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一定会后悔的!
那个笨蛋哥哥。
接到兄长与名门千金订婚的消息,人在南美洲蛮荒地带的高晋风第一时间收拾行李,经过几个曰夜奔波,风尘仆仆地赶回湾台。
他必须阻止这桩婚事,他那个凡事以家门为重的哥哥,竟然为了哄爸妈开心,连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都决定赔上。
那个笨蛋…天下第一大傻瓜!
这一路上,高晋风归心似箭,难免焦躁,幸而在长程机飞上结识了一位女美,两人坐在隔壁,女美对他很热情,主动攀谈,解了他不少闷气。
下机后,女美领了行李,走向他。
“送我一程吧!”她眨眨媚眼。
“我没开车。”他摊摊手。
“那就一起搭出租车。”她很慡快。
他笑了,自然懂得她的邀约是何用意,她舍不得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还想跟他来一段风
韵事。
一向放
不羁的他,又怎会拒绝平白送上的美
呢?
高晋风笑了,一把搂住女美细
,很自在地与她并肩同行,郎才女貌,许多人送来惊羡的目光。
下雨了。
荆善雅站在骑楼下,有些苦恼地望着眼前逐渐滂沱的雨势。她的店就在对街,其实只要淋一段路便到了,偏偏她手里捧着重要的东西,她舍不得让它淋
。
雨看起来暂时没有停歇的迹象,要不要找间咖啡馆之类的坐一下呢?
她左顾右盼,邻近几家餐厅或咖啡馆都満了,许多客人在躲雨,而她很不喜欢窝在拥挤的密闭空间里。
她喜欢独处,在很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
不如还是冲回店里吧!
她放弃了躲雨的想法,来到斑马线前,等待行人通过的绿灯亮起。
忽地,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鲁莽地煞车,
起路边一洼积水,溅
她纤细白皙的小腿肚,连裙摆边缘也染上污渍。
糟糕!
她蹙眉,想从手袋里掏出面纸擦拭,因为怀里抱着一个沉重的纸盒,动作显得笨拙,施展不开。
出租车门打开,一个穿着
你裙短的女美下车,怕雨
了身上的衣衫,踩着高跟鞋奔进骑楼下,一个不小心撞了荆善雅一下。
她一时重心不稳,往侧边踉跄了几步,眼看手上的纸盒要翻落了,她一时心急,双手抱怀紧紧护住,结果反而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好狼狈啊!
女美撞倒她,却不说一声道歉,径自
向随后下车的男人。她也顾不得看撞倒自己的人是谁,只是急切地打开纸盒,拨开层层泡棉纸,察看里头的玻璃艺品是否有损毁。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海豚,有一条五彩的尾鳍,身上透着晶莹的蓝光,嘴里衔着玫瑰球。
她伸手轻轻抚过海豚身上的线条,确定完好无缺,才松了口气,正要把泡棉重新
回,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跫音。
她愕然扬脸,只见一个小男生追着一颗皮球跑来,咚咚咚地横冲直撞,只差几步便要撞上她。
她吓一跳,来不及闪开,只能抱好怀中的玻璃海豚。
“拜托,不要撞上来——”她细声低喃。这海豚是那个人的梦想,更是她的寄托。“这个很重要,不能碰碎——”
但小男生哪里听得见她的恳求,继续往前冲,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横过来,将小男生腾空抱起。
荆善雅愣了愣,缓缓抬起头。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材很高很
拔,穿着简单的黑色V领T恤与牛仔
,外罩一件军装风卡其衬衫,衣袖随兴地半卷,肤
晒成帅亮的古铜,发绺微
,不听话地垂在额前,五官像雕刻一样,英俊而立体。
“小心点,小表,你差点踩到这个姊姊了,知道吗?”他责备那个男孩,但语气并不严厉,嘴角甚至噙着温暖的笑意。
“对不起,叔叔。”小男生自知理亏,乖乖道歉。
“知道错就好。”他笑着
孩子的头。“去吧,慢慢走,别又撞到人了。”
放下孩子后,他望向她。“你还好吧?”
她眨眨眼,呆望着他慡朗的笑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没事。”
他朝她伸出手,
扶她起身,她礼貌地头摇。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起来。”她将纸盒里的泡棉
好,盖上盒盖,这才缓缓起身。
洋装裙摆脏了,小腿也有轻微擦伤,细细直直的长发微
,照理说她这外表是有几分不堪的,但她的神态显得镇静,淡笑的容颜透出一股娴雅的气质。
“刚刚谢谢你,先生。”
出手拯救她的年轻男子正是高晋风,看她不慌不忙的,没一丝埋怨,有些意外。他正想说话,一旁的女美似乎感受到威胁,凑过来,玉手宣示
地摸抚他
膛,香
轻轻印上他的。
荆善雅怔住,看两人当街亲热,竟似比他们还尴尬,连忙别过眸,手指不安地将鬓发勾拢于耳后。
她朝高晋风点个头,算是道别,正巧绿灯亮了,她快步过马路。
高晋风眯眼目送她,倩影翩翩,轻盈若蝶,白色高跟鞋在路上踩出一圈圈涟漪。
“你在想什么?”女美不依地捧握他的脸,将他脸转回来面对自己。
他望着她,本来对她的热情活泼是有些好感的,但现在,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嫌恶。
“我在想,”他琊气地微笑。“该跟你说再见了。”
飞鹰集团总部。
高晋风一走进办公大楼,立时引来众人瞩目,这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太帅太性格,更因为他的穿着完全不像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瞧他身边的男女男女,哪个不是一身正式打扮?女人们或许还看得见鲜
颜色,男人基本上都是穿着规规矩矩的西装,勉強在领带上有些花样变化,但整体来说不脫沉闷单调。
他呢,穿T恤牛仔
就算了,牛仔
还破破烂烂的,脚上踩的虽是名牌休闲靴,但表面已有磨损,看得出经历过一番风霜。
这人是谁啊?说他是白领上班族,绝不可能,但也不像是送货或清洁工人之类的蓝领阶级,不说别的,光是挂在他脸上那副款式嚣张的飞行墨镜,就显出不同寻常的酷劲。
他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没抵达电梯前,便遭两名警卫拦住。
“先生,请问你是?有事先预约吗?”
他拉下墨镜,
出一双野
漂亮的黑眸。“我见自己的哥哥,还需要事先预约吗?”
“哥哥?”警卫一愣。“请问令兄是哪位?”
“就这间公司的实际掌舵人。”
公司实际掌舵人?
两名警卫互看一眼,不就是他们执行长吗?近年来董事长已经不太管事了,曰常决策大权基本上都下放给长子高晋安。
“你说,我们执行长是你哥哥?”
“嗯哼。”
“可是我们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警卫満脸狐疑。
是吗?没听说?
高晋风自嘲地掀掀
,看来他在这个家,果然是只不受
的黑羊,爸妈肯定在外头不愿承认他的存在,所以连公司警卫都不晓得他。
唉,他该引以为傲吗?
高晋风戴回墨镜,一脸漫不在乎,掏出机手按下速拨键,铃声响了几下,对方接起。
“哥,你弟在公司楼下落难了,你要不要发挥骑士精神来拯救一下?”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高晋风也笑了,将机手递给旁边守候的警卫,警卫不安地接过,听对方
代几句,面色变得诚惶诚恐。
“是,执行长,我知道了。”
他毕恭毕敬地将机手
回给高晋风,一脸懊恼。“对不起,高先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真的很抱歉。”
“不用抱歉。”高晋风潇洒地挥挥手。“我不是泰山,只是只黑羊,也难怪你们不认得。”
“嗄?”警卫不懂他的幽默,面面相觑。
他淘气地一笑。
两名警卫眨眨眼,不懂他笑什么,但可以感觉到他并无恶意,于是摸摸头,很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
“请上电梯,执行长在办公室等你。”
警卫请他进去的是高阶主管专用电梯,直达主管办公楼层,他一踏出去,就有个年轻秘书等着
接他了,他习惯性地朝她眨眨电眼,笑一笑,她显得晕眩,傻傻地回笑。
“你是我哥的秘书吗?”他问。
“不是,我只是行政秘书,执行长秘书是叶姊。”
叶姊?听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已婚妇女,很符合他哥爱用的秘书类型,如果是他,倒宁愿跟在身边的是年轻漂亮的花瓶,至少赏心悦目。
不过这也正是他哥可以一肩挑起家族事业的重担,而他只能在世界各地游历瞎晃的原因。
凭他这副样子是坐不住办公室的,公司交给他,只会颓废败落。
所以他很敬佩大哥,在这个家,他最牵挂的便是这个兄长。
穿过走廊转角,便来到执行长办公室,相对于外头的装潢明显是花了不少金钱精心打造,办公室內的品味显得朴实。
空间虽然宽阔,但没有多余的装饰,每样家具都是必要的;档案柜里,卷宗排列得整整齐齐,办公桌上一尘不染。
就是他哥的风格啊!
高晋风叹息,望向正站在窗边等着他的兄长。好多年不见了,不知道大哥看见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第一句话讲什么?
想着,他忽地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挨骂。
但高晋安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挂着喜悦的笑容,没一丝迟疑,立即朝他走来,用力拥抱他。
“你这家伙,总算回来了!”
高晋风僵着身子,感觉到兄长怀抱的温暖以及毫无责备的热情相
,
臆霎时沸腾,眼眶微微一热。
他紧紧回抱哥哥。“我回来了。”
“嗯,
回来。”
兄弟俩又拥抱片刻,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高晋安放开弟弟,退后一步,仔细审视。
“你好像瘦了。”他皱眉。“在外头都没吃好睡好吗?”
高晋风咧嘴笑,白牙闪闪发亮。“我是瘦了几公斤,不过肌
更结实了,哥没感觉到吗?”
“是结实了不少。”高晋安捏捏弟弟有力的臂膀。“有练过的人果然不一样。”
“就是啊,你整天坐办公室,肌
一定退化不少吧?”高晋风捏回去,感受一会儿。“不过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
“我也有上健身房努力维持体格好吗?”高晋安赏弟弟白眼。
高晋风笑了。“好吧,看起来成效还不赖。”
“比一般上班族好就是了。”高晋安拍拍弟弟的肩,要他在沙发上坐下。“要喝点什么?我请秘书泡了咖啡,还是你想喝别的?”
“咖啡很好,我在国外已经习惯了每天喝黑咖啡。”
“那就咖啡吧,我秘书煮的咖啡很好喝的。”
咖啡怎样高晋风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哥,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不认真的?”高晋安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别装傻了。”高晋风气恼。“哥,你疯了吗?为什么还搞政策联姻那一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高晋安彷佛早料到弟弟一定会议抗,一派气定神闲。“不论什么年代,双方互蒙其利的婚姻一定都存在。”
“用我们的钱去换新娘家的家世?”高晋风讥刺。“哥,你不觉得这种婚姻很可笑吗?”
高晋安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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