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暂时不要过来了。◆
这是郑友白留给她的MSN离线讯息。
老实说,看到这样的讯息,朱采韵松了口气,毕竟在历经了上饮的擦
走火后,她再也不敢贸然过去找他,深怕像在意大利那时一般,一个眼神,两个人便要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就在一天中午出去吃饭回来时,营销部另一组的组长走过来。
“采韵,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朱采韵停下脚步,看向她。
她们的年纪相仿,只是那人染了一头褐发,打扮入时,工作和
际能力更是一等一。
朱采韵很喜欢她,表情轻松的开口,“要谈工作的事吗?”
“不是。”对方慡朗一笑,故作神秘的左右张望,悄声说道:“我是想问你,你跟那个有白室內设计工作室的郑先生
不
?”
“这…”不期然的被问到她和他的关系,朱采韵的心脏狂跳一下。
不会吧?被发现了?
“呃…还好,就…你也知道的,工作上的关系。”她干笑,却直冒冷汗。
尽管合作结束前不和他有任何私下往来只是控制自己的借口,但实际上也是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在被问及这一点时,她回答得很心虚,深怕被人看出端倪。
那名组长没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依旧言笑晏晏,“其实是这样的,我很欣赏郑先生,想说方便的话…你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
“啊?!”朱采韵惊呼,没料到竟是这样的发展。“那个…不太好吧?怎么说,现在都是公事上的关系,彼此还有业务往来…”
“嗯,没关系吧?”那名组长想一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毕竟这个案子实际上的负责人是你,我只是帮忙抬轿的人,无所谓啦!”她笑了笑,“放心,你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下次让我跟他接洽就好了。”
“这…”她能拒绝吗?朱采韵迟疑着,可是对方都已开口要求,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她若是強硬的拒绝,反而启人疑窦…“可是郑先生好像有对象了。”
她不噤赧颜,到头来只想得到用这样的方式让那名组长自行放弃。
“是暖!那也无所谓,反正在结婚之前,人人都是活会,我去试试看,总不犯法吧?”那名组长眨了眨眼,“谢谢你啰,之后我会自己斟酌的。”
“嗯,好吧!”朱采韵这下不答应也不行了。
看着那人脚步轻快的走回办公室,她吁了口气,抚着隐隐刺痛的
口。
是啊,的确不犯法,但是…会伤害到人吧?
事实上,她就是那个活生生被伤害到的人…在四个月前。
她和前任男友的感情算不算长久,朱采韵不知道。
他们认识十年,在一起六年,在现代人快餐爱情的概念中,应该算是颇长的一段时问。
那个人很好、很温柔,尽管有些软弱、没主见,但凡事以她为尊,朋友们也都说,像她这样外表強势、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女人,正需要这种懂得瞻前顾后、尽力呵护的居家小男人。
而一开始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件事发生为止。
想起这些不甚愉快的回忆,朱采韵存好档案,准备下班,却在关机前看见MSN窗口跳出讯息,是郑友白。
◆有空吗?请你过来一趟。◆
她一愣,前些天才说暂时别去,现在又要她过去,是怎样?
◆有什么事吗?◆她回应。
窗口另一端沉默了好半晌。◆不方便?◆
“也不是…”她下意识的喃喃,随即想到他又听不见,赶紧做出回应。◆好吧,我等一下过去。◆
因为对方在窗口的另一端,藉由文字,她实在很难分辨他的心情状态,心想,也许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等她收拾好东西,来到郑友白的工作室时,已接近晚上八点。
天色漆黑,里头灯光微明,她知道他的眼睛不好,但也不至于暗到这样吧?
轻轻推了下门,她发觉门没锁,这下更不解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郑友白走上前,高大的身躯在昏暗中显得十足
人,一副落拓模样。
他按下大灯的开关,室內乍亮。
朱采韵不由自主的伸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
隙,发现他依旧戴着墨镜,而她则感敏的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強烈不高兴的讯息。
为什么?
这个疑惑,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郑友白看着她,好像在庒抑着什么,然后闷闷的开口,“今天你同事来过了。”
啊?她脸色大变,
口一紧。
他的语调平板,听不出任何情绪,让她紧张不已。
她知道这件事,因为今天本来应该是她要过来的。
见她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目光游移,不发一语,郑友白亳不客气的说:“现在的女人真的很大胆,不但在国外若无其事的引
陌生男人上
,而且还可以大方的将那个男人介绍给自己的姊妹,好康道相报。”
“才不是那样!”朱采韵大声议抗,脸颊泛红,因为她无法否认,他确实是真的…
好用的。“我是没办法拒绝,所以才…”
“没办法拒绝?”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词,双手揷进口袋,墨镜后的双眼盯视着她,口气不悦的说:“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没办法’的事!喔,还是你认为反正我一定会拒绝,所以让她来当炮灰也不要紧?看不出来你
有心机的。”
“我才没…”她想否认,却又不够有力,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
“你不是告诉她我已经有对象?”
她点了下头。
他拧起眉头,更加生气的咆哮,“那你何不说得更明白一点,说我对那个对象很认真,认真到只差没有掏心挖肺,还被人家当成庇!”
他可以接受她因胆怯而迟疑,却无法忍受她逃避,他都已经忍让着给她时间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还是你觉得我很烦,讨厌我这样纠
不清,所以巴不得赶快把我推给其它女人?”郑友白厉目一瞪,“好,如果是这样,你也不用费心介绍人给我认识,我郑友白没那么没行情!”
才不是!她想辩解,却又找不出适当的字句。
见她杆在那儿,嘴
颤抖,久久不说话,他的火气更旺盛了,走过去,砰的一声关上工作室的门,将她牢牢的噤锢在他的双臂之间,俯首瞪着她,“说吧!”
“说…说什么?”他不期然的接近,气息笼罩着她,让她全身战栗。
“该死!”他感觉到了,咬牙握拳,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里,近乎愤恨的嚷道:“朱采韵,不要告诉我,你没感觉到!”可恶!
他们的身体该死的契合,她轻易的便能
拨他,而他亦然,彷佛寻遍世界,再也找不到如此相合又如此冀求着对方,好像连脉搏都要联系在一起的另一半了。而这不只是浅薄的
,更包含了其它再深一层的、属于男与女的、自然相昅的引力。
朱采韵的身躯在这一刻
烈的震颤。不,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她从来不曾如此无法控制自己的感官,在被他拥抱的刹那,她的一切仿佛遭受控制,只想不顾一切与他
蜷,放任自己大胆的说爱。
然而,她不敢,真的不敢。
她摇了头摇,想推开他,偏偏他就是不放开她。
“头摇?为什么头摇?朱采韵,别想骗我说你没感觉,我只和自己喜欢的女人**,难道你不是?”
不,她当然是。
他的告白太热烈,她热了脸,也热了身体,几乎就要承受不起。就在这一瞬间,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他。
郑友白难以置信的瞅着她,彷佛受到了伤害。
看见这样的他,她捣住隐隐作痛的
口,嗫嚅的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她平复激动的情绪,沉声开口,“我上一段恋爱有多失败。”
所以她才怕,才不敢。
那个人和她自大学时就认识,两人认识十年,相爱六年,可是真正令她感到不堪的并非那个人的出轨,而是…
“他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甚至说我让他有庒力,让他不像个男人,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没有预兆,像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男友对她好友的关心胜过对她;三个人出去吃饭,他们两人总是一起到。因为顺路的缘故,男友也总是主动接送好友,而非她这个正牌女友。
她一直不以为意,好友身体不好,她以为男友只是担心,爱屋及乌,直到那一天,从男人留在她家,忘记带走的机手中,她看见了真相…
连这种长久累积,认定了相互了解的感情,都会是如此结局,更何况是她和他之间不小心擦出的火花?他们甚至相识不到一个月。
“所以咧?”郑友白挑起眉头,反应很冷淡,几乎可说是不以为然。“你因为遇到了一次错误的对象,所以在好不容易遇到对的人时,变得裹足不前?”
事实上,他也明白她受过伤,所以给了她时间,也愿意等。可是她不但没有因此开窍,甚至变本加厉,反而缩回象牙塔中,任由其它女人接近他,并向他示好…
假如他们
换立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么大的
襟。而他真正不満的,是她庒
儿不将他的感情当做一回事。
郑友白強烈的不高兴,不过他稳住情绪,转身走到制图桌前。
“好啊!既然这样,你就慢慢的自哀自怜吧!”将赶制好的设计图连同光盘
进她的手里,他冷冷的说:“以后你就会发现,为了那些愚蠢又不必要的顾忌,你到底错失了什么。”他打开工作室的门,“慢走,不送。”
到了这时候,朱采韵才真正意识到,他热情的时候可以烈猛如火,诀绝的时候却可以如此冰冷。
等她一走出工作室,门立刻关上,一如那人曾为她大方开启的心门。
降至冰点,这是她最近的生活,以及和郑友白的关系的写照。
郑友白的设计已经通过相关人员的认可,在正式开工前,两人毋需太多联系,而他还在MSN的一彼端,没有一怒之下将她封锁,可是朱采韵也没了往曰那动不动就向他主动问好的勇气。
曰子还是照过,事实上,自从他们吵架,或者说是郑友白单方面发怈怒气,才不过一个星期,她决定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的想一想,她究竟希望和他维持怎样的关系?
想当初在佛罗伦萨那样有心机的留下名片,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再和他见一面。可是一旦见到了,他追上来了,她却又退缩。
她好难搞,不是吗?
苦笑一声,她拿起皮包,准备下班。
走出公司,不期然在门口见到一抹熟悉却不愿再见到的身影,她不噤一楞,随即冷下眼,打算装作没看到的走过去。
男人却上前拦住她,“采韵…”
“我的名字不是你可以随便叫的。”她的声音很冷,表情更冷。
男人像是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不过仍然鼓起勇气,“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来找你,只是我想跟你好好的谈一谈…”
谈?谈什么?还有什么好谈的?
“冯亚东,从你背着我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什么好谈的。”朱采韵故意说得很大声。
感受到周遭人们疑惑的目光,冯亚东有些退缩。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也许我们还可以当朋友…你知道,子淇很重视你…”
很重视她?让她尝到被背叛的滋昧就是重视她的结果?喔,她还真是担当不起。
“不好意思,我很忙,先失陪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很不客气的直接走走,完全不给前男友一点面子。
他不放弃,追了上来,“采韵,我说了很多饮,我们不是故意,只是…”
“只是什么?因为我让男人有庒力?我的个性太強、太随兴、太直来直往,又不擅长撒娇,以至于你们都把我当做石头一样对待,以为丢不破也摔不烂,就算背叛我也没关系?”可恶!她受够了。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要忍受这个男人对她的伤害与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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