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上)【忠诚与顺应】
魏玄宇跌跌撞撞地进了那栋大楼,黑衣人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盯着自己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因为在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影子,一个拉得很长很怪异的身影,逐渐的那个身影与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黑衣人攥紧拳头,慢慢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背着双手,穿着中山服的白骨。
白骨在黑衣人转身的刹那,展
出了一个微笑,道:“原来真的是你。”
“嗯。”黑衣人点头,“多年不见了,白教授。”
“白教授这个称呼不好听,叫白骨吧,直接一点,这个名字是恩师赐的,要背一辈子,不能随随便便就更名。”白骨从口袋中掏出个白纸包,用手指一层层的剥开,指着其中包裹着的甘草杏道,“来一点”
“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谢谢。”黑衣人也将手背在了身后,看着白骨用两
手指夹起一颗甘草杏
入口中,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吃人间美味一样,此时他才又开口道,“听说你越狱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很想请教你一下,你是如何从世界上最全安的监狱逃离的”
白骨品着口中的甘草杏,半天才回答:“夜叉王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采取了类似的方法。”
黑衣人斜眼看着雪地,点头道:“我该走了,告辞。”
“你难道不关心他的死活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白骨小心翼翼吐出吃光杏
的杏核来,用手绢包好,抬眼看着黑衣人。
“不可能有意外的说句实话,我还希望有意外,至少那样可以证明真相是不存在的。”黑衣人转身慢慢离开,踩在雪地上的双脚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后会有期。”白骨品着甘草杏,仰头带着微笑看着那栋大楼。
黑衣人在雪地中慢慢迈着步子,走了一阵停下来,再回头已不见白骨的踪影,他轻叹一口气,正
抬脚继续走,却收住了脚步,重复着白骨先前所说的那句话:“夜叉王是怎么逃出来的,我采取了类似的方法。”
“类似的方法”黑衣人打了个寒颤,并不是因为寒冷,
腔內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块重石庒住了一般,“夜叉王不是逃出蜂巢的,是被詹天涯刻意放走的”
这么说,白骨也是被放出去的当时詹天涯并不在蜂巢,而是在山东境內,那有能力将白骨从蜂巢內释放出去,又不会被人调查的,只有蜂后一个人
黑衣人想到这,转身跑到白骨先前所在的位置,发现在雪地上写着两个大字诡道。
旧楼顶部最上层展馆內。被反绑着的森下三敬跪在展馆中心位置,在其跟前放着一柄曰本短刀,短刀的刀柄上雕刻着一
猫尾。森下三敬的目光一直投在刀柄之上,因为他认识这柄曰本短刀,更熟悉上面的猫尾标志,那是森下家从安土时代定下的族徽,原本名为“双尾”,代表着“顺应”与“忠诚”,后来到江户时代,德川家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宣布曰本锁国之后,森下士族的家族体系也产生了大巨矛盾,以武力为基础的本家决定继续追随幕府,将“双尾”的族徽更改为“单尾”,即为“忠诚”,而以经营体系为基础的分家脫离原有家族,不再持有族徽,但口号却为“顺应”,也就是“顺应时代”的意思。
曰本明治时代倒幕运动的展开,让森下的分家看到了希望,认定自己顺应时代的理念是正确的,而坚持忠诚幕府的森下本家,却在长州藩战役之中几乎全军覆没,但森下本家依然拼尽全力保存了本家的最后血脉,也就是森下三敬的祖辈。
“森下家的族徽是什么意思”站在远处的皇正红开口问,他靠着墙壁,墙壁后方是大幅的照片,照片中全是731细菌实验的受害者照片,从过去到现在,从战争到和平
皇正红问着这番话,目光却停留在放在地板上的那只怀表,时间慢慢跳动着,他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应该是暂时被他的手下困住了,但迟早他们会找到这里来,找到这个皇正红已经设定好的舞台。
“忠诚和顺应”森下三敬目光停留在那柄武士短刀上,他的跟前只有地板,地板上没有铺任何东西,而武士短刀也没有用白麻布包裹,这意味着皇正红并不是要求他切腹自尽,但皇正红抱着的那柄武士刀又算什么他是要当自己的介错人吗
“很好忠诚在前,顺应在后,你还记得,可为什么你要当国美人的走狗呢”皇正红低声道,但最后“走狗”那个词却咬得非常重。
“我不是国美人的走狗”森下三敬反驳道,想扭头去看皇正红,可因为反绑的关系,脖子完全无法转动。
“你是”皇正红蹲下来,合上怀表的表盖又打开,再合上,反复好几次之后,才道,“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你真的以为远藤贤知招募你,是报情本部的意思吗看来你真的对报情本部的潜入活动一无所知,我来告诉你吧。”
皇正红抱着武士刀走到森下三敬的身后,将刀鞘从肩头滑向他的下巴,再慢慢抬起来。森下三敬的脖子被強制
抬起来,整个脊椎都感觉要断裂了。
“记住这种痛苦,就能记住我的话”皇正红另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
口,“曰本警视厅的潜入卧底任务,通常由內部调查科和报情科共同主持,报情本部的潜入卧底任务,其警员执行级别最低级也必须是警部,这是对外宣称。但对內,潜入人员通常会具备自卫队和警视厅两种身份,不具备其身份的人无法承担此项任务,所以对于你来说,你只是远藤贤知自己所找的线人,你就算死了,对报情本部也没有任何影响,你家中也拿不到任何抚恤金。”
森下三敬昂头,艰难地反驳道:“胡说我的资料明明就在报情本部的档案室內”
“远藤贤知对你的洗脑很成功嘛,比
来众还要成功。”皇正红头摇叹道,“很遗憾,你应该失望,因为我委托我的上司,也就是报情本部行动科科长武蔵搏正调查过,在报情本部的档案室內,不要说你的资料,连你的名字都未出现过。”
“胡说”森下三敬不相信自己被远藤贤知欺骗了。
“由內阁报情室、法务省安公调查厅、防卫厅报情本部所组成的安公特别搜查科,实际上就是报情本部的行动科,只是加了个头衔而已,虽然这个部门的所有经费来自于曰本现府政,但其权力掌握在国美中情局手中,只是个傀儡部门而已。”皇正红冷笑道,“失望吗总之我知道的时候很失望,但我却开始欣赏武蔵搏正,他愿意告诉我实情,就代表着他己经对曰本失去了信心,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政客,总是打着民族主义的旗号骗取选票,在当选之后又将自己选举时说过的话当做放庇”
“所以你才投奔了
来众对吗”远藤贤知出现在了展览室的门口,对着皇正红怒喝道,“你传回来的最后一份报情中说自己得了癌症,所以打算退出潜入任务,从此销声匿迹武蔵搏正当时断言你已经叛变,但我一直为你说着好话,否则你的名字早就会出现在暗杀名单上面”
皇正红看着远藤贤知,指着自己脸上的面罩道:“你都不用确定一下面罩下这张脸,就认定我是zero吗”
zero是皇正红从前的代号,这个代号源于他在自卫队时踢足球从未进过球,队友所取的一个绰号,但他没有想过这个绰号会一直延续下去。与此同时,在门外的走廊上,胡顺唐等五人潜伏着,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尽可能多了解一下事实,在扫
了把守楼层的其他喽啰之后,魏玄宇出现了,随即出现的是远藤贤知。原本远藤贤知应该在夜叉王之前跟上他们,可远藤贤知躲起来了,躲在自认为全安的暗处,早已察觉的夜叉王没有去识破他那劣质的伪装,也许跟着他能知道曰本人到底想做什么,是否曰本现府政与这一系列的事件有着绝对的关联。
“我知道你就是他,你是松本雾源,你就是zero”远藤贤知指着皇正红道,“是我从自卫队中亲手挑选了你,也是我提议让你的代号延续zero,也是我”远藤贤知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也是我害了你。”
“松本雾源”皇正红收回自己的刀鞘,轻轻抱住道,“这个名字我都觉得陌生了,对于你们来说我是zero,对于
来众来说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喂,而对于龙睛八旗我是皇正红我更喜欢后者,因为没有任何负担,可以做回真正的我。”说罢,皇正红不等远藤贤知继续这个话题,蹲下来,将胳膊搭在森下三敬的肩头,抬眼看着远藤贤知道,“三敬君远藤贤知阁下是否问过你一句话你是要做一个小混混还是保护世界和平”
森下三敬愣住了,远藤贤知的呼昅都几乎停滞了。
皇正红出拔武士刀来,挥刀割断了森下三敬后背的绳子,又将其一把提起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远藤贤知,看清楚他现在尴尬的模样:“三敬君,知道吗当初这位远藤贤知阁下,在自卫队中找到我的时候,对我说的也是类似的话,他说你是要做一个踢球的自卫队员,还是要做一名真正的爱国者”
远藤贤知不语,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眼前的森下三敬和皇正红。在国中方面联系曰本大使有一位名叫森下三敬,表面上是留生学,实际上是报情本部潜入
来众的卧底来“投诚”时,大馆使方面立即与报情本部取得了联系,需要确认森下三敬的身份,得知这个情况的远藤贤知却在紧急会议上宣布道:森下三敬也许就是失踪多年的zero,既松本雾源。
远藤贤知用了“也许”二字,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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