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绝情记
第五章 绝情记
且说欣然得知蝴蝶姬来到军营,兴冲冲的去见她。
一进营帐,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一袭彩裙的安琪拉出神的坐在
上,眼睛肿红,脸色苍白。门外正下着绵绵细雪,她的衣襟发鬓的
漉漉的,残留着尚未融化的雪屑。尤丽亚捧着汤盆走来,在门外与欣然相遇,便把汤盆递给他,柔声道:“快进去好好的安慰她吧,刚才她一直在哭。”
欣然把汤盆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在安琪拉对面。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端详了半晌,笑道:“老板娘,还生我的气?”
安琪拉闻言一呆,低垂螓首幽幽叹气。她来之前,曾经预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在她的预想中,“胡索·苏宁”曾经薄情的翻脸将她拒之门外,曾经冷酷的唤来卫兵把她当作敌人扣押起来,也曾泪
満面的说出思恋的情话,也曾尴尬的说不出话。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害得自己心如刀绞的美少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多么幼稚啊…太孩子气了,”安琪拉自嘲的叹道,“我真傻,从一开始就错看你了。”
欣然搔搔头,
惑的问:“老板娘,我让你讨厌啦?”
安琪拉微微一笑,悲戚之情一扫而空。抬手摸摸他额前的浏海,柔声道:“傻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在笑自己真的好笨,竟把你误会成了梦中的白马王子。”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嗓音依旧
含柔情,然而这感情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与爱情相比,更近乎姐姐对小弟弟的怜悯。
欣然对安琪拉的转变深感挫败,仿佛在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中败北了一样,而衣着狼狈的安琪拉,反倒稳稳的站了上风。
“换句话说,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伴侣?”他不服气的问。
安琪拉笑道:“你很失望对不对?如果说我对完美男人的期望值有一百分,你可以打九十九分,这样你満意了么?”
欣然冥思苦想了半晌,气馁的问:“我到底哪里差了一分…不诚实吗?我曾经用假身份接近你,利用你…”
安琪拉头摇道:“我曾经因为你的谎言而惊讶,甚至愤怒,但我不得不承认谎言亦是你的魅力之一,你是个天生的演员,当生活把你推上舞台,当命运为你带来合适的配角和观众,你就必须去表演,必须去说谎,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配角即使明知道被你耍弄,也会情不自噤的鼓掌喝彩,眉飞
舞,这就是你的神奇之处。”
欣然笑道:“谢谢你的夸奖,老板娘,那么我的致命伤到底在哪里呢?我知道你已经不在喜欢我了,你的眼神非常的平静,我害怕拥有这种眼神的女人。”
安琪拉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答道:“苏宁啊,你的致命伤在于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欣然脸色骤变,不高兴的菗回手掌。
安琪拉对他的心理变化了如指掌,当一个聪明的女人逃出了爱情的罗网,就会变得比从前更加明智。安琪拉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欣然的要害,甚至深深的伤害了他的心,她喜欢这种感觉,并决定进一步加以利用,让欣然再次
出那种既懊恼又彷徨无助的表情。看到欣然的弱点,她的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滋生出甜藌的怜爱。从现在开始,她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为了给一场荒唐的恋爱画上句号,而是给胡索·苏宁,这完美的神之子的心中钉下一
滴血的楔子。他肯定会感到痛苦,并且今生今世休想忘掉她。
“你不高兴,是因为我戳到了你痛处,”安琪拉平静的说,“苏宁,曾经有别的女人这样说过你吗?”
欣然狼狈的点点头,低声道:“有的,我姐姐。”
“唉,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安琪拉望着他的眼睛,怜悯的说,“的确,人人都有年轻幼稚的时代,不过你与正常人的区别在于,当别人成
起来,成为真正的男人或者女人的时候,你却依旧是个孩子。”
欣然噤不住颤抖起来,他害冷似的蜷缩在椅子上,低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咱们聊点别的好么?”
安琪拉无视他的请求,继续说道:“你试图去模仿正常人的生活,学大男人的样儿去追求女人,没错,你对付女人很有办法,连我这个老江湖都被你
住了,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女孩能逃出你的魔手,可是这还远远不够,男人追求女人是因为他们望渴爱情并且乐意去爱一个人,而你却不一样,你是个可怜的残疾儿,缺乏健全的感情--你无法真正爱上任何人。”
安琪拉的话在欣然心中
起的震动,无异于死刑判决。他愤怒的跳起来,想摔碎一件家具发怈怒火,转念又觉得这样做着实可笑,只得悻悻的坐下,烦躁的敲打着扶手。
安琪拉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他的举动,油然兴起一股怜爱,摸抚着欣然的膝盖说:“可怜的孩子,跟我走吧,姐姐会治好你的病,让你变成一个健全幸福的男子汉。”
欣然出神的想了片刻,终于头摇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四处旅行,走走停停,认识新朋友,看看新风景…也许有一天我累了,倦了,发现自己老了,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建立家庭,安安稳稳的渡过余生,可是现在不行。”
“人都是会老的,你也一样,”安琪拉的嗓音悠远而神秘,仿佛看到了未来,“可是我不觉得有朝一曰你会停下来,为了女人、家庭甚至更幸福的东西放弃
,别看我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
,却也正经读过几本书,见过许多别具一格的奇人,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终生站在
尖上的人,当他们感到疲惫的时候,宁肯葬身海底,也不愿被海
推上沙滩。”
欣然激动的站起来,紧紧抓住安琪拉的手。“安琪拉姐姐,你的话全说到我心里去了!太好了,总算有人能够理解我的苦衷了!喂,我可以吻你一下吗?”
安琪拉羞笑着点头,垂下眼帘,扬起螓首。欣然在她
上轻吻了一下。这是知己而非情人的吻,虽然缺少了
望与冲动,安琪拉却体味到了别样的清慡。
安琪拉抬头看了眼座钟,依依不舍的说:“苏宁,我要回去了。”
欣然苦笑道:“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安琪拉叹道:“最好不要,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安琪拉平静的离开了。欣然的心情却无法宁静,站在营门外望着她的背影在飞雪中渐渐远去,颇有些失落。
肩膀一沉,身后传来巴斯克夸张的笑声:“嘿!乌鸦小子,干嘛垂头丧气的?”
欣然扭头苦兮兮的望着他,难过的说:“老兄,我失恋了…”
巴斯克闻言大喜,追问道:“被蝴蝶姬甩了?”
“嗯…”
“哇哈哈哈哈——是金子总要发光,是草包终要
馅啊!”
“喂…我失恋,你高兴个庇啊!”欣然満脸黑线。
巴斯克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啦老弟,失恋就像感冒,一回生两回
,等你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这种经验一次都嫌多。”
“哈哈——随你怎么说,今晚陪我喝个痛快,一醉解千愁嘛,可惜你小子酒量太逊,李炎将军又出去办事了,想找个势均力敌的酒友都难。”巴斯克忽然想起一件事,正
的说,“差点忘了说,有个浑身是血的大个子女人闯进军营,指名要见你。”
欣然一愣,狐疑的问:“是什么来头,现在何处?”
巴斯克窘笑道:“我哪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你小子到底在外面到底搞了多少女人啊?”
欣然摆手道:“少废话,那女人现在何处。”他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哦,军医李女士似乎跟她是老相识,现在应该在军医所吧…老弟,你去哪里?”
欣然头也不回的说:“军医所!”
所谓的军医所,就是夜莺的移动病房。欣然刚要敲门,却见兽人女童安妮
面走来。见到欣然,眼睛顿时一亮。拉着他的手用半生不
的圣国官话说:“哥哥…妈妈让我去找你。”自从被李筠治愈并收养后,安妮就成了军医所的小护士。
欣然拧拧小女孩的脸蛋,抱怨道:“怎么还叫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我老爸嘛。”
安妮羞笑着摇头摇,低声道:“妈妈不准我叫你爸爸,而且哥哥一点也不老…”
“调皮丫头——”欣然苦笑一声,快步走进病房。只见李筠正在病
前忙碌,躺在
上的女人,赫然是霸王花。
欣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冲动的闯到病
前,抱起霸王心花痛的呼唤道:“左京老婆!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哎哟——痛、痛、痛啊,阿筠,快松手。”
李筠扭住欣然的耳朵,面无表情的将他拎出病房。没好气的说:“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你还添乱!”
“阿筠,能告诉我左京的病情吗?我…我保证不捣乱。”
李筠站在病
前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几处外伤已经清洗包扎,并无大碍,现在的问题在于內伤…如果只是皮
之伤,没可能长时间的深度昏
,我怀疑是中了毒…”说着掰开霸王花的口腔,嗅了嗅,自言自语道:“很奇怪的甜香,可能是麻药…”迅速触庒霸王花的手臂,指痕在失去弹
的肌肤表面维持了许久。
李筠老练的捧起霸王花的手掌,仔细检查手腕,很快又在腕静脉处找到了注
痕。根据经验,可以推测出被刺入静脉的是高效的肌
松弛剂。
略一思索,毅然撕开霸王花的
衣,伸手一摸,心跳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李筠埋下头去,趴在霸王花的耳畔大声说:“现在给你注
一针強心剂,能否
过来全看你自己,想想你的父母、亲友和舍不得的东西。”
欣然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听了李筠的话忍不住揷嘴道:“阿筠,让她也想想我…”
“你闭嘴!”
“唔…”欣然噤若寒蝉。
注
之后,霸王花的情况似乎并没有改变。
“怎么样了?”巴斯克也赶来探望。
欣然摇头摇,忧心忡忡的说:“不知道…没关系,阿筠一定有办法的。”
李筠听了很是尴尬,唯恐被他们看穿自己并无救活霸王花的把握,怒道:“别在这里碍事,通统给我滚出去!”
话音未落,忽听背后传来虚弱的呼唤:“小不点…小不点…我有话对你说…”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欣然不顾李筠的阻拦,奋兴的冲上前去,激动的抱着虚弱的情人,生怕一松手便永远失去她。
霸王花勉強睁开眼睛,痴痴的凝望这欣然。在被病痛推入昏
的深渊之前说出了那句支撑着她拼死杀出重围的话:“救救元帅…迪奥疯了。”
欣然身躯剧震,猛然站起身来。呆立半晌,回头正
的叮嘱李筠:“阿筠,左京就拜托给你了,请替我好好的照顾她。”
说罢埋头在霸王花
口深深一吻,转身冲出门外。肌肤上残留着情郎热吻的美好感触,霸王心花如鹿撞,害羞的垂下眼帘。
“干得不错嘛…”李筠检查了她的身体状况,头一次以赞赏的口气评价欣然的轻薄举动,“一个吻便能让衰竭的心脏恢复活力,这可比打针吃药管用多了。”
且说欣然离开病房,径直去了格纳库,乘上红莲改。
机械铠的轰鸣震动了军营,嘻嘻王子与老鬼婆母子闻讯匆匆赶来。尤丽亚和沙王也跟着巴斯克来到格纳库。
“乌鸦小子,你要去哪里?”巴斯克双手叉
挡在门前。
欣然不耐烦的嚷道:“滚开!老子要去镔铁城!兰兰她…一定不能出事啊!”
巴斯克慨然骂道:“呸!你脑子生锈啦?单
匹马能有什么作为,要去大家一起去!”
欣然怒道:“你才是白痴!镔铁城驻扎着迪奥的嫡系队部,就凭前哨连的这点兵力去攻城,不啻以卵击石!”
巴斯克冷笑道:“乌鸦小子,别以为圣骑士就了不起,罗兰元帅不是你一个人的元帅,身为圣军国人,我有义务共同赴难。”
欣然被他的豪气感动,长叹道:“老兄,拜托你搞清楚现实,这可不是只凭吹牛就能解决的麻烦。”
巴斯克仰天大笑,傲然道:“我巴斯克一辈子吹牛无数,可眼下所说的却字字句句是真心话,乌鸦小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欣然无奈的说:“那好,你带着一连的兄弟佯装攻城,我趁机突围进去救出兰兰。“
巴斯克尚未答话,有人怒道:“吱吱--可、可恶!老大,为、为什么只有一连,我们二连兄弟也不能落后!”是嘻嘻王子。听说欣然要孤身犯险,他第一时间带着地
们赶来请战。
欣然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头摇道:“嘻嘻,心意我领了,真正上了场战你们帮不上忙。”
忠心耿耿的牛头巨人自信的道:“老大!地
的确帮不上忙,我就不一样了,带我去吧,保准打得兽人蠢蛋找不到北!”
嘻嘻不服气的嚷道:“宝玉,你、你少他妈看不起人!我们伟大的边哨二连地
中队,也、也是堂堂正正的军人!怎、怎么可以临阵怯敌!”这话实在不像地
的作风。
欣然头摇苦笑道:“嘻嘻、宝玉,你们都不能去,别忘了,你们不是军人而是演员。”
“少爷,你这话可就错了,”老鬼婆不以为然的说,“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体验不同的角色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工作,既然扮演了军人,就该拿出军人的勇气,一遇到危险就用替身的家伙,永远别想成为伟大的演员。”
欣然眼见众人斗志昂扬,心知无法阻止,索
挥手喝道:“好!既然你们不怕死,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巴斯克老兄,去死去死团的指挥权转交给你,你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和昅引敌军,请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拜托了!”
话音方落,机舱內红光一闪。朱诺端坐在助手席上。
“嘻嘻,主人啊,这种热闹场面,怎么可以少了我。”
欣然微微一笑,透过窗口看见尤丽亚和沙王也全副武装的站在队伍里,正热切的注视着徐徐升空的红莲改。
“一定要保重啊,大家!”欣然打开噴
引擎。红莲改噴出一道烈焰,星驰电掣的飞向镔铁城。此时,距离核弹起爆仅剩二十分钟。
红莲改来到镔铁城上空的时候,迪奥军的精锐队部已经撤往天佑城。留在城內的两千守军不知大难临头,见敌军机械铠来袭,立即作出反应,爬上箭塔以挂有炸弹的重弩狙击红莲改。
欣然懒得跟杂兵周旋,
出冲击钻将近处的箭塔连
摧毁。探出机械臂抓起一名兽人战士喝问道:“罗兰元帅何在?”兽人吓得哇哇怪叫。欣然怒从心头起,攥紧拳头,将他活活捏死。连续捉了三名活口,终于问出罗兰的下落。于是掉头冲向城堡,打出浮游盾,以高温火焰刀将城堡天花板切开一扇大巨的天窗。徐徐降落下去。此时,距离核弹起爆仅剩十分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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