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商葬
“那么——八瞎子从小就瞎么?”李正又问道。
“当然不是,瞎子怎么能去私塾念书呢?”老
解释道:“那是小巴子六岁那年,他爹嫌他家的宅院里头没有水井,吃水不方便,就在屋后打了口井,谁知道这口井里的水喝着有点异味,当时也没在意,就凑合着饮了,可是没出一年,他们家的人都陆续得了种怪病,小巴子的父母和两个姐姐都相继去世,只剩下个小巴子也瞎了眼睛。”
“八瞎子这个八到底是姓巴的巴还是七八的八呢?”李正怀着疑问追问道。
“是七八的八!因为小巴子失去了亲人,又瞎了眼睛,不能在私塾读书,好在他朝阳镇还有个姑姑。起初他是依靠他姑姑生活,后来他姑姑又把他送给了镇子里一个在书馆说书的老先生当了书童。这老先生看小巴子
可怜的,人又聪明又会念字,就收他做了徒弟,因为小巴子是这个老先生的第八个弟子,所以就给他取了个艺名叫‘八瞎子’。”老
讲述道。
“噢!原来是这样。”李正点了点头。“那后来呢?” 又问道。
“后来呀——”老
放慢了语气说道:“后来的事俺知道的更不多,前边这点事还是听俺哥提起的。因为俺哥跟小巴子曾在一个私塾念过书,对小巴子有些感情,记得俺哥还曾去过镇子里的书馆去看过他。再后来听说是赶上那阵子大迁徙,许多人都跑到东北去谋生,小巴子跟着他师父也去了东北,直到现在都再没消息。唉——”老
说罢叹了口气又道:“可怜这个小巴子,小时候俺曾经见过他,瘦瘦的,白白净净的样子,蛮可爱的。”
“大娘,您再想想,八瞎子他姑姑家姓什么?”李正还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至于他姑姑家姓什么俺从没听俺哥提起,他姑姑毕竟是外嫁了的,甭管姓什么,隔了这么多年,现在的后代跟老巴家也扯不上多少亲了,你说是不?”老
说到最后冲着李正笑道。
李正一想:的确也是,不过总算没白来一趟,起码打听出了八瞎子的一点底细。于是起身说道:“多谢大娘劳神又提起旧事,打扰了。”
老
仔细打量了李正一番问道:“八瞎子在东北过得怎样?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噢,他在东北找了一份工作,后来退了休曰子过得还可以。不过,他毕竟是个盲人,这辈子也没结婚,更没有后人。”
“哦,那你是…”
“我是他的一个老邻居,因为不久前他去世了,所以特地到他的原籍来查访一下他还有没有别的亲属什么的。今天上门讨扰,实在过意不去。”
“啧!”老
咂了一下嘴说道:“瞧你说的,咱们跟八瞎子都是非亲非故,就这点小事也不算帮了啥忙。不过啊,小巴子虽然命苦,可他的后事有你们这帮好心人照应着,也算是知足了。”
李正告别了老
又将王大爷送回了小王庄,时间已经到了午后,他驱车返回济南。
经过济南市区,李正趁等信号的间隙他看了一下表:3点10分。
李正犹豫了一下,心想:时媛媛这个女人虽然相貌不错,可性格过于开朗,如果被她
上,恐怕一两曰都脫不了身。好在时间尚早,估计晚八点前到京北不成问题。李正正想着,这时绿灯亮起,他加大了油门,迅速地驶离了市区。
眼看快出山东省界,李正的机手接连响起。李正望着公路尽头的高速出口,双手始终不敢离开方向盘。
在上高架桥前,李正将车靠路边停下,他摸出机手正要回拨来电,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李正迅速接通了电话,他刚把机手放在耳边,就听那端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问道:“干嘛呢?怎么打了好几遍都不接?”
李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时媛媛,忙解释道:“我在跑高速,没法接电话。”
“你现在在哪?”时媛媛追问道。
“哦,我刚出收费口,现在就在路边。”李正答道。
“告诉我,你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济南?”时媛媛又问道。
“这…”李正迟疑了一下,只好说道:“我现在已经出了山东省界,正准备上京津塘高速公路。”
“什么?”时媛媛的语调立刻升高了八度。“你路过济南干嘛不给我打电话?难道怕我把你给吃了?”
李正听得出,此时的时媛媛一定在生自己的气。
“啊!是这样,我家里边有点急事必须马上赶去。”李正搪
道。
“撒谎!”时媛媛立刻接过话说道:“人家好心陪你玩玩,你不领情也就算了。”
“不是。”李正耐心地说道:“一方面我家里的确有急事,另一方面济南这边的景区我前几年曾经来过,虽然会有些变化,我想以后会有时间的。”
李正尽量把话说得心平气和,以免引起时媛媛的不満。
“好吧!”时媛媛叹了一口气又说道:“这就叫落花有意
水无情,既然你这匹宝马想要走,我看拉是拉不回来的。不过,李哥,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
“在电话里说不方便吗?”李正不解地问道。
“当然了,这事在电话里没法说,只能当面才可以。”
“那么——以后…”
“又是以后!”时媛媛抢过话道:“你呀!看气质倒像个男人,可说话办事怎么就连一点男人的大气都没有?可惜你还是个东北汉子…算了,祝你一路平安!”
对方挂断了电话,李正举着机手他愣了一会儿。的确,对于时媛媛这番热情,李正从心里萌生了一股愧疚…
二百八十八回 商葬
李正
迷糊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门响,他睁开眼睛见
子秀美正在门口脫鞋,便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今天是星期天,看你都过糊涂了。”秀美穿上拖鞋边向前走边说道。
“
呢?”李正又问道。
“在她姥姥家呢!她姥姥想孩子,我送她过去呆一天。”秀美说话间已经坐在了李正的身边。
“哦,现在几点了?”李正
了
眼睛问道。
“刚三点多,你几时回来的?”秀美从茶几是拿起个苹果边削皮边问道。
“中午到的家。”李正懒洋洋地说道。
“昨晚没休息好吧?”秀美关切地问道。
“还行吧!就是开车有点累。”李正伸了个懒
直起身说道。
“八瞎子的亲属找到了吗?”
“没有。”
“我就说没那个必要,你就是瞎腾折。”秀美切了块苹果放到李正的口中又继续说道:“老人嘛,讲究个入土为安。眼看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你们不如商量一下赶紧找个地方把八瞎子的骨灰葬了算了。”
“嗯,我明天上班就找李锢辘他们说这事。”李正答应道。
“你再睡一会吧!我出去买点菜。”秀美站起身又问道:“想吃什么?”
“随便!”李正躺下来说道。
“家里还有点
馅,包饺子吧!”秀美走到门边又回过头说道。
“我想吃三鲜馅的。”李正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这人真矫情,家里有现成的
馅你偏要吃素的,跟你真是累人!”秀美抱怨道。
“那就——随你便吧!”李正扯过沙发靠垫抱在头上说道。
“随便,随便!其实随便的人更难侍候。”秀美嘟囔着换好了鞋一摔门走了出去…
汇华店酒。
一串长长的铃声响起,员工们开始了营业前一小时的准备工作。
李正在二楼楼梯的转角处刚好遇上了正在下楼的韶琪。
“早!总经理。”韶琪停下脚步招呼道。
“正好,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李正点了下头冲韶琪说道。
进了办公室,李正坐在办公桌前点了支香烟之后向韶琪问道:“这几天店酒的生意怎么样?”
“嗯——”韶琪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好,高峰时也就十座左右,看来是由于前几天歇业,客源受到了影响。”
“哦,如果生意淡的话晚上十点就可以关门,不用这么熬着。”
“经理…”韶琪正想说话,这时候李正的机手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我…嗯…好吧…呃——知道,知道…这样,我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再给你回复…嗯…谢谢!”
李正关掉电话冲韶琪说道:“晚上在二楼给我留个小包。”
“是——经理…”韶琪欠了身下说道:“包房不成问题,只是经理请客如果需要高档菜的话得提前预备。”韶琪提醒道。
“不用,是找李锢辘和蛤蟆他们过来商量件事。对了,晚上这事你也参加,到时候想着把手里的事早点安排出去。”
“是,总经理!”
韶琪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7点。
李正见菜已上齐,他给大家敬了酒之后便切入正题说道:“各位老兄,今天找大家来这里小聚,就是为跟大家商量八瞎子遗骨的事。眼看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我想趁今天这个机会把这事跟大家落实一下,也好给周围的老邻居一个
代。”
李正说到这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又继续说道:“今早上我接到政民局打来的一个电话,他们说根据八瞎子无儿无女这个情况,建议我们最好给八瞎子的遗骨海葬。正好清明节期间府政部门为了提倡移风易俗,要免费组织一次海葬…”
李正刚说到这,李锢辘开口说道:“李老板,可不是俺当着这场合不给你面子。记得送葬那天大家可是为八瞎子的后事凑了份子的,如果咱们要是把八瞎子的遗骨送去海葬,虽然这倒省心,府政也提倡这个,可是这笔捐款就成了公案,你能挨家挨户再给人家返回去么?不能!所以我的意思是最好抓紧时间给八瞎子买个公墓。”
李正点了点头又冲其他人说道:“几位老兄有什么意见?”
这时,蛤蟆喝了一口酒说道:“俺也同意李锢辘的想法,八瞎子一辈子活的辛苦,死后起码也得给他竖个碑,教他风光风光。”
“是这样。”李正接过话说道:“今天政民局的人也说了,如果给八瞎子买公墓的话,政民局可以把八瞎子的丧葬费直接报销…”
“好啊!”辣椒面抢过话说道:“政民局有一笔钱,再加上咱们大家伙捐的,给八瞎子买墓地差不多够了。”
“钱不是问题。”李正说道:“关键是在哪里买墓地大家还要磋商一下。”
“咱们抚顺这旮地儿,现在的息园主要就龙山、玉山和莲花山这么几个。”李锢辘想都没想顺口说道。
“还是从息园的名字上先考虑一下吧!”韶琪提议道。
“嗯!这个还真有讲究。”李锢辘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莲花山顾名思义,好像跟佛有点关系,可据我所知八瞎子从来就没信过佛。还有玉山,这个玉山当然有生财宝地寓意,可是跟八瞎子的品格也对不上号,八瞎子虽然不富裕,但他也从来不爱财,看来只有龙山还比较靠谱。”
“对呀!”蛤蟆精神一振说道:“李老板,上望那天你不还说过,希望八瞎子能够升天的么?”
“是啊,李哥。”韶琪接着说道:“去龙山正好助八爷他升天成龙!”
“对,为八瞎子升天成龙干一杯!”辣椒面提议道。
“那么——咱们就在龙山选墓地,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李正饮罢了酒将空杯放在桌上说道。
“选墓地也有讲究,得找个会看水风的给八瞎子找一找龙脉。”李锢辘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个先不急,等到时候再说,咱们该把买墓地的钱先拢一拢。”李正说到这转身冲韶琪说道:“韶琪,你把八瞎子的钱给大家报个帐。”
“嗯——”韶琪想了一下说道:“据说政民局那边的丧葬费大约不到三万块,再加上大家伙的捐款是一万九千三,总共不到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还看个庇水风?犄角旮旯找个地儿就不错!谁不知道现在给死人买墓地比活人买房子还贵?”蛤蟆撇了撇嘴说道。
“张哥你别急。”李正冲蛤蟆摆了摆手之后又向韶琪问道:“八瞎子在咱们书馆说书的劳务费大约是多少钱?”
“这件事虽然没跟大伙商量过,八爷他也不知道,这是我和李哥內定的每场两百元。他总共说了不到一百五十场,总共大约三万块钱吧!”韶琪流利地说道。
“那么,我们开场子每天的收入是多少?就是门票钱加一块。”李正进一步解释道。
“咱们书场有一百二十个座位,每位的门票十块钱,这其中有一百个座位是发了会员卡的,有八折的优惠,按満员算的话就是二十个散座每场是二百元,再加上一百个八折的座位是八百元,总共正好是一千元。”韶琪细心地算道。
“这么说我们书场从开馆到现在这一百五十场总共的收入是十五万?”李正接话说道。
“不,除掉八爷的劳务费应该是十二万,这其中还不包括房间水电费等各项支出。”韶琪认真地纠正道。
“这个且不管,反正是书馆的总收入加上善款和丧葬费一共是二十万,对吧!”李正瞅着韶琪说道。
“嗯!”韶琪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咱们拿二十万给八瞎子买公墓!”李正转身冲大家说道。
“李老板,你这账就不对了。”蛤蟆摇了头摇说道:“你开书馆出场地挣钱是你的事,八瞎子说书的劳务费每场二百元算的也合理,八瞎子的钱还是一码归一码,先前的五万块加上三万总共是八万,我看买公墓够了。”
“蛤蟆说得对!”李锢辘赞成地点着头。
“几位大哥,你们不知道。”李正解释道:“咱们哥们从前去水库偷鱼,这些鱼除了咱们吃喝之外这水库的鱼也成了咱们店酒的招牌菜。这账我从没跟你们算过,因为咱们哥们弟兄到一块讲的是义气,可八瞎子就不同了,自打通过你们认识了八瞎子,我的汇华店酒才有了这个书场,因为书场的座位有限,许多人到了说书的时间为了这二十张散票挤破了头,后来我就在录像的同时在大厅的电视上搞了个实况播放,就这一项,每天为了看转播而在咱们大厅吃饭的就不下十几桌,就这块的收入我李正已经赚足了,所以我还是觉得把书场这笔收入算到八瞎子身上比较合理。”
“李老板为人处事敞亮大方,这么些年咱大伙都是知道的。你把书馆的收入都算在了八瞎子身上,这一点我本是不赞同的,可八瞎子毕竟是过去了的人,我们也没法替八瞎子说话,如果李老板真的要把这笔钱拿出来的话,咱们哥几个也就只好敬老弟一杯了。”
李锢辘说罢他端起了酒杯。
(字数超限,下章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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