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她发疯般从家里冲出去,一家一户地去找人,但是,别说有人,就是连
鸭狗这些生物都没有,好像这里一下子变成了死存似的。每怀着希望推开一家的门,她的绝望就越大。
容昊然架着直升机在村子附近搜索,也不见有任何人影浮动。
蓝枫推开阿旺的家门,客厅央中依然挂着那张她十岁的时候和他的合影,两人犹如好兄弟一般,手搭着肩,笑得一脸的灿烂和淳朴。
这是她和阿旺唯一的合照,尽管以后有了数码相机这样发达的照相工具,她却怎样都不肯和他合照了。
“阿旺,阿旺,你在吗?不要躲猫猫了,快点出来呀。”她的声音虚弱得犹如游丝似的,听得让人心痛。
此时,他多么的盼望他能突然的从某个角落出现,然后裂开敦厚的大嘴,惊喜地叫“小枫,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但是,室內到处空
,除了她的声音,就没有任何回应了,甚至连只老鼠都不肯吱一下。
他们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会那么的诡异?
容昊然从直升机上下来,头摇对她说:“无法发现任何目标。”
“昊然——”蓝枫闪着前所未有的
惘的眼睛望着他,惶恐地说,“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没事的。”看着她那孤立无助的样子,容昊然伸出双手,拥住了她的肩膀,慰抚着说,“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他们可能都外出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很没有信服力,如果外出了,又怎么可能连
鸭狗这些都一起外出呢?而且,不可能有这样的规模。
从眼前的景物来看,并没有出现任何破坏打斗场面,一切都很正常,只不过是没人而已。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里消失得那么彻底?
“蓝枫,我先打个电话给管辖这条村子的县导领,看看他们是否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容昊然冷静的说。
“嗯。”蓝枫点点头,不过,她不大认为那些只关心如何贪腐包二
之类的导领会知道这条偏僻小村发生了什么事,除非是天灾**。
容昊然拨打了县长的电话,因为这个县长刚好是他的一个亲戚。
果然,那边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认为他是故意没事找事干,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在没有发生洪灾等天祸的情况下会出现全村人和动物集体消失的事情,又不是科幻。
“果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到外面。”容昊然无奈地摇摇地头,对蓝枫说,“看来,这里的消息实在是太封闭了,不知道其他村子是否还有人在。”
“对哦,离这里十公里外还有一条村子,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蓝枫说。
容昊然驾驶机飞飞往另外一条村子。
这条村子一切如常,人来人往,
犬相鸣,一副山村景象。
村子里的人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直升机飞,所以,当他们一降落在空地上,立马引起了全村人的围观,对这一对坐着机飞犹如电视上演的俊男女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啊,那不是药王的弟子蓝枫吗?”一个人惊叫起来,好像认识蓝枫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不断地大声说,“我认得她,我认得她…”
蓝枫也认得他,因为她曾经跟随着药师父一起医治过他。
其实,这里大多数村民都认得她,因为没有谁没受过药王的恩惠,只不过,蓝枫现在的装扮气质和以前完全不同,他们一时没有办法认出来而已,现在经人一叫嚷,都认出来了,于是立马围上前七嘴八舌起来,当然,话题里少不了容昊然和直升机飞。
现在,蓝枫没有空和他们在聊这个无聊的话题,她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你们先安静一下,我有事想要问你们。”
“问什么呢?”
“你们知道凤尾村的人去哪里了吗?知道我药师父他们去哪里了吗?”蓝枫焦急地问,希望能从这一张张熟悉的,淳朴的脸上找到答案。
“他们不在村里吗?”这些人却一脸茫然的问。
“不在,都不见了,这几天,你们有没有谁去过凤尾村?”
“前天好像陈家老三去过。”一个人说。
“他现在在哪里?”蓝枫急忙的问。
“估计在家里待着吧,这两天都没见他怎样出门。”
“我昨天去他家借东西,看见他傻呆呆的坐在天井望天,问他,他也不应,简直像中了琊一般。”一个老头子说。
蓝枫的心一凛,慌忙说:“那你能不能带我去陈老三家?”
“没问题,那边那座红砖房就是他的。”老头指着半山坡那座比较破落的一座砖房说,“我就住在他隔壁。我以前受过你师父的恩惠,就算你叫我上山下海,我都是要去的。”
“谢谢。”蓝枫和容昊然跟着老头来到陈老三家门口。
门口的木门虚掩着,山里人都淳朴,平时大家都没有锁门的习惯,谁要去谁家,都是在外面叫一声,然后推门进去就行了。
老头在外面大喊了几声陈老三,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于是,也就直接的推门进去,蓝枫容昊然跟着。
在天井边,果然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目光呆滞地仰头望着天空,也不顾现在太阳比较刺眼。
“陈老三,你还坐这里呀?有客人来呀。”老头伸手拍着陈老三的肩膀,大声的说。
陈老三没有转头望他,也没有应他,而是依然保持刚才那双目呆滞望天的状态,仿佛要研究什么东西似的。
“你看看,昨天我就看见他这样,今天还是这样,都怀疑他这两天一直都这样了。”老头很无奈地望着她说,“简直是中琊了,看来要叫鬼婆过来弄弄才是。”
蓝枫在陈老三的身边转了一圈,伸出手指点他的庠
。但是,陈老三却依然像没有任何知觉反应一般,继续望他的头。
是他的
位有偏,还是他的身体没有了触觉?蓝枫又试着点他的笑
,也依然没反应,于是,实在忍不住了,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叫道:“陈老三,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陈老三还是没有反应,不过,那痴痴望着天的眼瞳倒走动了动。
“陈老三——”蓝枫没耐烦地一脚踢在他的庇股上。
陈老三坐不稳,整个人如狗扑食般扑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他哼哼吱吱地站了起身,继续抬头看天。
丫的,那鬼天有什么好看的?
蓝枫气死了,伸手硬是把他的脸拨向自己,直瞪着他说:“不许望天,只是望我。”
陈老三努力挣扎,却哪里会是蓝枫的对手?
他目光没有任何焦点,定定地望着蓝枫,瞳眸有点涣散。
“听说你前天去过凤尾村,那时候村里还有人吗?”蓝枫问。
当她说到凤尾村三个字的时候,蓝枫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涣散的眼瞳也稍微击中起来,好像受到某种刺
似的。不过,他没说话。
“唉,这陈老三怎么就变傻了?以前他可是我们村里出名的大喇叭,那话匣子就好像关不住似的,永远都在说不停,现在怎么就变成了噤声的哑巴了?难道是土王爷惩罚他来了?”老头在一旁说。
“你在凤尾村的时候,到底看见了什么?”从老头的话里可以知道,这陈老三原来不是这样子的,现在变成这样,很大可能是因为凤尾村的变故。
而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一个原来很活泼多话的人变成了只会望天的痴呆哑巴呢?她越想就越好奇,也越心焦,恨不得这个世上能有时光机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她一定提前三天穿过来看看。
老太婆,药师父,阿旺,阿牛,阿花…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昊然在一旁一直沉眸不说话,眉头微微锁着,在思考着…
蓝枫望着他,轻声的问:“昊然,你可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容昊然微微头摇:“现在只能判定前天陈老三去凤尾村,目睹了诡异的事情,从而精神失常了。”
“这事的确诡异得很。如果纯粹是人消失倒也罢了,为什么那些动物也会消失得那么干净?而四周也没有看见任何尸体的踪迹”蓝枫皱着眉头说,“而这个作为唯一的目睹者陈老三却什么都说不出,真是让人愁死了。”
“蓝枫,要不,我们找人过来探测情况吧。”容昊然说,“或许他们能找到蛛丝马迹。”
“哎哟,陈老三,你手里捏着的是什么?都
血了。”老头在一旁大叫。
蓝枫的目光落在陈老三那
着血,但依然紧紧捏着的手,呼昅一滞,拿起他的手,用力一拍,陈老三吃痛,手松开,一枝翡翠玉钗恍哪的要掉到地上,被她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拿在手里。
这枝翡翠玉钗她最熟悉不过了,它是老太婆常年都揷在发髻上的,从来都不离身,宝贝一样爱护着。
现在,这枝玉钗竟然在陈老三的手里!
老太婆最珍贵的东西会在别人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以老太婆那样的性格,就算她把自己的命丢了,估计都不会丢这枝翡翠玉钗。她…不会是遭意外了吧?她越想,心就越颤抖起来,手上那玉钗都几乎要刺进她的掌心
里面了。
“蓝枫,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容昊然慌忙的伸手搂抱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说。
“凤…凤…凰,好大的一只凤凰…”陈老三忽然开声说。
“凤凰?哪里有凤凰?陈老三你又在说胡话了。”老头斥责着说,“这可是药王的徒弟,你
说什么?”
“凤凰,凤凰…”陈老三眼睛直直,手指着天空喃喃的说。
蓝枫顺着他的目光望上去,上面除了有一片白云在漂浮着,根本啥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凤凰?是不是你在凤尾村看见了凤凰?”容昊然摸抚着陈老三的肩膀,声音极其轻柔的问。
陈老三全身再是颤抖了一下,忽然头一歪,整个人栽倒在地。
蓝枫大惊,伸手探鼻息和脉搏,竟然全无,死了!
“死了。”蓝枫心情沉重的说。
“死了?”容昊然大惊。
老头不大相信地摇着陈老三的肩膀,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也探鼻息,方张大嘴巴,満口错愕的跌坐在地:“死了?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啊,陈老三呀,你到底中了什么琊呀,导致阎王要来追你的命呀…”
现在能找到的目击者都死了,还有谁能知道当曰发生了什么事?
蓝枫从来都没有试过这么的没头绪,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暗黑森林里独自行走的孩子般,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光亮,彷徨和害怕。她紧紧握着那枝翡翠玉钗,脚步有点僵硬地走出了陈老三的家门口,来到直升机的停泊处。
此时,那些好热闹的围观大人都已经散开,各自干各自的,只剩下十几个孩子在奋兴地对机飞进行东摸摸,西摸摸。
不过,其中有大约五岁左右的一个孩子特别的不同。
他没有在机飞身侧摸来摸去,而是默默地坐在一边,黑黑的小瞳在泛着一股和他年龄有点不相称的复杂波澜。
容昊然也注意到那孩子了,对蓝枫说:“总感觉那孩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上去问问?”
蓝枫走到那孩子的面前,蹲坐在他的身边,用大灰狼骗小白兔的那种语气问:“小娃,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你不要问他啦,他从出生到现在,是从来都不会说话的,是哑巴来的。”旁边一个鞭着小辫子,穿着红色的服衣,像极了小时候阿花的小女孩说。
“哦?”蓝枫望着那哑巴男孩,想到自己竟然会认为他有什么不妥,看来真是太过于捕风捉影了。”我爷爷说了,陈老三平时说话太多,招惹了土王爷生气,从而惩罚他的孙子不会说话。”另外一个男孩子抢这说。
蓝枫的心一凛,“他是陈老三的孙子?”
“是呀,他爸妈在他一岁的时候,上山砍柴,都摔死了,就跟陈老三带呢。”
“那他平时有没有跟陈老三去哪里的?比如前天,他有跟他去凤尾村吗?”蓝枫问。
“那天我好像看见陈老三背着他出门,应该是去凤尾村吧,陈老三就希望药王爷爷能治好他的哑巴病。”
蓝枫的心一喜,望向陈老三的孙子。
只见他那眼神犹如深不可测的深海般,让你看不出他那小小的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而且嘴巴紧紧闭着,仿佛要锁住世上最严密的秘密似的。
“如果不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得自闭症,而不是哑巴。”容昊然说。
“自闭症?”
“嗯。”容昊然点点头,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摸抚陈老三的孙子的头,却被他迅速的躲避开。
“小朋友,要不要吃糖糖?”容昊然犹如变戏法似的的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看得其他孩子都猛呑咽口水,叫嚷道,“我也要吃糖果,哥哥给我吃糖果。”
容昊然就一人分了一个糖果给那些小孩子,手上还剩下最后一个拿在手心里,对陈孙子说,“如果你想吃,就点点头,好吗?”
陈孙子用那黑潭一般的黑瞳望着那颗糖果,忽然迅速出手,想要抢过那颗糖果。
容昊然的手迅速的合上,不让他抢夺。
看见自己抢夺失败,陈孙子的手缩了回来,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的手掌。
“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吃。”容昊然温柔地说。
陈孙子没出声,不再看着他的手了,而是低头拿着一
木枝在地上
画了起来。
“既然他是自闭症,而且还不会说话,你这样又什么用?”蓝枫说。
容昊然也叹了一口气,把糖果放到陈孙子那没拿木枝的左手上,站了起身说:“的确,就算他当曰和陈老三一起目睹了凤尾村发生的事情,还是没有用,不会描述出来。”
“走吧,我们还是再细细寻找蛛丝马迹,或者,我们的确要请那些有名的专家过来帮忙分析了。”蓝枫说。
两人并肩刚走了大约十几步,忽然传来了一个小朋友的惊叫声:“陈别。子,你竟然会画画?哇,你画的是什么?”
“凤凰!我认得,这像凤凰!”
“凤凰?”蓝枫一听,心好像受到刺
了一般,慌忙的回头,跑了过去。
只见地面上被陈孙子用木枝简单勾勒出了一只凤凰。
他的笔法虽然很稚嫰,而且很简单,但是,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只凤凰,而且还是一只比较气势恢宏的凤凰。她又想起了陈老三临死之前所说的话。
到底,这凤凰代表了什么?
是不是那天他们在凤尾村所见的?
但是,凤凰不过是传说之中才有的神物,现实根本不可能出现,他们又怎么可能见到的?
但是,又为什么陈老三和他的孙子都在強调那凤凰呢?
到底凤尾村出现了什么诡异的变故的?这个变故和这个凤凰有着什么关联?她真想一拳把陈孙子打得说出话来!
容昊然又蹲在陈孙子面前,温柔地说:“小朋友,你画得真好,这是不是你那天在凤尾村看见的?”
陈孙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依然深不可测犹如黑潭,让人无法猜透。
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到底是因为他去凤尾村之前就这样,还是去了之后受到惊吓而导致的?
陈老三一个五十多事的老男人都会吓倒,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你能不能画出那天看见的情景?”容昊然又如变魔法般,从
兜里掏出一
捧捧糖,这让蓝枫佩服得很。
陈孙子望着
糖,伸出头舌
了
嘴
,这回蓝枫能读懂他那望渴的眼神了。
“等你画出那天和爷爷一起去凤尾村看见的情景,我就给你吃,这可是好好吃的哦。”容昊然继续
惑着说。
陈孙子拿起木质,继续画起来。
听说,每个自闭症的孩子都是上帝的孩子,他们虽然无法和人正常沟通,常常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却拥有着常人所不能有的异样功能,比如超強的记忆力,把握音乐节奏能力,画画能力。
而这个陈孙子貌似就有很強的画画能力。
他手上的木枝迅速地在那空地上画了起来。
第一幅图是一个老人背着一个小孩子。这应该是指陈老三背着他了。
第二幅是老人牵着孩子的手走过一条河。这两幅图都不是蓝枫所想要的,但是,她怕打扰他画画的思路,又不敢出声叫他直奔主题,只好耐着心等下去。
第三幅还是无关主题,画的是老人跌倒,背上的孩子也摔在地上,孩子那痛得呲牙裂嘴的表情只是寥寥几笔,却画得很到位,让蓝枫強烈怀疑,如果他能受到高人指导,绝对是一名出色的画家或者漫画家。
第四幅图是老人拉着小孩子的手,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第五幅图,老人和孩子来到一棵大树下。蓝枫的心开始激动和紧张起来了,因为这棵树很明显就是她凤尾村口的那棵大榕树,以前她和阿旺他们都不知道在那里度过了多少时光。
真相,看来就要昭然若揭了!蓝枫真是庆幸陈孙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会画画,可能这样的孩子会比一般的人更加的有
察力。
忽然,陈孙子手上的木枝停止了画画,眼睛勾直勾地望着容昊然的糖果,嘴角有一抹口水蜿蜒
出来。
孩子就是孩子,什么时候都是惦记着吃。
容昊然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
惑着说,“你快点画出来,我就给你糖吃。”
陈孙子的手没有动,真是要把蓝枫急死了,他怎能在这关键时刻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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