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风雨俱来
第四十七章:风雨俱来
夜里,果然风雨俱来,萧条条的一片光景。
某宾馆某个房间里,有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听着夜来的风雨守着心事简直就是一种磨折,重要的是,这种磨折无处倾诉,生生的腐蚀着心肺和煎傲着灵魂。
窗户,吱的一声就打开,黝黑的夜里蹿进一条人影,同时带入了雨水的冰凉气息。
“谁?”
上的女子倏的一下坐起。
“花妖,是我。”
短短四字,声音极是悦耳,花妖软软的垂身下子,把头靠在
头。她知道,每当这悦耳的声音响起时便会给她最痛的磨折。
“花舞,你找我什么事?”
花舞立在窗前,没有灯光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你为什么私自作主暗杀宁越?”话虽悦耳,却是冰冷彻骨。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她只不过是将重复了千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在派我去纽约跟踪宁越时,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发现他正在暗中收购盛世企业的股票,我一时情急,没作多想,便想给他一个警告再说,花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警告他一下。”
“你知不知道,这种警告只会给他人留下把柄,暴
你自己。”杀手大忌之一,便是给他人留下把柄,一向心细的花妖怎么会退化到犯下大忌?
花妖并不以为重,只是轻轻带过,“是我没考虑周全,但所幸,并没留下什么痕迹。”
“还没有留下什么?他们已经从你留下的弹子中联想到了宁桓事件,并怀疑上了花祭门。”
花舞的确冷酷,让花妖心痛,只是一时花妖无法明白自己心痛得原因是什么,已经杀人无数,为什么突然会有种厌恶杀人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花妖似是在喃喃自语。
窗外的风啸声有些刺耳,不过,在花妖听起来,花舞的声音更是刺耳。
花舞道,“我叫你跟踪宁越,为什么你要伪造一个被绑架的事?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虞雷就得为你分散多少精力,所以,花妖,他没有发现宁越收购盛世的居心都是你造成的,你得为你这个决定负责。”
花妖抬起头,为自己辩解,“花舞,你听我说,这实在有冤枉我的嫌疑,自从我一入了旧金山,他们就盯上了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根本就不能照你的话去做任何事。这个时候,只能伪装被绑架,这才得以逃脫他们的视线,可以依你我的约定行事。可我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虞雷那里,以致于把事情弄大了,分散他的精力,反而助了宁越收购盛世的行动,花舞,我说的是真的,不然我怎么可能背叛花祭门去为宁越做事呢?”
“花妖,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因为人私的感情而坏了全局的大事。”
“这绝对不可能。”
“杀手无情,花妖,你可要记住这句话。”花舞在说这句话时自己反倒愣了一下,
杀手无情,情动是第一大忌,可是…花舞摇了头摇,把这句话绝情的话牢牢烙在心里。
“花舞是世界第一杀手,没有什么可以动摇得了她。”她对自己说。
花妖弱弱回了声,“我知道。”
但是花舞似乎十分不相信花妖的话,在暗
中盯着花妖许久,才说,“那就好,
嗯,你,有没有查出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你?难道是因为你的身份暴
了?”
花妖顿了顿,“这,好像也不可能,他最多也就怀疑我代表盛世企业在跟他争抢布森集团,应该联想不到花祭门身上,而且我行事也十分小心,知道他们在跟踪我,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花舞你应该放心。”
黑暗中花舞似乎点了点头,但仍是没有放过花妖,给她下了一道指令,“回墨城后,我要你…。”
一道响雷,脆生生的自远处路过,在窗户前留下回响。
窗外,清晨的
珠沾満瓣花,在微薄的阳光下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花丛中,几只蝴蝶翩然起舞在玲珑的
珠中,在暖暖的阳光下,在花丛的清香中…。
下了夜一的雨,第二天的空气新鲜到让人神魂
。
长宁喝着牛
,站在窗前,看着银色的跑车从车库中驶出来,停在门口。长宁不由
了
眼睛,暗暗诅咒这该死的耀人光线快一点从她眼前消失。
那一场赌,虽然在昨天晚上无疾而终,宁越也并未重提前事,但始终在长宁心里留了个影子,生怕什么时候宁越一个不乐意,就按照赌约把她的终身大事草草给解决了,那她才是天下第一奇冤。
门口,池晏从车上下来,穿过花园正朝着这边走过来,长宁暗叫一声不好,慌忙忙的放下牛
杯子,向楼上跑去。
“苏姐小要去哪里?少爷可正在车上等你呢。”池晏的话,还是很忍残的从长宁身后响起。
长宁一个十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堆満笑意,“我…我身体不舒服…”
这实在是太烂的一招,对于池晏这种严谨的人,而且还犯了一次错上过一次当的人,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苏姐小,少爷说了,即使你现在不舒服到要用担架抬着你,也必须要去。”
“真是。”长宁腿软的几乎从楼梯上滑下来,头脑里有点糊涂,真不知道那家伙又会耍什么花样。
长宁跟在池晏身后,老大不愿意的上了车,从车的后视镜里闷闷的看着宁越那张难得晴天的脸,着摸着他风云瞬息转变的神色。
“我们去哪?”长宁又想起了那场赌来。
“去你家。”
“啊?”
长宁愣在那里。
长宁的家原本在旧金山的富人区內,有一套别墅,但自从苏家破产后,那别墅也随之转入别人名下,也就是说,她苏长宁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长宁实在不快,她不快的源头是因为宁越不解风情的揭了她的伤疤,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还这么忍残,如果曰后…。长宁摇了头摇,她想象不出自己以后还会有什么好曰子过。
早晨大好的空气糟得一踢糊涂。
长宁费了好大口水跟他理论,也理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宁越什么都不说,却坚持得彻底,以致于长宁只得带着伤痕前往那个不再属于她的家,心情也一度落入谷底。
别墅区的当值警居然还认得长宁,跟他们勉強聊了几句话才入进区內,别墅区內,一般的富人们都有各自的骄傲,不太喜欢群居或都与人搭话,但对于长宁却是个例外,她好像深得人们的喜欢,走到哪里都有
人跟她打招呼,安慰上几句,或者有的干脆停下车来,慢慢的聊着。
宁越也不急,径自欣赏着这道独特的风景,其实,在女美们的眼中,他同时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溜涟着目光不肯轻易转移。
“你看,这条路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小时候,我会挨家挨户的去串门…”长宁赶上宁越的步子,絮絮的说。
“这条小溪里原来有许多小鱼,也只有我敢在大冬天的时候在溪水里捞鱼。”
“宁越,你看,这一带的长相思可全是我种的,好看吧!很香是不是?”
长宁对于眼前
知的景像变得喋喋不休起来,宁越只是听着,偶尔回个一二句话。
可是,越往里走,长宁的话就越是少起来,有时候说一秒钟的话,会沉默个几分钟,然后又会莫名其妙的笑着给宁越讲另外一个笑话。
远远的,长宁就突然停下,望着一处宮殿一般的房子发呆,她的脸上,即使是连勉強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有一种悲哀自她的全身浓郁的散发出来。
长宁只留给他一个侧面,宁越却已然醒悟,这个表面故作平静的女子其实并不如她以常的坚強,她的笑容只不过是打发內心里悲哀的一种方式,此刻,她眼里的怨
虽然无波无澜,但却是无底的深渊,让人无法忽略和回视。
“走吧,进去看看。”他轻轻的拥着她的肩。
“不,那不是我的家。”长宁反而退了一步。
“你不进去看看,怎么会知道?”感觉到她的异样,宁越干脆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几步远,他们的身后,跟着四名将,宽大的墨镜和一丝不苟的神情好像就是他们的身份证,明显的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宁越拉着长宁的手,穿过一个小小的精心修剪过的花园,花园里原本长宁喜欢的白色长相思花已被人除去,换上了大片火红的玫瑰,但千秋架还在,依旧保持着纯真的风貌唤起长宁孩童时的记忆。
池晏先走了几步去开门,他利落的取出钥匙揷进锁孔里转动了一下,门便吱的一声打开,池晏退了一步,退到一旁。
“你?你怎么会有这儿的钥匙?”长宁惊讶不已。
宁越不语,只是拉着花落穿过玫瑰区域入进了洋房里面。
屋內,大致的景观并没有变化,但仍有许多的细节处的变化未能逃过长宁的眼睛,自从入內第一步,她就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于熟悉处透着陌生的气息,又于陌生处张显了熟悉的味道。
家具是新的,电器是新的,就连摆设布置都是新的,但是,却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一种在时间的流逝中留下的深刻痕迹。
“这里不是我的家。”长宁坚定的说。
宁越打发了四名将在门外候着,自己则倚墙站着,看尽长宁从悲哀到欣喜再到悲哀的全过程。
“我知道,但我正准备把它变成你的家。”
“你什么意思?”长宁开始第一次跟宁越认真的说话,而这一次,宁越也破天荒的没有以冷漠或是玩笑的语气回答,而是充満了一丝温和之气。
“长宁,我努力过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儿恢复得跟以前完全一样,这儿有许多东西已被毁去,只能找新的替代品,但我知道,这儿即使有一丝的改变也不能瞒过你的眼睛,毕竟新的东西里没有你的回忆,就像外面的花园,我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內就拔去玫瑰种上长相思,所以,我能做到的,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长宁的面上有些
,仅管思想里仍有些混乱,但她仍在混乱之中抓到了一些头绪,“等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把这房子买下来了吧。”
“是的。”宁越承认,“这房子里留着你的回忆,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应该是一件二全其美的事。”
长宁愣了片刻,但旋即便火山一般爆发了起来,她的面上白腾腾的怒气笼罩着,眼睛里的光芒似乎要将面前的人杀死,“宁越,你这个混蛋,我不要这里的房子,不要这里的任何记忆,我讨厌这里憎恶这里,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自作主张帮我又重新买回了恶梦,宁越,我恨你。”
长宁眼里的光芒息弱,慢慢的
成泪滴,无法掩饰的情绪让长宁夺门而出,只留下踉踉跄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宁越眼中,虽然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他却嗅到了空气中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池晏。”宁越怒喝一声。
池晏进来,当然他已经是听到了刚才长宁大声责问的话,忙谨慎的解释,“对不起,少爷,我们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在买下这房子之前,我们有向周边的人打听过,说苏姐小是这儿的开心果,说她每天都是很快乐的。”
“是啊。”平逸也进来,“调查的事是我亲自所为的,不可能错,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周边的人都是异口同声一个调,而且他们还反映苏姐小的父母对她非常好,家庭也很和睦,不可能在这儿留下什么让人不忍回忆的事情。”
宁越脸上异乎寻常的严肃,好像西伯利亚的冷风刮来一下子冷到了零下几度,冻得旁边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宁越踱到门口,正看见长宁的身影拐过一个弯消失不见,长宁的离去没有谁敢阻拦,只有置之在她的身后跟着,随之,也消失了。
“告诉置之,她想上哪儿就让她上哪儿,即使她要回墨城,也不要拦着她。”
宁越好像是平生第一次如此沮丧,在他能力所及的范围內出现了他的盲点区域,这对于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来说,实在是件糟糕的事。
她为什么会讨厌这里憎恶这里?为什么会说这是她的一场恶梦?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人不忍回忆的事情?
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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