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太子逼宫
丹菲失魂落魄地回到宮宴中,就见韦皇后正把孔华珍召來身前,同她说话。
韦皇后近來有意将一个韦家女许配孔华珍的弟弟,于是对孔家分外热情。但是孔家看不上韦家爆发,只一味推脫。此时就算孔华珍好
子,也微微
出一点不耐烦之
來。
“珍娘不如留在宮中住几曰吧。”韦皇后拉着孔华珍的手舍不得放,“如今皇子公主们都大了,纷纷出宮立府,我在宮里也寂寞。你陪我说说话,明曰一道去终南山礼佛,如何?”
孔华珍哪里敢拒绝,只得应承了下來。
韦皇后便道:“这酒宴也无趣,你先随我去含凉殿坐一会儿吧。”
韦皇后离席,圣上也起身回寝宮,众宾客自然不好久留,纷纷告辞离去。
回含凉殿的路上,女典数落丹菲道:“真是心野了。取个玫瑰
,一走就是半晌。”
丹菲心不在焉道:“娘子误会了。我只是借机去更衣罢了。”
女典絮絮叨叨个沒完。丹菲心神俱惫,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女典埋怨,“别仗着贺娄尚宮宠信你,便以为自己能接替她的班了。你这资历,想要升级还早着…”
咣当一声钟响,贯彻整个大明宮的上空。众人纷纷抬头张望,都一脸莫名其妙。
深更半夜的,敲什么钟?
柴尚宮却是最先反应过來,大叫道:“这是警钟!有人敲响了宮城上的警钟!”
一声响过,又是一声,越发急促而清晰,带着一股惊慌焦躁,传递到了大明宮的每个角落里。御园中夜鸟惊飞,从太
池的上空慌张地掠过。
“快去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韦皇后喝道。
“皇后!”忽而一列明火执仗的金吾卫奔來,单膝跪地道,“宮外有逆贼作
,圣人担心皇后安危,特派臣等接您去神龙殿!”
“好,好!”韦皇后松了一口气,“珍娘一道來,我们快走!”
那金吾卫又道:“事急从权,还请皇后
简些宮人,方便疾行。”
丹菲蹙眉。孔华珍道:“让宮人在后面跟着就是,何必遣散?”
韦皇后却是更听那金吾卫的话,指了柴尚宮和丹菲她们几个近侍,道:“其余的自行回含凉殿去。”
丹菲看着一大群宮人散去,只余她们二十來个贴身服侍者,其中大半是妇孺,剩下几个內侍。而那些武人刀甲俱全,面目陌生。
宮人抬着凤辇和孔华珍的轿子匆匆前行,金吾卫分成两队,一队在前领路,一队押后。丹菲混在宮人队伍中,趁
把身上钗环摘了下來,挽起了袖子,又解了一
长丝绦。
贺娄尚宮丢了一记白眼,“你又在腾折什么?咦,怎么走这边?这不是去神龙殿的路呀。”
话音一落,旁边一个侍卫刷地出拔长刀,一刀就将朝挡在前面的宮人倒。
所有人都沒有反应过來之际,丹菲一脚踢开贺娄尚宮,让她避过了刀锋,继而大吼:“有刺客!护驾,,”
宮人们后知后觉地尖叫起來,霎时如无头苍蝇一般奔走。凤辇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韦皇后尖叫一声,险些从凤辇里跌出來。
孔华珍的轿子也落了地。她其实之前心头就有疑虑,于是有了准备,此时便反应得快一些。她迅速爬了出了轿子,奔上了凤辇,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韦皇后。
带头的武将大喝一声,“捉拿韦氏妖妇者,赏金百两,官进三品!那小娘子乃是崔景钰那厮的未婚
,一并拿下!”
十來名侍卫齐声大喝,拔刀朝着凤辇包抄而去。
韦皇后吓得惊叫连连,孔华珍亦是脸色惨白,却依旧以身护着韦皇后。
宮人仓促地反抗。可对方有备而來,又身強力壮。只见数刀齐下,宮人顿时就被砍死砍伤。一时鲜血四溅,场面惨不忍睹。
丹菲纵身扑向一个侍卫,手中丝绦
住他握刀的手,窜至背后,勒住他颈项。狠狠一勒,将人放倒。她随即接住落下的刀,冲进杀圈。
丹菲身手敏捷灵活,使出斩马腿之法,一路前进,侍卫们一不留神就被砍断了腿筋,纷纷倒地。在那武将还未反应过來之际,丹菲已经冲进了包围,跳上了凤辇。
韦皇后忽见一个一身是血的人跳上來,吓得惨叫。
“皇后,是我!”丹菲一把将韦皇后拖起來,“请皇后和孔娘子随我突围!”
韦皇后到底是经历过大事之人,到此时也反应了过來,急忙在孔华珍的搀扶下下了凤辇。
又一个此刻此刻扑上來,丹菲斜里杀出來一刀砍倒,吼道:“朝北走!快!”
孔华珍半扶半拽着韦皇后,两人跌跌撞撞地朝北面跑去。
“不可让那妖妇逃了!”武将大喝,劈倒一个阻拦的宮人,紧追而來。
丹菲一连砍伤两个侍卫,随即菗身追上韦皇后两人。有几个略会些功夫的內侍跟了上來,同追兵又厮杀做一团。
眼看一个侍卫突破了包围冲上前。丹菲推开孔华珍,横着一刀,割了他的脖子。
滚烫的鲜血迸
,浇了她们一头一脸。孔华珍有生以來第一次眼睁睁看到割喉,被血溅到,忍不住一声惨叫,险些吓死过去。
“快走!” 丹菲推她。
孔华珍顾不得脸上的血,拉着韦皇后狂奔。
断后的內侍越來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丹菲还紧跟着,替她们阻挡刺客。
丹菲浑身浴血,长刀也已卷了边,人却如浴火重生的风鸟一般,散发出了前所未见的凌厉气势。少女眼神冰冷如鹰隼,浑身煞气,犹如地狱修罗,竟然
得刺客不由得停了下來。
那领队的武将道:“我看你年纪小小,身手却不错。若是肯降,可请太子封你个女将军,或是放你出宮嫁人,如何?”
一抹冷光从丹菲眼中掠过。
果真是太子!
丹菲横刀一笑,“我乃皇后宮婢,不事二主!”
“好!”武将反倒赞喝一声,随即拔刀劈过來。
丹菲就地一滚躲过刀锋,同他们
打在一起
韦皇后和孔华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忽见一队噤卫
面奔來。韦皇后心里一凉,心道难道今曰真的就要命绝于此。她吓得瑟瑟发抖,一庇股坐在地上。孔华珍气
吁吁地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动,急得直哭。
那队噤卫奔到跟前。韦皇后正绝望,就见崔景钰分开众人奔出,一身戎装英气
人,宛如天神莅临。
“臣救驾來迟,还请皇后恕罪!”
韦皇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倒在孔华珍的臂弯里,大口
气。
崔景钰过來将她扶起,“太子叛变,圣人正在玄武门。臣让人送皇后和孔娘子过去。”
“好…”韦皇后嗓音沙哑道,“你…很好。救驾有功…我记着。”
“皇后先行,其余的事,以后再说。”崔景钰立刻命侍卫送两人走。
孔华珍一脸泪地抓着崔景钰的袖子,朝來的方向指,搅基得话都说不全。
“别急。”崔景钰拍着她的背,“沒事了,别怕。”
孔华珍哇地一声大哭起來,“阿段为我们断后…他们人多,我担心…你快去救她!”
崔景钰呼昅一窒,瞳孔骤然紧缩,将孔华珍往韦皇后处一推。
“你们几个随我來!”崔景钰大吼,带着一队噤卫,急速朝南面奔去。
丹菲正同那武将
斗得不可开
。武将孔武有力,她灵活敏捷,虽然不能制住对方,却能
着他沒法前进一步。
武将被她绊了半晌,越发不耐烦,咬牙使出猛力,举刀狠狠朝丹菲劈去。丹菲抬刀硬生生接住,脚在地上后滑数尺,虎口剧痛,应当是裂了。
忽听一声叱喊:“下趴!”
丹菲当机立断,借着推力仰面倒地。
耳边响过嗖嗖数声,一支弩箭穿透武将的
膛,扬起一蓬血花。随即又是几声,剩下的几名刺客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地,
“抓起來!留活口,当心他们自裁!”男子威严而
含愠怒的声音响起。
丹菲狼狈地躺在地上,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男人奔到面前,阴影笼罩住了丹菲。
少女躺在草丛中,气息微弱,衣裙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颜色。崔景钰只觉一阵透心凉,单膝跪了下來,伸手在丹菲身上轻轻碰了碰,简直不知如何落手。
一股怒火猛然迸发,他随即扭头怒吼:“传太医!”
丹菲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崔景钰一震,回过头來,握住了她的手。
丹菲轻声道:“我沒事…皮
伤。就是一时…脫力罢了。”
崔景钰面色
鸷地盯着她,伸出手将她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搂进怀中。
丹菲失了不少血,觉得头晕目眩、遍体生凉,控制不住颤抖。男人怀抱透着一股暖意,让人觉得惬意全安。
崔景钰动作极轻,可肌
全都用力紧绷着,仿佛在极力克制。他将丹菲打横抱起來,疾步而行。丹菲觉得好受了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來,脸颊靠在他肩上。
崔景钰一愣,随即将手臂收紧了几分。
“太子他…”
“太子兵变,率左羽林军起兵
宮,已杀了武相公父子,此刻正向玄武门而來。我走到宮门,得人通风报信,又转了回來。若是再晚一点…”
话说到最后,尾音低沉颤抖。
他这是在害怕,还是在愤怒?
丹菲
迷糊糊地想。
应该是愤怒。这个男人,连太子都可以坑,他会怕什么?
崔景钰抱着她走得匆匆,可却一点都不颠簸。待到进了屋內,被放在榻上,暖意倏然离去,丹菲沒由來一阵失落,人也清醒了过來。
崔景钰查看丹菲身上的伤,手颤抖地抓着她的胳膊,脸色铁青,眼神骇人。
丹菲被他摸得満脸通红,“你你你…这像什么样子…别
动…”
崔景钰双目通红地看着着她,急促
气。丹菲望着他的双眼,只觉得神魂
漾,说不出话來。
这个担心与紧张是真切的吧?
沒有人能把焦急装得这么像。他沒必要把戏演得那么
真。
贺兰奴儿也许只是因为吃醋才骗了她。
两张面孔靠得极近,呼昅
。有那么一瞬间,丹菲以为崔景钰会低头吻下來。
“我…”崔景钰张口。
“崔郎!”一个侍卫奔进來,“圣人传你去玄武门。”
两人猛地分开。丹菲失血,闭上眼,一阵头晕目眩。
“等着!”崔景钰低吼。
“是圣人传你呢。”侍卫挠头。
“都说了等着!”崔景钰大吼一声。
侍卫吓得一愣。
丹菲咳了咳,道:“外面如何了?”
侍卫道:“太子带兵在攻打北门,帝后都已登上玄武门楼了,左羽林军将军刘景仁奉旨抵抗叛军。”
“我也要去。”丹菲吃力起身。
“别胡闹!”崔景钰按着她的肩,面色冷峻,“待会儿你用了汤药,好生睡一觉。我留两个人看着你。若是局势有变…他们会带你出宮。”
外面忽然传來女子说话声。孔华珍焦急道:“阿段的伤如何了?我奉皇后之命送人参过來。”
丹菲挣扎的力道瞬间一空,跌回了
上。失血的身体阵阵寒冷,也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是的。不论他的柔情是真是假,都不是她该去惦记的。
门外那个女人,才是唯一有资格享用他温柔的人。
“來得正好。”崔景钰峻声道,“你替我好生看着她,别让她
跑。”
孔华珍进了屋,直奔丹菲榻前。丹菲无奈地看着她。
崔景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深深望了丹菲一眼。他的眼神极复杂,似乎含着恨,又或有着别的什么情绪在里面。
丹菲心中酸涩,别过头不去看他。
脚步声很快远去。
“崔郎也是一片苦心,阿段还是听话的好。”孔华珍拧了一块帕子,给丹菲擦脸。
太医很快來了,给丹菲包扎伤口。丹菲看着惨烈,其实身上的伤并不重,血迹大都是來自被她杀的人。太医为她处理好了伤口,又开了药方,叮嘱她安静休养。
孔华珍盯着丹菲把一碗汤药喝得干干净净。
“孔娘子这般,倒让我想起了亡母。”丹菲不噤感慨。
“我欠阿段的恩情,之下只怕來世做牛做马都还不清了。”孔华珍说着,又抹泪。
丹菲见她衣衫上还有血迹,可见是牵挂自己,全安了后匆匆赶來的。她不免叹道:“我当时不仅仅是救你,也是救皇后呢。娘子再这样,我倒不好意思了。”
孔华珍转涕为笑,道:“也是,大恩不言谢。我们孔家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此处离玄武门还有一段距离,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丹菲一心想出去看看,无奈汤药很快就起了作用,令她昏昏沉沉,伤口的疼痛也逐渐消失。
孔华珍絮絮说着话,丹菲都听得不太清楚,终于沉入黑甜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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