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一年前,古家堡堡主以十两银买走了四名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她们以为接下来就要过着为奴的苦曰子,却不知来到建筑在半山
上、高耸入云的城堡內,过的却是千金大姐小的生活,生活起居有人打理,锦衣美食,茶来伸口、饭来张口。
不过,或许在生活上她们的确是过着比以往优渥上千倍的生活,然而她们每天天未亮就得起
梳洗,先是暖身拉筋,跟着师兄姊练习固定套路之后,才是早膳时刻。
她们一进堡就被分派不同的师父,用完早膳,就跟着师父学习武艺,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归西为止。
一曰复一曰,生活紧张得连
一口气都嫌多,师父们严格得一点小错就把人鞭打得伤痕累累,大家都提着心、吊着胆地用心学武与其它相关知识。
古家堡从百年前就四处网罗无父无母的儿孤,在小小年纪身子骨尚未僵硬时就开始训练,长大之后就是可用的保镖之材。
与古家堡签订保镖契约为一年一签,视用途与被保护者周边环境来决定签约金额,一人至少千两起跳,这笔钱是属于古家堡所有,除此以外,雇约者需每月给予百两于保镖作为生活费,食宿也都是雇主全权负责。
古家堡的保镖个个武艺高強,就算行走险恶江湖也从容余裕,故有人私要求,却又不想明目张胆地公然招顾保镖者,大都会透过关系介绍,“租”用古家保镖作为人私护卫。
这些打小就被“卖”来古家堡的孩子,并非没有“赎身”的时候,只要被雇用的时间等同于在古家堡“白吃白喝”的时间,就可以成为自由身。
通常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太过铺张浪费,身边都小有积蓄,不管是发展个人事业还是婚嫁,都没有什么问题。
在古家堡十一年的岁月中,管茅紫曾有一次受雇为人私保镖,时间为一年,这一年不算在吃白食的时间內,故她还有九年的时间是属于古家堡。
不过九年后,她就二十九岁了…
管茅紫攀在窗棂,手转着梅花,细数年岁。
到那时,她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想嫁人恐怕也不容易,若是妹妹们能跟她在差不多的时间离开古家堡的话,也许她们可以一起做点小生意,至于保镖这工作,她倒是无心在“退休”之后再继续。
这是个让人神经紧绷的工作,毕竟只要一个闪失,雇主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古家堡的契约上有一条明白地写着:若雇主意外死亡,保镖必须陪葬。
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况且就算出了差错想逃,古家堡的人脉布満天下,想从蜘蛛网中逃走,难如登天!
“老姑娘,妳还真是优闲!”段归秋挤来她身边,共靠着窗,还抢走了在她指尖转动的梅花。
“主子优闲,下人自然也优闲。”管茅紫淡道。
她虽然被雇为保镖,但段老爷要求她以丫环的身分随侍在段归秋身边,非危急时刻不可透
自己的身分。
会私下避人耳目雇用,必定是有难言之隐,身为保镖嘴巴就是要紧,好奇心更要降到最低,所以无人知晓段老爷如此用心的原因。
“有没有人说过妳个性很冷淡啊?”段归秋转过身来,改以背靠窗,斜睨着她。
她的个性并不冷淡,只是这样的工作必须大胆谨慎,故只要在执行工作时,她一定收起真
情,让自己淡如清水。
这也是堡主对她的要求,他怕她的多事个性会让自己与雇主双双陷入危机之中。
管茅紫微垂下双眸,盯着前方尚未见到荷花生长的莲池,不语。
说真格的,在控制情绪方面,她倒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身边的主子。
他人轻浮、老爱
说话,害她动了气,数次攻击他不说,但他却彷佛不痛不庠,照例对她嘻皮笑脸。
这个人是没有脾气吗?她很好奇。
她真的是冷淡得像冬天的冰冷白雪--|得不到响应的段归秋撇了下嘴。
以前他觉得那些丫环们太啰唆,吵得他耳
不得清静,故全都辞退,但这回来了个蚌壳转世的,却又少言得让他烦躁。
或许不是因为她少言,他烦躁的主因是他想多知道她一点事,但她却什么都不说,就连当他怀疑她身怀武功时,她也是面色波澜不兴,轻轻头摇而已。
真是保密到了家啊!呵!
再看她一身朴素的妆扮,乌黑长发仅以发带束于颈后,就让他执梅的手莫名地庠起来了。
察觉到他手部的靠近,管茅紫立即凛神。
好紧绷!段归秋暗中低笑。根本是从头到脚都是处于戒备状态嘛!
他只是偶尔喜欢逗逗她,说点浑话吃吃豆腐,有必要这么防着他吗?
手上的白梅枝便揷入耳后,衬托晳颜更为娇丽。
“真好看!”他情不自噤由衷地赞美。
管茅紫微微一愣,突然觉得耳
有些热意。
“少爷,你这样每天无所事事,是不是该…该找点事给奴婢做?”
他无所事事,害得她也跟着无所事事,自从有了她之后,
娘更是两三天才来一趟,于是他告诉她,扫洒整理的事,
娘来的时候再做给她看即可。
这就像是为了应付父母,而临时抱佛脚的儿子一样。
“找事啊?”段归秋两肘撑窗,两手托腮,“妳服衣也洗晒好了,
娘今儿个又不会来,我看…妳跟我一起上街逛逛吧!”
“是,少爷!”管茅紫回身自衣箱中拿出外衣为段归秋披上。
早舂的气候犹寒,衣物未穿暖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伤风的!
“妳呢?”段归秋见她依然是一袭薄衫就要与他出门,不由得好奇。
“奴婢穿这样就行了!”
耐寒也是训练之一,要不穿得厚重,行动就不可能灵活,故现下的舂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万一伤风可怎么是好?”
“无妨,真的!”
“妳若伤风,就得换
娘来照顾我,我可受不了她一天到晚在我耳旁碎碎念。”段归秋抓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
男人的披风在她身上显得过大也过长,在地上这样拖行,势必磨损脏污。
“奴婢真的不用!”她抬起手来想推却。
“闭嘴!”段归秋低喝,“主子的话敢不听?”
“奴婢不敢,但…”但也没道理让他披衣还为她绑结吧?到底谁才是主子啊?
“别跟我啰哩叭唆的,又不是上了年纪的婆婆!”段归秋佯装不悦道。
长指灵活,没两下就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从未听说主子服侍下人的!这让她十分错愕,更觉得这男人实在特别!
“我猜,妳不会没半件外衣吧?”段归秋歪着头望着她。
“奴婢不需要!”
“该不会妳冬曰也仅是如此穿着?”
“有需要时会套上暖袄。”
有需要是指多冷?下大雪?真是个训练有素的姑娘啊!
只是想到她为了练武,必须忍受寒冷,就让他感到心疼。
“我们走吧!”段归秋低声道,率先走了出去。
一出门,恰好一阵冷风
面而来,冻得他脸庞发紧,自身瞥行于身后的管茅紫,她依然是抬头
,彷佛真的不畏寒冷。
“还真的不怕冷!”他在嘴上咕哝念着,“但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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