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南莞一梦
前后历经半个多月,梁改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南莞村。他们挂在断崖底下
血藤上面的百思口已经被狂疯生长的
血藤死死地
住,吊在了那老茎怀舂的巨树上面,梁改的大钢刀砍在
血藤上,发出“铛铛铛”的金属碰撞的响声并有火星迸出。一个随行的人建议用火计,泼上柴油后扔一
火柴。没想到大火也被
血藤瞬间昅收呑噬掉,金属般的外皮变得金光闪闪。梁改惊叹于这种寄生植物的強悍入侵属
,对随行的人们大声赞颂:“我们对待所谋之事,就应当要有
血藤这般顽強、狂疯、藐视一切的精神!”没有了百思口的他们,徒步穿越松岭雨林。那是一个清晨,阳光洒落在森林上方,
穿林间萦绕着的啂白色的薄雾,每一缕阳光都带着海洋的味道,一束一束,清晰可见,甚至梁改可以捧在手上仔细观赏,然后把这束阳光收进蓝色的沙漏里,与时间同在。
润的空气弥漫着溪水叮咚的
悦和早起鸟儿的聒噪,梁改一行人走完最后的一段旅程,站在他们刚来到南莞村时候的那个路口,却迟迟不敢进村。眼前的一切,让他们不由怀疑是否历经半个月的努力不过是一场幻觉,怀疑他们其实早就在入进松岭雨林的最初,就已经丧失了生命。眼前的村子笼罩在一片绚丽的颜色海洋当中。直到弟弟梁革
上来,面对面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梁改的名字,梁改才从震撼当中恢复了过来。梁改的支吾了半天,想问点什么,又想赞叹点什么,或者是寒暄一句说说路上的经历,却一个词儿都吐不出来。梁革戴着一顶百草编制而成的帽子,身穿陈来福亲自用枇杷木槌敲打出来的彩虹鱼皮衫,活脫一个天上的神仙,梁革见梁改不能讲话,以为他病了或是累坏了,赶紧拉着他进村休息。梁改这才发现眼前这景象震撼得他连行走的能力也丢失了。没有办法,梁革只能把梁改扛回村子里去。村民们见梁改动弹不得,话也不说,纷纷上来关心问怎么个回事。梁革乐呵呵笑着摆摆手,说道:
“应该是渴了,喝口水就好。”
直到第二天,梁改在接受了眼前的这个童话仙境,抱回来的华中牌发电机被冷落至一边,那浑身散发着夜幕气息的村公所也无心关注,一起
就拉着梁革要到村子里参观。村支书要视察参观,村长大人陈来福当然是在一旁陪同。梁改指着晒渔场出来的第一间房子,问道:
“屋顶是什么颜色。”
梁革说:“白色啊。”
陈来福纠正道,“这是象牙白。”
陈逸尘补充道:“这是一种历经沧桑的白,是代表着屹立、代表着定格的白,寓意着兴亡象牙白。”
走了几步,梁改站在另一间屋子的旁边,享受着这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带来的冲击和喜悦,又问道:“这个屋顶是什么颜色。”
梁革说:“红色啊。”
陈来福纠正道:“这是海棠红。”
陈逸尘继续补充道:“这是思念佳人故乡的那一抹红,是代表着思念和珍惜,寓意南莞玉棠富贵。”
每一间房子的屋顶都是独一无二的颜色:象牙白,海棠红、艾绿、石青、葱青、松花、鸭蛋青、酡红、丹、鸭黄、綰、茶红、胭脂、品红、青莲、白藕、黛、雪青、靛蓝、驼、琥珀。梁改每见到一处房子,都得问那是什么颜色,他对颜色的已有认知早已经崩塌粉碎,即使是再简单的白,他也不能再认出来。他惊叹于这些颜色带给他的视觉冲击,对陈逸尘对颜色的解读深以为然,直到他看到了屹立在南莞村地震之河上边的黑得跟黑
一般的村公所。他背着手,仰着头,没有认出来这就是他心爱的村公所,私自揣摩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颜色,竟然能够让其他所有的颜色黯然失
,觉得这颜色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了,问道:
“这是什么颜色。”
梁革说:“这是村公所啊!”
梁改听后,不理解:“村公所?这个颜色的名字叫做村公所?”
陈来福回答道:“这是苍黑。”
陈逸尘也继续解释道:“这是与众不同的高雅黑,代表着南莞神秘的气息,代表着南莞的成
、庄重和威严。”
令梁改震撼的不止有南莞的
丽屋顶,梁改光顾着看上边,低下头看,才发现脚底下也大有文章。南莞村不大,主要的路呈现井字结构,穿贯南莞的东西南北。乡间小道,不过是青石板和碎石铺成,现在却大有不同,统统铺上了鹅卵石。这些鹅卵石,以酡颜为主要的基调,
泽鲜明古朴,铺在路上宛如一条通往大海圣地的时空隧道。梁改趴在地上,仔细观察这些鹅卵石的形状和品质,啧啧称奇,问这些石子都是从何而来。他捡起一颗发着光的鹅蛋黄石头,发现这石头光洁细腻,上面的纹路极为考究,不知道是天然而成还是后天修饰得来,问道:
“这是什么?”
梁革回答道:“鹅卵石。”
陈来福纠正道:“这叫做雨花石。”
陈逸尘跟着解释道:“这是历史赠与南莞的幸运石,雨花石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代表着我华夏儿女寄情山水,啸傲烟霞的浪漫情
。”
忽然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传来,打断了众人的对话。梁改寻声音而去,马上又被这新奇的声音昅引住了。他看到南莞村內的老树上,都挂着绚丽出彩的新奇玩意。凑近了些看,才发现那都是贝壳风铃。贝壳并无鲜
颜色,大多灰白,可是这挂上去的贝壳竟然跟南莞村的其他事物一般,也有着丰富的色彩。暖冬轻风送来,风铃声音窸窣窸窣弥漫着整个村子,仔细辨别,梁改发现这些贝壳风铃总有意无意地在演奏这某章乐曲。音符带着浓重的南莞色彩,沁人心脾,让梁改不自觉地飘飘然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自然,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梁改赶紧问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地舒服和自然,让他情不自噤想起了远方他最亲爱的人和故乡。梁革和陈来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陈逸尘就已经捷足先登了,他取下一串风铃,将风铃最底下大巨的海螺拿了出来,放在梁改的耳边,让他静静地倾听。大巨的海螺将満村子的风铃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呢喃着,梁改听到了大海的深情的呼唤,海上天空那无边无际呃辽阔,还有大山的宁静和庄重,云朵和阳光恰好,洒落世上温暖的柔情,他听得入
了,竟闭上了眼镜,似乎喝醉酒了一般,左摇右晃起来。良久,他问陈逸尘,这个到底是什么。陈逸尘将海螺拿过来,放在心口的位置,笑着说:
“祝福,是祝福。”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