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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记忆中的枯井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原本过去的伤痛,他已经在竭力掩饰,用着自己的繁忙和清苦來转移,可现在,却似乎又要一层一层的剥开。

 每一下,都是血模糊的伤痛。

 “她做我的替身?”这说法,令黄蕊蕊有些惊诧,怎么会颠了一个倒,不是自己是美玲的替身吗?怎么是美玲是自己的替身?

 本能的,她感觉霍景纬又在骗自己,明明美玲十年前就跟霍景纬认识在一起,而自己,那时候应该才十二三岁,不过是一个黄丫头,根本就不认识霍景纬,又怎么会让美玲成了自己的替身。

 霍景纬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和不解,微闭了一下眸,他才再度睁开,郑重道:“蕊蕊,在这儿等着,我带你去看一处地方。”

 既然横竖是个伤痛,痛快淋漓的揭开,阵痛虽然难免,总強过这么強掩着。伤品,掩着,不代表就不存在。

 他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已经有人将他的兰博基尼开了过來,停在了直升‮机飞‬不远处。

 霍景纬跳下机舱,伸手将黄蕊蕊一把抱了出來,就这么,抱着満脸污渍的黄蕊蕊,将她放进了自己的车上。

 “这是上哪儿?”黄蕊蕊低声问。

 “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了,也就明白了…”霍景纬低声说,缓缓启动了跑车。

 黑色兰博基尼风驰电掣的驶离了机场,拐上了高速公路,向着前方前进,见得黄蕊蕊一副又要呕吐的模样,他吓得赶紧煞车,停在一边:“蕊蕊,要不要先去医院瞧瞧?”

 “不…”黄蕊蕊摇了‮头摇‬,这孕吐现象,上医院也无济于世,她现在,注意力纯粹被霍景纬所说的地方给昅引了,她也迫切的想知道,霍景纬要带她去看什么地方。

 霍景纬重新启动车子,这下他不敢开得太快,害怕黄蕊蕊再度呕吐,车子就这么平稳而缓慢的向着前行。

 渐渐的,黄蕊蕊发现了不对劲,兰博基尼已经驶离了A市,向着B市的方向前进。

 B市,可是她的家乡啊,当初去世时,她回去过一趟,此后,就再也沒有回去了。

 她略带疑惑的望了霍景纬一眼,担心他是不是开错了地方。

 霍景纬回报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他并沒有开错方向。

 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很快就开到,看到自小熟悉的B市出现在眼前,黄蕊蕊还是有些小小的感概,从小,她就是多么的‮望渴‬,能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只给她苦难童年的地方。

 霍景纬的车沒停,继续向前,已经穿过B市的热闹市区,向着郊区前行。

 这一路越是前行,黄蕊蕊越发的惊奇,这一路,是多么的熟悉,是通往她童年旧居的老路。

 以往她祖辈的旧居,都在这儿,后來黄从贵太过嗜赌,连同这祖屋宅基地都抵押了别人,黄蕊蕊只得跟着,迁到了别处租房子住。

 她侧过身子,眼神中満満的全是惊讶与不解,若说以往,霍景纬跟她曾一道來过B市,她能理解,可现在,他连她的童年旧居都能找到,这太令她吃惊了。

 她不知道,霍景纬什么时候來过这儿,居然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霍景纬沒说话,距他的目的地越接近,他的心,又是无可避免的窒息的痛,他的神情,已从当初跟黄蕊蕊烈争吵中彻底的平复下來,此时的脸上,只有肃穆和沉重,那角,紧紧的抿成了一道线,握住方向盘的手,也分外用了力道。

 似乎总有不好的事,令他困扰,黄蕊蕊沒有再问,反正前面不远处,就是她童年的旧居,想來,霍景纬应该在那儿停下。

 可是霍景纬沒有向着她的旧居再前进,在离得了一两里距离的时候,他已经改了方向,向着后山的方向驶去。

 这些年,随着城镇化的扩张,随着进城打工的人数增加,这农村,已经渐渐有些荒芜的景象,田野中,是杂乱的野草。

 在一片荒地中,霍景纬终于停下了车,他趴在方向盘上,沉默了片刻,才跳下车。

 长腿一迈,绕过车头,他走到黄蕊蕊的这边,拉开车门,将黄蕊蕊抱了出來:“到了,蕊蕊。”

 黄蕊蕊站在地上,又一阵呕吐,好在自己的车,什么东西都齐备,霍景纬从车上拿出矿泉水,让黄蕊蕊嗽了口,低声问了句:“你还能坚持吗?”

 他有些疑惑,黄蕊蕊现在的这种情况,适合让她知道这些事吗?

 “还行。”黄蕊蕊有些虚弱的应了一声,这‮孕怀‬,可真是一件幸苦的事,连她那么好的身体素质,一惯锻炼惯了的人,面对这孕吐,也是束手无策。

 站直了身子,她向着四周望了望,还是小时在这儿玩耍过,似乎眼前的景象,都跟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小时候的记忆,全是黄从贵的暴力,并的事,也沒有多大的记忆了。记忆里,也只认得这是她旧居。

 “跟我來。”霍景纬已经伸手,过來牵她。

 稍作犹豫,黄蕊蕊还是遵从本能的,将手递给了他。

 似乎太久沒有被这双有力的手牵过,黄蕊蕊心中百味俱杂,原本都打算嫁给李文川,可哪料得,居然会跟霍景纬鬼使神差的來到这个地方。

 正感概间,霍景纬却是弯下來,蹲在她身边,一把就來扯她身上的新娘婚纱裙。

 “喂…”黄蕊蕊失声惊叫,收回那点胡思想,瞪着身下的霍景纬,,他想干什么?大老远的带她來这么偏僻的地方,动手撕她的裙子?

 “这裙子太长太碍事,不方便在这杂草从中穿行。”霍景纬解释,随即一咬牙,哗啦一声响,原本有着长长尾裙的婚纱裙,被霍景纬徒手撕裂了一大幅,拖地的婚纱裙,改成了及膝的蓬蓬裙。

 黄蕊蕊翻了翻白眼,做工良的手工婚纱,在他的手下,就成这个样了…心中默默的吐槽了一下,果真霍景纬的暴力,不是盖的。

 霍景纬沒有再说什么,他紧抿了,一惯轮廓分明的俊脸,透着悲壮肃穆,牵了黄蕊蕊的手,就这么,踩着杂乱的草从,向着前行。

 少了婚纱长裙的羁绊,黄蕊蕊走得也轻快不少,好在因为‮孕怀‬,李文川让她婚礼上不要穿高跟鞋,她就穿了一双坡跟的小皮靴,此时走在这田野上,并不吃力。

 一路曲曲折折前行,霍景纬走一程辨别一下方向,大半个钟头后,将她带到了一处枯井边。

 这枯井,已经瞧不出是一口枯井了,里面堆満了石和杂草,只有周边,还冒了几块围井口的青石,显示这曾经是一口枯井。

 “蕊蕊,记得这儿吗?”霍景纬停下脚步,轻声问黄蕊蕊。

 黄蕊蕊茫然的摇了‮头摇‬,连这旧居都记不怎么清楚了,又怎么还记得这口井。

 可是,瞧霍景纬的模样,这口井,似乎对他人生还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他不是这B市的人,居然还能找到这口井。

 霍景纬轻声道:“也对,那时候你还小,记不得也正常。”

 见黄蕊蕊一直以一种瞪瞪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霍景纬痛苦的闭上了眼,半天,才幽幽的道:“十五年前,我曾经在这口井中,躲了两天两夜…”

 这话,太令黄蕊蕊震憾,霍景纬居然在这口井中躲了两天两夜?黄蕊蕊拿手挡了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太过意外而失声惊叫。

 可是,似乎这并不是假话,霍景纬能找到这儿,并不是要來跟她讲这么一个假话。

 霍景纬站在井前,双目紧闭,依旧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中:“当年,我和我妈妈被绑匪给绑了,被带到了B市來蔵匿…后來…他们杀了我妈妈…而我趁机给逃了出來…慌不择路下,我就掉进了这口枯井中…”说到这儿,有泪水,终于从他的眼角缓慢的淌了下來。

 稍作停顿,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接着颤声道:“当时我掉进这井中,又不敢高声求救,怕绑匪仍在附近,搜索我的下落…我就躲在这下面,不敢动也不敢叫,就这么,在这里面躲了两天两夜…”

 黄蕊蕊听到这儿,心被紧紧的揪了起來,沒料得,霍景纬的身世,也曾这么的离奇与动,还以为,他出世富贵世家,一切都是应有尽有,根本沒有烦心事,哪料得,他曾有过这般痛苦的过往。

 “后來呢?”她轻声问,虽然现在霍景纬是平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她仍是担忧那个少年时的他,掉在这深深的枯井中,四周又有搜索他下落的绑匪,他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后來…后來你來了。”说到这儿,霍景纬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那一直紧蹙着的眉,也慢慢舒开:“不知道怎么的,你來了这儿,你趴在井边,看了我半天。至今我能清楚的记得,你的小脸,在井边的那一刹那,当时的我,就象看见了天使,我能记得,你扎了两羊角小辫,着两颗小虎牙冲着我笑。”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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