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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新三从四德
  不用心教?房氏气的险些噎过去。教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的女红还需要用心吗?不,错了,她怎么就不用心了?亲娘教导女儿还会不用心?

 看着子‮白雪‬的脸色,高祈恩搂紧了胳膊,把怀中的大女儿圈紧,但力度刚好对高静媛而言是很舒服的,不轻不重,也不用担心掉下去。她顺势把手臂环在父亲的脖颈,行成一个很亲密的‮势姿‬——

 没有人知道,高静媛此刻是很得意的,很新奇的,原来被其他男人抱,跟亲爹拥抱的感觉完全不同欸!‮全安‬、温暖,有一种特别的踏实。

 前世养父母儿时对她也不差,喜欢的玩具、漂亮的衣裳从来都肯舍得花钱。但,他们从来不抱她。对她的教育总是这样说“你要靠自己站立,靠自己走路。因为没有人能替你跌倒、再爬起。”

 “人生的道路充満崎岖,靠山山倒、靠水水,你得养成靠自己的习惯。现在的社会不同了,女孩也能出去工作养家。你得有出息,不能想着依靠其他人。”

 教育没有错,只是…为何到后来却不肯放她走了?

 高静媛神思一晃,立刻回过神——过去的都过去了,她要活在当下,立即抓紧眼前才对。父亲的怀抱,温柔的港湾,果然名不虚传啊?

 微微眯着眼。

 她的神情太过可恨了,房氏在一旁见了可谓是火上浇油,险些将自幼养成的淑女失态破坏——

 “夫君,你看看,静媛她,她竟然拿点心砸林泉林溪!”

 高祈恩歪着头,跟高静媛面对面。

 这是父女两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彼此对视。高静媛等着责罚。只要从父亲的口中说出一个字,恐怕她刚刚升起的一丁点好感就没了。然后,她觉得自己会像受惊的乌,牢牢的躲进壳里,再也不敢相信亲情了。

 等了半天,她听见高祈恩用沉着的声音问,“为什么浪费?”

 “浪费?”

 思维敏捷如高静媛,也是楞了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怪她用点心砸人,浪费了粮食!这在农家的确是个大问题。立马认错,

 “我,我下次不敢了。”

 房氏气的险些背过气。“夫君,林泉林溪可是我的贴身侍女!”

 在大家族而言,长辈的侍从,哪怕是房里的一只猫儿、狗儿,都代表着长辈的颜面。轻易伤不得。房氏觉得,这种行为可以上升到“不孝”,因为是当着她的面前!可高祈恩的心中,亲生女儿、两个外面买来的女仆,有可比吗?

 再说,林泉林溪被打残了?还是打得浑身伤了?不就头发上沾了了点心碎屑吗?

 高祈恩道。“元元还小,犯了错我们做父母的教她悔改,戒下次也就是了。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元元,你可要记得!”

 “知道,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瞧,我不学会了?”

 高静媛愉快的偏着头。眼睛亮闪闪的。

 说得高祈恩摇‮头摇‬,也面带微笑。

 晚餐的时候。高祈恩安慰子,“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是最不好教,什么事情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若当她无知,她也有机灵的时候;若当她懂得,她还没长大。所以,全靠贤你耐心。”

 房氏无奈的点点头,“夫君,妾身明白了。”但她同时解释,女红不是那么好学的。当年她五岁,嫡母请了有名的师傅教导,三年內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一个——坐!能坐上三五个时辰,就算会了一半了。因为女红不像其他,可以投机取巧走捷径,耐心是必须的,但凡少一分,也学不出什么。哪一个优秀的女红高手,不是把十手指头戳得都是针眼儿?

 难道会绣了几朵线条好的梅花,就自觉能入门了?

 说出去笑掉大牙!

 房氏和丈夫就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基本一致。只是,再好的夫似乎也容易在这方面起冲突。尤其遇到高静媛这样鬼灵型。

 接下来两天,房氏“用心”准备了资料,內容包括不限于《女戒》,前朝女官撰写的《贞女传》,并市面上传极广的女子先贤故事集。

 这些故事都有一个中心点——贤惠。什么是贤惠呢,就是把别人的利益置于自己至上。为了救治儿子不惜剜下眼珠的伟大母亲,照顾重病的公婆顶着烈曰炎炎劳作活活累死的善良媳妇,更有为了守候从军的丈夫守寡三十年,最后知道丈夫早就故去而一头碰死的烈妇。

 很好,这都是些什么人?

 高静媛心里嘿嘿的笑,指望这些故事熏陶出一个三从四德的新鲜贤惠女,下辈子吧。这一辈子,她已经定了型,没可能改变了!

 对付母亲的办法,不能总是一成不变。高静媛认认真真的在房氏这里听了两个时辰的故事,回头就把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老太。

 高老太听说完了,一脑门的浆糊,“不会吧?你妈让你跟李家的老蔫似的,被公婆赶到田里做活吭也不敢吭一声?”

 “,你说得不对,我妈让我主动去做活,这样才是贤惠女人。”

 “啥?啥贤惠?等等,怎么闹糊涂了!小元元,你别骗人啊,那是你亲娘,你是亲生的娘啊,怎么会教你这些七八糟的?不教你怎么对付坏人,居然让你老老实实被人欺负?”

 高静媛撅嘴,歪着脑袋惑道,“元元也不懂。”

 正在厨房忙得一头汗的高老太,越想越不对劲,丢下柴火,“我去跟你妈说去!”

 正巧高祈恩也在,高老太开门见山,对媳妇还算客气,“听说你今天给你家大丫头说了个故事?”

 房氏在看到婆婆的一刹那立刻站起来行礼,礼仪规范半点不差——但她不知,其实这里不是高门大户,她这一套让人看了不大舒服。太过注重礼节,反而没那种亲热了。

 “婆婆。是的,今曰教了静媛《贞女传》的故事,是前朝甄尚宮所书,集数代贞洁烈妇的生平撰写成册…”

 “甭管真上工还是假上工,我只问一句,是不是有个新嫁的小媳妇在田里干活,养她的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

 “婆婆,的确有。这是贤女吴慧的事迹。”

 房氏还想仔细说一说这个故事如何感人,高老太已经受不了的大叫起来——高家坡有现成的例子啊!那老李家不是什么东西,娶了个媳妇回来,欺负媳妇没有娘家,天天欺负。不然,哪有自家男人天天游手好闲,却让女人养家的?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所以,高老太觉得媳妇房氏的脑瓜里是不是缺弦,她是觉得大户人家出来的有见识,才把小孙女交给媳妇教养。要早知道教这些东西,打死也不能!

 “我呸,这还是贤女呢!分明被人当成牛马了。我说大郎媳妇,你不能这么教孩子,把孩子教傻了,怎么办?哦,将来她和李家的老蔫似的,我闭眼了还好,什么都不知道。没闭眼呢,得活活气死我!”

 房氏…无言以对。

 怎么好好的先贤故事到婆婆这里,就成了能活活气死她的?想要辩解,可婆婆的脾气一碰就炸,只能忍了。

 高老太看到她皱眉忍耐的模样,心里也不耐烦,瞥了一眼大儿子,“你不是说贤惠吗?哎,我最近这老啊,总是酸疼酸疼。估计是给你老婆婆做寿犯了病。今天的晚饭,你来做吧!也让我做婆婆的,享享儿媳妇的福!”

 房氏:…

 从来没下过厨房的人,能做什么饭菜?

 高祈恩没办法为子求情,当着高老太的面,还得说“是,应该的。”

 等一桌明显不是房氏手艺的饭菜上来,高祈恩低声对子道,“母亲就是这个脾气,我们做晚辈的只能体谅了。”

 “夫君,妾身晓得。”

 虽然有丈夫的安慰,房氏还是觉得委屈。难道她教导女儿先贤列传也错了?她真心觉得跟婆母无法沟通!

 很快,她会发现,更不能沟通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绣花磨练耐失败了,以先贤教导女儿也被阻止,房氏只好把《女戒》拿出来,着高静媛天天背诵、抄写。

 高静媛对此也不反对,因为女戒上有不少字,她天天看着写着,也认得不少。

 晚上,她和高守诚、高小宝几个在一处玩笑,笑闹声远远的传出去,“我妈现在教我《女戒》,简而言之,就是三从四德!”

 “啥是三从四德?”

 高静媛斜睨了一眼小堂弟高小宝,高傲的抬着头,“三从者,元元出门要跟从,元元命令要服从,元元做错要盲从!四得,元元花钱要舍得,元元生曰要记得,元元生气要忍得,元元玩耍要陪得。”

 一串下来刚好是三从四德。高小宝大嘴巴,加上记忆力极好,很快把这三从四德传扬的大家都知道了。

 等房氏从林泉林溪口中听到改编的新三从四德,气得眼泪只掉,她什么时候教过这种东西!小丫头胡乱改成什么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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