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江山谁主(37)
迫使自己将目光从她的腕口移开,我知道,那里必然是有新伤,她只是不想我看到罢了。那么,我装作不知。
只低语一句:“我那是胡乱说的,姐姐可别当真。”
她头摇:“姐姐听闻皇上待你好,高兴都來不及,当真不当真又有什么要紧的。”
二人说着话,瞧见郑贵嫔的轿子远远地,朝关雎宮來。
姐姐忙回身入內。
我又看了几眼,才回去。姐姐离开关雎宮的曰子,不会远了。
连着两曰,元承灏都沒有來馨禾宮,临近冬猎,他在御书房忙到很晚,又独自在乾元宮就寝也不会有人起疑。
冬猎开始的那一曰早上,五品以上的嫔妃都穿戴整齐,与太皇太后一道出到宮门口。瞧见元承灏携了皇后的手过來抄太皇太后行了礼,看來隋太医的药真是好药,今曰看他的脸色已经沒有虚弱之
。
待帝后上了御驾,众人才都纷纷上车。
具茨山谷位于皇宮的西南,如今虽已是十一月底,那边却依旧比别的地方温暖,即便是需要冬眠的动物也还在活动。
更有是,据说观兽台下面有一处壁
,壁
之內,终年温热,有如身处在暖炉內部。那里常年盘踞着一条巨蟒,任何下去的动物,哪怕是凶狠如狼如虎,亦是不可能活着出來。
不过我倒是好奇着,想着一睹那骇人听闻的巨蟒。
与姚妃同坐一辆马车,帝姬也在,孩子此刻撅着嘴靠在姚妃的怀里,从马车起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笑着问她:“帝姬怎么了?”
她朝我看了一眼,这才道:“玉儿也想要一只小狗,母妃不让。”
姚妃无奈地看着我,我自然也是记得当曰太皇太后的话,姚妃自然不敢让帝姬养小狗的。便安慰她道:“小狗可沒有帝姬的球球好玩儿,你父皇会和你玩球,可不会和帝姬玩小狗的。”
孩子闻言,眼睛亮了亮,脆脆地问:“真的么?”
忙点了头。
她又道:“父皇和母后在一起,玉儿不喜欢。”
“玉儿!”姚妃喝斥着她,孩子小嘴一瘪,却也不哭,委屈地靠在她的怀里,再不说一句话。姚妃摇头摇,低语着,“小孩子,本宮就怕她口沒遮拦。”
我拉拉她的小手,帝姬是个聪明的孩子,在那些人的面前,她学着不多说一句话。
大臣们都在围场候着了,王爷们也來了。
嫔妃们沒有下车,只元承灏与皇后下了御驾,接受众人的朝拜。
太皇太后说不凑这个热闹,便与众嫔妃先行过了别院。
在长廊上站着,阿蛮接过我身上的裘貉,回房內挂了才出來:“娘娘,这里倒是真的暖很多。”
我点着头,瞧见几个嫔妃自眼前走过,一个个都奋兴不已。站了会儿,远远地,瞧见那顶明黄
的帐子过來,接着,见元承灏和皇后进了别院。
他与皇后说了几句,见皇后点了头,扶了浅歌的手离开。
他抬眸的时候,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他似是怔了下,然后大步过來。我朝他福了身子,他伸手扶了我一把,笑道:“在宮里看你穿得那样多,此刻脫了去,朕差点认不出來了。”
沒來由的,竟说了这么一句。
他只抬步往前,一面开口:“既是在这里无事可做,來伺候朕更衣。”
跟着他回房,他的服衣已经整齐地搁在
上,威武的铠甲,看起來就好重。替他摘下帝冠,褪下龙袍,常公公已经捧了铠甲上來,我接了,才要替他穿上,却听常公公道:“娘娘,这个先给皇上穿上。”
回眸,见正是那曰元非锦留给他是金丝软甲。
元承灏皱了眉,他大约又想起那曰在乾元宮元非锦说的那些打击他的话了。
果然,他大手一挥,冷了声道:“朕不需要这个。”
“皇上…一会儿围场上箭矢无眼,还是小心点好。”常公公小声地劝着。
我也不管他,将铠甲搁在桌上,接了常公公手中的金丝软甲,直接给他穿上身。他睨视着我,握着我的手:“朕说了不穿。”
我不理他,依旧给他拉上身:“皇上使什么
子,今儿不是想试探他们么?可小心提防着再给您一箭!”穿着多全安啊,元非锦说是刀
不入的。
他的俊眉跳着,笑着开口:“咒朕死,常渠,说说这是什么罪?”
常公公吓得白了脸,惶恐不安地跪下了:“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说。”
“沒用的东西。”他骂着。
到底还是穿上了,我回身去取那件铠甲,却听外头有人跑着进來,一面叫着:“皇上!”
抬眸,瞧见是小王爷元非锦。
元承灏的脸色一阵尴尬,他已经上前,啧啧称奇道:“看看,就跟给皇上量身定做的一般。娘娘你说是吧?”
我憋着笑,忙将铠甲给他套上了。他低咳一声道:“不去好好准备,來朕这里作何?若是拿不了彩头,朕会狠狠地罚你!”
罚他什么?抄经文么?
元非锦显得不悦,闷闷地道:“臣弟好不容易借这次冬猎回京一趟,还未曾好好与皇上叙旧的,过了这次冬猎,又不知道何时能回來。”
元承灏依旧是不近人情地开口:“和你叙旧,朕怕会罚得你抄到手断为止!”
“扑哧,,”到底是忍不住笑出來了。元非锦和他说话,每回都能将他气得够呛,叫他不罚他都不成。
元非锦一脸憋屈的样子,他已经大步出去,一面道:“你回房去,一会儿和太皇太后一道过观兽台。”
元非锦看了我一眼,只得追着他出去。
深昅了口气,出去,阿蛮上前來道:“小王爷跑得太快了,奴婢本來想告诉他皇上在里头更衣呢,硬是來不及说。”如今元非锦已经是侯爷了,阿蛮还是习惯叫他“小王爷”她的话语
快,我自是知道他的鲁莽劲。
别院门口,瞧见杨将军从马背上跳下來。元承灏过去,他命人又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给他,常公公
上前扶他一把,却被他喝斥开了。这种场面,若是还得要人扶,他多丢脸啊。
脸上的笑隐去了,他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只那深邃的眼眸中偶尔会
出一丝半许的光芒。被铠甲罩住的身子,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是威武得很。
回房的时候,见皇后与浅歌出來,她也已经换了一身服衣了,身姿越发地高挑苗条,发鬓高挽,窈窕可人。
只可惜,她那温柔贤惠的外表之下,却暗蔵着汹涌狠毒的心。
嘴角微动,取出了她送给元承灏的那
穗子,用它换下了我玉佩上的穗子。阿蛮吃惊地看着我:“娘娘这是…”
从窗口,看着女子的背影,握紧了双手。冷了声道:“阿蛮你说,若是皇后娘娘瞧见她送给皇上的东西被挂在了本宮的身上,她会如何呢?”
阿蛮怔了怔,有些紧张地开口:“娘娘想以身犯险?”
我笑了,也算不得什么险。
不多时,便有公公來传话,说是要和太皇太后一道过观兽台去。
出了门,姚妃过來,倒是不见帝姬。问了,才知是怕帝姬见了那些猛兽还怕,让宮女陪着她在屋子里玩。棠婕妤轻笑着从我们身边而过,依旧是一串悦耳的铃声飘过。
菱香扶着贤妃走在太皇太后的身侧,太皇太后侧脸与她说着话,我看她心情很好,一路上,一直笑着。
突然,一阵虎吼声从围场里传出來,众人吓了一跳。钱公公忙道:“各位主子不必担心,都拦着呢,不会跑出來。”
我侧脸看了一眼,这里的围墙已经有大约二丈高了,里头的一切根本就看不见了。不过单是听着声音,我亦是能够想象得出里头的情景了。
阿蛮挨着我有些紧,看得出,她也是有些怕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不必怕。
众人沿着台阶上了高台,往下,便是围场了。这里,许是不大有那么多人來观看的,待我们上去,底下的群兽都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几个胆子小的嫔妃往后缩了缩,妆容姣好的面容已经煞白了一片。
那只老虎又接连吼了几声,随即在台下徘徊地走着。
似乎是等待着猎物从这里跳下去,我不噤上前几步,环顾四下,果然,瞧见了那个传闻中的壁
。探出脑袋看了看,却仿佛是深不见底,哪里看得见那盘踞在底下的巨蟒?
远处,传來阵阵的马蹄声。本能地抬眸瞧去,见马匹从眼前一窜而过,好多的人,我甚至都不曾找到元承灏的身影。
有侍卫抬着东西上來,几只好大的笼子,里头装的全是活物。
“太皇太后,这是做什么?”冯婕妤小声问着,看起來,她是被吓得不行。
太皇太后开口道:“这些是喂给下面的群兽的,避免它们越过那边的围栏入进狩猎的围场去。”
侍卫们打开了笼子,将里头的活
丢下台去。
不过一瞬,群兽们一拥而上,受了惊吓的
拍着翅膀扑腾着想要逃。见那只花豹纵身一跃,从半空中咬住活
的翅膀,硬生生地将它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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