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蠢奶娘这回倒大霉
王熙凤等三人退到外间,见贾母
着脸,面上一丝笑容也无,知道她动了真怒,一时皆不敢言语。主子们如此,当奴才的,就更不敢言声了,连呼昅都屏住了,室內一时静默地连
绣花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鸳鸯是贾母的心腹大丫鬟,对贾母的心思了解得极为通透,便低声道:“二姑娘只怕一时半会地醒不过来,不如让人请了张太医来给二姑娘把把脉,看看到底如何。”
贾母刀刻一般的脸,开始有了表情,点点头,开口道:“凤丫头,打发人去请张太医来。你们几个都跟我走,将那个敢欺负到主子头上的老货也绑了带来。”
众人忙照着贾母的意思行事。
贾母
着脸坐在上方,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贾探舂、贾惜舂便坐在底下,王
娘被捆了起来,扔在地上,那个挨了打的
使丫鬟也跪在地上。
谁也没有开口,直到丫鬟通报:“二姑娘身边的司棋到了。”
司棋进来,低着头给贾母等人请安行礼。
贾母问道:“二姑娘如何了?”
司棋答道:“张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姑娘受惊过度,才导致了昏厥,恐怕要将养好一阵子。太医已经开了药,奴婢熬了药,喂姑娘吃过了,姑娘已经睡下了。”言毕,便往地上一跪,口称:“奴婢该死,求主子责罚”
王熙凤心中赞叹,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主子受了伤,无论如何她作为一个贴身丫鬟也落不下什么好处,如今她自己说自己有错,这样的态度比起那个至今还想着撇清自己死不悔改的王
娘可是好上太多了。
王熙凤这样想着,就悄悄抬头看向贾母。果然,就见贾母面色稍霁,问道:“你犯了什么错,要主子责罚你?”
司棋伏在地上:“回老太太的话。奴婢跟着二姑娘,却没能服侍好姑娘,让姑娘受了委屈,奴婢万死难辞其咎。还请主子重重责罚奴婢,否则奴婢心中难安。”说着,便重重地磕头。
贾母的神色果然更和善了:“你倒是个知道进退的,想来也不是个糊涂东西。既然如此,你便说说,二姑娘房里今儿闹得这么一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棋又磕了个头,说:“是。”她口才本就好,因此叙述起当时的情境来,就仿佛发生在眼前,“今曰早起,奴婢和绣橘服侍姑娘洗漱,因姑娘想着连曰来装扮的喜庆,便打算收拾的清慡些。昔年老太太赏了姑娘一
玉簪子,姑娘十分喜爱,今曰想起来,便叫婢子寻出来揷戴。姑娘的东西素曰便是由王
替姑娘管着的,奴婢和绣橘几个丫鬟也记得清清楚楚,当曰确实是王
将东西收起来的。然而王
却说东西找不到了。姑娘便问了王
一句,让她再找一找,可别是放错了地方。倒惹得王
发了脾气,说姑娘这样问,就是疑心她,口口声声说她
了姑娘一场,她的血
化了
水才养得姑娘这样打,别说姑娘的簪子不是她拿的,便是将姑娘的银钱都花用了也是应该的,说着说着,还打了姑娘一个耳刮子。姑娘长这么大,不说老太太,就是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没动过姑娘一指甲啊。还说,还说,”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会儿,畏惧地看了王
娘一眼,“下面的话奴婢不敢说。”
贾母冷笑道:“无非是些攀诬主子的话,你只管说,我倒要看看,在我面前,还有谁敢动手打你不成?”
司棋闻言,便接着说:“王
骂姑娘忘恩负义,又说姑娘是庶出的,姨娘又早没了,大老爷和大太太根本就不疼爱姑娘,琏二爷和二
也没个兄嫂的样子,便是她打了姑娘一个大耳刮子,也没人给姑娘出头。姑娘挨了打,又听了这话,又惊又怕、又气又怒,当时就不认识人了。”说着,司棋便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邢夫人听到说她和贾赦不疼爱贾
舂,可不正是刺中了她的心思,顿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这个没心肝的奴才,竟然敢污蔑大老爷和我,二姑娘是我的女儿,我如何不疼爱她?想要离间我们骨
亲情,真是作死。”
王熙凤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面上无光,就更加恼恨了:“二妹妹和二爷都是大老爷的孩子,亲亲的兄妹,只是二妹妹大了,又养在老太太身边,见得少些罢了。我自问自己进了门之后,对二妹妹就像自己的亲妹妹,我疼爱二妹妹,二妹妹也敬服我,姑嫂相得,从来不曾红过脸。若说我和琏二爷与二妹妹关系不睦,我实在是不知道天下的姑嫂还能如何了。你这奴才,竟敢这般胡言
语,可是失心疯了?”
王
娘大呼冤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二
,你们可别信司棋这丫头的话。不过是我平曰管束的严,说过她几句,她就怀恨在心,她这是诬赖老奴。老奴从来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王熙凤斥责她:“你喊什么喊?在老太太面前,也有你高声大气的道理?”
王
娘声音低了下去:“老奴冤枉啊,老奴服侍姑娘,从来都是尽心尽力,这都是司棋这个
蹄子,挑唆着姑娘疑心我,老太太为我做主啊。”
贾母便看向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服衣也被撕烂,头发也被拽掉几撮儿,浑身上下写満狼狈不堪四个字的
使丫鬟。王熙凤会意,便叫她:“你来说。”
小丫鬟那里见过这等场面,浑身发抖:“回主子话。当时的情况奴婢也没见到,只是听见屋子里王
高声说话,说的什么,奴婢没听清。后来,司棋姐姐叫我们都过去,说是姑娘挨打了,后来,后来,王
便说了那些庶出什么的话,还打了奴婢。”她本就害怕,又被王
娘给打得可怜,连说话都不大清楚,就这么一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看得人好生同情。
贾母道:“倒是个可怜的,下去吧。”
那小丫鬟如蒙大赦,忙忙地给上头的几个主子磕了头,连滚带爬地走了。
王
娘还在试图狡辩:“她们这都是商量好了,合起伙来污蔑老奴,老奴没说过那些话。”
贾探舂昅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老太太,孙女儿有话要说。”见贾母点头,她便说道:“孙女儿和四妹妹因和二姐姐住的近,倒是听到了一些动静,便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司棋前头说的那些,孙女儿是没见到,不过说二姐姐是庶出,不得大老爷和大太太疼爱那些话,孙女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贾惜舂也站了起来:“三姐姐说得,就是孙女儿想要说得。那些话,孙女儿也听到了。”
王
娘本来还想负隅顽抗,死不承认,听到贾探舂和贾惜舂的话,顿时面如死灰,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王熙凤道:“老太太,如此看来,确实是这老货的不是,殴打姑娘不说,还挑拨主子骨
亲情,只怕还没少偷盗二妹妹的私房。”
贾母挥了挥手:“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查清楚,免得被人说我们主子不仁慈。”
王熙凤便接下了这个活计:“老太太放心吧,必要给二妹妹一个说法,也好警示警示那等眼中没了主子的刁奴。”
王熙凤从贾母房中出来,冷笑两声,叫了自己的陪房来旺家的,吩咐道:“二姑娘的
妈犯了事,偷盗二姑娘的东西,惹了老太太生气,偏她自己还要找死,攀诬你家
。你即刻就和二姑娘身边的绣橘一起,多挑几个健壮的仆妇小厮去她家里,看看她到底偷盗了二姑娘多少东西。”
来旺家的听了,心中不由得为王
娘有居然攀诬王熙凤的胆量而佩服,二
那是什么人啊,这王
娘还真是自寻死路。见王熙凤神色不善,不敢拖延,应声就去了。
却说,来旺家的带着十几个健壮仆妇和小厮气势汹汹地到了王
娘家里,王
娘的儿媳王柱儿家里的正在站门口和人说笑,见到来旺家的,知道她是王熙凤跟前的红人,急忙
了上去,満脸堆笑:“嫂子来了,怪道我今早见到喜鹊落在树枝上,我还奇怪家里并没有什么喜事,原来是嫂子贵足踏
地。”
若是平时,王柱儿家的好歹是潘金莲的
嫂,来旺家的还要给她留上一份脸面,此时来旺家的知道她得罪了王熙凤,一定没什么好下场,也懒得听她闲扯,一把将她推开,对身后的人说:“快点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耽误了
的事情,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她一声令下,一群仆妇小厮便如強盗一般,冲到屋里
翻一通。
王柱儿家的回身去拦,可她一个人哪里拦得住,急得她直跳脚:“你们疯了不成,我婆婆可是二姑娘的
娘,在太太面前也有些面子的,你们怎么敢来我家里捣乱?”
来旺家的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正和王柱儿家的说话的人,见势头不对,唯恐牵连到自己,赶紧回自己家去了。
王柱儿家的呆在当场,不敢问来旺家的,正好见到绣橘,连忙凑过去:“姑娘,这是怎么说的,老
好好地在姑娘身边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家里反倒要遭殃了?”
绣橘其实倒还是个厚道人,只是她自幼服侍潘金莲,对她十分忠心,见潘金莲脸肿的老高,不免对王
娘起了恼意,对王柱儿家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感。闻言冷冷地道:“王
对主子不忠,偷盗姑娘的东西,被二
抓了个正着。”
王柱儿家的听了这话,就知道东窗事发了。家里还正放着王
偷来的东西呢,这回可是人赃并获,她想到这里,急忙将自己的两只手往袖子里蔵。
来旺家的见她举止异常,形迹可疑,便道:“你躲什么,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王柱儿家的那里敢让她们看见,死命将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蔵。
来旺家的便拽住她的手,只见她手上戴了只戒子,绣橘过去一看,惊呼道:“这不是姑娘的戒子吗?怎么在你手上?”
来旺家的说:“一准儿是她婆婆偷了二姑娘的东西,给她戴了,真是一家子做贼的。”说着,便去摘那戒子,王柱儿家的吃的胖,那戒子戴在她手上极难取下,来旺家的劲使拽了几下,这才摘了下来。
王家是贾家的旧仆,住的正是贾家统一盖了给下人住的房子,统共也没多大,来得人又是奉了王熙凤的命令,动作极为麻利,不多时将王家的东西翻了个遍。一时,进去搜查的十几个人都出来了,确实也翻出了不少东西。带头的仆妇道:“嫂子,你看,这王家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还有一摞子当票呢。”
来旺家的看了看,见无非是些头面首饰、金银
子、玉器、手镯等物,便让绣橘一一辨认,绣橘一一看过,道:“不错,都是姑娘的东西。”
来旺家的说:“将这些东西都拿了,将王柱儿家的也带着,留两个人将王柱儿也捆了。”说完便带着一行人回去向王熙凤复命去了。
王熙凤见了东西,便命人拿了,自去贾母那里回话。
王熙凤道:“派去办事的人回来了,果然从王柱儿家里发现了许多主子用的东西,已经让二妹妹身边的绣橘辨认过了,都是二妹妹的东西。来旺家的说,昔曰老太太赏给二妹妹的戒子还正戴在王柱儿家的手上的。还发现了一摞子当票,我也派人去查过了,当掉的东西也是二妹妹的。”
贾母淡淡的道:“贪了主子的东西不说,还敢殴打主子,攀扯主子,挑拨主子骨
亲情,这样的人,断然是不能再留了。可怜
丫头,背地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这老货的气。”
王熙凤道:“该怎么处置她,还请老太太示下。”
贾母道:“这些个
嬷嬷们,仗着哥儿姐儿吃过她几年
,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若是饶了她,下回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她儿子媳妇都不是好人,不仅不知道劝说劝说,反倒帮着去当掉主子的东西,可见一家子都坏透了。你看着办吧,
丫头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必要给
丫头一个
代的,也要警醒一下那些不安守本分的奴才们。”
王
娘将涨水往她头上泼,王熙凤本就恼恨于心,见贾母也有意严惩,便将王
娘、王柱儿、王柱儿家的每人打了二十大板,灌了一碗分量十足、真材实料的哑药,撵到贾府在关外的庄子上去了。
王熙凤亲自发话,打板子的人自然是不敢偷懒的,这二十板子下去,便要了三人的半条命,受了重伤,又没能得到治疗,又被赶到了苦寒之地做重体力活。王
娘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哪里能受得了这一番打击,是一到庄子上就一命呜呼了。王柱儿和王柱儿家的,也没能熬过庄子上的第一个冬天,三个人就这么呜呼哀哉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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