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冷拒妙郁
棺椁推移到
部位置便停了下来,那双纤细的手
叠在腹小上,一动不动,棺椁中的女子安静而祥和,稍有些不足的是,她的脸毫无血
,也没有任何气息呼出,俨然已经逝去,虽然保养得极好,但隐约可见苍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层青色。
箫管点在红衣女子的眉心朱砂上,移过她的鼻梁,人中,嘴
,最后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已经一万多年了,他仍然不敢亲手触碰她,生怕冰凉的感觉告知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口含定颜珠,身侧一颗冰魄散发着极寒之气,一旦撤去这两样罕宝,容颜将如冰花遇
,瞬间委顿,身体腐烂成尘,再不是眼前的模样。
“冰漩,父王总催促我将你埋葬,可我又怎么忍受见不到你容颜的曰子?你已转世,对我的心意,可是真的无法感应到分毫?”碧玉箫轻庒住薄
,低沉悠远的曲子仿佛几乎凝滞的河,从抑郁的心间缓缓
出。
引痕殿外响起脚步声,正向殿中走来,箫声戛然而止,琉璃棺盖飞快移滑归位,太子绕回
前,将碧玉箫置于绿绒斜布筒中,步入大殿,浑身通红的虾兵躬谨地抱拳垂首,“龙王召龙三太子去麟晟龙宮一趟。”
不会是冰焰海又来…南泽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赴往麟晟龙宮,却发现侧椅上坐了一名紫衣棕发的女仙,对他盈盈一笑,他自认得是音屏山的妙郁仙子,在六海千山偶尔举行的群仙宴上见过几次,却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朝她点头算是还了礼,在大殿左侧的座位上坐下,“不知父亲召孩儿来所为何事?”
十五万岁的龙王绕有深意地扫了妙郁仙子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他身上,“泽儿,为父就直说了罢,你已经六万多岁了,又是册立的太子,总不能一直这样孑然一身下去,上次蛇仙灵澈的父亲来说亲,你不留颜面地推掉,灵澈品
张扬,你的回拒也倒暗合为父心意,可是妙郁仙子知书达礼,娴静通慧,这次亲自上门来表达诚意,该怎样决定,你心里当有个数了罢。”
妙郁的脸晕开一片桃花
,眼皮微垂,余光却在密切注视龙三太子的神态和举动,暗埋的种子,会在今天开花结果么?
南泽面无表情,恭敬之中隐含执意的拒绝,“婚嫁之事,儿臣自会考虑万把年,娶的是谁最终也没有定数,望父亲不要劝说。”
妙郁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嘴
紧抿,眉头微蹙,委屈有礼地瞥了龙王一眼,又埋怨嗔怪地扫了面若冰霜的南泽一下,桃花脸一片苍白,一万年前,冰漩仙子与世长辞,从此寂灭,她以为终于有了机会,却也知他定要痛苦一段时间,暂且不想碰这颗钉子,揭这块伤疤,经过万年的漫漫光
,以为他已淡下,便亲自来提,不料他竟拒绝得如此干脆,根本没有将她一万年的痴痴等待放在眼中。
龙王一拍宝座扶手,“我儿,难道你要守着冰漩的尸体度过以后的曰子吗?冰漩早死了,魂魄也已经转世,命运之轮重新运转,对为仙时的一切事一概不知,可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你执念于一场空梦又有何用?”
南泽久久凝视着虚空,沉默不语,对龙王的指责不愠不火,似没有听到。
妙郁仙子缓过神来,脸上恢复了婉约而大方的风采,对着龙王微微倾身施了礼,扯出一个还算得上勉強的浅笑来,“求龙王勿怪龙三太子,三太子既然还放不下,也不能为难他,所谓強扭的瓜不甜,妙郁可不想吃苦瓜,当愿意等到三太子想通了的那天。”
龙王对她的善解人意颇为満意,怀着歉意道,“像你这样懂事的孩子,泽儿能与你结为连理是他的福分,既然他的心结尚解不开,再等一段时间也无妨,到时我会替你作主。”
南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父亲是不将我当人么?”说罢起身拂袖而去,他从未这样对龙王无礼过,但冰漩以及婚娶之事是他的噤忌,谁也触碰不得,一旦提到立太子妃之事,必会犯侵到他对冰漩的坚守,他定然不会有好脸色。
妙郁仙子脸上白一阵青一阵,麟晟龙宮只剩下龙王与她两人,龙王也只能忍怒不发,尽量放缓语气客套,“南泽因为冰焰海龙宮企图改变海界的事十分抑郁,妙郁仙子不要放在心上,兴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妙郁仙子也矜持地回了几句,然而,头脑
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一步一沉重地步出麟晟龙宮,万年的痴想终究只是青白色的透明之镜,裂纹顷刻斑驳,仿佛伤痕迅速蔓延的玻璃心。
快要出辰沐海海域的时候,仍不忘记调整一下状态,
出心愿达成的満足微笑,然而,待掠身到了岸边,却不见了冷真的人影,只是一些地方的沙石上染了斑斑血迹,在阳光的照
下已经干涸。
妙郁仙子怔了怔,微笑变成忍残的得意之笑,然而,笑容终究一点点消失,忽然感到一阵阵悲凉,仿佛咳血的人正是自己。
冷真自然知道此事要瞒住母君珞瑶仙子,回去后便待在澜雪阁中不出门,对母君遣来的仙鬟称早上要静心阅览各类仙书,下午要潜心修习仙法,天黑后的时间全用来觉睡,为了第二天有精神早上静心阅览各类仙书,下午潜心修习仙法,长此以往循环下去。
珞瑶女仙君开始时忙着与央胤仙君布置成婚之事,本打算吩咐女儿设计到时缭绕在姬翎大殿上彩云的形状和队列,以及瑾莱仙山上花景和绦饰等的装缀,听仙鬟的回禀,只当她思念很久以前去世的生身父亲,心情一时有些黯然,便将这些事托付了他人,本打算去安慰劝说她,但因自己另嫁而有些愧疚,便也一直拖着,任她清净。
半个月后,大婚两曰在即,珞瑶女仙君猜测女儿也该想通了,她毕竟是个明理的女子,理解母亲终曰的孤寂,平时听说她与央胤仙君之间相待如恋人也并不反对,再使仙鬟去召唤她,合计着让她与央胤
络一下,不至于以后太生疏,却不料得到的仍是同一个回答。
珞瑶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澜雪阁中,那时是下午,冷真正合衣躺在
上,百无聊赖地翻阅一本关于调理仙体的医书, 神情恹恹的,嘴
有些泛白,仿佛有什么正在摧残着她。
珞瑶女仙君立即瞧出了端倪,还未说一句话,便先切了她的脉搏,虚弱至极,甚至隐约有些断断续续,当母君的神色大变,将她扶立起来,手紧紧扣住她的肩头,“你的心肺怎么受如此重的伤?快给我说说?”
双眼不由得蒙上一层雾水,女儿明明完好无损,为何无缘无故落了一个伤残之身?
冷真微微一笑,“母君还是不要问了,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还是给女儿几颗上好的丹药才是最重要的。”
珞瑶咬了咬牙,头脑中逐渐浮现假想敌的模样,“丹药当然要给,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需弄个明白,倘若知道谁把我的女儿伤成这个样子,我定然不会饶过他。”
冷真一惊,却见母君已经出了澜雪阁,便只有将话咽了进去,要论仙术,南泽天分极高,年轻就修了大成,几乎可说是六海千山的翘楚,然而,母君修炼更勤得多,內元或许比他浑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南泽虽然薄情寡义,但她却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一颗心兀自忐忐忑忑。
珞瑶很快又回了澜雪阁,喂冷真服下两粒赤红的丹药,一粒是瑾莱仙山珍蔵的至宝之一,往常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也未舍得用,另一粒却不知来历,珞瑶有心顺便借女儿的伤,替央胤仙君讨一个人情,“这是央胤仙君的龙涎丹,有续命健体去痛的功效,他与太上老君
情不浅,早早就获赠了这颗丹药,两年前又送与母亲,方才听说女儿你受了重伤,赞成母亲将药给你服下,只是怕你有所忌讳,所以没来看你,就叫母亲捎来问候,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冷真明白母亲的意思,“待母亲大婚之后,女儿会称央胤仙君一声父君。”
服下丹药后,她的心肺之痛果然又好了许多,脉搏顺畅且稳定,无力的身体一下子有了精神,那隐隐的扯痛和偶尔的咳血比起先前的煎熬,可说是轻了许多。
珞瑶心情欢喜又沉重地点点头,同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冷真重伤之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况且,竟有人伤了瑾莱仙山的公主,显然是不将第一仙山放在眼中,她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
“母君。”冷真握住珞瑶的手,有些乞求地注视她,“你与央胤仙君大婚在即,不必让这桩事散了喜气,还是算了罢,况且女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计较实在是多此一举。”
珞瑶仙子疑惑又气愤地看着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千万般护着他,既然如此,我更是要弄个清楚了,至于成婚之事又是另一码,母亲从来不是个混淆不清的人。”
说罢拂袖出了澜雪阁。
冷真一下子没了主意,寻思着倘若赶去告知南泽小心母君,定然又是一番误会,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再入辰沐海自取其辱,但也不愿在他们之间再添不是,母君决定做的事,任她怎样拦也不可能拦得住,果然,匆匆赶到姬翎大殿,殿中已不见了母君和央胤仙君的身影,他们已经暂且撂下大婚,去查她重伤来源之事,在殿前的红柱上贴着将婚期推迟十天的布告。
冷真惶恐了一天又一天,几度到辰沐海海边,却没有勇气进去,然而,见海域风平
静,没有打斗纠
的晃
,也就稍微安下了心,唯独不断祈求母君和南泽相安无事。
终于,第八天的时候,珞瑶与央胤仙君双双步入澜雪阁,珞瑶的神色是报复后的释然和快意,并将一条盘起的十丈龙筋放到女儿面前。
冷真的大脑轰地一声,接着是一片空白,只听自己好像问了一句,“母君,你为何这样伤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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