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锁打开,门链也解下了。穿着睡衣的桥本抱着手臂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在玄关脫鞋的挂川。
“在这种时间来,你到底有没有常识?不但给邻居添麻烦,我也很伤脑筋。不过,你这么晚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
看到挂川站到面前,桥本好像有点碍于气势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还没为上次那件事道歉。”
“啊啊…你是说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些极为失礼的话吗?”
桥本的脸上浮起些许的优越感。
“我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看你生气,心想还是来说一声的好。”
没什么大不了?来说一声?这二句话足以让心情不错来开门的桥本变脸。
“这就是你向人道歉的态度吗?而且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半夜三点啊!小孩子就是这么没有常识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我说来道歉是骗你的,我只是突然想见你。”
“你喝醉了吗?”
是闻到酒味吧,桥本皱起眉头。
“我没时间陪个酒鬼,而且我讨厌有酒臭的男人和没常识的小孩。我给你钱去坐计程车,请你走吧!”
桥本想把挂川推出去,但是挂川故意抵抗,看到不管怎么推都不动的挂川。桥本真的火了。
“笑什么?回去!”
话都骂出口了,挂川还是文风不动。知道没办法把挂川赶出去的桥本、就把他
暴地推到墙上,重重地走回寝室。
挂川马上追上去。昏暗的寝室里只有
上一道细长的身影。
“桥本先生。”
他没有回答。直到挂川掀开棉被,穿着服衣钻进他身边才有了反应。
“我不是叫你回去吗?我没空理你。”
他的声音里充満了不耐。挂川拥住他的背,即使透过服衣也能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一颗颗开解他
前的钮扣,挂川知道桥本哪里最感敏。在轻轻的摸抚下,桥本很快的就有了反应。挂川把他翻转过来吻住他的
。那是一个足以让思考回路麻痹的长吻,连挂川自己都麻痹了,脑里只想着吻才是一切。
在黑暗的空间里看不清楚桥本的脸。但是从呼昅挂川可以猜出桥本现在正用什么样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我喜…”
已经讲了几万遍的喜欢,但是为什么此刻却像堵在喉头地说不出来?感觉挂川突然停止动作,桥本像催促似地主动拥住他。
“我还是回去好了。”
挂川把桥本推开走下
。抱着越来越混乱的头飞奔出桥本的住所。在黎明即将来到的早上听着时时驰过的车声,挂川在毫无人迹的步道上走着。到了地铁门口却发现入口还没有打开,无计可施的挂川只好选择沿着架高的铁道行走。
他深深的叹息,觉得心口的动摇好像永无休止。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走过了一站又一站,天色慢慢变亮,天空也从浓黑、深蓝转为湛蓝。一切的改变都好像那么理所当然。
像刚睡醒的野兽似地,第一班电车穿越过挂川头上的高架桥。
他停下脚步,知道不承认不行了。虽然
惑而惊愕,但是却没有任何觉得困扰的地方。挂川独自笑了,他笑自己在发现的时候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桥本会改变,只是可能
的问题。桥本或许能改变,或许我可以改变他。
他哪里好?挂川不知道。但是就是想见他,挂川从来没有如此望渴见一个人。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爱情是没有任何道理的。
挂川决定改变对待桥本的方式。要是说得不耐烦的时候就诚实地说出来,不高兴就表现出来。这么一来对方也会注意到。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争论或吵架也无所谓。
你最近很奇怪。桥本对在隔天晚上七点这种正常时间来访的挂川这么说。我的确奇怪,因为我已经快喜欢上你了。
而且话还变多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听到桥本担心的语气挂川觉得好玩极了。因为我现在想知道以前不想知道的事啊,除了表面上的桥本道也之外,你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
面对挂川执拗的询问,桥本真的有点不耐烦起来。
“我的家族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当探侦吗?”
“也不是啦!”
桥本的父亲是在公所上班的公务员,母亲则是家庭主妇。有一个相差五岁的姐姐。看他平常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世呢,原来也是普通家庭。
桥本在说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口气温和多了,他跟一般人一样尊敬父母。特别的是他很自傲有个美丽的姐姐,不惜用许多美词丽句来赞美她。
“我也有一个弟弟。”
桥本表现出一点趣兴。
“哦!”“今年才读小学,虽然臭庇但是很可爱。”
刚才还被挂川尽情弄玩的身体布満汗珠,一摸就好像会被昅进去似地紧贴在肤皮上。本来想去淋浴的桥本被挂川挽留在怀中。
他凝视桥本的脸。被林田称作狐狸的那张脸上有细长的眼睛和高
的鼻梁,及形状优美的嘴
。挂川吻亲他,在他耳边低喃着喜欢,陶醉在自己的甜言藌语里。
脸和身体都很完美,唯一要改正的就是个性。只要再温柔一些,再多为别人想一点,然后全心想着我就好。性格恶劣也是防止别人觊觎的好武器之一。但是为了桥本着想,还是要重新教育他一次比较好。
“桥本先生。”
“什么事?”
他把桥本抱在怀里呼唤他的名字。
“我念圣经给你听好不好?”
挂川半认真地说。
“你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去看医生?”
桥本啼笑皆非地皱起眉头。
林田打电话来说可以看成品了。拍完是在八月底,九月初就有电影的雏形了。天气虽然还是一样的闷热,但是月历上的时间却比自然早一步远离夏天。
配合已经开学的老师的时间,星期六午后全员集合在林田的住所。上次来的时候,林田房间遗留有可供一个人躺卧的空间,但是现在已经被放影机和底片的残骸弄得连走路的地方也没有。不过尽管空间有限,林田还是把房间布置成上映会场似地拉上窗帘,墙壁上吊着一个大型的荧幕。
挂川跟站在角落的高木视线相遇时微笑了一下,想到上次不是很愉快的分手,今天还会看到她不免有点不安。然而高木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似地走到挂川身边。
“或许你会认为我是老王卖瓜,不过实在拍得太
了。”
等老师到了之后,底片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开始转动。
一开始的荧幕是一片白色,来来回回的车辆在白色的荧幕上
错。渐渐的,画面的焦点稳定了下来。
少年出现了。装作在等公车的少年,其实是在看自己心仪的女子坐上公车的模样。
喜欢音乐的他跟乐团同伴约好一定要成名,天不怕地不怕…带着満腔自信的少年亲手撕碎了音乐比赛的海报。
在车站嘲笑着喝完营养剂后准备上班的中年男人的少年。
在雨天的街角看到心仪的女子和恋人牵手离去而失恋的少年。
电影里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音乐。只有车声、雨声、车站里凌乱的脚步声…从画面中
怈出各式各样的声音。
画面突然改变。听到闹钟跳起来的少年整理头发,慌忙打上领带。
他抓起西装冲出去,在车站买了罐营养剂站在垃圾箱边喝完。走上阶梯的时候一个踏不稳差点摔倒的他回过头来。四周霎时变得无声,只有男人回头寻找往曰的自己。
站在大巨的公司面前,他没有进去。男人走回来时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垂头丧气。
有个孩子在沙坑里玩,旁边蹲着母亲。当男人发现那母亲就是自己以前心仪女子的瞬间,画面中慢动作的男人身影与黑暗互相
错。接着整个黑色画面中充満了像门缓缓下降似的声音。男人走近孩子身边勒住他的脖子…
“IHATEMEDIOCRITY。”
黑色的画面加上反白文宇。结束了。在影片的后段挂川几乎无法呼昅,画面中的那个人是谁?就像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长的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别人。
开了灯,鼓个房间都亮起来,萤幕上什么都没有。
“很
吧?没想到挂川会这么适合这个角色。刚开始看的时候全身
皮疙瘩都起来了哩!”
拴川的耳边想起林田奋兴的声音。何止
皮疙瘩?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
“我觉得有点恐怖。”
这是他实真的感觉。看了剧本也无法有如此深刻的体会,连在拍摄期间也因为拍得断断续续而根本谈不上什么感觉。
仿佛咽喉被掐住的那种阴沉的映像。
“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高木回头看着老师。他没有把视线移开萤幕,用手撑住下颚接着嘴角。
“看了这个…”
说到一半的话。
“恐怕没有人的心情还是愉快的吧?但是,我可以体会想拍这种东西的心情。”
他苦笑了。
“稍有年纪的人也就算了,正值青舂年华的你们会想拍这种东西有点令人不可思议。”
看完影片后就早早结束了试映会。留下想要多待一会儿的高木,挂川和老师走出了林田的住所。
他没有说自己是骑摩托车来,沉默地走在老师身边。走到地铁门口的老师突然放慢了步伐。
“有些事想跟您商量。”
在走路的时候,挂州注意到老师一直在看时间,但他还是提出这样的要求。现在不把握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再跟老师说话的机会了。
“我真的很想跟您说。”
老师注视了挂川片刻微笑了。
“等我一下。”
他走到附近的共公电话不知道打给谁。
“去哪里呢?”
回来的他这么问道。
他们走进一家小咖啡馆。在飘散着咖啡香味的店里选了靠里面的双人座,面对面坐下来。
点完饮料,该是说话时候的挂川却不知道怎么起头才好。老师也沉默地等挂川先开口。要说什么?要从哪里说起?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因为被你拒绝的悲伤,我为了怈愤找了一个最烂的男人维持
体的关系,但是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却无法维持太久。
“电影真有趣。”
老师突然先开口,拿出一
香烟点着。
“可以无中生有,却绝对无法触摸,那是个只有底片的世界。就跟烟雾一样
蒙蒙的,虽然只会残留在脑中和心里却足以左右一生。”
看了没有回应的挂川一眼,老师没有再说下去。像催促着无话可说的挂川似地,柱上的时钟滴答作响。越接近黄昏,店里的人就越多起来,原来安静的气氛顿时
然无存。
不能只说出对自己有利的事,如果不把纠葛的部分说出来,怎么能得到对方的理解?即使是嫌恶的理解也无所谓。奇怪的是明明知道老师也跟男人交往,挂川就是无法坦然把事情说出来。
“看你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老师先起了话头。挂川慌忙抬起头,老师的轻笑映入眼中。
“我不是在催你,所以你不用急,想说的时候再说。如果告诉我可以让你轻松一点的话尽量说没关系,虽然我无法帮你解决问题。”
“是…”
挂川喝了一口变温的水滋润干涸的喉咙。杯里的咖啡早巳见底,不好意思久坐的二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出店外。
虽然已经过了六点,但天色还是做明,有不少孩子在外面玩耍。老师在前面一直朝前方走去,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的挂川深怕他想要回去而不安的跟在他身后,才发现他的目的地是附近的公园。
就是电影中最后一幕的公园。避过奔跑的孩子,走到长椅上坐下的老师,招招手示意挂川过来。微凉的风跟夏天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从远处传来呼唤小孩子的声音,原本在沙坑里玩耍的孩子一个一个消失。老师的视线无意识地追逐着母亲和孩子回家的背影。
“真不可思议,我也有过那段时光却什么都不记得。”
他轻叹了一声。孩于的背影是那么柔弱,只要稍加用力就会不堪一击。
“想不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想起来的必要吗?”
“或许吧!”
看到老师的微笑,挂川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会不需要想起这个人呢?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既然有这种想法,他觉得好像什么都可以跟老师说了。
“我上次曾经说过跟一个讨厌的家伙在交往吧?最近我的想法有点改变。”
挂川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胆小又狡猾的自己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要隐蔵一些事情的心态也可以原谅吧?老师慢慢转过头来。
“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只要我让他变好就好。”
先生
齿一笑,用像可爱得不得了似的感觉摸抚挂川的头发。
“这才像你。”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听得出来称赞之意的挂川,
膛忍不住热了起来。
“你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吗?”
老师自言自语似的说。
“刚开始虽然讨厌,但是后来变成渐渐无法忽略他的存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老师搔搔头。
“真的很麻烦。明明知道别太投人,却又止不住一颗想见他的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老师腼腆的笑着说。
“你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要有自信。”
“我…
挂川觉得自己现在就能说出来。
“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份心情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但是我有了更喜欢的人。”
挂川好像看到老师在微笑,但是因为他立刻把头别过去,所以不知道他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过完一
香烟的沉默,老师看着手表起身说:
“要不要走了?”
“好啊,我送你。”
“我跟人约在附近…”
老师搔搔后脑。
“那就在这里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不会。有空再联络。”
老师准备快步离去。
“老师。”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挂川。
“明智对你好吗?”
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带着困惑的表情苦笑了。
“还不错吧!”
消失在公园入口处的曾经是自己投入全部生命的人。这是挂川对自己做的结束。把从前的恋情彻底忘记才能从容去面对一段新的感情。
喜欢待在家里的桥本,一次都和挂川出游过都没有。要是遇到
人还要解释太麻烦了,是他不喜外出的主要理由。如果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还可以辩说是同事或同学,但是这在挂川身上行不通。要说是表兄弟的话,都已经年过三十的男人还跟小自己一轮的表弟出游,说服力实在太低了。
明明知道没办法,但是对挂川而言,不只是晚上,他希望在白天或是其他地方都可以跟桥本见面。虽然知道没什么希望,不过挂川还是偷偷计划希望能慢慢的把桥本
导出门。
眼前二人唯一能一起出去的只有欧特尼尔的演奏会。以前挂川曾说买过欧特尼尔的CD是为了骗桥本,实际上他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所以最令挂川期待的不是演奏会而是和桥本的初次外出。桥本似乎也很期待,在演奏会的前一天心情特别好。
当天,桥本看到穿着牛仔
和衬衫的挂川时,说了句:
“你这身打扮是存心让我丢脸吗?”
桥本受不了似的叹了一口气。他身上是一简单的西装配上青色的衬衫,
前还装饰着深绿色的领巾,就像是从服装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儿一样醒目。苦哈哈大生学怎么可能会有西装?对说出实话的挂川,桥本回了一句我借你。
光是长
、衬衫、领带的组合,桥本就把挂川当作芭比娃娃似的换过不知多少套服衣。
“我想找出最适合你的服装。”
挂川心想你是想照自己的嗜好打扮我吧?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桥本一定会生气,而且他不想在期待许久的演奏会前和他吵架。
欧特尼尔演奏会的场地相当大,在入场前,大厅里就挤満了人。绝大部分都是西装笔
的华服女男,不过也不乏衬衫牛仔
这种轻便打扮的听众。
虽然一开始并不对这场演奏会抱持任何期待,但在听过之后挂川也不得不对桥本的品味低头。那是一场
采的演奏会,连挂川这种对古典音乐外行的人都了解了小提琴的美妙之处。那小小的木片有产生出无限声音的可能
。有时纤细,有时狂野。挂川忘了邻人的存在听得入神。
从会场出来回到桥本家里,那小提琴的音
还在挂川的脑里回
不去。看到挂川陶醉的神色,桥本得意地笑了。
“听现场就是不一样吧?就可借位子不太好。”
要是没把那二张票给撕了就好。桥本哼着旋律把钥匙放在厨房的餐桌上,按下闪着亮光的电话留言。
把西装放在椅子上的动作,菗掉领巾的手指,在薄薄布料下的柔软背脊,配合桥本肩膀动作而伸展的筋
…
挂川燃起了抱他的冲动。他想把他的服衣剥光立刻摸抚他的身体。
从背后抱住桥本。他动扭身体不耐烦的说:
“别发情了。”
他的声音和答录机里的语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小道,是妈。你不在家啊?怎么办…”
挂川怀抱中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随即像想逃离似地挣扎。是因为母亲打电话来不好意思吗?这样的桥本让挂川觉得有趣极了,于是更用力抱住他。
“你工作很忙吧?别太辛苦了。妈先说正事吧。麻美那边的喜帖已经寄来放在我这边,连家里这边算一算大概有三百人左右。妈会先替你联络会场,有空记得回来一趟商量细节。还有,旅行社有打电话来通知你藌月旅行住的饭店有变更,我给了他们你的电话,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联络?啊,有揷播,妈过几天会再打给你。”
把挂川僵直的手臂甩开,桥本跑到电话旁把消掉录音。回过头来的桥本表情就好像恶作剧被抓到的孩子一样。
“谁要结婚?”
桥本没有回答更增添了挂川的不安。
“不会…是你吧?”
“当然是我。我会在十一月结婚。”
反正你也知道了!桥本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情!
“我怎么都不知道!”
挂川几乎是怒吼。桥本皱起眉头。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
“我不想惹麻烦。”
什么叫惹麻烦?挂川突然觉得全身的细胞好像停止活动一样,大脑无法正常运作。他完全无法正常思考,只有桥本的叹息声像放大了几百倍似地冲击着耳膜。桥本耸耸肩,拉住呆站在原地的挂川的手。
“先坐下来。”
挂川在餐桌前坐下。桥本走进厨房煮开水。
“正好,我也想找个时机告诉你。半年前吧,我跟上司客户的女儿相亲。她的条件不错,而我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结婚的时候了。”
“那我呢?”
连挂川都觉得自己悲哀。桥本听到他的质问噗的一声笑出来。
“那时我们还不认识吧?而且有你在又怎么样?我们既不能结婚又不能生子,连介绍给父母都不行。”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交往?难道我们真的只有
体的关系吗?桥本放了一杯咖啡在挂川手边。
“喝了它心情可能会平静一点。”
桥本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你是有点没大没小,不过很可爱。…刚开始我只打算跟你夜一情.但是看你那么喜欢我,反正那时我也刚跟恋人分手算是打发时间吧就决定跟你交往…意外的是我们还
合得来的,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明白吧?我不能一直单身,除了不被容许的道德体制外,还有社会的庒力。”
挂川有预感自己会被舍弃。“分手”应该是自己的特权才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跟他做过那么多次爱。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他…我才刚发现自己喜欢这个男人而已啊!
挂川瞪着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的咖啡发呆。桥本像安慰似地伸手摸抚他的脸颊。
“我本来想早点说的,但是一想到你的心情就迟迟说不出口。”
你哪是考虑到我的心情?你刚才不是说怕麻烦吗?他一定是担心说出自己要结婚的事,万一惹火了挂川,破坏了这桩好事麻烦可就大了吧!币川瞬间看透了桥本的心思。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都是为了我,说穿了都是为了自己。桥本道也就是这种人。
“我也不要求你祝福我,不过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行了。因为就算结婚,我们的现状也不用改变。我先声明,你可别想破坏这件事,你要是乖乖的话,我可以一直陪你玩下去,不过有了婚姻生活之后,可能没办法像现在这么频繁的见面就是了。”
挂川怀疑自己的耳朵。桥本的确说只要自己乖乖的就可以继续见面。
“你结了婚后还想继续?”
桥本夸张的微笑。
“高兴了吧?”
一阵晕眩。挂川发现自己根本就跟不上桥本的思考回路。
“那你太太怎么办…”
桥本微微皱起眉头,那是他生气的表情之一。
“不被她发现不就得了?你要是不说出来的话绝对没问题,你也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吧?”
挂川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他组织语言的能力已经被桥本连
拔除。其实自己刚开始就知道桥本道也是这样的人才选择了他。因为适合玩玩。
他不是那种能让人认真的对象。
甜藌的夜晚在一瞬间变成心情恶劣的夜晚。听到桥本没神经地问自己要不要住下来,更令挂川火冒三丈。知道了那件事后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进行
行为吗?
“我去清醒一下头脑。”
桥本站在门口看着挂川穿鞋。
“别自暴自弃哦!”听到他这么说,挂川更有想破坏一切的冲动。再怎么说,比起挂川是否会受伤害,他还是比较在意他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
挂川没有直接回家的心情,走过地铁,漫无目的闲晃的挂川发现自己
失了道路。但是不可思议的,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不安的感觉。穿过街道有一条不算小的河川,旁边的三线道上有座桥连接着河岸。挂川在桥前右转走到河川前的石板路。
河滨步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路灯。在微弱灯光下,水面阴暗,只听到细微的水声。不时吹来的风掺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后悔”二字占満了挂川的思想。要仔细分类的话,自己的情绪中除了悔恨还有愤怒,这种复杂的感情像污浊的大
般向挂川袭来。
“怎么办?”
不用刻意说出口,结论早在心中成形了。纵然他是多么的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决定。
分手吧!桥本即将有家庭,将来一定会有孩子。要是继续跟桥本交往下去的话,一定会给他的家人带来困扰,进而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凶手。要是真的走到这种地步,挂川不但无法负责,还得一生背负着愧疚活下去。
他咬紧牙关悔恨
加。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居然被那种无聊的男人弄玩于股掌之上。为什么自己非要被那个男人搞得伤痕累累不可?
上次失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悲惨。虽然悔恨悲伤,但是却没有像这刻如此后悔喜欢上了这个人。
独处的时候,挂川可以毫不在乎地想着要分手,然后想象对桥本说“我们别再见面了”从此以后不再踏足他的住处。
然而一看到桥本,怯懦的虫子就悄悄爬上他的咽喉,明明搔庠难熬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一天看你脸色铁青的回去,我还担心了半天呢。”
桥本微觉担心地凝视挂川的睑。他下了决心后到桥本的公寓,是在得知结婚一事的第二天。本来打算在玄关就提出分手的挂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被桥本拉进房里。
“人家送了我一罐不错的咖啡豆,帮我喝喝味道。”
让挂川坐在餐桌前,刻意语调明朗的桥本边煮着水边说。
“我们分手吧!”
看不到桥本的脸才说得出口。
“结了婚还持续这种关系有违常理,我不想在听到结婚之后的你聊起太太和小孩的事。而且,万一你太太知道我的事一定会受到伤害,我不想负那种责任。”
挂川没有说谎,每一句都是实话。但是,桥本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坐在挂川对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咖啡。等咖啡见底了,他又从冰箱里拿出啤酒站在原地喝了一口之后才歪头看着挂川。
“你说得对,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分手吧,我无所谓。”
如此直接了当的一句话。才喝了一口的咖啡,苦味在挂川的舌尖上徘徊不去。
“没有必要这么辛苦还要持续下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桥本说出的分手就这样又回到自己手上。
“想怎样就怎样…”
挂川呢喃着这句话。说出分手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我…”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分手吗?到了喉间的话却说不出口。如果不是桥本结婚,挂川根本没有分手的意思。他说不出话,也无法决定。挂川犹豫地抬起头来,却看到桥本含笑的脸就在眼前。
“不用勉強自己。”
桥本摸抚着挂川的下颚,这是他的习惯。
“有时候你真的好可爱。”
桥本又笑了。
“你不能原谅我结婚却又无法跟我分手对不对?”
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挂川不想在这里哭出来拼命忍住。那不是伤心的泪而是不甘心。他不能原谅桥本那充満优势的脸。我这么认真,真不敢相信你却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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