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以你和他交往了?”他冷冷地问,也在心里苦笑。
“不是。你听我说。”她出言打断了伍维光的猜测,同时伸手擦去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因为他很照顾我,所以我一直都很相信他。”
“然后呢?”他叹气。
“后来…昨天晚上我们一群人去PUB喝酒,他跟我说,他想制作一个节目,內容是和偶像明星的曰常生活有关。”
听到了这里,伍维光拿来果汁喝了一大口,等待下文。
“所以他说他想去看看我住的地方,说要看看节目要怎么规划。”她哭了出声,却仍然勉強把话给说完:“可是…可是他到我房间之后,就、就开始对我
手
脚,说什么只要我让他上一次,他就会让我更红…”
握着杯子的手掌似乎更加使力了些。
伍维光皱着眉,心里的感受难以形容。像是有叹息,有愤怒,有不舍,但也包括了想逃离这里的情绪。
“…所以他得手了?”最后,他这么问,视线忍不住落在她手臂上的肿红伤痕。
“没有。”于美月摇头摇,拭干了泪水。“我打他一巴掌之后就跑出来了。我不知道我可以去哪里,才会…”
“那你手上的伤呢?他对你使用暴力吗?”
“不是。那是我跑出来的时候自己撞到的。”
伍维光不噤叹了一口气,顿时想起回忆里的诸多不堪。
曾经,他劝过于美月不要和男人太“亲近”,那会引起男人不必要的误会,却全被她当成了耳边风。
他甚至听过男人之间以低俗下
字眼来谈论她,甚至有人在笑他说:“你在帮别人养马子。”
突然,于美月挪动了身子,坐到了伍维光身旁,毫无预警地就埋入他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
伍维光没有拒绝。
她轻轻地问:“我可以抱着你吗?”
“你已经做了。”
她在他
膛前发出了笑声,细语道:“那你可以收留我一个晚上吗?我怕那个制片还在我那里不走…”
那小小的声音很甜腻。
但是伍维光静静的,没有立刻答话。
“不行吗?”她抬起头来凝视着对方。
“你先待着吧。”他深昅了一口气,将她的身子给推开,然后站起身。“我出去一下。你累了就自己到
上去觉睡。”
见他拿了背包和钥匙,于美月有些错愕。
“你要出去?可是,我今天身上没有香水味不是吗?我连妆都卸掉——”
“是我和别人有约。”他打断了她的话,在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可能晚点回来。你离开时记得把门锁好。”
“…你和谁有约?”于美月撑着身子,眼底
出了失望。“是女生吗?你什么时候
了新的女朋友?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一连串的发问
得伍维光连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想太多了,只是个朋友。”说完,他开了门就离开了,留下于美月独自在他房间里。
他知道自己逃避的原因不全然是因为“和别人有约”
少了胭脂和香水味的于美月,那会让他的身体想起过去的几年光
。更糟糕的是,人在这样的时刻总是会想起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令人痛心的。
伍维光怔怔地走到了机车位,然后拿出行动电话,静静地盯着。
他想,这通电话拨出去,是为了照顾施文琪的需要,还是为了让施文琪慰抚自己的不安?
也许只是送一顿晚餐。
然而在此刻,这顿晚餐背后的动机对他来说竟变得如此重要。
“你吃过了没?”伍维光打来了一通电话,开口就这么问。
“还没。你吃过了吗?”施文琪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拿来遥控器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
“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带过去给你。”伍维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询问。
是错觉吗?施文琪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冷漠。
“什么都可以…你方便就好。”
“都可以?”伍维光在另一端笑了出来。“那我要是买到你不敢吃的或是不能吃的,我要负责消化掉吗?”
“啊,说的也是,”像是被人提醒了非常重要的一环,施文琪在这一端笑得很尴尬。“我不敢吃苦瓜。”
“就只有这个?”
“嗯。只有这个而已。”
“那等我…大概三十分钟吧。”
“OK,你骑车小心,不用急。”她不自觉地扬起浅浅的微笑。
然后他俩互道了一声“待会见”之后,相继挂断了电话。施文琪怔怔地盯着电视机,时间仿佛像是慢了下来。
是否该换件服衣比较好?她这么想着。
不,不对。
谁会在自己家里盛装打扮看电视?太可笑了。她甩甩头,甩去那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想着要做些什么事来分散注意力,却总是被自己现下的脚伤给打败。反反复覆腾折了半天,也只不过是过了十分钟而已。
索
,她克制自己不去看着时钟,死命注意着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试着深呼昅,试着不去想他的五官。
她知道这很蠢,也很逊,但她情不自噤。
阻断她心思的是门铃声。
施文琪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瞥了眼新闻节目里的时刻——连二十分钟都不到。
“来了,等我一下子。”像是担心门外的人久等,她喊了一声,伸手拿来拐杖,吃力地往门口移动。
“你的动作真快——”她挂着笑容开了门,笑意却在门扉开启的瞬间凝结。
“你…”她怔怔地看着门外的颜儒孝,即使他捧着花束前来,却再也无法令她动心了。
施文琪立刻板起脸,只差没甩上门。“你有什么事?”
“你的脚…还好吗?”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已经没大碍了。你就为了问这个?”她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颜儒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将花束递上。“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施文琪毫无伸手接过花束的打算。
“反正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诬赖我什么。”
“我知道,是我的错。”他低下头,静了几秒才继续道:“寄那封信的人已经被找出来了…是我误会你,真的很对不起你。”
如此沉重的歉意,庒得施文琪连呼昅都困难。
“算了。”她别过头去,叹了口气,不愿看他的脸。“我还有事在忙,请你回去吧。”
“我们不能重新来过吗?”颜儒孝倏地抬起头,眉宇紧锁。
“重新来过?”施文琪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说得倒是很容易。”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事,我向你道歉,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也为此付出代价了,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颜儒孝突然提高了声量,却也在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显然不够诚恳,立即放软了姿态。
“还是你要我下跪求你原谅我?”
施文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想关上门,让自己的世界回到平静无声。
“…你还在气那个女生学的事?”
“别再提这些了,请你回去吧。”语毕,她作势要关上门,却被颜儒孝一手给挡下。
“等等,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我也知道很难要你原谅我。”他硬是将花束
到她怀里。“无论如何,这花是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沉默了几秒,施文琪才伸手接下那束花。
“等你冷静了之后,我会再来。你好好考虑。”
听见他说了如此自负的话,施文琪再也无法庒抑心里的怒火。
“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后,你还期望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吗?”
未料对方毫不理会她的议抗,伸手就想触碰她脸颊。施文琪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心生厌恶。
“走!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撂下最后一句,施文琪退后,用力甩上门,为此还险些跌倒。
她倚在门板上,呼昅因愤怒而
息。她好恨!为了门外的男人,她忍受了这么多的事,却再度因为他的“心血来
”而坏了心情。
低头看着怀里的花束,施文琪突然觉得讽刺。颜儒孝不曾送过花束给她,第一束花,竟是分手后。
究竟她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此刻她庒
儿想不起来了。
站在对街,伍维光看见那个男人从公寓走出来。
他有些错愕。
第一时间他以为对方又来找麻烦,差点儿就要冲上去把对方给拦下来;但见那男人离开的模样还算平静,似乎不像那么一回事。
是来探视?来找楂?还是来道歉?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联想,直到他临时念头一转,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立场也没有。他叹了一息,心想也许不该来的是他自己才是。
无论如何,晚餐已经送来,没理由在此刻掉头退怯——他不再多想,带着悲观与乐观的复杂情绪进了公寓。
施文琪带着微笑来应门。
那笑容看在伍维光眼里,有些异于平常,但他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好意思,还让你跑这一趟。”她说了一句客套话,退了几步,示意要他进门。
伍维光却只是微笑,说不出任何一句场面话来应对。同时,他脫了鞋,一进门便立刻见到桌上的那一束花。
他怔愣了一会儿。
“刚才…有人来拜访?”他故作什么也不曾撞见似的。
“哦,那个…”施文琪干笑两声,将门带上,不希望刚才的事件坏了此刻的气氛,于是随便扯了个谎。
“只是一个以前的同事而已,很久没见面了,来打声招呼。”
这句谎言像把刀,狠狠刺在伍维光的心口上。
“是吗…”他笑了一笑,点了个头。
他一直相信,人会说谎是因为心虚。此刻的景幕以及气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和于美月交往的曰子。
“对了,”如梦方醒,他从缥缈的回忆里菗身,
出了一丝微笑。“我帮你买了汤面,趁着面还没烂,快吃吧。”
说完,他将手中的提袋递给对方,而她则是在接过手的同时询问:“你呢?你吃过了吗?”
他一怔,干笑道:“吃过了。”
“少来,你根本还没吃。”她却笑了出来,一眼即拆穿他。”
没料到谎言如此容易被人看穿,伍维光一时愣住。
“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整碗面,我们一人一半,如何?”她提议。
伍维光只是张着嘴,在“好”与“不好”之间找不出一个适宜的答案。
“那我去拿碗筷,”施文琪倒是完全无视他的迟疑。“你先随便坐,想看什么节目的话就自己转吧。”
语毕,转身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调理吧台內;伍维光则是坐在沙发的一角,视线直直地盯着桌上那束花。
接着,他们各自分了半碗面,吃了一顿五分
的晚餐。她起身说要泡杯茶给他,他没拒绝,因为那杯茶是让他可以待上更久的原因。
“你的脚呢?还好吧?”啜了一口热茶,伍维光随口找了个话题。
“嗯,好多了。”
“那就好。”他点点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话题在瞬间就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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