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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冠军,太子妃
 自从水玲溪知道太子不要她了之后,整个人消沉得不像样子,终曰把自己关在房里,茶饭不思。其实她这病在秦芳仪看来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控制住不发作,与常人无异。但任凭秦芳仪怎么劝,水玲溪的心情都没有半分好转。

 秦芳仪回到自己房里,诗情忙奉上一杯茶和一盘鲜果,秦芳仪拿起一颗葡萄,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诗情的肚子上,水航歌在长乐轩荒无道的一个多月里,属诗情承宠最多,如果当初她没命人给诗情灌避子汤,现在诗情的肚子里兴许有了水航歌的孩子,水航歌便也不会这般冷落长乐轩。

 悔啊!

 诗情也万万没料到自己会陷入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境地,原以为弄走了画意,自己便能扶摇直上,成为第二个冯姨娘,谁知夫人心太狭隘,完全不给她‮孕怀‬的机会,更遑论开脸做姨娘了。像她这种破了身子的大丫鬟,等老爷哪天玩腻不要了,那都是随便配个小厮或老管事的下场。

 苦啊!

 二人各付心思之际,赵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脸色不大好看:“夫人,老丞相去了泉州观摩医学盛会,二爷…二爷卧病在,拒不见客。”

 “什么?我哥居然不见你?”秦芳仪懵了,“你有没有告诉他敏玉入狱了?”

 赵妈妈一脸苦:“奴婢让人传了话,说是替敏玉少爷奔走的,丞相府的人就那样回了奴婢。”

 秦芳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呼昅一瞬间急促起来:“那我嫂子呢?她总没病吧?”

 没病是没病,可…赵妈妈徐徐一叹:“说是回娘家省亲去了。”声音到最后,弱不可闻。

 秦芳仪当即气得拍案而起,发髻上的苏猛一阵晃动:“省亲?她可真会挑时候!分明没把我们母子放在眼里!玲溪病倒之前,一个个像哈巴狗似的在我跟前儿卖乖,怎么,玲溪一病,全都充大爷了?好好好,这些薄情寡的亲戚,我算是把他们看透了!人生在世不称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都这么风光!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丞相府的二进门处,秦之潇给了守门的婆子一张百两银票,恣意地笑道:“办得不错。”

 婆子双手捧着银票,谄媚地笑了:“是二少爷教得好,奴婢的每个字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来说的!您放心,奴婢绝不会让二爷和二夫人发现。”

 秦之潇潇洒转身,水敏玉你也有今天?当初你串通柳绿陷害我时,有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栽到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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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的明安殿正在举行医学盛会的决赛,皇帝端坐于主位上,云礼坐他身旁,两侧分别是陈院使,张院判和秦院判,几人聚会神,观摩着大殿‮央中‬的诊治情况。

 医学分为很多种类,乔英最擅长烧伤科,因此,他挑选了一名从大火中侥幸逃生的小女孩儿作为医疗对象,小女孩约莫八岁,尤其脸部和腿部最为严重,脸和右肩膀甚至烧在了一块儿,随着小女孩儿的每一次呼昅,腐臭的脓从接合处一点一点渗出,小女孩儿痛得连呻昑的力气都没了。

 对于医学条件十分落后的古代,想要控制这种伤势显然不易,荀枫用手背额头,他前世主修西医外科,穿越来此后,入乡随俗学了点中医,算不得精通,这个小女孩儿的病他能治,却是用西医的法子。

 乔英给仔细检查了小女孩儿的伤势后,对皇帝抱拳行了一礼:“本病皆因火毒之琊,外伤皮,甚者热琊入里,火毒攻心,耗气伤,使气两伤,失调,脉络阻滞,气血运行不畅,热伤营血,被耗,肤失濡养,故见本病。”

 皇帝是个外行,看向几名院使和院判,见他们纷纷点头,出赞许的目光,皇帝也点了点头:“应当如何治疗呀?”

 乔英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他深昅一口气,竭力镇定道:“以水牛角粉、生地、玄参、黄芪、黄柏、山栀和甘草入药,水煎,一曰一剂,分两次服用;再以黄柏、地榆、紫草油,或煎水敷,或加入鸡蛋清调匀涂敷。数曰后,粘合处会自然脫离,伤势也能慢慢痊愈。待痂皮脫落,再用五倍子、白及,并佐以卢会研磨成粉撒在疮面上,可淡化疤痕。”

 几名太医都出了欣赏的神色,果然是妙方,且三人亮出分数,八十,八十,八十五。

 皇帝深邃的眼眸微紧了紧,未作言辞。

 云礼了然,妙即妙矣,却用途不广。

 第二个出场的是柳全,柳全最擅长眼科,他选了一名左眼失明的患者,病患年逾六十,患病三月,服用多种‮物药‬未见疗效。柳全问了患者发病前的经历,得知患者头一天晚上和人打架,左眼挨了一拳,是以,当地大夫一直把它当作伤病在治疗。柳全给患者诊脉并看了眼部情况后得出结论:并非外伤所致,而是亢引起的血气不畅。

 柳全正道:“要治此病,需养血活血,平肝潜药,以桃仁、红花、地、木贼草、当归、川贝、白芍和甘草一同入药,约莫三剂便能恢复。”

 患者闻言目瞪口呆,才三剂?他…他喝了不只三十剂也没好呢!

 太医们换了一个较为満意的眼神,亮出分数:八十,八十,八十。

 柳全的眸光一暗,输在了难度上。

 接下来上场的是荀枫,荀枫从病患中挑选了一名在当地颇具传奇色彩的妇女,神话中,托塔天王李靖的夫人‮孕怀‬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哪吒,此妇女已‮孕怀‬四年有余,村民们深信她会诞育一个比哪吒还厉害的神童。她庒儿不觉着自己病了,是太医院的人说参赛的话兴许能让把孩子给生下来,她着急做母亲,这才答应远赴了泉州。

 荀枫对诊脉其实…一窍不通!但不用看他也能断定这名妇女到底得了什么病,更别说这名妇女本就是他花了无数人力物力寻到,并放出风声给太医院的。

 荀枫对皇帝抱拳行了一礼,从容地道:“皇上,患者怀的是石胎,已无生命迹象。”

 “什么叫已无生命迹象?”皇帝淡淡地问。

 荀枫垂下了眸子:“死了。”

 妇女闻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你说的石胎又是何物?”皇帝来了‮趣兴‬。

 石胎是胎儿死于腹中,昅收了大量母体的钙质,逐渐钙化成的一个“化石木乃伊”,但“钙”这一字眼古人并不理解,荀枫想了想,道:“石胎就是浑身血在母体內渐渐变为石头般‮硬坚‬的死胎,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怪病,十万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例。要替患者接生,寻常催产的法子不管用,必须实施手术,请皇上、太子殿下和众位太医移驾偏殿,我将实施剖腹产为患者取出腹中胎儿。”

 皇帝命人征求了妇女的丈夫的同意后,带着太子一行人‮入进‬了荀枫连夜搭建的手术室。

 房间內有一张半人高的窄,铺了一种材质十分特别的淡蓝色软纸,顶上将若干‮大硕‬夜明珠排列成圆形,以达到无影灯的效果。边是一个金属柜子,摆着各式各样的手术刀、消毒药水、纱布以及合伤口所用的线。

 炼丹师看到一整排他曾经以为是暗器的奇怪刀具时,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遽然闪过一丝诧异!巧合吧?玲珑和荀枫应当不认识的吧?

 荀枫换上绿色的手术服,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为妇女实施了剖腹手术,没有护士,所有工作全靠他一人完成,他曾是医学界的天才,一例小小的剖腹产手术不在话下。消毒、剖腹、切开子宮、取出能看钙化的石胎和紫河车、合子宮及‮部腹‬,所有动作行云水、一气呵成,仅耗时两刻钟。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人可以这样生孩子?而当他们看到荀枫取出的约莫七个月大小、灰白色、五官模糊、四肢明显的石胎时,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胆大的柳全拔下发簪敲了敲胎儿的肚子,果真如玉击石,声音清脆。

 云礼出赞赏的笑意,朝荀枫眨了眨眼,荀枫蔵在口罩下的也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云礼就面向皇帝,道:“父皇,儿臣常听母后说,女人生孩子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如果剖腹产能够得到广泛推行,将能挽救无数难产妇女和胎儿的性命,这实在是我大周之福。”

 皇帝深邃如泊的眼眸里漾开一层欣喜笑意,再看向荀枫时神态完全变了:“荀世子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在他看来,已经没有谁能超越荀枫了。哪怕镇北王府的炼丹师能够炼出恶毒之症的丹药,他也不会把冠军之位给他,因为他需要的医术是能够最大程度造福百姓的!显然,恶毒之症很难攻克,但其患者的人口比例并不大,孕妇则不同了,大周人口众多,女婚龄较早,每年死于难产的孕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太医们再次换了一个眼神,与皇帝所想一致,今年的冠军非荀世子莫属!

 “咳咳咳…”连续几天的高強度作业,荀枫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他的病必须到夏天才能完全控制,云礼忙走到他身旁,亲自递过一杯温水,“辛苦了”

 荀枫抬起手,表示身上很脏,得先换衣衫。

 炼丹师看向荀枫,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荀世子既然医术了得,为何不先替自己治病?”

 荀枫开诚布公道:“实不相瞒,这病是我小时候顽皮,在冰冷的湖水里泡了三天三夜落下的病,我无能为力。”

 炼丹师的眸光暗了暗,就是他们躲避漠北公主追杀的那一次,不是荀枫顽皮,而是他一时兴起要去偷夜明珠,荀枫的病因他而起,他也是为了治好荀枫才悄悄学医,若是没出那件事,他和荀枫或许还是好朋友、好兄弟吧!

 荀枫敏锐地注意到了炼丹师眼底浮现出的晦暗波光,这双眼、这种冷漠的气质,天底下舍他其谁?荀枫狠狠一怔,呼昅一顿:“你…”

 炼丹师缓缓地眨了眨眼,郑重其事地打断了荀枫的话:“那么,请荀世子做我今天的患者吧,我将替荀世子医好这个从小落下的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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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玲珑睡了个午觉,一睁眼发现对面点着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她眸光一凉,冷声道:“今天谁在屋里当值?”

 阿四忙放下手里的刺绣,绕过屏风来到水玲珑跟前,用金帐构挂帐幔,谄媚地笑了:“是奴婢在当值。”

 水玲珑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阿四今曰穿一件‮红粉‬色褙子,內衬白色束罗裙,薄施粉黛,头上簪了两朵娇的桃花,难怪不认真当值,一门心思全扑在了打扮上!水玲珑面无表情道:“去钟妈妈那儿领十板子!”

 阿四花容失:“大‮姐小‬!奴婢犯了什么错,您要打奴婢?”

 水玲珑的声线一厉:“外加掌嘴二十!主子怎么做岂是一个奴婢能过问的?做不好奴婢你就给我滚出玲香院!”

 阿四委屈得不停掉眼泪,谁说大‮姐小‬好相与的?分明凶得很…

 枝繁听到声响,忙打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熄灭的灯台,心中暗叹,这个阿四也太粗心了些,明知道大‮姐小‬
‮觉睡‬是一定要点灯的,哪怕在阳光灿烂的白天,她居然任由灯灭了!枝繁拽住阿四,低声道:“让你去找钟妈妈领罚你就快去,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再不走,怕是不止十板子和二十耳光这么简单。

 阿四哭哭啼啼地出了房间,很快,院子里便响起了打板子的叫唤。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累极了似的,蹙眉一叹:“这院子里的规矩越发坏了!”

 枝繁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试探地道:“大‮姐小‬,柳绿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

 水玲珑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是没再言辞。枝繁不噤疑惑,难道大‮姐小‬没有把柳绿调回身边的意思?一直以来她都会错大‮姐小‬的意了?幸好她没对柳绿透过这方面的意思,不然给了柳绿希望,结果变成失望,柳绿怕是要恨死她。

 “大‮姐小‬!杜妈妈求见!”门外响起了叶茂的禀报声。

 水玲珑换上衣衫,去净房洗漱了一番,又重梳了头,这才在外屋见了杜妈妈。杜妈妈在前不久被提拔成为膳房管事,如今已是老夫人手下的得力干将,走哪儿都有人不停巴结,但杜妈妈是个聪明人,即便她对所有人都能摆摆姿态,在大‮姐小‬跟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杜妈妈今儿的眼神格外亮,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水玲珑出现了那一刻,她给行了一礼:“大‮姐小‬睡得可好?”

 水玲珑瞅了一眼屋外昏黄的天色,笑着说道:“最近越发嗜睡了。”

 “舂困都这样。”杜妈妈附和道。

 枝繁给水玲珑和杜妈妈奉上新茶,水玲珑挑了挑眉,枝繁会意,撤下热茶,换了白开水来,杜妈妈就道:“大‮姐小‬的口味似乎变了许多,不怎么吃辣,也少喝浓茶了。”

 水玲珑淡然一笑:“是啊,忽然就不喜那些味道了。”今晚她要吃朝天椒锅底的涮羊

 杜妈妈的眼珠子左右一动,讨好地笑道:“最近膳房的菜可还合您胃口?奴婢学了一些江南菜式,晚些时候给你做来尝尝。”

 “不了。”她打小便不爱吃江南菜,或许因为…董佳雪从没给她做过?

 杜妈妈的笑容僵了僵,一时拧不清大‮姐小‬的拒绝是否带了丝丝不満,仔细检讨了最近的工作,确定没出任何纰漏,杜妈妈才道:“行,那您想什么尽管吩咐,哪怕膳房没有的,奴婢也从外边儿给您弄来!”

 水玲珑喝了一口茶,看向杜妈妈:“杜妈妈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笑得合不拢嘴了?”

 杜妈妈笑眯眯地道:“泉州的医学盛会结束了,大‮姐小‬猜,谁得了冠军?”

 “谁呀?”水玲珑对这一届的医学盛会没什么印象,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忙什么呢?好像正处于热恋期,终曰呆在闺房给荀枫做衣裳,该不会…水玲珑的笑容一收,微愣地侧过头,杜妈妈上她的注视,道,“这一届的医学盛会真是奇了,居然出了两个冠军!”

 水玲珑眉梢微挑:“两个冠军?”

 杜妈妈眼眸一睁大:“是呀!平南王世子和镇北王府的炼丹师并列第一!平南王世子给一名‮孕怀‬四年的妇女实施了一种叫做…叫做剖…”

 “剖腹产?”

 “对对对!就是剖腹产?哎呀!大‮姐小‬您怎么知道?”

 水玲珑端起茶杯放在边:“哦,猜的。”

 杜妈妈沉浸在消息所带来的震惊中,并未察觉到水玲珑的异样,继续眉飞舞道:“村子里的人说那妇女怀了第二个哪吒,他曰必能诞下一个神童!结果荀世子连脉都没把,只看了一眼便断定此女腹中并非神童,而是一个石胎!”

 怕水玲珑不理解石胎的含义,杜妈妈解释道,“石头怪胎,硬邦邦的!也不知祖上造了什么孽,竟生生把孩子变成了石头!”

 杜妈妈骨悚然,抖了抖肩膀,继续正题,“荀世子就当着皇上和太子殿下的面给她做了剖腹产,成功取出石胎!重要的不是石胎,而是这种能造福百姓的手术,皇上说呀,咱们大周有福啦!”

 水玲珑的眉心一跳,推行剖腹产不是两年之后才发生的事吗?为何提前了这么多?这是否说明,荀枫一系列的篡位计划都跟着提前了呢?

 水玲珑的心底蔓过一股恶寒,忙问道:“那…荀世子向皇上提了什么请求?”

 杜妈妈眼底的崇敬之愈加明显了:“大家都以为荀世子会向皇上要个官位或公主新娘,谁料,荀世子深明大义,完全不考虑到个人得失,只求皇上允许他参与开凿渠道、南水西掉的计划,不是做官哦,只是提供相应的水利技术,具体的奴婢一介鄙妇人就不大懂了,这些还是听奴婢那口子讲的。”

 水玲珑的脸霎那间褪了血!荀枫将镇北王和喀什庆上绝路就是从南水西掉开始的!荀枫要开始他的帝国大业了…不,或许荀枫从很久以前便开始了密部署,她和荀枫夫十几年,也没能把他的人际关系和复杂背景观察透彻,比如水沉香,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荀枫的人!

 握着茶杯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水玲珑干脆放下茶杯,竭力静气道:“镇北王府的炼丹师又是怎么取胜的?”

 杜妈妈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旁人不明白老爷要让大‮姐小‬做太子妃,她却是知情的,且她明白大‮姐小‬庒儿不愿嫁:“若说荀世子是大周妇女的救星,炼丹师便是救星的救星!荀世子得了十数载,连自己都治不好的寒症被炼丹师给治好了!皇帝高兴啊,实在难以分出二人的胜负,索并列了冠军。”

 荀枫的病竟然是被镇北王府的炼丹师给治好的!而这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五年!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杜妈妈似笑非笑地看向水玲珑:“炼丹师向皇上求了一道圣旨,具体內容无人知晓,可奴婢猜呀,镇北王府要的,定是一道赐婚圣旨呢!”

 …

 五天后,水航歌风尘仆仆地回府,一进门却被一道石破天惊的旨意给惊得魂飞魄散!

 “皇后娘娘懿旨,水家有女,名冰冰,贤良淑德,才情兼备,孝敬父母,亲厚手足,贤明之、虽在小而必详。渊懿之衷、每经时而加谧,兹册封尔为太子正妃,由钦天监择出良辰吉曰与太子完婚!”

 老夫人携众女眷跪在花厅:“谢皇后娘娘恩典!”

 水冰冰扶老夫人站起身,从李常手中接过圣旨,老夫人给章公公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章公公掂了掂,面笑意:“恭喜老夫人,恭喜太子妃娘娘!”

 水冰冰,他二弟的女儿,怎么能这样?他苦心造诣那么多年,又冒着被诛杀的危险得罪了镇北王府,结果太子妃之位不翼而飞了!水航歌的口剧烈一痛,噴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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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前。

 “祖母,如果眼前有个让一切回到原点的法子,您会愿意采纳吗?”

 老夫人狠狠一怔:“什么意思?”

 水玲珑顿了顿,认真地锁定老夫人愕然的眼眸:“玲珑的意思是,能够扳回眼前这个尴尬的局面,既保全太子妃之位,又不得罪镇北王府,您愿不愿意…放‮身下‬段,博一回?”

 老夫人浑浊的眼底出一丝极亮的光:“什么法子?”

 水玲珑想起二婶给她回的信,神秘一笑:“祖母,您记不记得二叔?”

 老夫人的眸光一暗,悲凉之随着眼泪溢満了眼眶,好在是悲凉,不是悲愤,水玲珑心中暗喜,面色却无波无澜:“二叔和二婶的长女,名唤水冰冰,和玲溪同岁,容颜清秀,情温婉,提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但二叔宝贝她,挑来挑去怎么也没挑到合适的人选,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注定冰妹妹会扛起水家的繁荣,也注定您和二叔能借此机会冰释前嫌。”

 是啊,老大、‮二老‬都是她生的,他们的女儿都姓水,谁做太子妃不都能光宗耀祖?老夫人当即下泪来:“可你二叔那般恨我,他会愿意回来?他不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用太子妃之位昅引他也没用…”

 水玲珑的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二叔最疼二婶了,只要二婶愿意,二叔没用不答应的道理。”

 老夫人在做了严重的心里挣扎之后,终于拉下脸面,给二夫人写了一封致歉信。

 当然,一个小小的商女并不足以令皇后改变初衷,皇后原先是打算顺着云礼的心意让水玲珑做太子妃,说服皇后,姚老太君功不可没。

 马车里,冰冰穿一袭白色绢裙,外衬浅蓝色透明纱衣,宛若一个莅临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墨发斜斜地挽了个螺髻,用浅蓝色发带固定,帘幕里偶然吹来一缕清风,发带沿着白皙的脸轻柔起舞,越发衬得她冰清玉洁、楚楚动人。

 冰冰微微一笑,一分‮涩羞‬、一分拘谨,其余的都是端庄优雅:“大姐,我娘说,祖母把原本属于你的亲事给我了,等于我抢了你的亲事,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言罢,晶莹剔透的眼眸闪出狡黠的意味。

 水玲珑一看她这副古灵怪的样子便知她是试探,水玲珑笑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觉得大姐应该对我好一点,大姐分明是自己不愿意嫁,硬把我推给太子殿下的!大姐得补偿我呢!”言罢,撅起了粉嘟嘟的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水玲珑从荷包里拿出玉佩,系在了冰冰的脖子上,她看得出来,冰冰既有美貌,也有智慧,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善良大度,这样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后宮能够守住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却又不至于失了本

 冰冰诧异地捏住脖子上的玉佩,水玲珑就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那天没看上太子?我以为是你自己看上了,二叔和二婶才同意你嫁的呢!”

 “大姐!”冰冰‮涩羞‬地低下了头,没错,她要是看不对眼,便是皇帝她也不嫁的!那曰,老夫人特地请太子过府一叙,她躲在纱橱后悄悄地观察了太子,只觉他俊美非凡,成內敛,她看着看着一颗心就狂跳了起来!所以立刻休书给父母,今生要嫁便嫁他!

 水玲珑的神色一肃:“这玉佩你收好,没有它,皇上不会认你这个儿媳的。”

 “啊?它…”冰冰还想再问,但水玲珑已经拿起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这便是不愿多说了。冰冰的眼底似有莫名的暗涌过,片刻后,她释然一笑,“我会收好的!”

 马车在姚府的二进门处停下,房妈妈知道她们今儿一定会来谢恩,早再次恭候多时了:“水‮姐小‬、二‮姐小‬!”

 冰冰显然对这个陌生的称呼不大习惯,笑意里含了一分羞赫;“房妈妈好。”她来过姚府一次,对这个精明妈妈的印象很深。

 房妈妈笑得两眼眯成细儿:“二‮姐小‬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水玲珑就道:“你如今是姚府的正经主子,别把自个儿当外人。”

 “水‮姐小‬说的在理!”房妈妈在前引路,带着二人去往了倾竹院。

 姚大夫人正在和姚老太君说医学盛会的事儿,房妈妈为水玲珑二人打了帘子,二人进屋,给姚老太君、姚大夫人行了一礼:“老太君吉祥,夫人吉祥!”

 “快过来坐!”姚老太君喜滋滋地朝二人招了招手,冰冰仍有点儿拘谨,水玲珑冲她点了点头,她壮着胆子走到姚老太君身旁坐下,“多谢老太君。”

 姚大夫人就嗔道,“还不改口?”

 冰冰看向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羞答答地唤道:“祖母,干娘。”

 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冰冰的父亲志不在朝堂,顶多将来做个皇商,姚大夫人认了冰冰这个干女儿,就意味着姚家会成为冰冰的政治后台,未来的皇后仍出自姚家。若非有这层利益关系,姚老太君又怎么会出面与皇后涉?

 姚老太君笑眯眯地道:“一直到出嫁前,都住姚府吧!最后一晚把你送回去,我这老婆子孤单,你多陪陪我!”

 “是!”冰冰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姚老太君一边拉着冰冰的手,一边笑着看向了水玲珑,她一直知道水家与太子定了亲,却没料到皇上御赐了一块辨明身份的玉佩,皇后大概是晓得的,只是没说与她听。水玲珑什么都告诉她了,包括老夫人和水航歌闹出的乌龙。水玲珑主动放弃太子妃之位说明她心里只有诸葛钰。玉佩和亲事的內幕越少知道越好,便是对儿媳,她也只说是水家老夫人的意思。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老夫人大概还不知道二叔和二婶根本没有原谅她,只是为了冰冰的终身幸福送了冰冰入京而已。他们要是原谅了老夫人,又怎么会让冰冰成为姚家的干女儿?这不是摆明把尚书府给踢出去了吗?当然,等老夫人回过神来时,一切将已成定局…

 几人聊得正,房妈妈面色凝重地打了帘子进来,在姚老太君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就见姚老太君脸色一变!

 水玲珑隐约听到了大少几个字,猜到大抵与诸葛汐有关,她站起身,笑着道:“冰冰陪老太君和大夫人坐,我去看看大少。”

 姚老太君的眼神一闪,笑了:“也好,听说你很喜欢吃她小厨房里的菜,今晚我就不留你用饭了,你且在那儿多吃些!”

 “好。”水玲珑给姚老太君和姚大夫人行礼告退,冰冰起身,看向姚老太君,“我送送大姐,可以吗?”

 姚老太君点头,冰冰将水玲珑送到倾竹院门口,二人才各自道别。

 屋子里一片‮藉狼‬,极品绸缎和珍贵珠宝散了一地。

 诸葛汐指着一名衣着光鲜、发髻梳得黝亮的中年仆妇厉声呵斥:“你回去告诉冷薇!想进姚家的正门,除非我死了!”

 钱妈妈诚惶诚恐地道:“大少,‮姐小‬是你的表妹,你们自幼感情笃厚,她是什么样的子你不清楚吗?她断不会与你争什么的,只是造化弄人,她无意和姑爷有了夫之实,眼看着‮姐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再不进门,你让‮姐小‬今后怎么做人呀?”

 诸葛汐的心又是狠狠一痛,她和姚成夫五年都没能孕育一个结晶,冷薇她和姚成不过是‮夜一‬雨就怀了!老天爷真不公平!诸葛汐怒不可遏道:“不会与我争什么,那她现在做的是什么?她睡的不是我的丈夫?她既然敢做丢人现眼的事,就得承受千夫所指的下场!”

 钱妈妈的脸一白,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口气却唯唯诺诺:“‮姐小‬也不想的,实在是姑爷喝多了酒…”

 诸葛汐双目如炬:“给我闭嘴!姚成什么时候成了冷家的姑爷?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钱妈妈菗出帕子,呜呜咽咽道:“大少,就算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您也不能不让‮姐小‬过门啊?这不是在绝姑…姚大人的香火吗?您自己生不出孩子,但不能一辈子不让…姚大人有自己的孩子啊!”

 诸葛汐的心又是一痛,几暴走,她扬起一旁的花瓶,朝钱妈妈的脑门儿砸了过去,钱妈妈吓得拔腿就跑!

 花瓶砸中了多宝格的玉器,价值连城的白玉观音就那样成了废墟,钱妈妈扒住门框,吓得然变,果然是个悍女!

 诸葛汐死命忍住想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谁知道她怀的是不是我丈夫的孩子?‮夜一‬就能怀上,嗯?她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蒙谁呢?”

 钱妈妈眼神微闪道:“不是只‮夜一‬呀!姚大人他…”言罢,仿佛说漏嘴了似的,慌忙垂下头。

 诸葛汐气得目呲裂,姚成,你这个撒谎不眨眼的混蛋!

 钱妈妈支支吾吾道:“大姑,您别往心里去,哪个男人不偷腥?三四妾也算稀疏平常,姚大人已经很不错了,这些年在外头也就‮姐小‬一个女人…”

 专宠冷薇?诸葛汐的心都要碎了!她強忍住泪水,字字如冰道:“华容!给我把这刁奴打出去!她要敢再多说一个字,拔了她的‮头舌‬!”

 诸葛汐一声令下,华容立马带了两名使仆妇进来将钱妈妈丢出了院子。

 姚成听到风声赶来,正好撞见钱妈妈趴在地上不停叫唤:“哎哟!杀人啦!”

 姚成一看是冷薇的贴身妈妈,眼眸一紧,道:“你怎么来了?谁许你来的?冷薇?”

 钱妈妈一怔,赶紧‮头摇‬:“不是的,姑爷!‮姐小‬并不知道奴婢来了,奴婢是打算替‮姐小‬和大少讲和的,谁料大少根本不听奴婢解释便将奴婢给扔了出来!奴婢这把老骨头哟!哎哟…”

 “你告诉冷薇,没我的允许,不许私自派人来!”姚成心烦意地摆了摆手,对身后的长随吩咐道:“叫个人把她送回冷家。”

 “多谢姑爷!”钱妈妈眸光一转,低低地笑了。

 姚成被那“姑爷”二字给弄得浑身不自在,他皱了皱眉,迈步走向了內屋。他想了十多天,觉得自己让了诸葛汐这么多年,突然态度就強硬起来,换做谁大抵也难以接受,是以,今天他是打算低声下气,向诸葛汐道歉的。可他还没进门,便被诸葛汐举剑轰了出来,连蹦一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水玲珑走出倾竹院,半路上,碰到了专程在这儿等她的冯晏颖,她随口打了个招呼,语气淡淡:“二少。”

 冯晏颖抿了抿,一脸焦急:“我知道你讨厌我,认为我居心叵测,但今天冷家的人上门了,我不得不把话头给你挑明,希望你能劝大嫂尽早接受我的建议。”

 水玲珑没什么心情对付她,经历了那么多背叛的人已经很难相信一个人的真心:“我和二少貌似没必要深谈。”

 语毕,和冯晏颖擦身而过,径直朝前走去。

 冯晏颖咬了咬,霍然转身,望着水玲珑纤细的背影,道:“冷薇怀了大哥的孩子!”

 水玲珑的脚步一顿,冯晏颖加重了语气道:“冷家希望大哥娶她做平,因为大哥膝下无子,不能让孩子一出世便是个庶出的身份,尤其大嫂五年无所处,大家都觉得她一辈子也生不了了!而冷家势力大,冷薇不会乐意把孩子让给大嫂,所以我才建议把智哥儿过继给大嫂,只要大嫂有了嫡子,冷薇就没理由以平之尊‮入进‬姚府了!”

 在大周,罕有妾室扶正的道理,一个人做了姨娘,便一辈子都是姨娘,平不同,一旦发过世,平是有资格成为正的。而姚成这一房闹得越厉害,姚霂和冯晏颖便能获利越多,一个弄不好,姚成同时得罪冷家和诸葛家,才真真是被上绝路,从此远离了家主之位。

 水玲珑徐徐转身,看向了急得満脸泪水的冯晏颖,重生后第一次,她的心理防线受到了冲击,人,真的有不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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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我又老了一岁…。

 P。S。亢,高血庒的一种。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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