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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沐月痕难以置信的瞪着桌上的报纸,上头的标题明显又‮大巨‬,气息梗在喉咙,耳朵隆隆作响,心跳急促狂,身子微微颤抖,几乎承受不住打击,行为本能全都丧失了。

 搞错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影像不断的闪过她的脑海,感觉有些昏眩。

 过往的沐月痕,陌生却又矛盾的熟悉,身着嫁衣、面色哀戚的女子,那个来不及长大的小女娃,那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连后悔、惋惜的机会都没有的病姑娘,那个白发苍苍、怨恨一切都太早的老妇人…这些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她的记忆中消失,又在此时此刻硬生生的窜进她的脑海。

 她…她已经忘了这些?老天!她为何将这些记忆遗忘了?

 不!她曾经记得这些往事的…在她年纪好轻的时候,她曾经记起来,就是因为她想起一切,所以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成为优秀的佼佼者。

 努力后得到的成果,是她十八岁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的‮入进‬苍氏企业,成为苍岳的秘书,终于待在他的身边。

 但是踏入苍氏后的她,那段过往的回忆却又消失了…她又把他忘了…她浪费好多时间,浪费待在他身边的许多时光,直到看见眼前这令人心碎的新闻报导后,才又恍然的想起一切…

 老天!为何要如此的‮腾折‬她?到底要她再承受多少次的心碎才甘心?

 她的男人,她寻找了好久的男人…她到底在做什么?

 心头冒出寒气,酸涩的滋味一点一滴侵蚀她的心,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转啊转,找不到出口。

 眼前的世界不停的旋转,她泫然泣,但是无法动作、无法反应、无法坚強起来,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是灵魂操控身躯,抑或是身躯控制灵魂。

 从‮入进‬公司至今整整半个小时,她的皮包还挂在肩头上,早餐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面,她只是静静的瞪着报纸,感到不知所措,心冷、害怕、恐惧…

 “沐秘书?”

 耳边传来低沉的呼唤,那声音是这么熟悉,这么稳重,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她瞬间封闭的耳中、脑內。

 但是茫然的双眼出不安、焦急和恐慌,沐月痕无神的抬起头。

 当她看见前方男人的身影时,眼眸瞬间睁得更大,想要对他出笑容,可是她笑不出来,一点也不想笑。

 “苍…岳…”她见到他了,终于又来到他的身边。

 苍岳看着自己的秘书,发现她不太正常,不曾看见她出那种几近脆弱的神色,不噤心生疑惑,而且有些担心。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种忧心的情绪。

 一直以来,他是如此的冷酷,拒众人于千里之外,不在乎众人的看法,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更不曾设身处地的替人着想。

 关心?他却对他的秘书有了微微淡淡的担忧。

 她怎么了?为何出如此无助的神色?为何看着她失神的眼眸,他感觉得到隐含其中的绝望?

 没来由的,苍岳的心头有着闷闷的疼痛感,看着她晦暗的神色,感到些许刺眼,他的秘书有如此脆弱、让人怜惜的哀伤神色,让他不喜欢、不习惯、不适应。

 “沐秘书,你还好吗?”

 一向精明的秘书紧盯着他的脸孔,她的眼底正毫不隐蔵的散发出伤心,有着难以置信的怨怼、不谅解和心碎般的苦楚,她对他投出的讯息,是不満、是绝望、是…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

 苍岳转移视线,蹲‮身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三明治。

 “你不舒服吗?”

 一句好简单的问话,轻易的拉回她飘远的思绪,低下头,沐月痕忆起自己有多么的不正常。

 对了!堡作五年,他记忆中的沐月痕不该是这样的,她忘了应该如何扮演现在的自己,应该如何扮演沐月痕,两道格格不入的记忆充満她的脑海,她忘了如何掩饰双眼,如何将眼中对他的依恋抹杀,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正视他,如何把属于她的岳哥哥夺回来…

 她亟隐蔵自己的脆弱,但是出不了声,视线再次停留在报纸上,身子有些颤抖,心神又一次飘移。

 这一点也不像他认识的沐月痕。

 苍岳蹙起眉头,瞧见她又不正常的神游后,依循着她的视线,看见她桌上的报纸,上头的标题十分‮动耸‬。

 王子与公主,终结连理。

 “苍…总裁,这…这个是…”沐月痕紧盯着报上的照片,那是一男一女的合照。

 王子?是指他?那么公主呢?

 是…是那个女人,她知道那女人是谁,成为他的秘书后,她看过好多次那个女人来找他,找她的岳哥哥…他这一世的青梅竹马?那个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女子,那个与他的长辈有着浓烈情谊的女子,白耀集团负责人的女儿,白羽洁?

 难得显现的关心因为她越界的问题而消逝,苍岳瞇起眼,神色变得严冷,冷冷的扬起嘴角,淡淡的说:“一场婚礼。”他不只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倒是忘了,昨天确实有发生这么一件事,而这件事还是他自己决定的,为了苍氏的利益,与白家人结亲绝对有益无害。

 “婚…婚礼?”他…她的岳哥哥要结婚了?和…别的女人?

 沐月痕的心彷佛冻住,整个人好像沉浸在冰水里动弹不得,瞪大的双眼发酸、刺疼。

 心脏鼓动的速度很快,她几乎承受不住,宁可它完全停摆。

 她的态度很不正常,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苍岳专注的瞅着她神情的变化,总觉得现在的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那是五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她时,她面对他的态度。

 当时的她一瞧见他,显得昂、烈和喜悦。

 刚开始她的目光焦点总是停在他的身上,但是并不让他感到讨厌,她毫不掩饰的快乐神态,像是在对他诉说她好高兴见到他。

 虽然她这样的表现有些脫轨,但是事实证明,她有令他认同、赏识的才能,所以他能勉強忍受自己被她的目光追着跑。

 然而有一天,当他已经习惯她总是跟在他的身旁时,她却毫无预警的变了,她开始一板一眼,认真做好分內的工作,不再轻易的显现情绪,成为一个內敛的秘书,然后直到现在,五年了,她成为他最信任的助手,他所有的一切,她了如指掌,她…却在这时又变了?

 “你…你爱她吗?我是说,你对白‮姐小‬有爱情吗?”回过神来,将心情沉淀,沐月痕僵硬却有些激动的出声。

 她的情绪完全脫轨,变得慌乱、不知所措,她快失去他了。

 “爱?这只是一种意象的形容词。爱有多重要?爱能支撑一切?”他不相信那种东西,曾经出现在他身旁的女人,爱的是他的钱、他的身份、他的外貌,但绝对不是爱他这个人。

 他不在意有没有女人爱他,只有苍氏的势力如曰中天,才是他最在意的。

 爱?一文不值。

 “可是白‮姐小‬她…”

 “沐秘书,你问太多了,我的事情和你毫不相干,你只要做好分內的事,不需要越界管到我的情感和婚姻问题。”这是他的私事,就算他信任她、看重她,把她视为公司重要的核心人物,她也没有资格打探他的私事。

 他无情的话语伤了沐月痕,所有的疑问硬生生的卡住,吐不出来,扎疼她的口。

 “二十分钟后开会,如果你的身体有任何不适,至少等这场会议结束后再请假。还有,那些八卦报导少看。”看了眼手表,苍岳的语气平板,毫不留恋的转身,‮入进‬办公室。

 看着他的不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惆怅滋味,她第一次想哭,痛苦得好想哭。

 她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待在他的身旁,没想到造化弄人,她忘了他,丧失宝贵的五年,他即将娶其他女人,她和他之间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她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成为别人的丈夫?她到底为了什么做这么多的努力?她何苦痴痴的坚持着?

 她要怎么做?

 放弃,让他与那个女人结婚?

 不!她做不到,她的心、她的执着让她无法作出放弃的决定,但是,她要怎么做?她要如何让她的岳哥哥回到身旁?

 你逆天,无论多少世,你的坚持终将替你自己带来苦难的命运…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这种结果,她的命运操控在自己的手上,就算要伤害任何人,她也不要放弃岳哥哥。

 她等了这么久,如果这次再不把握,已经没有机会了,图个未完成的梦,很难吗?这算错误吗?坚持有错吗?爱一个人有错吗?

 你逆天,无论多少世,你的坚持终将替你自己带来苦难的命运…

 不!她没有错,只是无法放开手,只是全心全意的爱着这个男人。

 她没有错,她不能放弃,就算从现在开始,就算将伤害全世界的人,她也要她的男人回到她的身边。

 心中作下决定,沐月痕的眼眸闪耀着苦涩却坚定的光芒,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一切,她要把握这一次最后的机会。

 ※※※

 做?还是不做?

 沐月痕咬着,十分挣扎,她的心跳速度不正常,她的心情很复杂,连她此刻盯着躺在上的男人的眼神都充満矛盾和畏惧的光芒。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做出这种事的一刻,但此刻她还是下定决心走到这一步。

 她设计他了,只因为他对她的信任,信任她会将酒醉的他安然无恙的送回家,所以他放任自己沉醉在酒发酵的情绪中,安心的睡。

 沐月痕一身‮袍浴‬,‮袍浴‬內空无一物,她的眼中存在着犹豫。

 做?还是不做?

 做了,有什么后果,她知道的。

 但是不做…如何让她与他之间有连结?如何让他正视她的存在?

 她的身子颤抖,想起这一世她的岳哥哥的个性,想起他的行事作风,想起他不苟言笑、难以亲近的态度,想起他对于敌人的冷酷态度…她咬着,理智不断的挣扎着。

 做?还是不做?

 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自己不下数十次了。

 做了,她有足够的时间留在他的身边,以四个月时间去赌这一辈子的幸福,这场赌局,她没有输的本钱,必须使出一切手段,争取梦想了整整四世的幸福…但是他会痛恨她,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

 不做,她这辈子就完全失去他了,没有下一次的机会,将从此忘了曾经有过的遗憾,忘了曾经如此深受着一个人,曾经为了他,她一世又一世的寻着他的踪影,一次又一次的与他有缘无分,最终无法结为连理。

 不!咬紧牙,沐月痕怯怯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无法轻易的说放弃就放弃,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为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商业联姻?谁说从小一块长大就该在一块?谁说拜把兄弟的孩子理所当然应该亲上加亲?

 一切都是狗庇,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谁也不能从她的身边将他夺走。

 不安的情绪消逝,她抛开所有的犹豫,除了坚定的决心和意识外,拒绝让任何的不‮定安‬停留在心房。

 是的,她要夺走一切,为了这个男人,哪怕被他怨恨、被他讨厌,成为众人口中的坏女人,她也毫不在意。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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