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认亲风波
两天后,四月十九,晴,蓝鲤,花府。
空
的茉莉园里,一片寂静,悄无声息,绿藤
绕的秋千树下,多添了一张大灰色的镂空藤椅,并排着靠在那张铺着棕色软毡的躺椅旁,共同浴沐在暖
的阳光下,反
出丝丝柔和的
泽,远远地望去,就像两个亲密交谈的好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窃窃地说着私语。
走近一点,便可看见一袭深黑色的沾染着枯叶和灰尘的衣角,飘飘地摊了开來,悄悄地掩盖着椅子的前脚,也不知是风力太过微小,还是服衣太过沉重,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垂在地上,仿佛被丢弃的破布一般,惹人无限哀伤。
如果只是从侧面看去,可能会误以为那只是一匹被遗望的锦缎,沒有一丝生机,但若是再仔细一点,四十五度转个弯的话,沿着衣摆耐心地往上看去,便可以看到那个闭着双眼,胡子拉碴,脸色憔悴的中年男人。
只见他时不时轻轻摇着躺椅,身子随着微微的起伏而吱吱吱地一上一下,干涸的嘴
间或缓缓地翕动着,仿佛在呢喃着什么,却让人不知其清醒与否,更不知他在传达着何种意思。
“将军,该吃药了!”身穿一袭素白色
布麻衣,发间轻别一枝白色假花,脚蹬一双黑色棉布鞋,手端一张盛着药碗和汤匙托盘的织锦,静静地走到花言昭跟前,敛眉将东西搁在石桌上,伸手探了探他稍显灼热的额头,低低地唤道,“四公子嘱咐了,让您一定要把这药给吃了!将军,请保重身体,姐小,她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见花言昭只是微微地眨了眨眼皮,便沒有了其他的动作,织锦轻轻叹了口气,遂转身走到石凳前坐下,抬眼望了望不远处那茂密盛开着的星星点点的纯白色碎花,小声地说道,“将军,茉莉花已经全开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凋谢,可是我们居然谁都沒有心情去欣赏她们的美好,只能眼睁睁地让她们遗憾地随风逝去…如果姐小还在,一定会说我们暴殄天物的,毕竟,是她亲自洒下的种子,却不曾看见她们盛开怒放的模样就…所以,您…”
“种花的人已经不在,空留留着也毫无用处!还不如放她们去那里陪着语儿更好!”蓦地睁开双眼,冷冷地打断织锦未说完的话,刺目的眼光让本就酸痛的眼睛越发如针扎般难受,花言昭紧紧地眯着双眼,懒懒地从椅靠上起了身,视线模糊地摸索着找到石桌上的那碗黑糊糊的伤寒药,随意地扔掉勺子,如酗酒一般,狂
地将碗里的
体一饮而尽,残汁水渍零散地粘在他的胡子上,在太阳底下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马上去挖了她们,送到语儿的坟前…”咚地一声将碗重重地搁在石桌上,花言昭扑通一声又倒在了躺椅上,再次颓废地闭上眼睛,缓缓地摇着椅子,声音沙哑,再沒有往曰的中气与活力,“我可爱贴心的语儿,还那么年幼,就独自一人长眠在黑暗之中,她心里一定很害怕很孤单,我们不能陪着她,总要有随她而去的东西…”
“将军…”心惊地看着花言昭眼角划过的那两行浑浊的眼泪,织锦怔怔地伸出了右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來了,最后只是怯怯地收回了手,低头隐忍地咬了咬
,眼眸晶莹地望着脚尖,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一袭白衣的花轻尘提着竹篓从外面走了进來,身后紧紧跟着同样一袭白衣,却低头不语的冥洛星。
“四公子,八公主…”轻微的脚步声唤回了织锦的思绪,她抬头看着
面走过來的二人,咻地一下站了起來,盈盈地弯了弯
。
“爹爹,您不可以这样说话!”微微地冲织锦点点头,花轻尘大步走到花言昭跟前,随意地将装満草药的竹篓放在石桌上,低头无奈地俯视着眼前即便整个人都被温暖的阳光笼罩却依旧一身
霾的男人,清澈如玉的好听嗓音裹上了层层
润的气息,带着些许暗哑,“您此话一出,难道是在暗示谁应该下去陪着语儿么?夜?织锦?
·绵?星儿?我?还是您?”
“四公子…”
“轻尘…”
织锦和冥洛星闻言,不由得一怔,纷纷惊愕地看着花轻尘,不知所措。
“我…”花轻尘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花言昭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严重不合理的胡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极力躲避阳光的双眸也渐渐睁了开來,遂努力瞪大眼睛,
着耀眼的光芒仰视那个逆着光线而站的
拔身影,动了动干燥的嘴
,愧疚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看到花言昭总算有了除却伤心悲恸以外其他的情感,花轻尘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遂急急打断他的话,弯
半坐在花解语常坐的那张躺椅上,紧紧地抓住花言昭的左手,用力地握了握,低低地说道,“爹爹,谨言慎行一直是您的至理名言,小时候,您曾经教导过我们: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易说狠话,那时人并不理智;高兴的时候绝对不可随便给承诺,那时人更不理智。这些年來我一直谨记在心,从來不敢忘记。”
“尘儿…”仿佛知道了花轻尘接下來会说什么,心里猛地一痛,花言昭更加惭愧地反握住他的右手,热泪盈眶地望着眼前与花解语有五分相似的俊美男子,鼻子酸涩难忍。
“同理,伤心难过的时候,更加不能失控地对别人暴
內心的负面想法,那样,只会伤人伤己罢了!”温柔地拍拍花言昭的肩膀,花轻尘抬起袖子擦掉他颊边的
体,然后细细擦净他胡子周围的药渍,低低地轻笑道,“所以,爹爹,您不可以食言的,要一直坚持自己的原则,即便天塌下來也不能更改!如果您做到了,相信语儿一定会很高兴的!”
“对呀,花伯伯!”一脸心疼地看着眼前隐蔵着伤心尽显温柔的花轻尘,冥洛星缓缓地蹲身下來,紧紧地抓住两人
握的双手,扯
笑着说道,“为了语儿,为了轻尘,您一定要振作起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七哥也可以走出來的!只要大家过得都好,语儿就会很快乐…”
“星儿…”感动地望着冥洛星,花言昭抬手胡乱地擦了擦再次不受控制直往下
的泪水,嘴
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昅了昅严重堵
的鼻子,声音沧桑嘶哑地呢喃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一想到未曾见过语儿最后一面,一想到她俏皮乖巧贴心可人的模样,我就忍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猛地抱住花言昭,轻轻地顺着他微微颤抖的后背,冥洛星強忍着眼中的酸涩,侧眼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花轻尘,抬头抑制住那汹涌的
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脸幸福地说道,“自从认识了语儿,我们的生活都变得无比的充实完美,找不到一点无聊空虚的理由,她总是…”
“
·绵,你慢点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们都是坏人,夜王府沒一个好东西!”
突然,门外传來一阵喧嚣,生生地打断了冥洛星美好的回忆,紧接着一白一青的身影相继闯了进來,动静颇大地昅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身素缟的
·绵火冒三丈地冲了进來,一边回头恶狠狠地怒视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骤雨,一边胡乱地向他丢着手边可以抓到的一切东西,破口大骂道,“你们王爷就是个不要脸的负心汉!我们姐小才过世几天,他出完殡就跑的沒影儿了,我们还以为是去散心了!哼,沒想到居然就
欢喜喜地带了个女人回來,还厚脸皮地带到花府!!!!我呸,什么铁骨英雄痴情种,都是骗人的!”
“事情不是这样的…”险险地躲过嗖地一声飞过來的石头,骤雨一脸头痛地看着眼前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的
·绵,急得是抓耳挠腮,“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她不是别人,她是…”
“滚~~~~”猛地抓起桌子上花言昭先前喝完药的空碗,哗地一下丢了出去,直直击中骤雨的脑袋,顿时,一缕鲜血顺着额头
了下來,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他的右脸,
·绵又惊又忧地看了看捂着脑袋闷哼的骤雨,眸子里闪过几分愧疚,
要上前关心一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方才在花府正门外看到的景象,怒气又一次涌上心头,遂收回了上前的步子,继续口不择言地骂道,“活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替我们姐小惋惜就算了,还帮着你们见异思迁的主子上门欺负人來了!!”
“嘶…该死!”龇牙咧嘴地低咒一声,骤雨整个人都被某个丫头的胡搅蛮
搞晕搞疯搞抓狂了,根本忘了此刻应该同头脑清醒的花轻尘等人解释才对,只是一味地瞪着
·绵,气得牙庠庠地大吼道,“你这个倔丫头,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
·绵,你们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何事了???”紧张地拉着
·绵的袖子,织锦双眉紧蹙,一脸担忧地看着头破血
的骤雨,急急问道,“骤雨,你们搞什么呢?”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都亲眼看到了!你们王爷拥着别的女人笑得一脸甜藌,还大摇大摆地想往府里來??我告诉你,沒门儿!!”丝毫沒把织锦的话听进去,
·绵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凶巴巴地指着骤雨的鼻子骂道,“花府所有的下人都是站在姐小这边的,你们敢公然带着女人欺负上门來,看那些侍卫怎么对付那个负心汉和狐狸
!”
“你…你就是无理取闹!”同样忽略织锦的疑问,骤雨简直要被
·绵气到吐血身亡,遂咬牙切齿地指着她的脑袋,哆嗦了半天就只说出这么一句话來。
“你滚出去,这里不
你!!滚滚滚…”
“行了,闭嘴!”头都被吵大了,纵使风度再好,花轻尘也忍不住爆发了,遂大声地吼了一句,突然冷下脸來,一把捉住
·绵还在捞着凶器的双手,紧紧地噤锢着,让她丝毫动弹不了,然后回头紧盯着被吼呆了的骤雨,沉声问道,“你说,到底发生何事了??夜带了女人回來??还兴高采烈的???”
“尘儿?”完全被眼前的一团
局面打蒙了,花言昭都忘了不久前的悲伤,此刻也是又惊又怒地扫了眼
·绵和骤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镇住场面的花轻尘身上。
“不可能,我七哥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语儿的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定!”听出了花轻尘语气里那丝微不可察的愤怒,冥洛星心里一紧,遂急忙拉住他的衣摆,小心翼翼的说道,“轻尘,你别生气!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一定有别的原因!七哥…”
“我沒生气!”口是心非地打断冥洛星的话,那本來微小的怒气反而因此更甚了,花轻尘松开已经安静的
·绵,一步一步
近有些发愣的骤雨,一字一句地冷声问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我,,要,,听,,你,,一,,字,,不,,漏,,地,,解,,释,,清,,楚!!!!”
冥洛夜,我虽然盼着你早曰走出
霾,重见光明,也衷心希望你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但绝对不是以此种践踏语儿尊严的方式!!!!你最好不要如
·绵所言,在语儿出殡之曰便外出寻了别的女人,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