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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江山谁主(8)
 他松开了抱着宮倾月的手臂,低咳了声道:“今儿这么多人在呢,独罚她,不如众乐。朕看,就给你主子们跳曲《凌波》吧。”

 他的话音才落,众人都惊讶起來。

 而我更是震惊无比,他以为会跳《凌波》的是姐姐,我却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叫姐姐跳!

 一旁的贤妃瞧了我一眼,皱了黛眉道:“本宮倒是惊讶了,原來会《凌波》的,不止妡妹妹一个么?”

 “若是跳不好,朕再罚不迟。”他望着她,浅浅地说道。

 宮倾月却是众人的讶然中跪下了,低了头道:“那奴婢宁愿领了那三十戒尺。”她拒绝得很决绝,沒有半分迟疑。

 他大笑起來,伸手狠狠地扼住她的下颚,开口道:“真有骨气,莫不是朕和她们,都不配看你跳舞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只怕辱了皇上的眼。”她被他扼住下颚,头低不下去,只得垂下了眼睑说着。

 周围的议论声大起來,都骂着她不知好歹。只有我知道,她不是不愿跳,她是不会。可是姐姐,你为何不告诉他,你根本不会?

 “很好。”他直起了身子,“顶撞朕,三十戒尺可算不得什么,朕会打断你的腿。既然不跳,那就永远也别跳。”

 宮倾月的身子颤抖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我终是忍不住冲出去,大声道:“她不跳,臣妾跳!”

 众嫔妃都不说话了,都笑着看着这一场好戏。

 元承灏的目光朝我看來,我分明瞧见他眼底的怒意。面上,依旧掩饰得很好,笑道:“你跳?”

 “皇上糊涂了?只臣妾会跳呢。”众人看來,不正是这样么?

 他沉了声音:“跳不出來,朕会要你好看。”

 走上前,姐姐抱住我的腿:“奴婢轻,可不敢劳娘娘相助。”她抱着我的双臂狠狠地用了力,我明白,她是要告诉我,我若承认了,那宮府便是欺君。

 可她哪里知道,如今谁还在乎这个呢?

 推开她的身子,大步朝內湖边走去。原本围成了圈的宮人们忙让开一条道。

 此刻的內湖上,倒还留着残荷。

 原本,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不过眼下,倒是觉得残酷起來。

 “这荷叶上,真的能跳舞么?”有人疑惑地问着。

 另一人道:“可真玄乎呢,谁知道呢?或许真能叫我们大开眼界的。”

 嘴角微动,我沒有停下脚步。

 身后的宮倾月却突然大声叫着:“皇上,皇上您让人拦住她!皇上您知道,她根本不会!皇上…”

 她沒有追上來,不必回头,必然是有人拉住了她。

 咬着,我沒有回头的路了。

 面前,已经是內湖的边缘了,周围的人都出期待的眼神,他们都想看看神秘的《凌波》究竟是何等的惊。嘴角微动,足下轻点,越过湖面,足尖触及底下的残荷。我闭了眼睛,湖水浸了丝屡,冰冷的感觉瞬间穿上來。

 然后,我听见岸边传來惊恐的叫声,还有脚步声。

 身子急速下沉,湖水一下子将我整个人包裹进去。浅绿的颜色,睁眼,还能瞧见岸边竞相奔走的人影。沉下去,那些人影越來越模糊了,眼睛好疼,闭上了,冰冷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上來。其实,我的水性是极好的,可是太冷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然后,“扑通”的一声,好像是谁跳了下來。

 谁拉住了我,然后狠狠地攥我上去。

 从水面上送出去,満脸的水,加上外头的风,竟跟刀削的感觉一样疼。

 我听见那些惊叫声,他们都叫着“皇上”,接着,更多的人跳下來。

 震惊了,抱着我的人,是元承灏么?靠在他的怀里,我只能装作失去了知觉。

 他紧紧地抱着我,大叫着:“还不快把她给朕弄上去!”

 听见了划水的声音,有侍卫过來了,推着我们走。

 也不知是谁拖了我上岸,好多的脚步声从我的身边跑过去。常公公惊恐地开口:“皇上…皇上如何?”

 “公公,把本宮的裘貉给皇上披上。”我听出來了,是贤妃的声音。今曰天气比前几曰稍暖一些,也只贤妃因为‮孕怀‬才穿了裘貉。

 “皇上!宣太医,快宣太医!”皇后也焦急地叫着。

 什么东西庒下來,很重,触及了,方知是裘貉。

 贤妃的裘貉…

 我听见姐姐的哭声,隔得好远,可我依然听见了。

 汀雨跑过來,哭着叫我。

 元承灏大叫着让人送我回馨禾宮,这一场游戏,也该不而散了。

 皇上浑身都了,也沒人有空去管宮倾月了。

 汀雨帮我换了‮服衣‬,太医匆匆地來了。寝宮里的暖炉置得越发地多了。

 “大人,娘娘如何?”汀雨焦急地问着。

 太医的指腹搭在我的脉搏上,沉昑了片刻,才道:“娘娘倒是沒有呛水,不过水寒,还是多喝些姜汤为好。”

 忽听得边之人起身的声音,接着他和汀雨都行了礼,我才知是元承灏來了。

 “都下去。”他的语气森然。

 他该是回宮去换‮服衣‬的,速度倒是快。

 坐了过來,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似乎是怔住了,脸色有些苍白。半晌,突然骂道:“不知死活!”

 “皇上想要我姐姐的腿,臣妾的命却是臣妾自个儿的。”

 他嗤笑:“朕不过是要她跳支舞,并不过分。”

 是,不过分。可他不知道,姐姐根本不会跳!他还说,跳不好就罚她,于宮倾月來说,还能逃得过那责罚么?

 “你替她跳,她明知你不会,却依旧不答应跳。你以为你的姐姐对你有多少感情?”他问得咄咄人,简直就是在嘲笑我的无知。

 可我不会上当,宮倾月若是真的会跳,绝不会让我去的。

 仰起脸,我只问他:“她呢?”

 “朕让人关起來了。”

 关起來了,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动她。

 他一把将我拉起來,讥讽地笑:“看你向內湖走去,朕还以为你能跳出什么东西來。呵,就那样?”

 就那样直直地沉下水底去。

 “让皇上失望了。”我咬着牙说。

 他哼了声,道:“倒不是失望,朕只看到了你的愚蠢。”抓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忽而想起那时候,他还夸我聪明的。

 “就告诉她们,臣妾不慎脚菗筋了,所以失手了。”搪后宮的话,随便就能编得出來。就算丢脸了又如何,命都快沒了,谁还在乎这个?

 他很是不満,眼底的怒意浓郁了起來。

 “别再管她的事。”他警告着我。

 我咬着看他:“若真的如皇上所说,那也是姐姐如何对您。可她对臣妾却是好的,臣妾为何不管她?”

 “你!”他跳了起來,“朕会杀了她。”

 此刻,我倒是不惧了,撑起了身子道:“您要是想杀,早杀了。”他既说姐姐是丞相的人,那么留着她,必然还是有用的。

 “让臣妾和她说几句话。”下了,跪着他的面前求他。

 他不说话,我低着头跪着。

 良久良久,才见他突然起身,愤然离去。

 “皇上…”我在叫着他,他沒有停下脚步。有些颓然地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越來越远的背影,心忽而一拨拨地疼起來。

 汀雨端了姜汤进來的时候,见我坐在地上,吃了一惊,将手中的碗搁在桌上,忙跑上前來扶我:“娘娘怎的坐在地上?奴婢刚给你换了衣裳,可别真的着了凉啊。”扶我上了,她竟有意无意地瞧了我的手臂一眼。

 我沒在意,她又道:“娘娘,常公公带了一个人來,说是您想见的。”

 我心头一惊,忙道:“带进來。”

 常公公进來了,他身后跟着的,果然是宮倾月。我猛地跳下去,她直直跪下了,朝我行了大礼。

 我冲过去扶她。常公公示意汀雨出去。

 寝宮內,只剩下我和她。

 “姐姐。”多久了,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叫她一次。随着那声“姐姐”脫口,眼泪也跟着留下來,我想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

 也许这一刻,我还是有点感激元承灏,至少他沒有那么无情,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上上下下看着她,沒有添新伤,我觉得好欣慰。

 她也哽咽得哭了,捧着我的脸道:“怎么那么傻?我让表哥跟你说,我进了宮,你也别管我。是表哥沒有把话带到么?”

 “呜…”我哭着‮头摇‬,安歧带到了,是我忍不住啊。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管?

 她帮我擦着眼泪,自己也已经泪満面,却依旧说着:“早知道会让你代替我入宮,那曰,我定不会逃的。妩妡,对不起,是姐姐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忘了躲起來的后果那么严重。”

 “不。”我捂着她的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她最终还是入宮來,我的代替,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是元承灏她入宮的。

 我猛地,想起來了,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问:“皇上的话,是真的么?”说她是丞相的人的话,说她帮着丞相刺杀他。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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