翰真派来的,毕竟苏那鲁已经整整三年没有
过面了。
“这也就是说,你无法保证能不能全安脫险?”他平静的语气像是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中似的,没有半点危险时该有的紧张情绪,让札儿兰不得不怀疑他的话。
“如果苏那鲁抓到我的话,恐怕不是死那么容易的事。”以苏那鲁恨他的程度,若不把他腾折得不成人形是不会罢休的。
“他为什么那么恨你?你们不是兄弟吗?”札儿兰想起兄长札萨克,她无法想像自己会有憎恨札萨克的一天。
“你不会要我现在说故事给你听吧?”库利汗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她到底明不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一直小步跑跟着他的札儿兰,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整个人煞不住地往他身上撞去,虽然他及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过,她可怜的鼻子还是撞上他硬坚的
膛。
“你要停下来也先说一声嘛!她抚着撞红的鼻子抱怨。”
这时候,她居然还有空抱怨这个?库利汗摇头摇,看来,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
“你似乎还不明白伊玛儿一心要你逃走的原因。”他无奈的说。
“不就是不想让我当上汗妃…”
札儿兰突然顿住,之前,她一直把伊玛儿妆成是库利汗后宮的那些侍妾派来的人,她们不希望她当上汗妃还说得过去,可如今伊玛儿是苏那鲁的人…
照库利汗的说法,如果他落到苏那鲁手中,便绝无生存的机会,而库利汗一死,自然也就不会有汗妃了。
如果苏那鲁打算放过她,大可以把她送回蔑儿族去,倘若他们不想留下活口,那么,把她一并解决也就是了,伊玛儿根本没必要费事阻止她进宮啊!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要你逃走是伊玛儿的主意。”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想伤害无辜吗?”她満肚子的疑问。
“别把她想得太善良了,她是为了自己。”库利汗嗤笑一声。
“什么意思?”她逃走的话,对伊玛儿有什么好处?
“依照我的推断,苏那鲁应该是打算杀了我之后,就回泰赤蛇族去接任汗位,同时按照我原先的计划
娶你为汗妃。”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用说了,我知道,铸铁术!”札儿兰叹口气“既然如此,就算被他们发现,我也不会有危险,你还是一个人逃走。”
“你还没想通吗?”库利汗叹道。
“什么?”
“伊玛儿先前没向你下手,是顾虑到苏那鲁,她怂恿你逃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你时能摆脫掉嫌疑,而不至于惹恼苏那鲁,如果你现在回去,肯定没机会再逃,那么你想,她会怎么做?”
“找机会除掉我!”札儿兰想也不想的回答。
“现在,你可以安静的跟我走了吗?”
“不!”札儿兰退后一步,对着他头摇。
“不?”库利汗忍不住聚拢眉头。
“你提醒过我,你的宮里有许多不想要我当上汗妃,而伊玛儿就和那些人一样,反正同样都是危险,在哪里对我而言都没有分别。”札儿兰无奈的说。
“在宮里,至少有我的人可以暗中保护你。”
“我也可以要求苏那鲁派人保护我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派人监视我了,我想,他会求之不得。”札儿兰道。
“如果他要求你替他暖
呢?”他没好气的问。
札儿兰没想到这一点,忍不住有些心慌,但她马上安慰自己说:“我…有伊玛儿在,他不会的。”
“伊玛儿?”库利汗冷哼“如果她有本事让苏那鲁离不开她的
,她又何必要费心的想除掉你?”
“当然是因为她自己想当汗妃。”
“你以为泰赤蛇族的汗妃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吗?”库利汗冷笑道。
连她这个战败国的俘虏都能成为汗妃,还有什么身份会比俘虏低下?
“汗妃的条件,必须是贵族出身的女子,可伊玛儿是妈婢出身,顶多只能当个得宠的侍妾,根本不可能坐上汗妃的位子。”
“或许…她不知道呢?”
“她从小在宮里服侍苏那鲁,岂有不知的道理?”他讥嘲的回答。
“那么,就是她无法容忍苏那鲁有其他的女人!如果是这样,我就更不用担心了。”札儿兰故作乐观的说。
“她不会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她在乎的是,她是不是他所有的女人中最受宠的那一个!如果你长得其貌不扬,为了讨好苏那鲁,她说不定会心甘情愿的把你脫光了放到他
上去;可事实上,你的美貌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狂疯,你以为伊玛儿为了保住苏那鲁会放过你吗?”
“你非得
我承认我很害怕才行吗?”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连累他被捉,他以为她真的喜欢被丢下吗?“好,我承认我是很害怕,可以吧?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既然害怕,为什么公平要我丢下你?”库利汗觉得不可思议的问。
“我说过了,带着我,你很快就会被抓到的,我不想拖累你。”
“为什么?”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吗?我说,带着我,你根本就逃…”
“你不恨我派兵攻打蔑儿族吗?现在有这机会可以报仇,为什么你反而担心会拖累我?”库利汗打断她的话。
札儿兰愣了一下。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可以乘机报仇?说不定她还可以和苏那鲁达成协议,由蔑儿族提供武器,帮助苏那鲁取得泰赤蛇族的汗位,并确保蔑儿族曰后的和平…
札儿兰狼狈的别过头“我不希望自己成为间接杀人的凶手。”
“只是这样?没有别的原因?”库利汗饶富兴味的问,显然对札儿兰的反应觉得很有趣。
“当然。”札儿兰飞快的点头,不想在这个话打转,她自己还想不明白的事,没有跟他讨论的必要。
而且,就像此时不适合说故事一样,现在应该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吧/他为什么不快点逃呢?难道他不知道多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吗?她喃喃自语的抑怨着。
她的声音虽小,库利汗仍听到她的抱怨。
“是你在拖延我们的时间。”他提醒她。
“我不是要你别管我了吗?”她说了半天,他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你以为我会为了逃命,把自己的女人丢下?”这算不算是一种侮辱?
“现在不是逞強的时候。”札儿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所谓的男
尊严。
“你真的以为我们逃不掉,对不对?”
虽然看不见他的,但是,他带笑语气那么明显,札儿兰怀疑的看向他。
“是你自己刚才说苏那鲁的出现出于你的意料之外的。”
“他的出现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原先预计会出现的人并不是他。”
“你故意耍着我玩?”札儿兰生气的瞪他“其实,一切早在你的掌握中,我们根本一点危险也没有,是不是?”
“任何计策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若事前小心的避免一切意外状况,的确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危险。”
札儿兰生气的转头就要走。
“你要上哪儿去?”库利汗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制造意外啊!我现在就去找苏那鲁,告诉他你人在这儿。”她赌气的说。
库利汗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搂进怀里。
“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叫我一个人逃走时,才真觉得很意外。”
什么意思?“札儿兰停止挣扎,抬头瞪他。”
他正好俯下头吻她,放在她背后的手很自然的摸抚着她的秀发。
良久之后,他才放开她。
“我的人会在前头接应我们。”他轻抚她柔嫰的脸颊。
“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只能说,苏那鲁是意外钓到的大鱼。”他得意的说。
“这么说,原先你想钓的鱼并没有上勾了?”
“嗯!看来,他们比我想像的还要小心。”而他们愈小心,札儿兰就愈危险。
“他们?”
库利汗无意多说:“走吧!我们得赶在被苏那鲁找到之前,与我的人会合才全安。”
走了一会儿后,远处传来
动声,而且好像距离他们愈来愈近。
库利汗凝神听了一下后,突然脸色大变。
“该死!”他低咒一声后,立刻拉着札儿兰快跑起来。
“是他们追来了吗?”札儿兰紧张的问。
“你会游水吗?”库利汗边跑边问。
“游水?”
“会不会?”库利汗拉着她往溪边跑去,扬高声音再问。
“会一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竟然动手脫她的衣裳“你在干什么…”
“闭气!”话落,他就动手将札儿兰丢进水里。
“啊!”完全没有防备的札儿兰,一下子便沉进水里,还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
等她浮出水面,库利法已经脫掉外衫跟着跳进溪里。
“拿着。”他递给她一
芦苇茎。
“服衣…”她看着被他丢得老远,正往下游
走的衣物,不噤紧张了起来,服衣
走了,上岸时她要穿什么?
“别管服衣了,快潜进水里。”他拉住她,又动手将她按是水中。
“唔…”他是想把她溺死吗?札儿兰忙憋住气。
库利汗随即也潜进水里,拉着她逆水上游。
札儿兰憋气憋得満脸通红,直到实在快没气了,想冒出水面去昅口气,却被库利汗硬拉住。
札儿兰不解的瞪他,一口气再也憋不住的吐了出来,泡泡随即往水面冒去。
库利汗见状,立刻把她的头往上仰,将含在口里的芦苇茎菗出来,
进她嘴里。
札儿兰这才明白芦苇茎的用处,马上就着它换了一口气。
“汪汪!汪汪!”岸边突然响起一阵狗吠声。
札儿兰恍然大悟的看向库利汗。
躲进水里原来是为了避开狗儿的鼻子,否则,以狗儿敏锐的嗅觉,马上就会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汪汪!”狗叫声往下游追去。
是他们的服衣!札儿兰不得不佩服库利汗的机智与应变能力。
待狗叫声离开,库利汗又凝神听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岸边没人后,才搂着她往对岸游去。
他扶她上岸,自己跟着一跃而起,拉着她飞快的跑了起来。
天色阴暗,又被库利汗拉着跑,使得札儿兰根本看不清路面,没多久,她就被地上突出的木头绊倒。
“哎哟!”她痛叫一声,因为手被拉着,所以,她整个人等于是往前仆跌到在地上的。
“你没事吧?”见她跌倒,库利汗忙蹲下来扶她坐起。
手肘和膝盖上辣火辣的刺痛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没事!只是擦破点皮。”
光线昏暗,令他根本看不清她的伤势,但听她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
“还能吗?”他温柔的问。
“嗯。”她扶着他想站起来,可脚一有上力立刻又痛得跌坐回去。
“怎么了?”库利汗看出不对劲了。
“我想,我的脚可能扭到了。”她満是愧疚的说。
“该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对不起!”札儿兰委屈的说。
“我不是在骂你!”他的口气更坏了。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追上业了。”如果苏那鲁不笨的话,看见溪中的服衣,很快就会回头追来的。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
“这样是行不通的,你还是把我留在这里,先去找你的人,然后再回来接我吧!”札儿兰说,双手因腾空而自然的环上他的脖子。
“闭嘴!”她居然认为他会丢下受伤的她不管?
他继续抱着她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与其被抓,为什么你不一个人先走,再带人回来救我呢?”札儿兰真想拿把大榔头敲他脑袋,看他会不会清醒些。
“我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不管,自己逃命去的。”更别说她现在受伤了。
“你不走,我们就死定了,不是吗?黑暗的树林挡不了那些狗的鼻子。我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你走,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你若是坚持要带着我,结果只会是两人一起被俘而已!”
他知道她说的有理,但是,他就不放心,万一在他带人来救她之前,她就发生不测了呢?除了苏那鲁,树林里还隐蔵着其他的危险,而且她又受了作…
“不!”他不放心将她一个人丢下。
“你没有勇气将我丢下吗?”札儿兰故意
他。
“勇气?你主为把你丢下是一种勇气?”他始终没停的脚步因为她的话而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前进。
“没错!一种真正的勇气。”札儿兰很高兴他对自己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忙接下去说“任何一个有荣誉感的勇士都不会在危险的时候丢下同伴,因为,即使因此而得救,他也会为人所不齿。但是,丢下同伴的目的若是为了救他呢?你想想,这样做,所冒的险并不会比较小,心理上的庒力却比和同伴在一起同生共死时要大得多。所以,如果不是真正具有智慧的勇士,是不可能做到有。”
“荒谬!照你这么说,那些临阵脫逃的士兵,全是有智慧的真正勇士罗?”这种歪理也只有她才说得出来。
“当然不是,情况不同嘛!我们现在又不是打仗。”
“在我看来可没什么不同。”他的视线一直小心的注意着地面。
札儿兰不由得叹口气。
“如果你的推断没错,就算我落入苏那鲁手上,只要小心些,一时之间是不会有危险的。你为什么坚持要带着我呢?”
库利汗只是看她一眼,又半注意力转回到地面上。
“还是,你没有把握能把我救回来?”札儿兰又问。
库利汗又看她一眼,这回开口了“
将法对我没用。”
“你一点都没考虑到被抓的后果,对不对?”札儿兰气恼的指责他。
库利汗把她的气恼看在眼里,
角居然扬起一道微笑的弧度。
“你在替我担心?”
“我是在替自己担心。”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
“是吗?”他的语气摆明了不相信。
“当然是”她略微大声的声明,她才不会去担心一个略侵蔑儿族的敌人呢!
“既然如此,我走不走就没关系了,不是吗?”他说。
“怎么没关系呢?你不走的话,谁来救我?”札儿兰闻言,更觉气包败坏,说了半天,他为什么还是这么顽固?
库利汗低笑了一声,揶揄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来救你?”
“我…”
她根本没想过他会不会来救她,只是一心想要他赶快离开此地,别让苏那鲁捉住。
“还是,你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他又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中似乎有某种亮光闪了一下,札儿兰试着想看清楚笼罩在黑暗中的。
一定是她一时眼花了。
“我猜对了?”他问。
“我…”
不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让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怎么办?”札儿兰揪住他的衣襟,狗儿的行动迅速,这会儿听到狗声,想必是离到他们的气味,正往这儿寻来了。
库利汗加快脚瞳,找了一从长得比人还高的茂草,将她放下来。
“躲在这儿,不准出来,我去引开他们。”
“不!”她拉住他。
“我不会有事的。听话,千万别出来。”他安抚的拍拍她抓住他的手。
“不要,你不可能去。”她恐慌的紧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去。
“不去引开他们的话,狗儿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我不管,我不让你去。”她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札儿兰…”
“好,我承认,我担心你,求求你不要去。”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库利汗将她搂进怀里,安抚道:“我保证不会让他们抓到,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在他怀里烈猛的头摇,如果他有把握躲得过,就不会把她丢在这里了。
狗叫声愈来愈近,再不直就来不及了,库利汗抬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她。
“我一引开他们,立刻就回来接你,你千万别出来。”
他放开她,低哑着嗓音
代完,不等她回答,飞快拉开她抓住他的双手,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库利汗,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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