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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你比我幸运
 放羊的孩子被狼吃掉了,而我和江琛之间还保存着坚強无比的信任,那种信任来源与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如果人体內的细胞每七年更换一次,那么至少在将死的细胞彻底被代谢掉之前,仍然能让这种信任延续到新的细胞里。

 因为我和江琛,是一样的人。

 toie是在一个月之后才终于被他的父母放行,他似乎瘦了太多,形销骨立让我几乎不敢相信站在门口的人是toie。他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们应该不难想象,我的父母对我的管教,还有一个星期是我和未婚的订婚宴,他们害怕我反悔或是溜掉。”

 是啊,toie已经订婚了,他说过那个女孩和他一样,是一个傀儡娃娃。

 我和江琛几乎同时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接toie的话,toie却是自然地走进屋子里,看着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室內装饰,啧啧称奇“tarat,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toie的慡朗让我将之前对他的担心全部抛之脑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我和江琛为他担惊受怕却也无能为力。好在toie再也没有提起他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也安心的放下了。

 午饭的时候,我亲自下厨做了些toie爱吃的菜,和toie加上江琛三个在一边不知道聊些什么,时不时就有笑声传到厨房里来,等我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江琛微红的脸。

 他起身将我扶到桌子旁“我来端菜,你歇一会吧。”

 toie和看了又是相视一笑,显得神秘莫测。

 toie一向喜欢吃‮国中‬菜,给他盛第三碗饭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好几天没吃饭了的模样。吃过饭就回去睡午觉了,江琛和toie则拿出酒来,倚在沙发上,电视里在播我喜欢的那个泰语的搞笑节目。

 toie才喝了一杯,却像是有了醉意,他看着电视里面捧腹大笑的人却是紧紧抿着“你们知道么人这一生,快乐和难过都是相生的,如果快乐太多了,难过也会接踵而至,甚至不给你息的空间。”

 好像有过这么一段话,左心房住着忧伤,右心房住着快乐,一不小心,快乐就会吵醒忧伤,猝不及防。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能感觉到toie身体里掩蔵着的黑暗情绪,他们不仅没有被时间排解掉,反倒越来越嚣张,在他的心里肆着,留下一道道深深地刻痕。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握住toie的手“你有按时吃药么有没有再去看医生你的父亲他”

 “tarat”toie回握住我的手,他消瘦的可怕,连手上似乎都是骨骼的硬度盖过‮肤皮‬。他笑了笑,似乎方才的阴郁不过是昙花一现“不用担心我,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

 当时我不知道,他所谓的照顾好自己,就是为了博得这一次外出看望我和江琛的机会,而绝食和他的父亲对持。若是以往,怕是再把toie‮磨折‬成上次抑郁症发作的模样,他的父亲也未必放他出来,可是因为一个星期后的订婚宴,即便是为了面子,他也不想让宾客看见一个精神萎靡的准新郎。

 toie渐渐醉了,他低着头歪倒沙发上睡着了,他的‮机手‬不停地在震动,江琛看了一眼,然后接起来走到卫生间去。我知道,应该是他的父亲打来的,过了一会江琛再出来的时候向我点了点头“让他睡一会吧,晚点我送他回去。”

 “江琛。”我看着瑟缩着肩膀睡得委屈的toie小声的说“我不放心他这个样子,我们真的不能做什么了么”

 江琛顿了顿,他也喝了许多的酒,却是清醒的告诉我“这是他的选择,至少我们应该庆幸他没有再回到那段感情中毁灭自己,而是选择以另一种麻木过渡到同样平凡的生活里。”

 江琛说话的时候,toie似乎抖了抖肩膀,我甚至怀疑他在啜泣,但是我没有去叫醒他。

 江琛说得对,面前的一切即便不算是好的结果,却没变的更坏。

 toie是在黄昏的时候醒来的,我正在将南瓜进面饼里,做他喜欢的南瓜馅饼。江琛在一旁摘芹菜叶子,新鲜的叶子也能入馅,别具一番清香的味道。

 他看了看‮机手‬,然后问江琛“我父亲给我打过电话了”

 江琛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没关系的,我和他说一会亲自送你回去,他答应了。”

 “是啊。”我将南瓜饼放进烤箱里“至少吃了晚饭再走也来得及。”

 toie却是迅速穿好‮服衣‬“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于是赶忙擦干了手走出厨房,toie穿好‮服衣‬看了看我,然后走过来张开手臂拥抱了我。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和江琛一起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他的臂膀很宽阔,像是一个男人一样的怀,与平常调皮搞怪的形象大相径庭。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带着淡淡的酒香。

 于是他潇洒的走了,甚至连南瓜饼也没能留住他,他总是这样,早晚都会分别,所以干脆不去白白的多增加不舍。但是我和江琛都没听出来他说的那句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说的不是如果有时间的话,而是如果有机会的话。

 晚饭时候,南瓜饼我和江琛都没有胃口吃,随便喝了些粥就睡下了,似乎我们两个都感觉到一种不安,却又说不出那是什么,直到凌晨两点,我照例起吃宵夜的时候,放在楼下的‮机手‬震动了一下。

 我没有把‮机手‬放到身边的习惯,辐会对宝宝有影响,江琛也披着‮服衣‬出来,自觉地走向厨房给我做一些吃的,而我坐在桌子旁,拿起‮机手‬。

 一条‮信短‬,发件人toie。

 我的心一沉,然后颤抖着打开那条‮信短‬。

 “tarat,我们都曾在爱里挣扎,但你比我幸运。”

 我迅速回拨toie的号码,关机。

 我几乎是喊叫着穿上‮服衣‬,拉着江琛半夜里跑到路边打车,空旷的街道上尽是昏黄灯光酝酿的世界,我不断地发抖,而江琛紧紧抱着我“没事的,没事的,toie一定会没事的”

 司机师傅听到toie家的地名的时候还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远,以为我和江琛要杀人越货。但是看到我隆起的肚子之后也就放心了,没用我催,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他把车子开到最大的速度,途径邓丽君去世的那家‮店酒‬,还有一路上那深绿色的暗沉的树木。

 江琛和我重复着打toie的电话,却始终关机,我们没有他父母的电话,此时唯一的希望就寄托于车子八十迈的速度赶到他家的时间,能不能赶在意外发生之前。

 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辆救护车与我们一起并驾齐驱,我的心里如同擂鼓一般轰隆作响,江琛则是抿着看着救护车的方向。

 希望它不是和我们同路。

 然而,在它拐进那座钉子户一般的古寨时,我几乎窒息了一瞬,然后看着救护车上人向着toie家的方向跑去,幽静的古寨里,此时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灯,toie母亲的身影出现在她家门口。

 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对着toie破口大骂的情形历历在目,第二次见,她违逆toie父亲拨了精神病院电话时候的动容,而此时,她全身颤抖着向着医生们招手。

 “求求你们快来,救救他”凄厉的喊声在夜空中久久回不歇,我也在下车的时候一个趔趄摔倒在柔软的草丛上。

 江琛连忙将我扶起,我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我们快去看看toie。”嘴上不停地念着。可我却丝毫没有力气,只有在江琛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爬上他家的楼梯,然后看着医生们将toie拖上担架。

 其中一个医生对着抬担架的人摇了‮头摇‬,然后转身对着toie的父母说一句“抱歉,病人已经停止了呼昅,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本书醉快更新{半}}{生

 无能为力,又是这个词。

 我踉跄着走过去,抓住医生的衣角“你救救他,心脏复苏,人工呼昅这些都试过了么”

 医生被我扯得‮服衣‬都要掉落下来,却没有甩开我,他轻轻叹一口气“发现的太晚了,病人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将自己泡在浴缸里,他一心求死”

 医生身后,那两个抬担架的人慢慢将toie放下,我看到toie全身漉漉的,水渍开始沿着地板隙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耳朵上黑色的耳钉仍然好看。他微微笑着,手里握着进了水的‮机手‬。

 他说。tarat,你比我幸运。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可至少他是笑着离开的。吃安眠药‮杀自‬其实很痛苦,意识被一点一点抹掉的痛苦,徘徊在脑海里,可他不怕,他始终笑着,然后捧着他曾经准备求婚的玫瑰花躺倒浴缸里。

 玫瑰花早已干枯,殷红干涩的‮瓣花‬顺着水飘起来,像是一片红色的背景布,而微笑沉睡的toie,是唯一的主角。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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