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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姐小‬,老爷上回对我提过,说想卖了宅子,要我留意有没有人询价,曰前有人出价了,是住在西街的张员外,说是要妾,想以此当聘礼,开的价格不错,不知老爷是不是真的要卖?”高照,两人边走边聊,红红边帮柳延秀撑伞遮,顺道问起这件事。

 “什么?爹想卖宅?”乍听之下,她吃惊不己。

 “我以为老爷对您提过了,原来您还不晓得这件事啊?”瞧主子的模样,红红十分意外老爷竟没先与‮姐小‬商量过。

 柳延秀皱了眉,颇讶异她爹居然要卖宅,虽说那宅子并不怎么值钱,但总是他们在泉州唯—的产业,若将来她爹不教书了,夫子阁被书院收回,他们还是得搬回自宅去,明知如此,她爹怎么会想到要卖宅呢?

 “爹有对你提起卖宅的缘由吗?”

 “老爷说过阵子要迁至京城,让我把宅子卖了,到京城才有钱再买新居。”

 “迁去京城?”她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怎么,爹还打算移居京城?怎么下了这些决定,一样也没找她商量过?

 柳延秀盘算着回头要好好跟她爹谈谈…

 “柳姑娘!”

 正低头思索着,她蓦然听见张劳的声音,讶然的举头张望,正好瞧见张劳由泉州着名的酒馆快步走出。

 “张总管,请问有什么事?”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走向她时,张劳的表情是高兴的。

 柳延秀心里犯嘀咕,以往这位大总管见到她时的脸色从没好过,巴不得她快点消失,但今曰见到她会这般高兴,这很反常,反常得令她不得不谨慎。

 “柳姑娘,请问你要上哪去?”他客气的问。

 见他额上冒着汗,可这汗应该跟无关,因为她瞧见他眼底透着焦虑。

 “呃,有事要回老宅一趟。”她据实以告。

 “这事急吗?”他问,脸上写満关切。

 她更奇怪了,他是怎么了,还关心起她的事?

 “这事还好,不是急事。”对方的态度让她忍不住这么说。

 “那太好了,能否请你移个驾?”他马上开口请求。

 “去哪呢?”她大惑不解。

 张劳指了指自己刚才走出来的地方。

 她侧目,才发现酒馆门还站了许多青衣人,她认得那些人,那都是古牧耘的侍从护卫。“上那做什么?”

 他脸上的汗冒得更多了。“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他口气里有一丝急切,你佛很担心她不肯去。

 张劳这样子,都让她有些狐疑了。“你家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公子没发生任何事,他只是…”

 “只是如何?”她越发觉得奇怪了。

 “他现在一个人,倘若可以,你陪陪他吧。”他的眼里出现恳求的神色。因为公子现在这模样,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阎罗总管恳求她,这更加令她不解了,况且张劳说到古牧耘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有些担心。“好吧,我过去一趟。”

 听她愿意去,张劳大大的松了口气,就连他身后的两名随从也立即出高兴的表情。

 柳廷秀回代红红,“屋子漏水的事,回头找人修缮就行了,其他事也先不用急,我会再找时间跟我爹商量的。”

 看红红点头了,她才拧着眉随张劳进到酒馆,这酒馆既然闻名于泉州,必定是间人气极旺的饭馆,但当她走进去后,以为该是门庭若市的地方,竟是空无一人,冷清得不能再冷清。

 “这里——-”她见了哑然。

 “请上楼吧,公子坐在楼上呢。”张劳自若的笑说,伸手指引她登上二楼的雅间。

 这会她有些明白了,这间酒馆被古牧耘包下了。

 她叹口气,没错,这是古牧耘的作风,他在的地方不喜欢有人吵闹,但不过是吃个饭而已,未免也太大手笔了,要是寻常人家,哪里做得到?

 张劳领她上楼前先将红红拦下了,没打算让红红跟着上去,红红有些生气,但张劳并不理会,柳延秀晓得这是张劳的作风,红红被视为闲杂人等,对此她也只能苦笑,并示意红红别恼,催促她先回家,之后才随张劳上楼。

 一走上二楼,她瞧见偌大的推间就只摆了一张桌子,桌上摆満了菜肴,但桌旁只坐了一个人,那人此刻背对她,安静的坐着。他像是以那模样坐了好久似的,因为桌上的菜都摆凉了,上头都浮出一层薄薄的白油来。

 她站在他身后尚来不及吭声,张劳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古牧耘道:“公子,您瞧谁来了?”

 古牧耘仅仅是皱了眉,仍维持原来的‮势姿‬未动,对于谁来了并不感‮趣兴‬。

 “公子?”张劳更心急了。

 古牧耘仍没有回头,甚至连应声也懒。

 张劳提口气,直接道:“是柳姑娘来了。”

 这一提,他立即转过身来,果然,在看见柳延秀就站在他身后时,眼眸立刻炯亮起来,但随即眼眸一转,又变回冷淡。

 “你怎么来了?”声音听来有点低哑。

 见他好似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了,柳延秀开口,“我刚巧经过…”话说到一半,却瞥见张劳正焦急的对她打暗号,希望她说些让他开心的话。

 咬了咬,她有些明白了,肯定是古牧耘心情不好,张总管由窗外见她经过,这才急匆匆将她请来,就是希望她能与他说说话,好转换他的心情。

 但这位总管可能搞错了,上次见面时,他十分恼怒她,她想,他可能不想再见到她了吧?这会再见她,只怕会让他心情更差。

 犹豫了一下,柳延秀不管张劳频频暗示的眼神,兀自嗫嚅的道:“对不起,我还是走好了,就不耽误你用膳了。”转身,她略显狼狈的要走。

 “你用过膳了吗?”她都走到楼梯边了,他的声音才传进她耳里。

 她顿下脚步。“用过了。”

 “用过了,就陪我再用吧。”

 她迟疑了下,这意思是不要她走吗?

 “如果不急着走,这里的点心不错…”他再度开口,不过声音极为僵硬,像是好不容易才开的口。

 “是啊是啊,这里的玫瑰糕最有名了,柳姑娘留下来尝一点吧?”张劳赶上前,満脸请托的恳求她留下。

 柳延秀为难不已,但见到张劳那差点跪下的表情,实在拒绝不了,只好点头道:“那好吧,我尝尝。”她同意留下了。

 张劳一听,连忙高声道:“快,将公子桌上的菜肴撤走,要人立刻送上玫瑰高点!”回头他立即将柳延秀请至古牧耘身旁坐下。

 落座后的她开始打量古牧耘,他的黑眸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眼神说不出为什么教她有点心疼。

 “你瘦了,近来都没好好吃饭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先问起这件事。

 闷哼一声,他将视线移开了。

 她愕然,他果然不怎么想见到她,这教她也不敢再开话题了。

 玫瑰糕送上桌,还配上一壶好茶,但她只是沉默的吃着。这气氛真是尴尬,侧头,她发现他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呑着糕点,这明明是非常好吃的点心,但是他的吃相却像是在嚼蜡。

 见状,她更感到难受了。“上次见面…你很生气的走了,但其实我有话还没说完…只是那时思绪有些混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所以…”她支吾的解释。

 “那就不用说了。”他扬起的声音冷得像块冰。

 被刺了一下,她立即闭了嘴。不说话就干脆专心吃东西喝茶,等吃完了,再礼貌告退便是,反正隔壁的根本不想见到她。

 见她不再吭声,古牧耘的剑眉又皱起,似在挣扎些什么,最后再度开口,“柳夫子还好吧?”

 “嗯,爹很好。”

 四周又无声了,再过了半晌——

 “那你呢?”

 “我也还好。”

 又静了。

 “柳姑娘,公子这几天因为手伤,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要不,我点碗面,你陪公子再吃些?”一旁的张劳看不下去,连忙陪笑。

 再度受到张劳的拜托眼神,她也不好说步,况且刚才那些被收走的菜的没动过,她想,光靠一块玫瑰糕怎么可能吃,他都瘦成这样了,再不吃怎成?

 “好啊,吃面可好?”她应声后问向古牧耘。

 他却恼怒的瞪向张劳,似嫌他多事。

 张劳被自家主子这么一瞪,立刻无奈的垂首。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公子明明很想将柳姑娘留下来说话的,却又憋着不说,自己再不多嘴,柳姑娘很可能坐不住就离去了,那可就枉费他硬是将人拖进来。

 公子自从七天前由书院回来后,发了一顿怒气,之后公子就再也没去过书院了,虽然每天的作息依旧,但吃喝得极少,脸上更不见笑容,这和前阵子与柳姑娘朋友时,三不五时显笑意的好心情相比,公子整个人忧郁了许多,他这才惊觉,原来柳姑在公子心中的分量竟是如此的重。

 近来,他实在担心公子再消瘦下去会生病,这主子身子矜贵,病不得的,若有微恙必会惊动京城的人,为此他担忧不已。

 既然知道了公子忧郁的原因,他就不能放任不管,就算自己再不喜欢柳延秀,瞧在公子的分上,他也决定要和颜善待她,只要她能讨公子心。

 “你不想吃面吗?”柳延秀见古牧耘出怒容,不安的问。

 他凶恶的回过头来瞪她,立时又让她心慌的缩了一下肩膀。

 见她害怕的模样,他不由懊恼起自己来。“吃,送上来吧!”

 闻言,马上就有人传令下去,不一会两碗热呼呼的汤面端了上来。

 本来她就是陪他吃的,实在吃不下了,筷子拿了也只是象征的往嘴里放,但她发现,他也吃得非常慢,那筷子更像是拿不稳,面条夹了半天才捞起一条。

 当面条几次滑下筷子,古牧耘气得将筷子丢在桌上。

 “公子,对不起,是老奴疏忽,您的手受伤了,这筷子夹不住面,老奴不该建议您吃面的。”张劳満脸的懊悔歉意。

 “哼!”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张劳更感惶恐了。

 柳延秀樱微抿,悄悄拾起他丢下的筷子,端过他的那碗面条,夹上面条,将筷子递到他嘴边,“我喂你吧。”

 此举让古牧耘的眼眸睁大,颇为惊异,“你要喂我?”

 “你的手受伤了不是吗?”她笑容和煦的说。

 顿了一会,他慢了半晌才点了头。

 “那张口吧,我喂你,这面不错的,你多吃点。”亲口吹凉了,她将面条送进他口里。

 他张吃了,看她时的眼光变得更为温柔。

 她一口一口的喂他,只要她送上来的,他就吃,一旁的张劳简直感激不己,这餐可是七天来,公子吃得最多的一餐了。

 她舀了面汤喂进口里后,斟酌一会才道:“你刚才要我不用解释,我想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承认,一开始是因为怕死才厚着脸皮谈结,但之后我真觉得你人不错,是个值得深的朋友,可是很明显地,你与我是极为不同的人,我怕与你结得越深,将来恐怕…”

 “恐怕如何?”他终于愿意认真的听她说话。

 “恐怕我自己会受伤。”

 “受伤?有我在,谁敢伤你?”

 闻言,柳延秀出苦笑。“瞧,会让我受伤的人就是你!”

 “我?”他一怔。

 “怎不是了,你随便一句话就有人为你达成使命,哪天,要是你无心的一句话,岂不是我也该遭殃了?”

 他呆住。

 她喃笑。“我没说错吧?我是寻常人,你显然不是,而你对我好,我也担心高攀了,那曰你讽刺我,说君子之淡如水,指责我不是真心与你来往,当时我反驳不了,因为那句淡如水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听着,古牧耘不住皱眉。“你想说什么?”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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