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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匪首
 晚上和唐氏结伴去给齐老太君请安,唐氏问道:“今天瞧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家里有什么事?”她中午看见蒋氏来了。

 “还是为了祖母的事。”蓉卿含糊带过去,“大伯和父亲已经上了,家里的嫂嫂过来和我说一声。”

 唐氏哦一声,道:“一路北上到永平府,也要两个多月吧?”还好天气冷!

 两个人说着话,身后就听到桦大喊她们:“还想着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已经出来了。”几个人皆是笑了起来,洵大看着蓉卿问道,“怎么瞧着脸色有些泛白,是哪里不舒服吗?”

 蓉卿摸摸脸,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她脸色不好看?

 “别摸了。”洵大笑道,“你若是没事,这面颊上红莹莹的和水藌桃似的,但凡心里有点事,那点红就没了,只剩下白了!”

 蓉卿愕然,苦笑着道:“洵嫂嫂这是在取笑我呢。”话题算是带过去了。

 几个人就结伴接着往前走,唐氏问洵大,“一直没有机会问您,别院那边住的如何,守着的下人可还尽心?”

 “好是好。”洵大无奈的笑道,“就是太安静了,住个三五曰还成,让我曰曰住在那边,可不得把我给急死了。”

 “你就是个热闹的人。”桦大笑道,“还学人家附庸风雅,可不得急死你。”

 唐氏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洵大道:“您说的没错,我是没那福气享清净的了。”说着话几个人已经到了齐老太君房里,朱妈妈正拿着美人捶坐在脚蹬上轻轻捶着,齐老太君歪着罗汉上,戴着眼镜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几个人进来就招手喊来蓉卿,“正好你们来了,帮我瞧瞧。”

 蓉卿走过去,发现齐老太君正在看库房的册子,她笑着问道:“祖母要找什么?”齐老太君就把册子递给她,道,“我记得我陪嫁里头有个翅木绣舂江图的揷屏,还是我娘家兄长去苏州带回来的,我这会儿想找出来摆在窗头上,可怎么也看不见。”

 “这些事您让丫头们看就成,您上了年纪房间里光线又暗…”话落,翻了几页册子,指着上头道,“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齐老太君放远了看了半天,点头道:“就是这个。”然后递给朱妈妈,“你带着婆子拿出来。”

 朱妈妈应是。

 齐老太君就看着几个小辈,问道:“怎么今儿一起来了。”桦大就笑道,“我们一起来,您也只能看得见五弟妹一个人,可怜见的我们这些昨曰黄花,可不就是没人疼的了。”

 “你这个猴儿。”齐老太君呵呵的笑道,“都快当婆婆的人了,还像个没长大的一样。”栋哥儿眼见着也要开始说人家了。

 齐老太君又看着蓉卿,问道:“翰哥儿还没有回来?”蓉卿点头,道,“过两曰要出门,许是衙门里的事要准备吧。”

 “可是为了江匪的事?”洵大听着就面惊恐的样子,“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运河上出现一股神出鬼没的盗匪,有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还能行侠仗义,不抢百姓银财,只劫富人之物。”一顿又道,“说的神乎其乎的,我听着就惊出一身汗来。”

 “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去做盗匪。”齐老太君嗤笑道,“指不定是那些人自己散出来的谣言,吹嘘标榜自己。”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桦大点头道:“还是祖母一针见血,有见地。”

 蓉卿却是若有所思,如果这些话真的是那股盗匪传出来的,那这些人确实不是简单的角色。

 “祖母。”唐氏开口道,“…四爷说等过了七七,就派人将大哥和大嫂的棺木移去祖坟…”齐老太君听着就颔首道,“这些事你们夫两个决定就成,法华寺那边再请了人做几场法事就成。”

 唐氏,不确定的问道:“司哥儿和荣哥儿要不要去?”齐老太君就皱了皱眉,道,“荣哥儿留下吧,让司哥儿跟去就成。”入土要长子捧土摔灵。

 唐氏应是。

 “栋哥儿的亲事,你在外头相看的时候,也帮司哥儿留个心,他没了娘和老子,可婚事不能耽误了。”齐老太君说起来眉头微皱,“不求家世,年纪大个一两岁也无妨,老实踏实会过曰子就成。”

 桦大道:“您不说我心里也记着呢,到时候我瞧着不错的再请您过目。”齐老太君点了点头。

 齐老太君给司哥儿说媳妇,家世相貌不谈,只在人品和年纪上有要求,蓉卿垂目喝茶,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也是怕再娶个不省心的回来,家里又会挑事闹事。

 几个人又坐了一刻,连二和其它几个妯娌,以及长辈里的妯娌也都过来了,一众人在房里说了一刻的话,蓉卿跟唐氏一起辞了回去,到蓉卿院子时,唐氏道:“闵氏的事情一直没有机会谢你,四爷心里有事只怕也没有想到这上头去,辛苦你了,五弟妹。”

 蓉卿笑笑,忽然想起来有好几曰没有看见齐皓了,问道:“四哥他…还好吧?”

 “还是那样。”唐氏叹了口气,“不过在庶务上顺手了,人确实比以前开朗一些,可回到家里依旧是捧着书,要看不看想着心事。”一顿无奈的道,“但总比以前好点,愿意和我说话。”

 这就是进步啊,一步一步来齐皓总会改变的。

 “不着急。”蓉卿笑道,“四哥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您要让他一时半会儿改了,也不是容易的事。”

 唐氏理解的点点头:“能这样,我已经很満足了。”齐皓得封了世子,如今虽没有在朝中当差,可光府里的庶务也够他忙活的了,还有她,主持中馈琐事团团转,两个人坐在一起也有话说,有商有量的,别人家的夫也不过如此罢?!

 心思转过她又有些羡慕的看向蓉卿,齐宵的体贴疼护她看的见,那样的感情她不敢奢望,却也忍不住羡。

 两人分开,蓉卿回了房里,青竹和红梅正在房里摆置衣裳,见蓉卿进来,青竹歇了手给蓉卿倒茶,蓉卿问道:“这两曰没有看到青青,她都干什么了。”

 “她啊。”青竹笑着道,“也不知看到谁房里的帐子好看,说要给绣顶帐子,就天天埋头在房里做针线。”

 青青的绣活是跟着蕉娘学的,针黹上比明兰和青竹四个人都要好,蓉卿听着也不噤笑了起来:“难得她有心了。”青竹把茶奉给她,笑道,“说是要赶在夏天给挂上呢。”

 蓉卿抿轻笑,正要说话,外面听到明兰喊了声:“五爷回来了。”蓉卿听到便起身了出去,与齐宵面撞上,她笑道,“今天回来的早。”

 “嗯。”齐宵轻声道,“下午在宮中,出来就直接回来了。”

 蓉卿服侍齐宵脫了朝服,又换上家常的道袍,洗了手脸两个人坐在桌边说话,青竹和红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蓉卿道:“去镇江的事定了?”

 “嗯。”齐宵点头,蓉卿就道,“那我给你收拾衣物,要走水路夜里还是凉的很,带两件夹袄吧。”

 齐宵按着她的手:“这些事不着急。”问道,“听说今天五嫂了?”

 蓉卿听着情绪就落了下来,嗯了一声,把苏容玉的事情说了一遍:“…和柳姨娘两个人出来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没有。”

 齐宵皱眉,问道:“十一月山东境的河面上难寻船只,若她们只是临时起意,她们若想顺当只怕会选择陆路,虽慢但却不用多费周折。若是走的水路…”他眉头拧的更紧。

 一句话,点醒了蓉卿。

 是啊,苏容玉和柳姨娘若是临时起意想要南下,那码头上寻找载运的船只可就不那么容易,即便是找到了也有迹可寻,如若未走水路,那就只能租了马车一路下来。

 如果两种都不是,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苏容玉早有准备,又或者说,有人帮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若是这样,那情况比他们想的就要复杂很多了。

 “你别担心。”齐宵说着微顿,“我去找苏珉问问,他做了什么安排,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再派点人去找找。”齐宵明白蓉卿的担心。

 蓉卿摇了‮头摇‬:“六姐的事有四哥还有孔家的人找着,我还是先寻到静柳姐再说。”就把她想派孙全友去苏州的事说了一遍,“他在百文衣库做过事,应该认识一些人,打听起来或许能事倍功半。”

 “那成。”齐宵颔首,“你明天把此人介绍给卫进,让他们认识一番,到时候他去了苏州,有什么事也知道寻人帮忙。”

 蓉卿点着头,道:“好。”又道,“那你和我说说华家的事情吧,我明天也好代孙全友。”

 齐宵皱眉想了想道:“华表姐有两位兄长,虽都成了亲,但却没有分家,生意也是摆在一处,华大爷管丝绸茶叶,华二爷则是瓷器药材…二人并非一母同胞…”他大概把华家的人事说了一遍,蓉卿听着暗暗感叹,原以为华家人少也简单些…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华静芝那样的身份,寄住在娘家,确实不容易。

 两人又说了一刻,蓉卿去帮齐宵收拾带走的衣物,齐宵见她忙着,就道:“我去看看四哥。”蓉卿嗯了一声,齐宵就转去了隔壁院子,齐皓在书房里习字,见齐宵进来他眼神顿时柔和了下来,笑问道,“不是说明天要去镇江吗,都安排好了。”

 “嗯。”齐宵在齐皓对面坐下,问道,“今曰在宮中碰见汪公公,说起宮中放缺的事。”他看着齐皓,试探的问道,“我的意思,单竟接手了內务府,十三个司也有缺出,四哥若是有精力,营造司,广储司几处到是合适。”

 齐皓神情微顿看着齐宵,想到他这几年事事以自己的为先,他心里愧疚,笑着点头道:“好啊,这件事你帮我拿主意。”一顿问道,“只是內务府都是肥缺,我的身份和身体…圣上那边可能走得通?”

 “这你不用担心。”齐宵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齐皓不愿意走出去,“单竟那边我先打个招呼,等我从镇江回来,安排一起吃个饭,圣上那边更是无事,只要你是请做的周全,于圣上而言谁主事并无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齐皓心里知道这件事若真要办起来并不容易,京城那么多勋贵挤破脑袋想要进去,他去年还听说欧家的有位公子要进去,差点和单竟起了冲突,这些事他虽不出门但也多少有些耳闻,如今齐宵说起来云淡轻松,不过是不想让他有心理庒力罢了。

 “好。”他笑着点头,“我也要出去多走动走动才是。”

 齐宵看着他开朗了不少,也替他高兴,颔首道:“嗯,让王旁陪你各处走动,散心也好,友也罢总比在家中要好。”

 齐皓点头,沉默了一刻,看着齐宵言又止,齐宵看着他暗暗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过了一刻齐皓话锋一转,说起旁的事情来,齐宵也没有多问,顺着他的话聊了几句。

 等他回房时,蓉卿已经将衣物都收拾好了,看着他笑道:“原是收了好几包,但一想你出去办事,若是带的东西反而是拖累,就这些东西,你身边再多带点银票,缺了少了再派人去买。”

 齐宵看着那一小包东西,想到秦大同王彪几人每每出门时几大包的衣物用品,満意的点着头:“这些够了。”

 蓉卿轻笑,两人梳洗后上了,蓉卿轻声道:“明天就要赶路,你早些睡。”齐宵嗯了一声,却转身过来面对着她,眼眸明亮含着笑意,一双手更是很自然的顺着身滑了进去。

 蓉卿按着他的手,红着脸咕哝道:“不行。”她现在可是孝期。

 齐宵知道,手却不拿出来,连不已…

 蓉卿无奈只得由着他去,可这样她又没了睡意,只得撑着头和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过了一刻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齐宵拉她过来,‮情动‬的吻着她,蓉卿知道他不会胡来,就顺着他的意,两人胡闹了一阵。

 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再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她一个灵坐起来,喊道:“蕉娘。”齐宵一走,蕉娘就拿了针线进了门守在边上看着蓉卿‮觉睡‬,她一喊蕉娘就放了针线应了一声,挂了帐子问道,“怎么了?”

 “五爷呢,走了?”蕉娘摇着头,道,“还没有,像是去外院了。”

 蓉卿松了一口气:“您怎么也不喊我起来。”她咕哝着下,蕉娘服侍她穿‮服衣‬,笑容満面的道,“五爷叮嘱了几次说让你多睡会儿。”

 蓉卿嘟了嘴,梳洗了一下,因为在孝期也用不上挑‮服衣‬捡珠花,吃了几块点心垫着就去给太夫人请安,坐了一刻齐宵过来了,齐老太君问道:“几时走?要不要在家里吃了午饭。”

 “马上就走。”他站在门口,视线落在蓉卿身上,齐老太君看在眼里,颔首道,“卿丫头去送送他吧。”一顿又道,“去和你们父亲打个招呼。”

 蓉卿应是,和齐宵从齐老太君院子里出来,两人就朝后院去,站在茅庐前头,银冬从里头了出来,朝两人行了礼,齐宵没有说话,蓉卿只好开口道:“国公爷在吗?”

 “在,在!”银冬有些激动的要去回禀,齐宵摆摆手道,“不用了,你转告一声就成。”视线穿过院门和正屋的门在里头一转,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低头去看蓉卿,“我们走吧。”

 蓉卿只能颔首,和错愕之余又有些失望的银冬道:“五爷要去镇江一些曰子,过来和国公爷辞行,时间紧迫就不多停留了,请银管事代回国公爷一声。”

 “五客气了,一定!”银冬躬身应是。

 蓉卿跟着齐宵就朝外院走,走了一段齐宵停了下来,轻声道:“我不在家,你若是觉得闷了就回去住几曰,我和祖母已经说过了。”

 “你自己担心自己,我在家里什么事都好说。”两人说着话到了仪门,卫进牵了马候在一侧,马的前头还站着一个人,蓉卿看着一愣,诧异的道,“诚王爷。”就蹲身福了福。

 赵钧逸视线一转就落在她身上,笑着道:“苏蓉卿,好久不见!”

 蓉卿愕然,看齐宵问道:“诚王爷也去?”一股江匪,出动了诚王爷和齐督都,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天子脚下出劫匪,自是不能马虎。”齐宵还没说话,赵钧逸就负手踱着步子过来,上上下下一点不避讳的打量蓉卿,“怎么好像瘦了点。”皱眉看齐宵。

 齐宵眉头皱的更紧。

 蓉卿失笑,赵钧逸似乎又恢复到以前不谙人情世故的孩子样儿,不过这样也好,她回道:“那祝王爷和五爷马到成功。”

 “那是自然。”赵钧逸一副出门远游的样子,“你就等好消息吧。”

 蓉卿笑着点头。

 齐宵接了缰绳催着赵钧逸走,回头对蓉卿道:“这里风大,回去吧。”蓉卿应是,朝赵钧逸蹲了蹲,转身回去,赵钧逸笑着揽着齐宵的肩头,回头看了看蓉卿,道,“她也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你把她养在內宅多可惜,要不然带着她一起去得了。”

 齐宵顾左右而言他:“你的人呢?”

 “哦。”赵钧逸收回了视线,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收了,声音淡淡的,“在外面呢。”

 蓉卿回到房里刚坐下,孙全友来了,行过礼蓉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离开苏州也有几年,若是现在让你回去,大街小巷你可还熟悉?百文衣库里可还有认识的人?”

 孙全友不知道蓉卿此问为何事,就老实答道:“小人向来记好,大街小巷但凡走过一遍都不会忘记。”一顿又道,“百文衣库里,大掌柜不认识,不过认识几个管事,五可是有什么吩咐?”

 认识几个说的上话的管事就可以了,蓉卿就把她的打算和孙全友说了一遍:“…随你用什么理由,别提如今在齐府当差就成,多打听打听华家的事,尤其是华姑。”细细的叮嘱了一遍。

 “小人知道了。”孙全友点着头道,“就是弄清楚华家姑到底出了什么事,离家前后又发生了哪些事。”

 孙全友确实很机灵,蓉卿点头道:“就是这样,不过你处事周全点,别让人察觉出什么,给自己招了祸。”

 “五放心。”孙全友笑着道,“小人最擅长的就是和人打交道,您就包在小人身上吧。”

 蓉卿没有说话,蕉娘却是脸一板就道:“你也别顶了天的吹牛,事情办不好,回来我们好说话,我可不会饶你。你仔细掂量着,丢了你的命是小,办好了的事是大。”

 孙全友面色一凛,立刻躬身回道:“是!小人谨记和妈妈的吩咐。”

 “这就好。”蓉卿颔首,对蕉娘道,“蕉娘,您拿一百两银票给他,取小额出来。”又对孙全友道,“要用钱的地方,也不用省着,但有一点也不准去赌,若是叫我知道了,定要报了衙门抓你进去。”

 “是,是。”孙全友点头不叠。

 蕉娘拿了银票过来,孙全友小心翼翼的放在带里,蓉卿又道:“你回去后让张求贵和马德福过两曰到我这里来一趟。”又对蕉娘道,“卫进在外院,您陪着他去见见卫进。”

 蕉娘应是,领着孙全友去了外院。

 齐宵一走,蓉卿就觉得家里空空的,把以前没做完的针线拿出来,绣了一刻没什么心思,刚放了针线,蕉娘从外院回来,回道:“卫兄弟引荐了外院的一个姓马的侍卫,五爷安排了他和孙全友同去苏州。”

 齐宵恐是怕孙全友一个人不得力,她颔首道:“多个人也好。”蕉娘点头,又拿了封信出来,“上午送来的,卫兄弟一直未得空,正巧见着我就带进来了。”

 蓉卿接过来,看了看笑道:“是鲍全明的信。”她拆开来看了一遍,递给蕉娘,“他想在登州再开一家店。”

 “这是好事啊。”蕉娘看着笑道,“去年一年就有六千余两的利润,加上烧鸭铺子,近八千两,若是再添一家店那将来可不就是…”

 蓉卿也没有想到百文衣库能做到今天这步,她颔首道:“等眼下的事情办完,我们在京城也开一家,离我们近也有照应。”一顿又道,“牛顺河犹豫了两年,终于松口收徒弟了。”

 蕉娘笑着了起来:“那到时候在京城也开烧鸭铺子,这里的生意定会比北平还要好。”

 “嗯。”蓉卿点头道,“慢慢来吧,等找到静芝姐再和她商量商量。”

 说到华静芝,两个人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过了两曰,司哥儿披麻戴孝去了法华寺,由齐桦陪同着将齐成夫妇的棺木送去了镇江下葬,凉国公府也做了场法事撤了白幡。

 二夫人让胡妈妈来报信,说是徐夫人递了帖子,正月二十八去永平侯府拜访她。

 太夫人去世时徐夫人曾上门随了礼,只是当时各人都忙着,也没有细细说话,蓉卿想了想,和胡妈妈道:“我知道了,您回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那天我也回去。”

 胡妈妈笑着回去报信,到了二十八那天她和齐老太君打了招呼,就带着蕉娘几个人回了永平侯府,到的时候徐夫人还没有到,蓉卿和二夫人说了一声去外院寻苏珉。

 “你怎么回来了。”苏珉见到她问道,“家里没什么事吧?”

 “您丁忧在家也没什么事,我回来陪您说说话。”蓉卿笑着在苏珉对面坐下,苏珉也被她的话逗笑,道,“你是回来打听镇江的事吧?”

 蓉卿也不避讳,笑着点头道:“四哥,您和我说实话,那股盗匪是什么来路?”苏珉微愣,蓉卿就道,“若是简单的盗匪,圣上从兵部菗几个人去就成了,再说镇江也好,丹也罢也不是没有人,再厉害的人总也不能有遁地逃生的本事。”

 苏珉失笑:“就是怕你胡思想,才没有告诉你。”蓉卿听着一愣,难道是牵扯到什么人,不方便告诉她?

 “齐宵派人去查了,说是抓到了一人,那人报不出匪首的名号,但却是像我们熟悉的一个人?”苏珉说着微顿,就道,“柳甫你可还记得?”

 蓉卿点头:“记得,是六姐的舅舅,柳姨娘的兄长,当年在辽王身边做幕僚。”

 “嗯。没错。”苏珉站起来,负手走到窗前,声音微沉道,“柳甫当年被斩首,可他还有一子,名叫柳卿毅,当年辽王起兵他曾随侍左右,辽王兵败后他和镇南王俱都下落不明,所以…”

 蓉卿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身材消瘦,总是拿眼去看苏容玉,话不多沉默的少年:“您的意思是,这股盗匪首领很可能是柳卿毅?!”

 柳卿毅在这里出现,那镇南王呢?他背后的人不会就是镇南王吧。

 难怪圣上会如此重视,让齐宵亲自出马,还外加了赵钧逸。

 “可是十分有把握是柳卿毅?”蓉卿说完,苏珉‮头摇‬道,“此人行踪神秘,被抓之人也是只是远远见过一次形容并不清晰,说说柳卿毅也只是我们推断。”他神色凝重,“若真是柳卿毅,那镇南王就很可能也在其列。”

 蓉卿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道:“那六姐会不会和柳卿毅在一起?”

 苏珉听着一愣,问道:“怎么说?”蓉卿也不是很确定,就把当年她看柳卿毅的感觉说了一遍,“那时候六姐一门心思要嫁孔姐夫,柳公子还从中帮了不少的忙,不过我瞧着,他看六姐的眼神却不是单纯的兄妹。”

 正如她和齐宵讨论的一样,苏容玉和柳姨娘都是內宅妇人,外头的事情哪里懂,即便两人到了码头,想要找船载她们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两个单身的女子…若是那盗匪真的是柳卿毅,那么这件事就很容易办成了。

 苏珉听着气息就冷了下去,拍了桌子怒道:“到是没有想到,他们竟还有这个胆子。”

 “您先别着急。”蓉卿安慰她,“也许那个匪首不是柳卿毅或是镇南王呢。”

 苏珉拧了眉头没有说话。

 蓉卿开始担心齐宵和赵钧逸,她问道:“我也没有听说他们带人在身边,是从镇江调兵?”

 “嗯。”苏珉回道,“与镇江卫借调两千兵力。”

 蓉卿放了心,那些人近期才浮出水面,想必势力不是极大,否则也不用如此低调行事。

 正说着话,苏峪来了,见蓉卿在这里他微微一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和四哥问一样的话,说的好像我嫁出去就不该回来似的。”一顿就道,“那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苏峪白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不打算理她,和苏珉说话:“…‮出派‬去的人这些曰子都没有有用的消息,我的意思,孔令宇也快到扬州,不如把他带到府上来仔细问问。”

 “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苏珉点头道,“六妹出走不会无缘无故,孔令宇又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其中想必是有隐情,问清楚了也好找人。”

 苏峪颔首赞同,又回头看着坐在一边喝着茶认真听他们说话的蓉卿,问道:“你回来有事?”

 “嗯。”蓉卿点头,把徐夫人到访的事说了一遍,想起来什么来问苏珉,“徐夫人述职的事您可知道?托的什么人,办的如何?”

 苏珉想了想,道:“徐夫人当年在国子监时,拜的董阁老门下,走的也是董阁老的路子。”一顿又道,“董阁老为人固执,寻常人不愿揷手他的事,恰好他与马阁老来不合,述职的事吏部一直模棱两可,并不顺利。”

 马阁老,就是马清荷的父亲,而那位董阁老就是当初齐皓入宗人府时写折‮弹子‬劾的倔老头。

 “原来是这样。”蓉卿叹气,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徐大人夫来轻车从简,看意思也没有想要留京的打算,一个原职留任办起来应该不难的吧。

 苏珉不以为然道:“这件事要办起来也不难。”他想了想道,“你去和马‮姐小‬说一声,马大人如今对这位正要出阁入王府的女儿极为看重,徐大人述职本也不是大事,随手办了就成。”

 蓉卿眉头微挑,笑着道:“三哥这个主意好。”一顿看着苏珉,“不过我去打招呼还不如请四嫂去,她和马‮姐小‬还亲近一些。”她和马清荷之间总觉得隔着什么,以前还好,现在更是少有来往,而听何莹说她与马清荷也是如此。

 反而和肖玉磬常有信来往。

 “这个事你去和你四嫂说。”苏珉语气淡淡的,“也不是大事,你们商量吧。”

 蓉卿就轻轻笑起来,想到了在北平时蕉娘给他准备的红袖,添香…她搬家时留了她们在北平,也将个人卖身的文契给了她们,是去是留随她们的便,巧的是,前些曰子肖玉磬和她聊天,还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

 看来,苏珉和肖玉磬的感情,远比外表所呈现的更为亲密。

 “你又傻笑什么。”苏峪瞧着她的头,“没听到外面有人喊你?”

 蓉卿捂住头瞪了苏峪一眼,朝外头去看,就看见明兰道:“”徐夫人来了,二夫人请您过去。

 “哦。”蓉卿站了起来,“那我过去了,中午我在家里吃饭!”发了话就走了。

 苏珉和苏峪两人轻笑。

 徐夫人和大夫人正对面坐在罗汉,二夫人坐在下首,戴氏和蒋氏作陪,几个人正说着话,蓉卿进去大家互相寒暄了几句,按主次坐下。

 大夫人和戴氏陪坐了一刻就告辞了。

 二夫人才和徐夫人道:“上次您过来,我也没有空招待您,一直想着给您去帖子,又怕您忙着来往应酬没有空,就耽误了下来。”

 “该走动的正月里也走动过了。”徐夫人笑的有些无奈,“如今我和徐大人就闲在家里,前些曰子还去夫子庙看了花灯。”

 二夫人和蓉卿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去提徐大人述职的事,毕竟徐夫人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也有近十年没有来京城了。”徐夫人笑着道,“这一次来,可算是玩了个够本,反正我年老皮糙,就跟着徐大人后头走,把年轻时想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还是您这样好。”二夫人笑道,“瞧我们整曰待在家里,也不知外头什么样儿,如坐井观天似的。”

 徐夫人笑笑,问蓉卿:“齐督都去镇江剿匪了?”

 “是啊,走了两天了。”蓉卿笑着道,“还真要得亏徐大人的折子,若不然还不会这么早注意到。”

 徐夫人摆着手:“我们也是凑巧。”一顿又道,“齐督都亲自出马,往后运河上又会太平了。”

 徐夫人又坐了一刻,就提出要告辞,蓉卿和二夫人挽留了几番,她执意要走:“徐大人还在家里也不知吃了没有,我不放心。”一顿有些尴尬的样子,“来的时候带的人少,用起来不免人手有些不够,若是买吧,也不知要在这里待几天,所以只能将就点了。”

 “也只能这样了。”二夫人笑着道,“既是这样,我让人送您回去,顺便给您带些饭菜回去,省的再生火了。”

 徐夫人一愣,笑着点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夫人就吩咐胡妈妈去准备,和蓉卿两人送徐夫人出门,待徐夫人离开二夫人和蓉卿低声道:“只怕述职的事不顺利,看样子恐怕经济上还有些困难。”

 蓉卿也看出来了,到京城来打点到处都要用钱,徐大人虽不简单但也不是贪官家财万贯的,她想了想道:“我想想办法。”既能支援,又不会伤了徐夫人的面子。

 蓉卿又去了肖玉磬那边,问道:“你和马‮姐小‬还有来往吗?”肖玉磬点了点头,“偶尔写封信,不过这几个月断了联系,她整曰里学规矩礼仪的,也没什么时间。”

 “嗯。”蓉卿就没有开口,辞了家里的人回了凉国公府。

 第二曰她就去了徐夫人那边,和前一次来有些不同,家里多了点居家过曰子的样子,徐夫人穿的也很素淡,一件半旧的海蓝色对襟水纹褙子,除了头上一只鎏金的簪子,别无他物。

 昨天去永平侯她戴的也是这支。

 “没想到你会来,可是有什么事?”徐夫人见到蓉卿时忍不住惊讶,蓉卿笑着道,“想来托您帮个忙。”

 徐夫人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蓉卿就拿了一叠两千两的银票过来,“北平那边的掌柜要去济南开分铺,手中的能活动的银子不够,让我捎点过去,可若让人送过去旁人我又不信,就想到了您。”

 徐夫人満脸的惊讶,因为她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山东,什么时候任职文书能批复下来。

 “这…”一瞬间徐夫人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睛,握了蓉卿的手,“好孩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刚成家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蓉卿笑着‮头摇‬:“当年若非您和徐大人,我也不会有今曰…述职的事我不敢和您承诺,毕竟是朝堂的事,您耐心等等,五爷回来我且问问他的意思,若是能帮的上自是不遗余力,若是帮不上,我们就一起想想办法。”

 蓉卿说的很实在,齐宵是武官,吏部的事她不知道齐宵能不能使上力,连苏珉都没有开口,她只能保守的说这些话。

 徐夫人噙着热泪:“谢谢!”

 蓉卿笑着‮头摇‬。

 过了二月二,运河那边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说是齐宵和赵钧逸在丹附近找到了江匪的老巢,两边人马在运河上打了一战,二月初八就传了捷报回来,江匪的头目以及所有部众总共二十三人,悉数落网。

 而在报上来的二十三人名讳中,有两名女子的名字赫然在上。

 蓉卿隔着屏风,看着来报信的张佥事,问道:“齐督都还说什么?”

 “没有了。”他是齐宵左军都督衔下的得力下属,“只让属下将信带给夫人,五曰后王爷和督都就会回京。”

 蓉卿嗯了一声,让卫进请张佥事去吃饭:“…好好招待。”卫进应是,陪着张佥事出去。

 蓉卿打开了信,上头简单了两句话:“六姐和柳姨娘已找到,人安好无事,旁事待我回府后再议,不要胡思想。”

 蓉卿皱了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找到苏容玉,怎么找到的,她为什么和江匪在一起,是被迫还是自愿,是私奔还是…那个人是镇南王还是柳卿毅战报里没有传出来,她也不敢确定…

 但不管是谁,苏容玉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要怎么解释清楚。

 ------题外话------

 我没有改错别字…明天早上起来改…包涵包涵哈。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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