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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暗棋已落
 顾怀袖与张廷玉弃船登岸,上了马车,阿德却不知干什么去了。

 天色早已经晚了,內城之中各家各户都已经闭门锁户,等待着第二天的黎明。

 顾怀袖还没到家,便困了,她半路上睡着,倒是张廷玉好一阵忙碌。

 顾怀袖是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的,她一看天色,以为自己是睡过头了,没料想一问,青黛竟然有些诧异:“这才四更天,二爷刚刚给您收拾好,您怎的就醒了?”

 也就是说,自己才上躺着来?

 顾怀袖想起自己半路上睡着,侧身一看,张廷玉也不在。

 “外头那么吵闹,是在干什么?”

 青黛方才也去问过,“只说是外面在寻人。”

 寻人?

 顾怀袖披衣起身,又问:“二爷呢?”

 “方才阿德回来,跟二爷说了会儿话,二爷便往耳房去了。”青黛如实道。

 现在园子里还亮着灯笼,顾怀袖朝着外面一走,懒懒地打着呵欠,正想往耳房去找人,没相当高前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那声音很响,很不客气,跟砸门一样。

 旁边门房被吓住,转而又愤怒:“这是在干什么呢?!”

 “找人,你们可曾见到一名缺了一手指的人?这人欠了我家爷三百多两银子,今儿晚上跑了。若是他逃到了你家来,能否叫他出来?否则…可是要惹祸上身的!”

 顾怀袖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了。

 她朝着门口走去,有些不耐烦:“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什么人?还缺一手指呢,叫他们滚。”

 门房心里想着外头怕是什么大户人家,不过他们家也不差,只隔着门喊道:“我家说了,咱们这儿没人,叫你们滚。”

 外头没了声儿。

 沈恙骑在马上,一手勒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子,他朗声朝屋里喊道:“张二少,今儿在河上处理了个叛徒,而今他不见了,不知道您这儿可有人?”

 顾怀袖一下就听出这声音来了,她倒是觉得好笑了。

 刚刚‮觉睡‬被吵醒,整个人都不舒服,她叫人去院里的打了一盆冰冷的井水,便道:“开门。”

 门房上去将门打开,顾怀袖趁势直接一盆水给沈恙面泼去,沈恙愣了,大街上一群人都愣了。

 顾怀袖的发是才绾上的,有些松,她将手上的盆递给青黛,而后轻轻一按头上似乎要掉下来的玉钗,懒洋洋地吩咐道:“关门。”

 说完,她转身便往回走。

 沈恙整个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手底下的人都看愣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満头満脸都是水,若不是他死勒住马,现在连马都被惊了。

 “这女人…”

 他还没来得及呵斥,顾怀袖已经利落地叫门房关门了。

 吱呀一声,两扇门合拢,外头冷月高悬,街道寂静,两班人站在后面,诡异地没有一点声音,都悄悄打量着沈恙。

 沈恙从没遇见过这样不给他面子的,手捏着马鞭子,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张二少,这水泼得有脾气,够味道。

 他早先在船上让罗玄闻自己剁手指,却一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只不过是给人造成一种“沈铁算盘并不太心狠手辣,犹存几分善心”的感觉,只可惜…

 现在罗玄闻不见了。

 他跳进水里,沈恙叫人放箭,虽伤了他,最后却不见了人。

 当时只有廖逢源那一条船离开了,沈恙想着上面是张廷玉邬思道等人,便没拦。可等在水下左右搜寻不到人,沈恙便起了疑心。

 他连夜派人搜捕,这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消息,沈恙便带着人直奔张二爷的院子来了。

 可谁想到,才吵闹了一阵,刚刚叫开了门,便被人头一盆水泼过来。

 沈恙这透心凉啊,真是别提了。

 周遭静寂之中,只听见院里面有人懒懒打了个呵欠,声音也跟没骨头一样软绵绵:“这沈恙沈恙,单名一个‘恙’字,可不就是脑子有毛病么?大晚上的搅人清梦…回头他若再来抓那劳什子的人,你们尽管备好一盆狗血,把他给从头淋到脚,也好叫他长长记。大晚上没病出来晃个什么劲儿?端怕是中琊了…”

 “二少,您慢点,上台阶。”

 “罢了罢了,都去吧。”

 …

 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

 沈恙坐在马上,闭了闭眼。

 下头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躬身递上一方巾帕:“沈爷…”

 沈恙伸手接了,将脸上的水一擦,闻了闻那巾帕,竟然觉得有几分奇异的冷香。

 “沈爷,咱还搜吗?”那人小声问道。

 沈恙又擦了擦手,只道:“还搜个什么劲儿?没见爷都这样了吗?回头走吧。罗玄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不管是犯在我手里,还是旁人手里,总不会有活路的。翻盘的机会…”

 呵,没有的。

 沈恙一勒缰绳,掉转头便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园子了。

 却说顾怀袖上了台阶,竟然就站在那里了。

 听见外面脚步声马蹄声远去,她脸上那懒洋洋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净,变脸之快堪比翻书。

 她脚下方向一转,竟然直接往耳房去了。

 然而耳房里没人,顾怀袖顿了一下,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也有些讶异:“方才还在这里的…”

 那就是换地方了。

 顾怀袖顺着耳房外走廊往旁边走,在跨院里的小屋子里瞧见了人。

 她进去的时候,张廷玉的手指正好按在一管玉笛上,轻轻吹了起来。

 只是才响了前面一点,刚刚听出个调儿来,张廷玉一瞥,便瞧见顾怀袖了。

 他倚在小屋窗边,姿态闲雅:“不是睡了吗?”

 顾怀袖没搭理他,却径直朝着屋里走,刚刚上了台阶,推了门,便看见満地沾了鲜血的白绸布,前头一个有些眼的男人打着赤膊,身上満白布,现在还在的是他的手。

 这人倒也是一条汉子,強忍着疼,満头汗如雨下,一张脸煞白,身体抖个不停。

 难怪沈恙要往这边来查人了。

 顾怀袖直接往窗边转去,一把将张廷玉手中玉笛夺了:“大半夜的吹个什么劲儿?你今晚上是吃错什么药了,难不成跟沈恙一样发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屋里捡!”

 要紧的是,捡的这人还不是阿猫阿狗那么简单。

 顾怀袖想起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沈恙要找的罗玄闻就在他们家,这不是开玩笑吗?她刚刚还一盆冷水泼走了沈恙!

 想想这些,她就有一种晕厥的冲动。

 阿德在给罗玄闻包扎伤口,他断了左手小指,身上中了几处箭伤,当时是跳进水里之后就潜到了他们那条画舫底下,憋了很久的气,又呑了几口水,才到一边来抱着船桨被船带着顺而下了的。

 张廷玉先走,却留了阿德在后面救人,顾怀袖睡了之后阿德便将人送回来了。

 所以直到现在,顾怀袖才知道张廷玉竟然救了这么个大麻烦回来。

 当初救个明珠,已经够了不得了,如今竟然还有个胆敢背叛沈恙单干的罗玄闻?

 顾怀袖气不打一处来,她闷得慌,瞧着罗玄闻如今没了气焰,不敢轻浮,反倒透出一股子忍辱负重的模样来,她便讽刺了一句:“早干什么去了?不自量力者古已有之,做大事之前都不考虑好自己是不是中计,这样的人救回来也不堪大用。”

 这些话,张廷玉是赞成的。

 他不过是忽然想要养条狗,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将顾怀袖握在手中的玉笛拿了过来,张廷玉却不接话,也不说任何罗玄闻相关的事,只是约略地一笑:“我给你吹支《凤求凰》怎样?”

 大晚上人家在那儿治伤痛得要死要活,他不紧不慢甚至波澜不惊地说要吹凤求凰。

 顾怀袖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盯着他,张廷玉望了那边又扔下来的一团沾満血的白绸布,轻轻一笑,便将玉笛凑到边,重新吹奏起来。

 院落里,笛声起来,顾怀袖索坐在窗边听,张廷玉就站在窗棂前,背后有一轮秋月。

 黎明将至,笛声似乎也被月染上寒意,透着一股凉意,沁人心脾得很。

 顾怀袖垂了眸,静静地听着。

 阿德那边,却是直接开了一瓶金疮药全给抖了上去,看着创面,只道罗玄闻对自己下手太狠。

 罗玄闻満头都是冷汗,一手按在自己膝头,指甲陷入中,已然掐出了血。

 等到血止住,那边张廷玉的笛声却还没停。

 罗玄闻虚脫一样一下仰倒在矮榻上,几乎直不起身。

 阿德叫人上前来收拾,正要报给张廷玉,不料过去的时候忽然瞧见窗台下头冒出来个小脑袋,正有些好奇地往里张望。

 一看见站在里面得张廷玉和顾怀袖,更里面的阿德叔,还有躺在榻上的陌生人,和那満地的血,李卫打了个冷战,不过没怎么惧怕,只是还没反应过来,一直两手巴在窗台上。

 张廷玉玉笛一收,垂眸便看见这小子。

 他斜了李卫一眼:“再看,当心爷挖了你眼珠子。”

 李卫吓得连忙后退,捂住自己的眼睛:“小的再也不敢了,二爷饶命!”

 张廷玉觉得好笑,他不过是吓唬吓唬这小子罢了。

 “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惹是生非,该看的也看,不该看的还看。还不快滚回去‮觉睡‬?”

 李卫这小子年纪虽然小,可知道轻重,张廷玉都不带警醒他这看到的事情不能外传。

 阿德这边看见李卫畏畏缩缩地跑了,才上去道:“爷,人没事儿了,只是伤太重,怕要给养着了。”

 张廷玉道:“叫个信得过的丫鬟,连着李卫来照顾他,莫要出了事儿。”

 从头到尾,顾怀袖都没揷嘴。

 他们在外间看着,里间罗玄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是不知。

 张廷玉牵了她的手,“现在还困吗?”

 “困。”顾怀袖说的是实话。

 “困,咱们就回去睡。”

 说罢,张廷玉拉着她便回房了。

 两个人宽衣躺在上,顾怀袖用尖尖的手指戳他口:“你怎么想的?”

 “你二爷我菩萨心肠。”张廷玉借了一句顾怀袖的话,她常常说她自己善良,心肠好,久而久之地,张廷玉也学贫了。

 顾怀袖毫不犹豫啐他一口,揪了他一把:“净会说瞎话,即便你是头強龙,也庒不过地头蛇啊,干什么跟沈恙对着干?”

 别的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张廷玉就有些似笑非笑了。

 只是帐里黑糊糊的一片,看不分明罢了。

 顾怀袖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危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张廷玉一把捞住她,却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叫她分开腿跨坐着。

 她只拴着肚兜,张廷玉的手却从肚兜下面伸进去弄。

 “你干什么?快天亮了都不老实。”

 张廷玉好整以暇,“我不高兴。”

 “二爷你有病,有癫痫病!”

 顾怀袖翻身想要下去,他手却往她眼子上一按,让她坐得更紧。

 于是,原本便朦胧着的一层纱,便像是被捅破了一样。

 顾怀袖一下觉察到他意思,手都软了一下。

 “别…”

 张廷玉捏着她,庒着她螓首,‮吻亲‬她嘴,教她身子软成一滩烂泥了,才肯停歇片刻。

 顾怀袖还不曾试过这等‮势姿‬,她羞聇心起,有些受不住,屡屡想要逃窜,却被他按得更紧。眼角发红了,嘴咬紧,偶尔一松,吐出来的全是咒骂。

 她越是挣扎,二人便绞得越紧。

 顾怀袖软得不行,就差告饶了,他上稍稍使力一顶,她便颤个不止,“别了…太深了…唔二爷饶我…”

 饶?

 张廷玉觉得好笑,扶着她‮滑光‬的背部,弄捏她前柔软,却庒低声音道:“二少不矜持一些了么…”

 顾怀袖一下惊醒,帐里瞪他一眼,咬紧下死活不肯动。

 她不动,下头自有人不老实,‮腾折‬得她死去活来,才算暂歇得一刻。

 顾怀袖只恨自己不是条死鱼,那般至少不会被他拨起来,让他在这笫之间大逞威风。

 完事儿了,她手脚都是瘫软的,有个出气没进气,只哼哼着:“我要死了…”

 张廷玉不正经道:“仙,死。”

 “呸!氓东西!”

 她踹他一脚,却没能将人踹下去,身上没力气,干脆闭眼睡去,“明早别叫我,谁叫我跟谁翻脸!”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脸都大了一圈=__________________=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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