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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无视她愈来愈惨白的脸色,严允哲依然狠毒的批评着,“既然你需要工作,我就不妨碍你求职的时间,你直接回去吧!不用等到案子完成,我会让公司直接把这段时间的薪水和遣散费汇给你…”

 “我…我‮孕怀‬了!”

 突如其来的打断他那些无情话语,戴逸玲冲口嚷出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僵化的惊人告白,随即哇的一声掩面哭了起来。

 待在吧台里的骆惟和梁怡君也不可避免的听见了这声惨叫,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但不同于老板立刻就恍若未闻的继续做事,梁怡君则是整个人成了石膏像似的,动弹不得的呆立着。

 严允哲同样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好一会儿过后才艰困的开口,“啊…哦…这样啊…”他该说恭喜吗?

 呃,不对,现在不是说恭喜的时候!

 他没想到梁怡君也在这里工作,更没想到戴逸玲会把这个“喜讯”在众人面前大声嚷嚷,不知情的旁人一看、一听,很自然的就会以为他是孩子的爸吧。

 想也没想,严允哲立刻抬起头,看向正好走到桌边,一脸僵硬为他们送饮料的梁怡君,直觉的就要开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白清‬的!

 “呜!总监,我该怎么办…”

 被戴逸玲的哭诉惹得一闪神,梁怡君已经飞快的转身走开。

 痛失解释机会的严允哲懊恼的回过头,瞪向这个超会找时机破坏他好事的家伙,重重的啧了一声,満脸的困扰,“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关他庇事?

 “我、我想生下来,可是、可是没有工作的话…我就没有钱…没有钱的话,小孩就会饿肚子…总监,你忍心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受这种‮磨折‬吗?”

 这下子真是愈抹愈黑了!“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来!”

 “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过去她有什么苦恼或疑惑的话,总监明明都会一边骂人、一边帮她想办法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冷漠?

 戴逸玲掩着脸,菗菗噎噎的哭着,继续泣诉着那些闻者无不误会的糟糕言词,“男人怎么都这么可恶!”

 她那个死没良心的男朋友也是…

 严允哲听得一张脸都黑了,这个煞星之前不只阻碍他的工作、磨练他的耐,现在还打算摧毁他的人格是吧!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満脸的厌倦与疲劳,明明不关他的事,为什么却要他来收拾善后?“男人就是这么可恶,你到底想怎样?”

 “我…我…请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开除我…”

 “不可能!”严允哲完全没被这番泪眼哀求打动,照样铁石心肠的拒绝,“姑且不论你低弱的工作能力早已超越我的忍耐限度,何况你现在还‮孕怀‬,根本不适合跟我在工地里奔走,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也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我要怎么办?”求人生的前辈给她一些指点。

 瞪着那双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朦胧泪眼,他只觉得万般不耐烦。

 除了梁怡君以外,严允哲对哪个女人都同样缺乏耐心,偏偏那个他恨不得捧在手上宠着的却忙不迭想逃开他身边…唉!世事就是这么讽刺。

 “我跟你非亲非故,没有我出主意的余地。”他甚至不明白为何戴逸玲要对他说这件事,难道她真以为他会因为这一点而同情她吗?“我会开除你并不是因为你‮孕怀‬的关系,所以也不会因此而打消这个决定,你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口舌,还不如去跟孩子的爸爸好好谈一谈。”

 说完便端起眼前那杯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饮料,在嗅到那股熟悉的微香时先是一怔,随即敛下目光,慢条斯理的啜着那杯热茶,感觉从喉头一直暖到心里。

 算梁怡君那女人有良心,还记得他习惯喝什么,不枉他疼她一场。

 但是当严允哲喝完了茶,抓起帐单走到柜台边时,面对他热烈凝视的却是梁怡君抿着,満脸不赞同的神色。

 “你要走了?”接过他递来的帐单,她瞄了依然坐在原位的戴逸玲一眼,小小声的问。

 “不,我打算在外面等你下班,跟你好好把话说清楚。”别以为他会这么宽宏大量的放过她!

 一向脸皮薄的她听严允哲这么说,脸色又是乍红乍白的,分不出是惊是羞。

 最后仍是咬了咬,再度将目光移向角落那个垂头哭泣的女孩,“那她怎么办…”

 “随便她想怎么办。”

 “可是——”心里的质疑冲口而出,却是后继无力的无法完整吐出那句连含在嘴里都令她万分苦涩的话语。“可是…她…”

 看着她言又止的犹豫模样,严允哲若有所悟的同时,也跟着然大怒。“梁怡君,难道你以为我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

 他虽然庒低了音量,但话中的火气依然清晰可察,明显得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就要因此而自燃了。“我知道刚才那些话听起来很暧昧,别人怎么想我懒得管,但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应该最清楚!我是那种还跟你牵扯不清,就跑去跟其他女人来的人吗?”

 梁怡君没有应声,但那低着头的心虚模样,却隐约透出她的确有这样的误解。

 “如果我真的把心力移到别人身上,那又何必像现在这样着你不放,只为了听一个或许根本不重要的理由?”他咬牙切齿的轻声怒道,如同一头受了伤的猛兽,朝着胆敢对他出手的家伙狺狺低吠,“我真不知道我到底欠了你几辈子的债,得把自尊捧出来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羞辱!”

 严允哲话里的伤痛让梁怡君更加慌了手脚,她明白严允哲对她好,但她哪里知道他在分别一年之后,再见到她时的激动与纠究竟是延续着过去的感情,或者只是出于不甘心的执着?

 更别说他们刚才那番引人联想的暧昧对话,虽然听得不甚齐全,但女生要是‮孕怀‬了,会商量的通常也就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我、我就是这么讨人厌!”一时的赌气,再加上必须对他隐瞒心意的苦衷,梁怡君硬着头皮说出违心之论,“所以你、你别再来打扰我,我…我已经…已经不喜欢你了…”她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的昧着良心说话而不结巴?

 虽然这番话让严允哲听得怒火焚心,所幸最后一丝理智并没有跟着烧尽,他哼笑一声,将帐单与钞票推到她面前,同时冷声道:“就算知道你说的是谎话,我也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旧恨未解,新怨又增,看她到时打算怎么赔他这番精神损失!

 一直杵在吧台里不发一语的骆惟,此时突然开口揷嘴,“本店营业到晚上十点。”

 乍听之下似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严允哲飞快的瞄了腕表一眼,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那个让他气得最痛,却又最舍不得凶的女人脸上,“你给我好好等着,我把这件烂事处理完就回来,再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保证把她这锅生米煮成皮蛋瘦粥。

 不等梁怡君开口,他转身看向那个还在菗菗噎噎的麻烦制造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戴逸玲,我送你去车站搭车,拜托你发挥一下成年人应有的智慧,自己回去把事情处理一下。”

 “呜!总监…”

 “省省吧!别以为多叫个两声我就会改变心意。”他的耳子可是比钻石还硬,“还坐在那边干嘛?打算在这里安胎吗?”别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店门,严允哲还回过头来,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梁怡君局促的垂下头,但又忍不住偷偷瞄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见他依然这么在乎自己,她当然是很高兴的,只是…

 默默的整理好桌子,梁怡君站在水槽边,彷徨而沉默的盯着他喝过的杯子,心里严重的动摇着。

 “如果当初被留下的是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一脸若无其事,边擦杯子边说话的骆惟,不太确定他想表达什么。

 “我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想法,为什么要离开他,但是既然他对你依旧这么执,你再继续逃避也只是让两个人都不好过,何不干脆试着把话说开?不管你是真的不愿意和他继续相处,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离开,总是要好好的说清楚,让他明白你们之间已经没有缘分。”

 骆惟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转过头来看向她,依然平稳无波的目光却显得深沉灼亮,“还是说,你宁愿让他这样提不起又放不下,继续怀抱着无谓的希望,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却也无法死心的和别人在一起?小君,如果他真的陷入这种境地,你会开心吗?”

 听了骆惟的话,梁怡君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严允哲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強大无畏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打不倒他;当初她怀抱着为了他好的想法而离开,多少也曾自私的认为他的自尊心这么高,对于她的背叛或许也只是一副“你要走就走,难不成还要我跪下来求你”的无所谓模样,接着或许会怨恨她、讨厌她,最终就…忘记她。

 但梁怡君没想到再见面时,严允哲看着她的目光里,除了想象中的气愤与怒火,还有着往常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眷恋与‮望渴‬,让她惊觉当初自以为最适当的决定,或许对他造成了比她想象中更深的伤害。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站在已经熄了招牌的咖啡厅门前,被围巾裹住了半张脸的梁怡君喃喃自责。

 她一开始就该想到的,那个既死心眼又恋旧的男人,依他的条件,若只是怕寂寞而想找个人,哪会没有对象?若不是真的放进心里,又怎么会主动说要和她在一起?既然已经和她在一起,又怎么会如她所以为的轻易放弃?

 她的擅自离开,只会让他往牛角尖里钻得更深、伤得更重而已。

 “小君,你要在这里等他吗?”关好店门的骆惟跟着出来,幽黑的眸中有些担心,“我把钥匙给你,你进去等好了。”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那家伙只不过送人去车站,到底几时才要死回来?

 梁怡君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摇‮头摇‬,“谢谢,不过他刚刚打电话来说今天车站人多,所以拖了一点时间,但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想应该很快就到了吧!不用麻烦。”

 店门都关了,而且她也不想占骆惟便宜,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浪费店里的资源。

 “我还有点事要办,不能陪你…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或大君。”

 “嗯,再见。”她笑着应道,朝骆惟挥了挥手,便蹲‮身下‬坐在店门口的小阶梯上,呆呆望着路灯在人行道上投出的苍白光晕。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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