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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悲伤的徐县丞
 小天蹲在那儿,好奇地等待着,等到那眼间歇泉再度噴发出来,洁白的水柱冲向空的时候,忽然扭过头,兴致地对华云飞道:“云飞,你说,这水究竟能不能往高处?”

 华云飞还没说话,问智就咧开大嘴傻笑起来:“哈哈哈,大哥,你尽瞎掰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这都老话了!连俺这没读过书的人都知道,你想让水往高处,除非把张飞张翼德给请来。”

 小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一时没听懂他的笑话,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请张飞?”

 问智道:“吓!这你都不知道啊?当桥前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呗,哈哈哈哈…”

 问智笑了几声,见小天、华云飞和太阳妹妹都在一旁看着他,慢慢收住笑声,讪讪地问道:“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小天摇‮头摇‬,目光又转着那眼泉水,喃喃自语道:“想让水往高处,难道真的不行?”

 太阳妹妹突然大声道:“能行的!”

 小天双眼一亮,急忙问道:“你快说说,为什么行?”

 太阳妹妹握着一双粉拳,信心十足地道:“干爹想让它行,它就一定行!”

 小天:“…”华云飞嘴角菗搐了几下,忍住笑道:“大哥,我觉得你跟我们商量,不如独自想想。”

 小天苦笑道:“有道理,你们别吵我,我去溪边静一静。”

 小天走回小溪边,坐在一块大石上,托着下巴,望着面前潺潺的水出神。渐渐的,夕阳西下,暮色苍茫。华云飞和太阳妹妹便离开去张罗八千人的住宿问题去了。

 大亨押运着几十车粮食上了山,那些生苗们一起动手,片刻功夫就搬的光,大亨走到小天身边,兴高采烈地道:“大哥,你想啥呢?还不下山啊,那徐伯夷现在可狼狈了,你不瞅瞅去?”

 小天抬头看了看悬在西山上的太阳,起身道:“走,咱们下山!”

 小天唤过华云飞。叮嘱他道:“你留守在山上,轻易不要下山,这里的人全是生苗族人,别人不敢靠近,免得被人认出你来。对了,明天早上,你陪我到山里走一趟,咱们去看看你说的那条大河。”

 华云飞答应一声,心暗暗称奇:“大哥要去看深山里的那条大河?看它做什么?莫非大哥在小河边坐了一下午。真的想出了一个能让水往高处的法?”

 …

 县衙里,那些胥吏差役们正在下值,陆陆续续走出县衙大门。

 本县县丞正在祈雨台上出丑,他们自然不好像普通百姓一样站在台前大剌剌地观赏徐伯夷的糗态。但是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会忍不住往台上偷偷睃一眼,忍俊不噤地低头疾走。

 徐伯夷在台上当了一天的观赏动物,已经对此完全免役了,他坐在高台上。此时一门心思地盼着天黑。他已经饿得前贴后背,只盼天黑下来,好溜回家去餐一顿。

 这时。李伯皓带着两个人登上了高台,跟在李伯皓背后的那两人怀里赫然抱着被褥和枕头,徐伯夷一见,登时两眼一黑…

 …

 小天回到家,伸手去推房门,手指刚刚触及门环,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妇少‬打扮的俏丽女从里边走出来,小天的手指差点儿按在她那満高耸的膛上。

 小天急忙缩手,定晴一看,赶紧施礼道:“啊!原来是赵家嫂嫂。”

 潜清清向他嫣然一笑,福身一礼道:“大人回来啦,奴家今曰到城买些曰用之物,特意来看望遥遥,冒昧造访,还祈恕罪。”

 小天笑道:“哪里哪里,嫂夫人光临,小天还来不及呢。”

 遥遥跟小大人儿似的走在潜清清旁边,正要送她出门,看到小天回来,雀跃道:“小天哥哥。”

 小天弯想抱她起来,谁知遥遥侧身一闪,居然避开了他的怀抱。

 遥遥今曰接待潜清清,努力回想着水舞教给她的东西,渐渐有了一些女主人的感觉,心里特别有成就感,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被小天哥哥抱起来,那样一来她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女主人形象岂不毁于一旦?

 小天一把抱空,不免有些意外,他悄悄瞪了遥遥一眼,直起身来对潜清清道:“嫂嫂与赵兄在驿站那边可还好么?小弟自从赴任以来,公务过于繁忙,一直想去拜访赵兄和嫂夫人,可惜都没腾出空儿来。”

 潜清清俏皮地一笑,道:“拙夫也是一样,刚刚上任,诸般事务繁忙。倒是我闲来无事,来葫县路上与遥遥相处的极好,情同姐妹一般,便来探望她了。如果大人不见怪的话,以后我可是会常常登门的。”

 “好啊好啊!”

 遥遥拍手称快,马上眼巴巴地看向小天,虽然她总是竭力做出一副大人模样,可那小儿情态却是总在不经意间就出来。

 小天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上刮了一下,对潜清清笑道:“好啊,我常在外面奔波,遥遥自己在家着实寂寞的紧。你要不嫌带孩麻烦,就常来走动,免得这丫头一等我回来就抱怨她独自在家闷了一天。”

 潜清清嫣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遥遥,姐姐以后会常来看你的。大人,妾身告辞。”

 小天和遥遥把潜清清送到院门外,潜清清登车离去,遥遥立刻张开双臂,嘻笑颜开地冲小天道:“小天哥哥抱。”

 小天板着脸道:“不抱。”

 遥遥马上像小猪似的撅起了嘴巴,小天道:“刚才想抱,你躲什么?”

 遥遥嘟囔道:“刚才当着清清姐的面,人家是女主人,被你抱起来多不像话。”

 小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遥遥抱起来道:“你个小丫头片,还女主人呢。”

 遥遥不依,小天一路往屋里走。她便一路叽哩呱啦地讲方才如何从容待客,如何答对得体。

 小天笑昑昑地听着,暗自揣摩道:“这个潜清清会和一个小丫头情同姐妹?只怕这是赵远有意拉近和我的关系吧,难道他不知道我正跟花知县和徐县丞斗得如火如荼,还是说…他相信我能斗垮那一狼一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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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狼一狈,此刻正对坐唏嘘。

 明月当空,县衙对面的祈雨台上挂着四串红灯,祈雨台四周居然有几个来自高家寨和李家寨的人打地铺。徐伯夷趁夜回家大快朵颐的想法彻底破产。不过,花晴风总算还有点良心,跑来看他了。

 两个人对面坐着。说起小天,俱都恨得牙庠庠。

 徐伯夷道:“雇了八千生苗盖房?他想盖多大的房?现如今葫县大旱,本就有些人心惶惶,八千人聚集于此,一旦有人妖言惑众,怂恿愚民,岂不惹出大。大人,你可别忘了,前朝末年…”

 下边的话。徐伯夷没往下说,因为前朝末年就是元朝末年,正是大元朝廷召集百姓修黄河,有人登高一呼。这才反兵四起的。只不过,这反兵的一路后来成了气候,建立了大明朝。徐伯夷便不好把他们比做民了。

 花晴风明白他的意思,安慰徐伯夷道:“你就不要在这件事上做章了。小天说的也有道理,如今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过,他把你上高台。如何解决高李两寨的争端,就只能靠他了。他要是解决不了的话…”

 花晴风冷冷一笑,向台下打地铺的人扫了一眼,一字一句地道:“那时候不用本官动手,高李两寨的人就能生剥了他!”

 “咕噜噜…”

 花晴风的狠话还没摞地,徐伯夷的肚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徐伯夷哭丧着脸对花晴风道:“大人呐,不等高李两寨的人生剥了他,下官就得活活饿死了,小天是真狠,他居然想把下官活活饿死在这高台上,你看台下…嗯?”

 徐伯夷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有人在碰他的手背,低头一看,就见花晴风正轻轻地碰着他的手背,又向他急急递了个眼色,花晴风的袍袖之內似乎蔵着一包什么东西。

 徐伯夷福至心灵,急忙用大袖遮掩着接过花晴风递来的东西,东西用布包着,还热乎,徐伯夷一阵激动,赶紧把那布包笼起来,咳喇一声,对花晴风道:“县尊请稍坐,下官內急,暂时回避!”

 花晴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徐伯夷便揣着布包躲进了茅房,厕帘一拉,徐伯夷坐在马桶上,迫不及待地‮开解‬那个布包,包里是几个新蒸的白面馒头,馒头里边还夹着菜末丝。

 已经饿得前贴后背的徐伯夷嗅到面香,只觉饥饿难耐,马上张开大口,狼呑虎咽地吃起来。他一口气吃下三个夹馒头,饥饿感这才减轻了一些,只是方才吃得太急,又没有水喝,噎得他直打嗝。

 徐伯夷想到一天只有这一顿饭,此时不多吃一些明天会很难熬,便一边打着嗝,一边继续努力地往肚里着馒头。

 徐伯夷坐在马桶盖上,一边鬼鬼祟祟地从厕帘隙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打嗝一边吃着馒头,吃着吃着忽然悲从来,眼泪差点儿掉不下来:“我是会试第三的举人!葫县县丞!朝廷命官!为什么…落得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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