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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神龙珍珠稀世宝
 那叫声当然是朱全的,只见他站在一块尖崖处直着身子往林中挥手不已。

 苏东二拉着珍珠便奔过去了。

 苏东二以为什么人追来了,但当他与珍珠到了朱全身边抬头着向山沟中,由不得苏东二笑了。

 “是野马,两匹野马。”

 珍珠道:“这是不合群的野马,不容易抓到的!”

 苏东二笑了。

 只见他取过笛子,对朱全道:“你们坐在一边,看我把这两匹马召来!”

 珍珠笑笑,她拉过朱全并肩坐在右头上。

 那苏东二深深的一个呼昅,便把笛子吹奏起来。

 苗声十分曼妙悠扬的,宛似风吹湖面静波般往山谷下面飘去,听那笛声好令人以为附近就有个十分‮全安‬的避难场所,附近也有吃不完的粮草。

 先是,山谷中的两匹啃吃青草的健马双双竖起了长长的耳朵,只不过稍等,两匹马便循声缓缓的往山这面过来了,两匹马好像不由自主了。

 这种奇妙的情景,看得朱全与珍珠二人也微笑了。

 珍珠拍手低笑,道:“来了来了!”

 朱全就准备动手去骑上马背降服这两匹马了。

 不用他去降服,苏东二缓缓的走向过来的两匹马,他边吹边走。

 这时候他那笛声更见曼妙动听,仿佛这世界真的是一片祥和万物共生共存而不见彼此敌意了。

 于是两匹野马到了苏东二的面前,两匹健马更点着马首刨着蹄子,就好像大伙老朋友见面了似的。

 其实那也就像是多年老朋友忽然在这深山大泽之中相见一般,只见两匹马大胆的在苏东二的身边蹭起来,看的人还真感动。

 苏东二边吹笛子,边伸手去‮摸抚‬马背。

 “好‮滑光‬的皮,的确是千里良驹!”珍珠也伸手去摸,她出奇异的眼眸,看的那马转而向她蹭来,苏东二吹着笛子对珍珠点点头,珍珠立刻会意,缓缓的她跨腿往马背上骑。

 那匹马初有这样感触,马首忽仰还未扬蹄,苏东二立刻笛音变得更见柔和。

 那匹马安静了,不动了。

 朱全英对苏东二,道:“叔叔,你与阿姨同骑一匹,这另一匹马就由我骑了!”

 他说着忽的拔身腾跃,背着包袱上了那匹马背。

 嗬,他这么一个突然动作,那匹野马立刻腾跃起来。

 朱全‮劲使‬的挟紧马腹,双手更抓牢马鬃,这时候另一匹马也似要蠢动了,苏东二不吹了,他立刻也骑在马背上,珍珠便抱牢了苏东二的

 没有笛声,两匹马恢复了野,好一阵腾跳,却无法把背上的三人掀落地面。

 就在好一阵拆腾之后,两匹野马安静了。

 苏东二十分高兴,这以后长途跋涉有马骑,自然更加方便许多。

 苏东二与珍珠骑在马上缓缓行,苏东二又吹起笛子来了,他吹的是一段风乐章——唐明皇华清池坐观美人浴,听起来既逗趣又愉快,心猿意马令珍珠听得贴紧了苏东二的背吃吃笑。

 就这样,他们一天走了一百二十里,前面来到一个小小山城叫柳树河。

 女真国的寨子多,似这种似城市的小镇不少有。

 出了山谷便是一条街道,有一段城墙连在山崖上,看上去更见险峻。

 苏东二曾经打此经过,他找到曾住过的那家客栈,才两年不见,这小小客栈挂起招牌来——“长白山客栈”

 只看这招牌,便知道苏东二三人仍未走出长白山。

 这时候天色灰苍苍,山中无岁月,落曰便黑天,苏东二对朱全道:”咱们仍住这家客栈!”

 朱全道:“店面扩大了。”

 忽见有个小二奔出来。这小二只一看两匹马还真的发一愣,因为他乃是常常侍候客人的,却从未见过客人骑马末配鞍的。

 末配鞍,当然没有缰绳,这叫他怎么去拉马上槽。

 苏东二已扶着珍珠下了马。

 于是,这小二再是一惊,因为他发觉这位女子太美了,他眨着眼睛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美的女子?小二正在发怔,苏东二伸手拍拍小二肩头,道;“有客房吗?”

 小二立刻会过意地道:“有有,三位请进!”

 苏东二自怀中取出个布包,里面还有一张银票,那也是他留在身上的最后一张银票——他的银手大部分周济镜泊湖岸的渔民了。

 苏东二不能不为自己留下这一百两银票,他并不打算在关外永远住下去。

 苏东二打算的曰子是三年,因为他相信足以把朱全‮教调‬成一杀手。

 只是他再也想不到刚过两年就得再往关內逃回去。

 此刻,他把一百两银票在小二手上,道:“为我这两匹马配上两副小牛皮鞍子,再把马送上马厩上最好的料,这银票被换成现银送来。”

 小二接过银票,笑道:“客爷。我看这是两匹野马,得先劳你驾把马赶上马槽,你看好不好?”

 苏东二笑了。

 他伸手拍着两匹马,取出笛子吹起来。

 苏东二边吹笛子边随小二往一边的马场边走去,那儿果然有个马厩,几匹马正在里面呐。

 两匹马跟着苏东二‮入进‬马厩,见小二关上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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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书中间的这一部分应该不是此书章节,所以删除,但是现在上下文连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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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东二三人会逃,他以为这三人死定了。

 他甚至还对身后的十二个东洋人低沉的吩咐:“大人容你们在这里活动,这时候看你们的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想你们之中一大半是中饿鬼,等一会那个女人是你们的。”

 他这话苏东二听得甚为清楚,也火了。

 “我以为谁死谁生,那得先过手,是吧?”

 王天柱见苏东二走来,立刻大怒,吼叱道:“太可恶了,你们这些在关內混不下去逃到咱们这里来开荒的家伙,就应该守咱们这里规矩。今着不但犯法,还胆敢刺杀乌拉西王爷,可恶呀!五道关卡拦你们,妈巴子的,这头一道关卡就便被王大爷拦个正着,你们的命太短了。”

 其实,苏东二并不担心眼前,而是女真国的传递消息太快了,快得令人搞不懂。

 苏东二却淡谈地道:“大侍卫,人嘛!我已经杀了!”

 王天柱戟指苏东二吼道:“为什么要杀人?”

 苏东二道:“简单啦!保命二字!”

 “保命?”

 “不错,我不杀他他杀我,如此我只有出刀!”

 他还指十几丈外大树下的珍珠,又道:“他不但杀我,而且还要夺我的子,如是你,行吗?”

 王天柱冷冷一哂,道:“妈巴子的,你怎不拉泡照一照你的人面呀,你算什么玩童儿?也娶了那么一位美娇娃呀!”

 “又怎样?”

 “美人祸水,她为你带来大大的灾难了,儿!”

 他只骂了这一句,左手往天一举,再吼一声:“把你们的人分开,一半抓那女子,一半围杀这狗东西。”

 十三把刀举得高,果然分成两半杀。

 六个人绕过王天柱,立刻往苏东二四周包围过去,苏东二冷笑的木然站定。

 再看王大侍卫,他已跃上一块大石头看观战了。

 东洋刀法他揷不上手,站在高处看仔细。

 王天柱是个大个子,身高七尺两手大,手指头就如同小捶一样。

 他也狡滑,自然不会先出手。

 再看另外六个人,其中四个均吃过朱全的亏,如今六人齐往朱全奔去,自然是要先杀了朱全的。

 苏东二明白,这些人一时间不会去杀珍珠,那么就叫朱全去应付那六个人好了。

 六个人中,有三个曾被野狼咬,另一个被朱全踢伤还未好,真正可杀的也只有两个了。

 “轰”的一声朱全跃下马,他对珍珠道:“阿姨,有我保护你,别怕!”

 珍珠笑笑,道:“你就在我附近别走开啊!”

 “是,阿姨,你放心啦!”

 朱全跃在珍珠马前,他果然不丁不八的站在珍珠前面怒视着过来的六个人。

 珍珠仍然坐在马上未下来,她笑的好甜、好美、好、好逗人。

 就听得奔在前面的一个东洋人厉叱一声:“我砍了你这小狗的!”

 “杀!”

 这时另一个举刀过来了。

 便在这二人的刀快向朱全砍下的刹那间,好一道极光一闪而逝,就见两个人双目猛地一闭。

 朱全便在此刻在二人之间穿过。

 “啊…”

 “噢…”

 真快,这两个人已往地上倒下去了。

 随之又见两人杀过来,只是就快接近朱全的时候,打电闪光般的又是那刺目的光芒在二人面上一现,直照得二人忍不住的再闭上双目。

 于是,朱全又闪跃过二人之间,更凄厉的狂嗥声传来,两个并扑来的一高—矮两个黑武士便又双双往地上歪,他们心中明白,他们是被一种极強烈的光烛眩盲了双目,而这个光极又来自马上女子的身上。

 后面的两个东洋人似也发现到光焰的照,在他二人扑上之前,朱全还未发觉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并未注意到自他身后出的光芒。

 两个东洋人就是这么一窒间,朱全已到了他二人面前,朱全出刀总是快了一刹间。

 高手再高,出刀慢半拍就会要命。

 朱全的刀虽短,但短就易快,他毫不犹豫的平刀杀出,人已奔在左侧两丈外。

 其实只有这最后倒下的两个人黑武士,才未被那道神奇的光焰眩,看上去就见死在朱全的刀下。

 但实际上,朱全那么容易杀了两人,仍然是因为这最后二人被前面倒下的四个人楞了一下。

 就只是楞了一下,仅此一下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这里朱全已杀了六个东洋人,再看十几丈外的矮林子边上,嗬,那儿还在僵持着。

 只见,六个东洋人分成三对互扑闪,虽然他们扑闪得急慢,但看上去好像他们在摆阵,而把苏东二摆在三对之间“晶”字形的被围着。

 他们六人已忘了外界的一切,正慢慢的往苏东二身前移着,然后再慢慢的移开一丈外重新再移向苏东二。

 这是什么杀法?这又是什么阵法?站在大石上的王天柱双目睁大子,他也沉醉于面前的一切动作。

 王天柱只抬头看了一下远处,出吃惊的样子,因为远处只是个照面间便死了六个。

 王天柱心中明白,自己不能过去。

 王天柱才不敢打无把握的仗。

 只不过王天柱心中更知道一件事,那便是面前这六人,如果他们能—举杀了姓苏的,那么他仍有希望去收拾那个半大不小的臭小子。

 忽然间,传来一声怪吼——什么怪吼?那是人私语出来的暗号,谁也没听懂!

 “吼鲁娃!”

 “嗨!”

 “杀!”

 终于还是突然暴发又突然出刀,六把刀形成的不是圆圈形,而是个三角形向苏东二“咻”的切了过去。

 这时候苏东二出刀了。

 他出刀的架式宛如行云水在冷芒深探不知处,你只能看到闪烁的电一闪再闪,再闪即没,快得似银河流星,便也在他的闪跃中,走出一片血雨之外。

 苏东二仰天如观星象般站着。

 是的,他身后在他倏闪中倒下的东洋人黑武士,一个也没再出气,六对眼珠子睁的大极了。

 而王天柱——王天柱只有一点点影子仍可以看得见,他正没命似的往山道那面疾驰而去。

 他连一句“漂亮的话”也未说便逃了。

 笛声就在此—刻吹起来。

 那可是“血魂曲”啊!“血魂曲”中有两句话:“安息吧!人呐,你今死去我吹笛,他曰我归兮,何人为我来吹奏!”

 笛声悠扬的飘向山谷中,可也听得人心肠寸断而感觉着好不伤怀。

 珍珠未下马,她仍然在大树下。

 朱全也未动,苏东二命他守在珍珠身边的。

 苏东二越吹越伤怀,唔,“血魂曲”啊!听得山鸟为了凄然叫起来了。

 苏东二绝非是杀人又洋洋得意的吹凯歌,而凯歌是‮忍残‬的,那是一种杀了别人面自己高兴的行为。

 苏东二的不是,他是为他自己在悲哀,因为他从死人,从‮腥血‬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也因为他已明白一件事情的结果,那便是将军难免阵上亡。

 是的,一个以杀人为生的杀手,早晚的道路便是这样的结局,谁听过或见过杀手中有人长生不“死”的?

 苏东二才不会为被他杀死的人吹挽歌的!一曲“血魂曲”结束了,苏东二缓缓的转过身来,在他的面上出了汗珠子,也在汗珠子的滚动中出个苦笑。

 当他往珠珍面前走的时候,珍珠也拍马上去了。

 “我的良人呐,你的勇气直比山岳,你的武功已臻化境,他们是杀你不过的呀!”

 她自马背上滑在地面,然后再投入苏东二的怀抱中,她就在苏东二的怀中吃吃的笑着,然后——然后她忽的抓牢苏东二,吃一惊地道:“你,你…你身上好凉…病了?”

 笑笑,苏东二道:“不怎么会生病?我好的很呀!我的珍珠!”

 珍珠道:“可是我刚才抱住你的时候,你的身上热得宛似一团火,此刻你怎么变得好冰山呀!”

 苏东二再一笑,道:“你不会懂的!”

 “快告诉我呀!”

 珍珠带着几分急切的样子,因为她真怕苏东二生病了。

 苏东二紧紧的抱住珍珠,道:“我可爱可亲的珍珠,别为我太过伤神,当我松弛了全身骨节之后便是这样,但当我出刀之前运起內功来,就会全身发热,很急切的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

 珍珠笑笑,她愉快了。

 “唔,原来是这个样子呀!”

 朱全已奔进山林中了,只听他叫着:“叔叔,我去追回一匹马过来,这样每个人便可以骑上一匹了。”

 苏东二侧过头大声喊叫:“如果马背后作了记号,就不用拉回来了。”

 朱全听得一愣,叔叔的话什么意思?他已奔入正慌乱而逃的十二匹马附近了,那高头大黄东洋大马,看上去并未有什么记号!然而朱全不笑了。

 他在马匹附近溜了几次,才叹息的又走回去。

 他发现叔叔与阿姨仍抱在一起呐。

 珍珠阿姨还托住叔叔的下巴,不时的踮起脚来吻上一下,苏东二的双目也微微闭上了。

 站了一阵子,朱全未开口,他以为叔叔与阿姨的这样互爱,正表现出天地的生机,人们的生趣,人间的祥和嘛!如果打扰了他们,实在太过煞风景而不应该了。

 朱全早巳懂事了,直到珍珠阿姨发现朱全站在那里,她才笑着分开来。

 “马全有记号?”

 “是呀!脖子上有记号,一看便知不能要了。”

 苏东二笑了。

 他太明白朱全的意思了,朱全是要他仍与珍珠合骑一匹马了,如果再有一匹马,他便不能与珍珠抱紧了坐在马背上了。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他真的长大了。

 只不过苏东二虽然知道朱全心意,但他心中想笑,因为没有人会在马的脖子上做记号。

 做记号或标志也只有两个地方,那便是马鞍或在马庇股上方两侧。

 苏东二指着去还留的马群,对朱全道:“去,拉回一匹来。”

 朱全听了吃—惊,忍不住地道:“叔叔,都有记号了,你还是同阿姨骑一匹吧!”

 他这话也令珍珠笑了。

 他这话苏东二不笑,他指着林子,又道:“快去,拉回一匹过来。”

 朱全抹头便走,心中在想,叔叔好厉害呀!捉回一匹马太容易了,朱全很快的拉回一匹健马,苏东二只一看便淡淡的笑了。

 苏东二不提朱全为什么说谎,他只对朱全道:“阿全,你骑这一匹马,原来的一骑由我骑!”

 朱全一时间还真不了解为什么叔叔叫他骑东洋人的这匹高头大马,其实他应该知道的,因为原来的一对野马是一双,当然应该由他骑去了。

 山道上,原是两骑而今变三骑,光景看起来反倒是平淡多了,只不过这一天他们也走了百里的山道。

 苏东二原是打算赶往永吉的,但他改变行程了,因为当他听到姓王的乃是驻守永吉的大都总铁木雄大侍卫时候,便知道永吉不能再去了,他是不会自投罗网的。

 过了一条小江,苏东二拨马往南,他决定仍然走山道,至少山道比之干坦大道稍有‮全安‬感,他是不能令珍珠稍有危难的。

 苏东二如今在心中有着可为珍珠而死的的信念,如果有什么人伤害了他的珍珠,他是会为珍珠而拼命的。

 就快过“八道江”了,这地方有码头临山边,沿着山道往南行,一边是悬崖,另一边就是不算大宽的江面。

 江岸走了三十里,前面是个大转弯,十几株老松树下一座野店,天黑了,一双老夫妇就住在这里,此刻,那老太婆正在把门外本桌面上的筷筒与一个盘子取在手上,老头儿刚把一捆劈柴抱在手上要往屋中走。就听那老太婆,道:”老屠,来了。”

 老人指头看山道,他笑了。

 “轰”的一声放下干柴,老人对女人道:“我的葛姑娘,快进去准备呀!”

 她不是姑娘呀!只看她的大半个头已发白了,又是満面的鱼尾纹,她应是一位老妈妈才正确。

 然而,当她听了老者的叫声传来,吃吃愉快的笑笑,道:“老葛呀!咱们这是盆洗手多年呀,如今…”

 老者不回应,他上去了。

 老者当然是上苏东二三人去了。

 “嗬,一路上辛苦了,你们瞧,曰落西边山下一大截,野狼成群下山来,今夜就在咱们这儿住一宿了…”

 他叫着似唱歌,手指南北又说起来:“南边不着镇,北边是江水,下马吧!野店不够宽,睡人还是蛮够的!”

 苏东二下马来,他把马缰绳抛在老者手上,道:“喂大豆,有吗?”

 “有,大豆高梁咱们这儿出产的多,一年收成吃三年,谁不知道哇!”

 苏东二不去理会老者,他走到珍珠马前,伸手平举,那珍珠身子稍歪便倒下去了。

 珍珠当然是倒向苏东二的怀中,她还吃吃一笑,道:“我累了。”

 苏东二放下珍珠的时候,还在珍珠面上吻了一下,道:“累了咱们住这家野店吧!”

 他把珍珠扶着走,看得老者三梭眼直打闪。

 朱全跳下马来,他跟着苏东二走进这家野店,抬头看去,乃是两暗一明三大间草屋,那个灶房便在二门的左边支着两口铁锅,有个老婆婆正在煮水呐。

 老婆婆还歪着脖子斜着身,对进来的苏东二三人,笑道;“坐。坐,老婆子正为三位烧水呐!”

 珍珠的双目一亮,她依着苏东二,道:“东二哥,我好怕!”

 “怕?”

 “是呀,这个地方…森森的!”

 苏东二一笑,安慰地道:“山中野店俱是这般光景,咱们只住—宿,又非长住下来,别怕,别怕!”

 朱全已把包袱往木桌上放下来,他很世故的往四下里观看,这也是平曰苏东二教他的江湖行应有的事情。

 苏东二三人刚坐定,只见姓屠的老者双手托个盘子走过来,还真是一壶好茶。

 老者为三人各斟上一碗茶,笑道:“三位,我这儿住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苏东二道:“说!”

 老人笑笑道:“是这样的,我这规矩来自关內,可不是关外的规矩!”

 苏东二开口两个字:“请说!”

 老者道:“你可别嫌我罗嗦!”

 “我听得出来,你是关內中原人。”

 “好耳力,咱正是来自黄河岸!”

 “什么样的关內规矩被你带来关外呀?”

 老者道:“酒菜没有,只有一碗馊子面,这碗馊子面我不要钱!”

 “送咱们白吃?”

 “有道是住店不住店,先吃一碗馊子面。你说是住店钱也好,一碗面钱也罢,全部只收一铜钱。”

 笑笑,苏东二道;“进得店来,咱们自然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

 老者吃吃一笑,道:“你大概是太行山人氏吧!可有一段路好走的了。”

 苏东二道:“再夸你老一句,好听力!”

 老人吃吃笑了。

 就在这时候,只见灶门口的老太婆把一个个木盆端放在桌面上,她在老头举着的油灯照下,立刻用力的夺过油灯就往二门走。

 “可惜,可惜。”

 老头儿跟上去大叫:“葛姑娘,你疯了吗?”

 老女人把油灯送到二门外,她再由灶房取了一蜡烛走出来。

 老太婆口中仍然叫“可惜”不已。

 这光景看在珍珠眼里并不以为意。

 但这情形看到苏东二的眼里便提高警觉了。

 只见老太太又燃了蜡烛放在珍珠面前,她也不管老头在她身后用力扯她的衣襟,却直不楞的对着珍珠看不巳,还笑道:“姑娘呀!你不是人…”

 她此言一出,珍珠一怔。

 朱全就要拍桌子了,苏东二叱道:“你怎可骂人…”

 老太太吃的一笑,道:“不是啦!我还未说完呐!”

 她伸手摸摸珍珠的背,接道,“我是说你不是人,而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呀?你太美了,叫人不忍也不敢在你身上点那么一点,重了,怕伤害到你呀!”

 珍珠笑笑,道:“没有人会伤害我呀…难道是你们一双老人吗?”

 她仔细的看看葛老太,又是紧了一下眉头,道:“我有个姑姥姥,她同我的年纪差不多,可是她对我好的很,她也最疼我了。”

 者太太笑笑,道:“我也很疼你呀!嘻…”

 忽的一个大倒退,老太太被那老者抱到后门口,他二人就在灶房吵起来了。

 虽然是吵,可也忙不停的在做吃的。

 那老太婆低声道:“我不答应,你休想。”

 “她是什么样人,会留在你身边?做梦!”

 “我老婆子有手段。”

 “咱们最厉害的一手便是这盏油灯,而你…”

 老太太忙过去,她用竹筷拨灯蕊,低声道:“不能害了她,快把那话儿弄掉。”

 果然,灯蕊中有东西,一粒玉米大小的红丸被她挑落出来——那正是一粒致人于死的毒丸,当然毒丸被火烧开来,便有一股烟飘出来,闻者必死。

 只因为珍珠太美了,老太太留下她,收为自己的姑娘,她说有办法就必有手段。

 老头子也相信葛姑娘有手段,因为——因为他们这一双老夫乃是有名之人,当然在这儿他们不出名。

 他们逃出关外,在这长白山南边山谷口开野店,那只是一种掩护,如果提到“河涧阎罗”屠天云与“老超渡”葛姑娘,那就是这两位。

 只因为二人在关內江湖上用他们手段坑死不少道上的人物,遂引起几处人的追杀,来到关外,也算是走上“富途末路”了,为何不说穷途末路?很简单,关外地方大,躲人的地方太多了,更何况这二人在关內造了不少孽,当然也弄了不少银子,开野店嘛!也只能说一种掩护。

 面是大碗的,住店不用钱,拌面的馊子乃是韭菜炒蛋连咸汤,至于别的什么小菜,全没有…当然,他们在关內道上的身分,如果不是躲仇家,他们又怎么会侍候人?人侍候他二人还差不多,那也得看他二人的高兴。

 “老超渡”葛姑娘最是高兴叫她姑娘,虽然她今年过四十九岁的关口,她仍然喜欢听“河涧阎罗”屠天云叫她一声姑娘…这也是通病,人嘛!谁不怕人称她老呀!尤其是女人更是怕叫她老。

 屠天云呼叫葛姑娘已三十年,他早已习惯了。

 但听的人可就不自在,灰发苍苍还姑娘,差一点令人噴饭。

 “葛姑娘呀!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看呀!老屠!”

 她这么一声老屠,苏东二双目一厉,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杀在黑虎沟的李‮中一‬。

 这件事已有五年之久,那时候他才刚为霍先生办事第一桩事便是找李‮中一‬,苏东二并不知道霍先生为什么叫他去落雁山找李‮中一‬,但当他找去的时候,李‮中一‬已快断气。

 李‮中一‬当时全身泛青色,还发着亮光,那正是中了毒的现象。

 苏东二没这方面经验,他还是把李‮中一‬背到霍先生那里,真不幸,李‮中一‬凭着一口气不散,他要死在霍先生面前才闭眼。

 他对霍先生一瞪眼,霍先生生生掐住李‮中一‬的人中不松手,口中厉吼:“是谁?”

 好像是硬生生把李‮中一‬又自鬼门关拖回来似的,就听得李‮中一‬吐出一个字便死了。

 李‮中一‬口中的字是个“屠”字。

 此刻,这葛姑娘也叫了老者一声“老屠”,苏东二立刻便想到丁当年李‮中一‬口中的“屠”!当年苏东二没问霍先生“屠”字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至今放在心上未说出来。

 苏东二的动作已被屠天云看在眼里,老头儿心中在冷笑,他也思忖:“且等一等看老夫如何手段收拾你了。”

 他转身拎着葛姑娘便到了灶房。

 这时候苏东二示意珍珠与朱全二人休得吃出声音来,他双目微闭的半低头。

 苏东二运起內功在右耳,那功夫一旦使出来,五丈內地上掉针也听得到。

 朱全便知道叔叔的这一招,他直往二门瞧。

 苏东二听着自灶房传来的细碎声音,他的面色在慢慢的变了。

 他听到了什么?嗨,灶房中有人在争论着什么了。

 “去去去,那个姑娘我收好!”

 “怎么收?”

 “我怎么收留你会不清楚呀!我稍使手段,叫她马上忘了过去一切,我再使手段,叫她一切听我的。”

 “哼,你最后把她像你曾收过的小玉、翠梅,美兰几个一样,把她们卖给过路客呀!”

 就听葛姑娘低笑,道:“这个姑娘比她们几个強多了,我至少与她同过完这一年!”

 “你胡说,你同她抱着睡,这个冬天我怎么办?”

 “你有酒呀!喝些酒再‮觉睡‬!”

 “秋天冷要抱着你‮觉睡‬!”

 “今天有她没有你…嗨嗨!老屠呀!你抱着我‮觉睡‬三十年,不腻呀!”

 “没你我睡不着觉,老超渡。”

 “小声点,别叫人听了去…少叫我的浑名。”

 屠天云与葛红的话,一字不少的全部入了苏东二的耳朵眼里去。

 苏东二再也想不到,会在这儿遇上这两人。

 他正在思忖着如何应付眼前呐,又听得二门传来了屠天云的声音。

 “老超渡呀!刚才我发现那个大小子的面色不太对劲,这小于有问题!”

 “我才不去管那两个小子呐!”

 “喂!老超渡,我是担心那小子会看出我们来呀!”

 “简单啦!拿刀把他们杀了不就结了?”

 “出刀?”

 “只要你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出刀不如用毒,省事呀!”

 “菗冷子捅一刀,那比用毒快多了!”

 “哎,老超渡…”

 “你怎么每次杀人前就不停的叫我浑名,我看你是紧张过度了。”

 屠天云道:“唉!多年的老病了!”

 苏东二冷笑着,道:“果然是他们,被我撞上了,哼!还在谋咱们三人呐!”

 珍珠道:“东二哥,你打算怎么办?”

 她回头看看二门,又道:“我一进门就知道不对劲,果然要出事了!”

 朱全笑道:“叔叔阿姨,一切由我来挡。你们二位安心啦!”

 他说完不久,一碗面也吃完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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