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快晕倒了。“我以为你是用超能力。”
他取笑道:“原来你的道德这么薄弱,用超能力听窃就没关系。我明白了,你的标准是违不违法,而不是行为本身,如果我们两个会隐形,那闯进别人家就没关系,反正没人看到。”
她恼怒地看着他。“起码我还知道要遵守法律。”
他举起双手投降。“你说的有理,我是没有羞聇心又不遵守法律的无聇之徒,但是你放心,无聇之徒很聪明,不会让我们被抓。”
他打开接收器电源,将其中一只耳机
入耳中,调整频率,一边询问地看着钟怡仁。“要不要?就当是我的超能力——用钱买来的超能力。”
她白他一眼,旋即陷入天人
战,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
方羲和也没勉強她,调整了下声音大小。“吵得可真
烈。”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淑青尖锐的声音从耳机一端隐约传出。
钟怡仁低头拧着眉心,在天使与魔鬼当中挣扎。方羲和忍住笑,推波助澜。
“这跟我们在外面偷听别人讲话有什么差别?听窃器又不是装在他家——”
“别说了。”她瞪他一眼,
鲁地拉过耳机戴上。“喔,转小声一点。”
他好笑地将音量转小,她问:“你听监他们干么,为什么不直接下车打昏李俊章?”
上次他那么干脆地挥拳,现在又听监做什么?就算听到不到李俊章的证据,告他恐吓伤害,他们也无法置身事外,李俊章可以告他们非法听监。
“听下去就知道了。”他故意卖关子。
“…你再纠
不休,我真的要警报了!”张淑青厉声道。
“你去告。如果你连脸都不要了,我奉陪。”他冷笑。“少在这里装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放过你。”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没拿你的随身碟。”
钟怡仁神色一僵,望向方羲和。“什么随身碟?是那天淑青要我找的随身碟吗?”难不成随身碟不是淑青的,而是李俊章的,所以她才那么急一定要找出来,里头有开会的资料其实是借口?
“不是,说来话长。”他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她瞪着他,示意他快点说明。
“他们分手那天大吵一架,李俊章大概是走得太急或是太生气,总之他的随身碟落在张淑青家,里面是他五、六年来的作品集,还有各种创作的idea跟一些人私照片,照片是没什么不雅,重要的是他的作品跟idea。他做的是设计工作,作品对他很重要,尤其是换工作时一定要用到,idea更不用说,都是他多年的灵感,作品集跟照片有其他硬盘备份,idea虽然没有特意备份在硬盘,但他存在云端上,只是没想到张淑青竟然上网把他的资料全部删掉。”
钟怡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很多情侣的帐户跟密码都是彼此知道的,但因为太过气愤,结果做出不理智的事。李俊章看到资料铍删掉,立刻就想到是张淑青干的。”
“所以他去偷嘟嘟是想叫她拿随身碟来换。”钟怡仁恍然大悟。
他颔首。“可是张淑青死都不承认随身碟在她这儿,也不承认她上网删掉资料,两个人怎么讲都没
集。”
“可是李俊章的随身碟不见,她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把我叫去…”
方羲和解释道:“上次叫你找的随身碟是她自己的,她真的是担心开会拿不出东西被上司骂,所以才找你来。至于李俊章的随身碟她是真的丢了,女人疯起来真的很恐怖。”
她赏他一个白眼。“李俊章有暴力倾向。”张淑青被推得撞到头,会气到失去理智也是能想象的。
他识时务地改口。“男人疯起来也很恐怖。”
她忍住笑。“那现在怎么办?李俊章如果知道张淑青把他的随身碟丢了,一定会抓狂。”
“随身碟丢掉没关系,里面的內容还在就行。”他故弄玄虚地说道。
钟怡仁挑眉。“你是说还有其他备份?”
方羲和还来不及解释,就听见耳机传来张淑青的惨叫与李俊章的咒骂,嘟嘟也发疯似地狂叫。
“他在打人了!”钟怡仁拉下耳机。
方羲和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几个箭步来到李俊章车门边,将他拖出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淑青!”钟怡仁往车內望去。“你没事吧?”
张淑青的头发凌乱,脸颊有一处红掌印,她震惊地看着钟怡仁,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出现?
“下车吧。”钟怡仁打开车门。
张淑青缄默地梳拢了下头发,抱着嘟嘟走到人行道上。
“方羲和的车子在后面。”钟怡仁带着她往后面走。万一让淑青的同事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就不好了。
张淑青似乎也有同样想法,快步走着,一言不发地坐进后座。钟怡仁瞄了眼方羲和,确定他没再打人后才跟着在张淑青身边坐下。
“你没事吧?”
张淑青勉強回了一句。“没事。”
任谁被人看到这副模样,都会不自在,钟怡仁也能体会她的心情,没再多问。
过了几秒,张淑青打破沉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羲和来找我,我们去公园散步,刚好看到李俊章把嘟嘟带走。”虽然她脸上有着说谎的心虚,幸好张淑青低头没看她,因此总算圆了过去。
“那王妈呢?我托她照顾嘟嘟…”
“我没看到她,可能是嘟嘟跑得远,王妈年纪大,也没去追它,想说它会自己回来,结果被李俊章拖走。”钟怡仁猜测,有些人不习惯系狗链牵着狗走,王妈就是其中一个。
至于李俊章为什么会知道去公园找嘟嘟,那得问他了,可能他正巧看到王妈带嘟嘟出来散步,便伺机而动,也有可能他一开始并没有要抓嘟嘟,而是来堵张淑青,但碰巧看到嘟嘟,便改变主意绑架嘟嘟。
人常常冲动行事,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像李俊章这种脾气不稳定的人。如果他冷静聪明一点,也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
糙,竟然在大马路上就动手打人。况且他怎么绑架嘟嘟的其实不甚重要,事情都发生了,怎么处理后续才是重点。
“你…”
“我要去验伤,告他伤害。”张淑青难掩气愤。“上次他害我撞到头的验伤单还在,我去警局告他!”
钟怡仁识趣地没接话。她若真想这么做,早就做了,又怎会拖到现在,她把人家的随身碟丢了,又删掉云端的备份资料,虽然她嘴硬不承认,可要是闹到警局,李俊章一定会抖出来,到时察警自然要查,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
车上又是一片静默,钟怡仁望着前方。方羲和不知与李俊章说了什么,就见他点点头,坐进车內走了。
她有些错愕,李俊章这么平和听话…然后她明白了,方羲和一定用了他的能力让李俊章冷静下来,乖乖走人。
之前阿宝在李俊章家的阳台上安静得像个木偶,她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应该也是方羲和动的手脚。
“他说了什么,李俊章这么干脆走人?”张淑青纳闷道。
钟怡仁胡诌道:“他的公司叫‘包君満意’,安抚客户、解决冲突是他专业能力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张淑青有没有被说服,反正她是尽力圆谎了…她忽然想到方羲和座椅上还摆着接收器,淑青应该没注意到吧?即使发现了,一般人大概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联想到用途。
她自我安抚地想着。
方羲和上车后,张淑青立刻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三天两头来闹事,如果你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我要终止委托关系——”
“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方羲和打断她的话。
她一怔。“你确定?”
“明天我会把帐单开给你,三个月內他若再来找麻烦,我会退还部分金额。”他说道。
张淑青咬牙。“好,这是你说的,折扣——”
“我没忘,会给你折扣。”他系上全安带。“放心,是你付得出的金额,用它来买清静的生活,绝对值得。”
“好。”张淑青疲惫地说。她并非舍不得花钱,只是想到它是用在李俊章这个浑蛋身上,她就意愤难平。
方羲和对着后视镜里的钟怡仁眨了下眼,惹来她羞恼的表情,她瞄了眼垂首的张淑青,示意他收敛点。
方羲和扬嘴而笑,神情愉快地开车上路。
套一句张淑青自己的话,烂戏下档了,她终于摆脫李俊章的纠
。
她始终没提过丢了对方随身碟的事,始终望着窗外,钟怡仁也没问。
顾及她难堪不自在的心情,旁人自然不好在车里高谈阔论、嘻笑打庇,回程的气氛静默而尴尬。
送张淑青回家后,方羲和便到钟怡仁那里坐坐,见到书架上的卡片与陈皮,他开心地咧嘴而笑。
她羞窘地睨他一眼,怕她突然恼羞成怒,方羲和自然是规规矩矩,提也没提。
但想到张淑青,她问:“她…我是说你知不知道张淑青跟我是…”那天在淑青办公室发生的事,她一直有疑问,可随后就跟方羲和闹翻,也找不到机会问。
见她
言又止,他明白地接话道:“小学同学?”
“你果然知道。”她拧了下眉心。“她跟我住同个社区是设计还是巧合?”
“纯粹是碰巧,她会认出你,也是你开始帮住户找宠物后才突然想起来的。”
“开始她也不确定,但你把戒指找回来送给她,加深了她的疑心。少数人会记得国小甚至幼稚园的同学,但大部分早忘了,可如果发生过特别的事,就会记在心里,你国小一年级被同学诬陷偷钱的事,张淑青有印象,所以记忆很容易被唤起。人一旦起疑就会开始疑神疑鬼,后来她回家找国小照片,刚好有一张国小一年级的合照,你虽然外貌有点变了,但是你知道…你的婴儿肥…”
肩膀被捶了一下,方羲和从善如
的改口。“圆膨膨的脸颊,还有五官的样子都没太大改变,她就确定是你了。小时候她就很佩服你怎么那么会找东西,偷窃的事她半信半疑,长大后看了一些关于超能力的电视、小说,后来遇到你,又发现你还是一样很会找东西,就认定你有特殊能力,结果还真让她蒙中。”
钟怡仁扬眉。“你怎么知道我国小——等等,又是阿芳吧,你们太过分…”
他忙道:“别生气,阿芳没探你的底,她是从张淑青那里挖出来的。”
她瞪着他。“你们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管别人隐私的。”
他叹气。“如果要考虑道德,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他摸摸她的头发。“你在办公室昏倒,我总要让阿芳去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我知道你对我们用的手段不以为然,但我没办法为你妥协这个,最多不让你去做违反原则的事,我们不是恶魔
,也不是琊恶组织,你可以放心,小薛、尹丹华你都看过了,他们不琊恶吧?”
他摸摸她紧皱的眉。“找一天我让你见见其他人。”
她深昅口气。“算了,要是跟你计较这个,我怕有生不完的气。可以告诉我你们组织到底是什么东西吗?超异能解剖协会还是超能力同好会?”她讽刺道。
他笑了出来。“差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是解剖组织,同好会好一点。简单地说,我们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所以需要你找出她在哪儿。”
钟怡仁苁茶几下拿出阿芳给的照片。“是她吗?”
“嗯。阿芳给你的?”
她点头。“她为什么会失踪?”
“不知道。”他头摇。
“我说过我的能力有距离限制,宠物通常都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走动,但人不一样,会坐车、坐机飞…”
“我知道。”他握了下她的手。“放心,我们有几个疑心的地点,不是让你大海捞针。”
“既然有地点,你们怎么不闯进去?你不是会开锁?”她问。
“我们进去了,但没找到人。”他拧眉,语气有些不高兴。“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越听越心惊。“你们还有敌人?”天啊,她是上了什么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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