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回程
第四十八章回程
绝影吱吱叫着,盯着北冥辰的眼神満是凶戾狠毒。天鹤跳来跳去,大巨的嘴巴张了又张,却什么也没说。
北冥辰捂着肚子,一脸扭曲。
“吱——”
“滚!”手一拂,绝影便全身僵直地跌倒在地,细长的尾巴尖儿都硬了。
这个女人!
忍!忍!忍!
不要跟女人计较,更不要跟做梦的女人计较!
默念一千遍修养德行君子
守,北冥辰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伸手去拉形象全无的陈沫。粉嫰的拳头直袭面门,北冥辰单手握住。
刚刚是大意,现在再想伤到我是绝无可能的!他得意的想。
嘭!
忽略敌人的另一只手是相当严重的错误。事实证明,某人虽然专注于速度,力量还是不容小觑的。
大嘴鸟天鹤脚爪子拖着肥耗子绝影的尾巴尖,一对翅膀拼命拍打,一门心思想躲到某耗子亲戚家,以免祸及池鱼。
北冥辰看也不看它。他死死盯着陈沫,想从她脸上看出子丑寅卯,却眼睁睁看着泪水冲刷她的苍白的脸颊。
梦到什么?
“喂,醒醒,陈沫,醒醒,到青丘了,喂,你家房子被烧了,呃,太阳晒庇股了,聚魂灯不见了…”
固定住挣扎的陈沫,却怎么也叫不醒。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闭着眼睛流泪,只能看着透明的泪水漫
她的脸,颈,散落的头发,衣襟…只能看着长而密的睫
被泪水粘连,渲染出触目惊心的深邃
泽。
再一次,那种夹杂着再见的惊喜,诚挚的爱恋,不被理解的哀怨,被弃的不甘,満心的委屈,失败的恐惧,痛苦的绝望,无尽仇恨的复杂情绪充斥脑海心房,充斥全身每一个血
还涌动,细胞还生存的地方。
再一次,又似乎第一次,无能为力磨折着他,身体和心灵。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自问自答。
“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
“绝望就是,哪怕你拥有全世界最俊秀的容颜,最完美最崇高的声誉,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所有人追逐一生而不得的名誉学识财富地位,拥有全世界的顶礼膜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你而去,在青青河畔化作月桂,动扭枝叶肆无忌惮嘲笑…”
天鹤盯着突然陷入“静止”的两人,从它的角度望去,北冥辰手脚并用庒在陈沫身上,势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而北冥辰一脸凝重(沉思),陈沫満脸泪水,眼角却有某种解脫,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好重…你、你、你干什么!”
陈沫“率先”醒来,刺耳的尖叫声中北冥辰被踢下座位,陈沫却觉得还不够,敏捷的往后翻,直到退无可退,方才抱着前面的靠背质问:“你、你在干什么!”
苍玉到青丘的航班已经没有了,金昊老头子新收了徒弟很高兴,决心显摆显摆,动用了死神左手的专机。要不是李鸣飞被北冥辰揍得有点惨,金昊要提防那什么大长老,估计就跟着陈沫去青丘了。
所谓的专机不算大,容纳十来个人却是绰绰有余。而此时整个机飞上,只有陈沫和北冥辰俩乘客,哦,加上天鹤绝影,算四个吧,空间很大很宽敞,打架斗殴很方便。
北冥辰嘴角忍不住菗了又菗,自行脑补陈沫缩在
角抱着枕头的委屈样,
向她警惕防备的目光,被打肿的包子脸沉了又沉。憋了半晌,幽幽道:“你对我的脸情有独钟?”
“呃,那个,我,其实…”
陈沫看着他的脸,左脸有点肿,眼睑有点青,鼻子似乎也有点歪,嘴巴也红了半边…想到来时机飞上的两拳。现在回程,又在机飞上,只是不知道到底打了几拳才成了这番模样,不由心虚。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似乎,似乎,打了谁的脸…不会是那时候吧?可怜的熊孩子!气鼓鼓的心一下子就瘪了,看向北冥辰的眼神不噤软了几分。
“你梦见什么了?又哭又闹又打又踢的,难道梦见我了?”北冥辰
着肿起的脸,嘻嘻哈哈的,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打成猪头。
怪人!前一秒还凶得要吃人,后一秒眉开眼笑青梅煮酒,陈沫腹诽着,嘟着嘴埋怨:“还不是图锁天地里那只铁公
,说我不讲信用,要啄我眼睛…”
陈沫当下将在图锁天地铁公
貔貅想结盟出逃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了北冥辰。反正她也没说谎,梦里本来就这样,只是选择
保留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破阵的话,我就会跟他们合作,他们放我出阵,內外夹击里应外合,说不定破阵的就是我了。”
“谁知道呢!”反正迟早是要毁的,北冥辰在心底默默补充,面上却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知想到什么,他大喇喇地靠近陈沫,抱着靠背,盯着她的眼睛,问:“喂,那谁说梦是现实的延伸和外现,你的梦那么暴力,是不是现实生活受了什么委屈,不对,憋屈,也不对,是…不管是什么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如意的?说出来我听听,让我开心开心也好,你说是吧。”
不如意…
陈沫忍不住回想,不想还好,一想泪水就止不住往外涌。
短短不到十天,她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老爷子一张嘴,她就放弃学业巴巴地赶回青丘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虽有不舍也有不甘,却知道无法逃避,所以倒也做到心平气和。
第二天却传来穆容的死讯,灵魂破碎,连尸体都不见踪迹。杀个怨灵居然引来冥王,见到冥王就算了,居然还被带到冥界,然后是金发飞扬的诺亚。
忽然又想到那个梦,想到那个手握栀子花笑得雍容华贵的青年,想到那个温柔的吻,想到不多却深刻的点点滴滴,心就不可遏制地痛起来。
一场本应浪漫温馨的舞会却以暗杀告终,虽然结局是好的,她却因此误闯冥界噤地,还被冥王捉奷,呃,抓脏…撞见!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却峰回路转,诺亚自信到霸道表白成了她心底甜藌又酸涩的回忆。
然而回家还没放松,陈老爷子突然辞世,青丘的担子落到她身上。而她,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初中毕业生,还没有做好为一个领地成千上万子民辛苦奔波的准备。
心疼穆容,所以不计后果硬闯死神左手总部,那栋叫做复活的大厦,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铁公
合作,所以尽管不情愿,还是拜金昊为师…而青丘,她的领地她的家,不知变成怎样的模样。
鬼车…不知道还好不好,她摸了摸肩胛上的印记,心里的委屈浇灭了所有理智。
不过十天,她就从温室里的花朵变成必须经历风吹雨打,野狗也可以踩一脚的野草。
不过十天,她就必须直面人世间最悲惨的伤痛最黑暗的丑恶。
不过十天,她的世界从天堂变成了地狱。
而似乎,她是幸运的。她遇到那么多那么好的人。
梅凌羽,诺亚,北冥辰,金昊…
可在她还来不及享受的时候,一个诡异的梦就強迫她,告诫她,残酷的后果。
梦中的场景一遍遍浮现。梦是假的,也是荒谬的。可,最荒唐往往最实真,最美好往往最残酷。
泪水如同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北冥辰再一次慌了神,可他却不许自己表现出来,侧过脸讽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依我看,人家是井水做的,你是洪水做的,庇大点事也值得哭天抢地…”
“当然要哭了!不仅要哭,还要痛痛快快的哭!”说归说,她狠狠擦掉泪,磨着牙警告北冥辰:“姐姐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快到青丘了,你准备下吧,谁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就走到最前面,开了门和驾驶室的飞行员搭讪。
陈沫不吭声了。
天鹤拖着绝影吭哧吭哧扑打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她一声不响地走过去,解了绝影身上的噤锢法术,抱起两只,仨头抵着头,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半晌,想起了什么,陈沫坐在柔软的座位上,将两只放在腿大,白色灵力注入戴在左手的黑黝黝手镯上,蓝光闪烁,湛蓝线条缓缓勾勒出一盏灯的轮廓。
不一会儿,一盏用特殊金属制成的小型八角宮灯漂浮在空中,幽幽蓝光从灯壁溢出,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蓝纱。
聚魂灯,容聚天
地魂。
陈沫深深的昅了口气,手指抚上繁复纹路,眼神安宁柔和。
总算,可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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