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事情败露
只是,让荣紫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东陵无绝回宮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宣她去寒午宮问话。这也是自打荣紫璇被关入太华殿后,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寒午宮一切依旧,因着她还挂着皇后的头衔,宮里上上下下对她还算恭敬。吴庸将她直接带到了书房后,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里一片肃静,东陵无绝一身正装端坐在龙椅里,冷眼打量着她。熟悉的俊颜似是清减了些,眼中的神色却比以往更具威慑与冷睿,让人不敢仰视。
荣紫璇只匆匆瞥了这一眼,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忙垂下眸去,冲他拂身施了一礼,道:“臣妾给君上请安。”
东陵无绝冷冷睨视着她,半晌,才凉凉的道:“数月不见,看来你在太华殿过得甚好。”
荣紫璇琢磨着他这句话,不知他是何用意,不
声
的应道:“蒙君上照拂,太华殿环境清幽,又没有那些宮务
身,臣妾倒也落得清闲。”
东陵无绝挑了挑
角,凤眸中冷洌的光芒直
视她,道:“所以,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动别的心思了,是吗?”
荣紫璇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他,道:“君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她一脸的无辜,东陵无绝眸中的寒意更深,自桌子上捡起一封信函丢给她,道:“这个,你不会告诉朕你看不懂吧?”
信函正好落在她脚边,荣紫璇有些忐忑的捡了起来,只垂眸扫了一眼,手脚立刻有些发凉。那是一封以夏凉国国君的身份写给德妃的“家书”
不过,当初她设计这一切时,便早已做好了一切应对的心理准备。所以,虽然有些心虚,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向东陵无绝的审视,道:“这不是写给德妃的信吗?君上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夏凉出事的时候,臣妾已经被噤足在太华殿,后宮事宜也是由太后打理,虽然德妃私下与自己的家国暗通消息,不过这事已不是臣妾所能管治的。”
东陵无绝便料到她会这么说,也不动怒,道:“朕若记得没错的话,你在书法临摹上颇有造诣。而在这宮里,见过夏凉国国君笔迹的,除了朕,便只有你一人了。那个给德妃送信的下人现已被朕关在了刑部大牢里,需要朕找他与你身边的宮女绵仪当面对质吗?”
“啪”的一声轻响,荣紫璇指上的宝石护甲被折成了两段。看来,君上所知道的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多,颤粟之下,她咬了咬
,辩道:“书法临摹是臣妾自幼便爱好的,却也只是怡养心
,难道就因为这个,君上便要怀疑我冒用夏凉国国君的笔迹?臣妾虽好临摹,却也从来只仿名家墨宝,那夏凉国国君的字臣妾也只见过一次,如何又能骗得过德妃?君上就算想为德妃开脫,也不用如此污蔑臣妾吧?”
“那如果这一切是你早已处心积虑设计好的呢?”东陵无绝目光里有着
悉一切的冷锐,让人无处遁逃,“你当真以为你在宮里布的那些眼线朕会一无所知?你的人和谁接触过,难道真的要让他们出来一一对质?还有,你乔装私自出宮,是认为朕不在这皇宮里,这整个皇宮里便是你荣家的天下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一记记重锤,每一句都问得荣紫璇心弦狂跳,脸色唰的惨白,险些站立不稳。不可能的,她行事一向谨慎,用人也很慎重,不可能都被他知道的。
虽是努力抑制着那股心虚,荣紫璇声音里仍是带着一丝颤粟,道:“君上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臣妾自打被噤足太华殿后,半步也未出过宮门。几次求见您,都未有回音,臣妾知道您是对我成见已深,所以一心只想静思己过,重新得到您的信任,岂敢再行差半步。您这样质疑臣妾,实在叫臣妾心寒。”
“让人心寒的恐怕是你吧?”东陵无绝猛的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若非因为庄亲王的情份,朕也不会在你犯了那么大的错后,仍对你从轻发落。想不到,你却半点不思悔过,竟然一错再错。你不要以为朕当真一点也想不到,有穷怎么会突然与夏凉发生冲突?”
荣紫璇被他身上那股萧杀戾气骇得连退了好几步,但最令她惊骇的还是他的话。
“呵,您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居然连有穷和夏凉的战事也能扯到臣妾头上来。您若想废了我,是不是也该找个有点说服力的理由?”不管怎样,这些罪名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也不能承认。
东陵无绝以着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人,冷冷道:“你不用每次都以废后来做要胁,既然你这么想,那么,这一次朕便成全了你。关于你的所做所为,朕会让內务府一一呈上证据。至于最后该如何处置,宮里的规矩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荣紫璇终于脚下一软,跌坐在了他面前。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触到了他的底限,不知为何,她心里虽然很痛,却也莫名的有了一丝快意。这说明,他终于也被人踩中了痛处。
想到此,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以着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向他,道:“其实,您早就等着有这么一天了吧?反正在您身边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您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好了。只不过,您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一人头上,还真是叫我有些失望。您既是早已猜到有穷和夏凉的战事有问题,又为何到现在才来治我的罪呢?”
说到这里,她眼里笑出两行泪来,道:“您敢说您心里难道不是期盼着那场战事发生吗?否则,您又为何会袖手旁观?您明明看透了一切,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一切都发生了,才来假惺惺的来替德妃出头。看来,您对她的情也不过如此,也怪不得她会这么坚持要离开,我现在倒是有些欣赏她了。我若有她那般洒脫,又何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这番话无异于在东陵无绝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的确,以他的睿智,又岂会猜不到有穷和夏凉这场战事中的猫腻?他虽未揷手,但不代表他没派人去调查这其中的因由,那些在有穷国掀起的不利于沐兰的谣言他也绝不是一无所知。他也本可以出面阻止这一切,只因为这中间横着一个萧翼…
荣紫璇的话让他再度想到邬江县沐兰离开他时的那一幕,自清醒之后,这件事他便绝口未提,身边的人更是三缄其口,但这并不表示他真的可以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事实上,这一路上,他心里挣扎过很多次,好几次都想调转马头去有穷国将她強行掳了回来。可最终,心底那丝骄傲和理智还是勒住了他。
不过,不去找她,不代表对她的事就不再追查。邬江县的事件让许多曾经存在的疑点渐渐浮上了水面,他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颁下了旨意彻查,到他回到京城时,许多证据与线索便已呈了上来。
当初他离开京城去找沐兰,并未让莫言相随,便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背后的事件不寻常。果然,他离京的这段曰子里,京城里暗处的动静还不小。虽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荣家的居心却已经是昭然若揭。
可是,正如荣紫璇所说,如果他当初应了沐兰,或许,她就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他了吧?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呢。”他眼里闪过的那丝落寞与痛楚让荣紫璇心里滋生出一抹得意,但同时也矛盾的痛楚着,嘲笑道:“或许,真的是跟在您身边久了,连做事也学了几分您的样子。我为您所做的,便正如您对德妃所做的,不过是源于一个爱字罢了。”
因为爱,所以妒。她正是太过了解这种感受,这个计划才能实施得如此成功。她对德妃的妒,东陵无绝对萧翼的妒,他们两个在各自的感情里承受着同一份磨折。所不同的是,他主掌着生杀大权,他可以任意发落每一个人。
但所幸有一点是公平的,她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而他,也未能逃过上天的惩罚,德妃并未因此而回到他身边,这对他而言大概就是上天给他的报应。
东陵无绝没有反驳她的话,或许吧,生于这权势倾轧的皇室,做事不计手段,只求结果,这几乎已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他的身份就已经意味着他这辈子做不了一个“善”人,夏凉国的事,于公于私,他所做的选择从他的身份来说,无疑都是最正确的。可是,他明明做了最正确的决策,结果却是输得一败涂地。
二十多年的谋略,只这一次,心底竟滋生出了一丝悔意。
“你跪安吧,在內务府提审之前,你可以继续留在太华殿。”东陵无绝眉目间带着一丝倦意瞥了她一眼,道:“还有,你不配提爱这个字。”
同样的,他也不配。身在其位,或许,他早就已经没有了去爱的权利。
说完这句,他回到了龙椅里,不再看她。
荣紫璇一颗心顷刻间像是被人掏空了,她计划中的结局本不是这样,或许,是她从来都不相信,他真的会对她没有一丝顾念。原来,那些曾经的关怀照顾,体贴纵容,真的不曾有半点女男情份在內吗?
就算,她曾经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也是因为妒之极深,原来,心底深处,对他还是存着一丝冀望。此刻,终是可以彻底幻灭了。
“臣妾告退。”她冲他拂了拂身,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以皇后的身份跟跪安了。垂了垂眸,眨去眸中涌上的泪水,荣紫璇咬了咬
,強忍着心底的撕痛,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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