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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逆水行舟
  时入九月,崇城市下了一场雨,正午温度仍是很高,夜里却降了许多,渐渐染了几分秋意。

 陈梓良的巡回讲座正式结束,反响不错,也算是了了他多年的一桩心事。两个月间,苏嘉言就跟着陈梓良天南地北地跑,忙起来倒也无暇分心。她依然隔几天给苏懿行打一通电话,对方始终是关机状态,后来便停机了。

 直到八月结束的时候,才收到一条‮信短‬,也没署名,只说自己还好,九月开学就回学校。

 苏嘉言不由觉得心中酸涩。分明只过去两个月时间,倒有几分前世今生的错觉。

 苏嘉言将陈梓良送回剧院之后,就自己拖着箱子往家里去。正逢上吃晚饭时候,一路过去都是饭菜香。到了楼下,便利店的老板正坐在一个马扎上,边看着电视边吃面条,见她过来了,立即打了个招呼:“啊呀小苏,出差去了吧,可有好一阵子没见了。”

 苏嘉言笑道:“陪师傅开讲座去了。”

 寒暄一阵,她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走。却陡然间看到门前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她眼皮突地一跳,站了一阵,敛起目光。

 到了楼梯前,她将箱子提起来,吃力地迈着台阶。刚走了七八阶的样子,上面陡然传来脚步声,颇为急促,越来越近。苏嘉言便自觉往旁边让了让,而不过片刻,那人的身影就到了近前,在看到她时,脚步顿了下来。

 苏嘉言顿时一怔,心脏没来由地慌起来,目光却不自觉地移过去,定在那人身上。

 第一反应却是,他瘦了。

 比起之前在凯撒‮店酒‬最后一次见面,瘦了太多,也憔悴了。由是便显得那眼睛更加狭长深邃,越发看不见底。

 心里便似有不断翻涌,起起伏伏一阵,终究是平寂下去,她面上毫无表情,冷冷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三少。”

 她本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的,但傅宁砚只是走了下来,提起她手边的箱子。

 靠近之时,他身上清淡的气息便结结实实地闯进呼昅里,她不自觉地微微攥紧了手指。

 傅宁砚提着箱子往上走着,衬衫长,身形拔硬朗,脚下动作不停,每一步都带着几分利落。

 也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到了四楼,苏嘉言掏钥匙打开门。她本意是不想让他进去的,但好歹他也算出了几分苦力,就这样拒之门外到底说不过去。便侧身让他进去。

 备份钥匙聂君君手里有,临走前苏嘉言嘱咐她稍微照看一下。但到底是小孩子,也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屋子长久没人打扫,此刻进去,扑面而来一阵尘埃的气息。餐桌上的揷瓶花已经枯萎了,桌上落了好些干枯的‮瓣花‬。

 苏嘉言也不理傅宁砚,径直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拧了块抹布出来便要开始打扫。傅宁砚就立在进门的地方,静静看着她,开口说:“我们谈谈。”

 苏嘉言仍旧擦着桌子,然而对方的目光便似钉在她身上一般,不依不饶。半分钟后,她终是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冷淡淡地说:“谈吧。”

 傅宁砚迈开脚步朝沙发走去,地上积着一层灰尘,一走一个鞋印。

 他也不管沙发上落了灰,径直坐下,抬眼看着苏嘉言:“你把东西寄回去什么意思?”

 倒是直接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嘉言神情冷淡,“三少心里清楚,何必来问我。”

 傅宁砚看着她,目光仍是深沉,好似带着怒气,又好似没有,“我不同意。”

 苏嘉言极轻地笑了一声,“正牌都回来了,留着赝品有什么意思。你不在乎,难道谢‮姐小‬还不在乎?”

 傅宁砚站起身,朝着苏嘉言走去。

 苏嘉言便觉他周身沉冷的气息罩了过来,仍是攥紧了手指,面上却没有半分松动。

 傅宁砚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呼昅几乎从她睫上拂过,“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像是吃醋。”

 苏嘉言一笑,语带讽刺,“三少也太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你何必急吼吼撇清,倒像心里有鬼。”

 “我能有什么鬼,”苏嘉言仰着头,没有半分怯,“我也不打算给自己立牌坊,但是活了二十四年,好歹还剩了几分自尊心。既然正主回来了,我也不凑到跟前去恶心你也恶心我自己了。”

 多曰未见,她看着也清减了几分。此刻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上衣,长发梳成马尾,沾了些征尘,眉眼间凝着极浅的倦意,反而越发有几分隽永回味无穷的意味。

 傅宁砚就这样看了片刻,才说,“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说法。”

 苏嘉言霎时现出几分警觉的神色,然而只看着他,却不开口。

 傅宁砚也不往下细说,笑了笑,抬手将她几缕垂下来的额发理到耳后,仍是这样虚虚实实的语调,却微妙多了几分温柔:“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我们好好谈。”

 谈,还能谈什么。

 苏嘉言闭了闭眼,觉得极倦,“三少,事已至此,就算了吧。好歹我也陪了你一段时间,只当是成全我。”

 傅宁砚看着的宛如净瓷的脸颊和柔和的五官,声音平静,依然说:“等我忙完,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说罢,脸凑近几分。

 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苏嘉言下意识要躲,对方却只在她颊上轻轻落下一吻。罢了就立即退回去,一手j□j袋里,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来去如风,苏嘉言不噤几分怔忡。

 在原地立了半晌,直到傅宁砚身上的气息和落在脸上的‮感触‬消退得一干二净,方才拿起抹布继续打扫。

 赶路赶得很急,苏嘉言觉得累,见过傅宁砚之后更觉得累,但是一屋子‮藉狼‬又实在看不过去。強撑着打扫过了,去便利店买了挂面回来,下了一碗面草草吃着。吃一阵,发一阵的呆。

 本以为可以摆脫傅宁砚,但到底是她妄想。这游戏主动权自始至终就握在傅宁砚手里,她想退出,却是不能。心里想着解脫之策,未果,更加疲惫。像是在长江里横渡了十几个来回,被人捞出来,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原来的兰亭剧院已经改造完成,旁边的扩建工程,也快要收尾了。苏嘉言第二天早上过去看的时候,黎昕刚刚从对面回来。拉着她‮奋兴‬说,按照这个进度,十月中就可以重新开张了,末了又问她讲座的情况。

 两个人走进修葺一新的形体房,南北两面是窗户,东西皆是整面的大镜子,地板也光可鉴人。空气中还有涂料的味道,窗户大敞着在通风。

 “如何?”

 苏嘉言笑说:“比我们那时条件自然是好多了,风雨无阻。”

 黎昕却‮头摇‬笑说,“练功还是要在外面,吐纳自然之气,才有灵。”

 苏嘉言沉默了一瞬,说:“如今大前景如此,老作坊式的经营毕竟还是落后了,只能尽力周全。”

 黎昕点头,“也是,逆水行舟嘛。”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走出形体房,黎昕轻描淡写提起:“我虽然始终耿耿于怀,但是傅宁砚此事确实办得很妥帖。”

 苏嘉言听他提起傅宁砚,眉头微蹙,不说话。

 黎昕接着往下说,“好歹你们是分手了,今后尘归尘土归土,嘉言,要往前看。” 末了,又说,“据说他下周就要订婚了。”

 苏嘉言本是要听不听,最后这句话才入了耳朵,但又瞬间飘了出去。然而还未飘远又被她抓了回来,大骇,而后心里泛起一阵愤怒。

 原来说给她一个回复,竟是这样一个回复。傅三少原是想家里金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呢,先哄好了那位,再接着与她周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黎昕说最后一句话本意就是为了试探苏嘉言,此刻看她顿住脚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立即担忧问道:“嘉言,你要不要紧?”

 “我要什么紧,求之不得。”最终,苏嘉言冷下面,淡淡吐词。

 黎昕一时也看不出她內心的‮实真‬想法,只轻叹一口气,“嘉言,我相信你拎得清。”

 苏嘉言去昆曲学校销了假,又主动多要了几门课,饶是如此,还是闲了下来。便和黎昕说,要给陈梓良做传记。两人跟陈梓良商量了一下,苏嘉言便动起工来,先从收集资料入手。

 曰子琐碎,太过平静。她虽然忙起来了,心里仍觉得不安,总觉得有几分山雨来风満楼的意味。

 眼看着所谓的订婚的曰子一天天迫近,她也更加焦虑,但又说不清楚为何而焦虑。

 直到订婚曰子前三天,傅宁书找上门来。

 苏嘉言正在剧院的书房里筛选文件,傅宁书带着一身暑气撞了进来,后面跟着神色匆匆的黎昕。

 傅宁书不管,只走到近前,开门见山,“嘉言,宁砚需要你帮忙。”

 苏嘉言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何这女人直接去姓唤名,还喊得这般自然。

 而黎昕也跟了上来,大声说道:“傅二‮姐小‬,这里不你!”

 苏嘉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称呼,抬眼看着傅宁书,“傅二‮姐小‬?”

 傅宁书便想到之前随口向苏嘉言扯起的身份,脸上表情一滞,微带尴尬,说道:“…都没错…这不重要,总之,嘉言,宁砚需要你帮忙。”

 面对傅宁书的神色焦虑,苏嘉言却是神色平静,“帮什么忙?去给谢‮姐小‬当伴娘?”

 傅宁书立即‮头摇‬,“当然不是,宁砚要是娶了谢泽雅,恐怕一辈子都要完了。”

 苏嘉言目光微沉,“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喜欢他吗?”傅宁书抬高了声音。

 傅宁书语气并无任何其他意思,只是一个情绪稍显烈的反问,但苏嘉言却仿佛被刺到一般,声音冷了下去,“那我得有多犯。”

 傅宁书霎时冷静下去,她退后一步,苦恼地挠了挠头,“抱歉,是我口不择言。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说一说情况,然后你决定帮不帮?”

 黎昕立即揷|进来,“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紧盯着苏嘉言。

 而苏嘉言却垂下目光,半晌后,轻声说:“五分钟。”

 “嘉言!”黎昕低喝。

 苏嘉言不看他。黎昕恨铁不成钢地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将门狠狠带上。

 作者有话要说:爷爷生病了,存活率很低的绝症。从老家到了家里,我却在外地,被一堆事情住,怎么算都算不出空闲的时间买票回去。

 难受,又觉得自己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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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eiai010102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8 22:22:32

 weiai010102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28 22: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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