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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虚实
 本來以为是一场暗含阴谋的挟持,结果却只是虚惊一场,郝连紫泽坐在马车中,微微闭着眼睛,想着这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仔细的又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郝连蓓儿捂着肚皮,还是有点撑。

 “能不能有点出息?”郝连紫泽沒有睁眼,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七哥,我这也是出气呀,我想着吃穷他,吃死他,把他气得跳脚,结果…”郝连蓓儿垂下了头。

 “把郡家吃穷?你怎么想的?”郝连紫泽沒有好气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郡家的人啊…”郝连蓓儿扬起小脸,眼睛水汪汪的,“人家牺牲好大的,你还凶我。”

 “你牺牲大?容溪…”郝连紫泽睁开眼睛,那眼闪过一丝忧和疼痛,随即又闭上了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又缓缓闭上眼睛。

 郝连蓓儿的头垂得更低,嘟着嘴说不出话來,她心里自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郡齐挟持,如果不是因为容溪顾忌着郡家在明宵国的影响,她也许就不会答应郡齐给他父亲治病了。

 她在明宵的身份是“修公子”,而宁王的名号又是冷亦修,郡齐那么聪明,假以时曰,怎么会想不出?万一…

 她不敢再往下想,心里暗恨是自己连累了容溪。

 而郡齐,现在正在书房里忙碌,他的父亲生病是真,他必须要尽快的把容溪所要的那些给整理好。

 他手执着笔,正要准备下笔,笔尖上的墨浓黑如夜,灯忽然微微跳跃了一下,郡齐的笔尖落得慢了一些,他沒有抬头,只是,下笔写出的字,却发生了改变:“母亲大人安好。”

 随即他慢慢抬头,一人正站在屋中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轻轻上扬,笑意微微。

 “阁下是…”郡齐并沒有出惊讶的神情,只是目光更深了一些。

 “郡少主好定力。”來人轻轻一笑,眼光中光溢彩,在灯光中晕开如碎钻。

 郡齐自身的容貌并不差,一见这个人也不由得眯了眯眼,只觉得今天自己真是福不浅,一曰之內居然见到这么多的美男,幸好自己沒有龙之好,也不是个女子,否则的话一定要芳心跳了。

 “阁下此时前來,所为何事?”郡齐放下手中的笔,问道。

 那人上前几步,桃花眼从纸上掠过,看到那一行字的时候,目光一凝,微微掠起时见郡齐正望着他,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赞了一声:“郡少主写得一手好字。”

 郡齐不是不想发怒,这个人太过逾越,只不过,看此人的气度和姿态,应该是身份不凡的,举手投足之间,是骨子里生出的贵气,眼波转间温和的眼底的是凌厉如刀的光芒。

 此时是在大昭,他不能不遇事小心谨慎,思量再三,况且…他也有一份疑惑。

 郡齐注视着他,只见來人慢慢伸出手,他的手指骨节精美,如玉如竹,肌肤细腻光洁,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只有在指腹处微微有一点茧,看那位置应该是长年抚琴所致。

 他的手执起刚才那支笔,另铺过一张信纸,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字迹飘逸,不似狂书般张狂霸气,不似隶书般圆润大气,清雅中见几分风骨,虽然笔道略显柔和,但是力透纸背,锋芒暗蔵。

 倒和此人的气质相似。

 郡齐一见那几行字,目光便是一滞。

 上面寥寥数字:“郝连公主在城中五号驿馆。”

 郡齐的眉心一跳,他霍然抬头,看向此人,那人依旧笑意微微,红如花,轻轻说道:“少主,可明白了?”

 郡齐目光深深,半晌,一字一句道:“多谢阁下指引之恩。”

 來人笑意更浓,闲闲的桌前的一张椅子坐了,偏头看着郡齐,“恩不敢当,只望少主回答一个问題。”

 郡齐自然明白,此事沒有这么简单,莫名其妙的指引,突然出现相见,这一切都透着古怪。

 他点了点头道:“如果在下知道,自当回报。”

 來人的眸光深深,如跳跃着两团星火,“少主,敢问,你可找到了你想找的人?”

 郡齐心中轰然一声,他突然明白,自己不过是做了别人的引路时,他指一段路给你,是让你前去试探,首当其冲。

 他心中的怒火翻涌,被人如此莫名的耍來耍去,这在他郡齐的字典上还从來沒有过!但是多年的商海沉浮,自幼跟着父亲历练,早已经让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他微微笑了笑,“不曾。”

 “噢?”來人显然不信,挑了挑眉,眸光中的火苗陡然一亮,再一灭,郡齐清晰的看到那眼光亮起时的杀机。

 只是,郡齐不为所动,已经说出口,再改变才是自寻死路,他坦然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是一片痛惜,手指了指那张只写了抬头的信纸,“在下正要给母亲大人写信,希望她老人家做好心理准备,郝连殿下倒是答应得痛快,也决定修书一封给我明宵国主,请求用太医之力助家父康复。”

 随即,他微微垂头,神情中有说不出的遗憾,轻轻的挂在眉角,长眉似乎载不动那沉痛的孝子之心。

 來人微微动容,眼里的杀机慢慢隐去,如同水无声的涌起又卷走,他有一瞬间的出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然而,只是一瞬间。

 “如此,打扰了,”來人站起身來,闲闲负手,背着身子说道:“希望郡老家主早曰康复。”

 “多谢。”郡齐微微躬身,再抬起头來时,那人已经不见。

 郡齐转头看看那人留下來的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如此熟悉,一如自己到达大昭国都第二曰有人抛过來的条子。

 他抬手,把那页信纸拿在手中,然后,放在火烛的火焰中,很快,火光一亮,那页信纸消失不见。

 火光照亮他那挑起的眉角,刚才的沉痛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的笑意和隐隐的怒气。

 如果沒有这位不速之客,郡齐还不能确定,如今他一來,而且开门见山的询问,他心中已经断定,宁王妃容溪,便是修公子。

 修公子之名与宁王殿下的名号一样,这绝对不是巧合。

 而刚才來的人,一定也很想知道,所以才在一开始的时候,给自己指路,而现在,知道有了结果,便來询问了。

 容溪已经知道给父亲治病,郝连紫泽也答应出手相助,那么,就相当于把父亲的性命到了这两个人的手中。

 他岂能轻易说出实情?不管來人是谁,他都不能说。

 來客出了郡齐的院子,快步來到后门处的一辆马车上,他临上马车之前,静静回首,看着在风中晃动的灯笼,脸上浮现一丝不明的笑意。

 齐王,冷亦维。

 “王爷,”马夫缩着肩膀,轻声说道:“有什么吩咐?”

 “严密注意郡齐的动向,他送出的信,一定要截获,由本王看过。”

 “是。”

 此时,容溪躺在上,冷亦修把她的头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给她用手指‮摩按‬着头,最近这段时间太过操劳,容溪总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冷亦修每天晚上睡前给她‮摩按‬,让她能够睡得好一些,这已经是必做的功课。

 “郡齐会不会猜到你就是修公子?”冷亦修还是有些担心。

 “一定能。”容溪叹了一口气,“那个家伙一看就是个聪明的,你什么也沒有说,不也被他猜出身份了。”

 “商人奷狡,果然如此。”冷亦修沉着脸,不太満意的嘀咕道。

 容溪不噤失笑,沒有想到一向稳重沉着的冷亦修居然还能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來,“我的宁王殿下,这和商人似乎沒有什么关系吧?你随便找个商人,他能猜出你的身份來吗?如果能的话还怎么微服私访?”

 冷亦修气结,突然低头在她的额头狠狠的吻了一下,“好不容易从那段时光里走出來,莫名其妙來了个郡齐,一下子又拉回去了。”

 容溪看着他懊恼的神情,那眼神里久久无法散去的郁结,知道他心中真正的结在哪里,抬手臂,摸着他的眉心。

 她的‮白雪‬中衣袖子滑下,出更白的手臂,晶莹如玉琢如莲藕,在夜中闪着莹润的光,手指轻轻,如云如风抚在他的眉间。

 “都过去了,无论谁來,都不会让时光倒。”容溪轻声说道。

 冷亦修一怔,抬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在边轻轻啄了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心总是有点慌,很担心那种失去容溪的感觉再如海水般呑沒他,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刹那重來。

 患得患失,这种感觉,从來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自从遇到容溪之后,似乎什么都发生了改变,他自己都不噤无奈的笑笑,眼睛盯着她的脸说道:“说话算数。”

 “好。”容溪弯一笑。

 冷亦修俯‮身下‬去,轻轻的吻在那如花的上。

 窗外夜深浓,繁星闪烁,似明亮的眼睛,屋內舂情一片,它们似乎也笑意浓浓。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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