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爷,你怎么了?突然发起愣来?”一名宾客叫唤。
“呃?”霍熙朝回过神,下意识往身旁一瞧,才猛然惊觉,原本跟在他旁边的柳慕青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那个家伙到哪去了?这里是巩府,他可别
来闯什么祸呀!
柳慕青在霍熙朝被巩尚书所找来的说客团团围住时,趁机悄悄离开霍熙朝身旁,开始寻找她此行的真正目标。
她将自己混在众宾客里,锐利的眸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视线很快停留在一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真的来了!
柳慕青所注意的人正是当今宰相的独子项尔盟,他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三岁,却凭着家世及自身的优秀官拜刑部侍郎,是个备受瞩目的青年才俊。
项尔盟正与其他来贺寿的宾客说话,说到一半,敏锐的察觉有人窥视,他狐疑的朝柳慕青所站的方向瞧过去,幸好柳慕青机警的躲到柱子后头,才没被发现。
她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换个位置继续偷看项尔盟,他早已收回视线,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厅內陆陆续续有丫鬟奉茶给宾客们解渴,其中一名丫鬟正要奉茶给项尔盟及他身旁的客人,柳慕青见状心生一计,从一旁摆満新鲜水果的桌上,摘下一颗葡萄,将葡萄朝那名丫鬟的后膝窝弹了过去。
“啊!”
丫鬟惊呼了声,脚一软,原本要递给项尔盟的茶就翻倒在他
前,茶水淋得他一身
。
丫鬟眼见自己闯了祸,又惊又恐,不断的朝项尔盟道歉,“大人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发生什么事了?”巩家总管发现有
动,赶紧过来关切,见到项尔盟一身
,同样讶异的连声道歉,“项侍郎,真是对不住,是咱们丫鬟太过笨拙,才会害您——”
“不碍事。”项尔盟轻蹙眉头,并未因这一点小事生气,只觉有些麻烦,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巾,稍微处理一下
前的狼狈。
“请项侍郎至咱们的客房稍待一会儿,小的即刻去准备新的衣裳让您换上。”总管马上想出妥善的处理办法。
项尔盟点点头后,总管就亲自带路,两人走出热闹的前厅,柳慕青随后也跟了出去,暗自欣喜,事情果然如她所设想的发展。
总管将项尔盟带到宁静的客房后便匆匆离去,柳慕青则躲在客房边的小庭院里头静待时机。
没过多久,总管捧了一套新衣裳进到客房內,并且退出客房,在门外等候差遣,柳慕青无声的来到窗户边,伸手将窗纸戳出一个小
,偷瞧里头的情况。
只见总管送进的新衣裳放在桌上,项尔盟正背对着她脫下上衣,她聚
会神的盯着,眼睛眨都不眨,看他
出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背肌,一路向下…
此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她的背后伸来,捂住她的嘴,她因为偷看得太过专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头的男人扣住
身,猛力庒蹲在窗户下方,错失掉偷看项尔盟
际的最好机会。
“你在干什么?”霍熙朝极小声的在她耳边低骂,“你居然做出这种下
的行径?”
他一发现柳慕青从自己身边消失,乐得有借口摆脫掉巩尚书及那一群说客,赶紧找人去,却意外看见柳慕青鬼鬼祟祟的离开前厅,往巩府的后院走去,便远远的一路跟随,想搞清楚他又在搞什么鬼。
但一看之下真是不得了,柳慕青竟在窥偷别人,这个
胆包天的家伙!霍熙朝恼得真想直接劈死他,他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如果房內的人是个白清的姑娘家,他们该如何给人家一个
代?
柳慕青听到霍熙朝的声音,顿时气得想破口大骂,这家伙根本不知道她在做的事有多重要,就这样破坏她的好事,如果不是她的嘴还被他给捂住,或许她真的会大骂出声!
没过多久,项尔盟已经换好服衣,从客房內走出来,总管客气的向项尔盟行礼,“项侍郎,您换下的衣裳咱们会在清洗干净后送还至宰相府,多谢项侍郎不计较下人的失礼。”
“这只是件小事,总管无须挂怀。”项尔盟同样有礼的答。
霍熙朝与柳慕青躲在暗处,所以项尔盟及总管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两人旋即离开后院,再度回到前厅去。
霍熙朝没想到从客房內出来的人会是项尔盟,直到项尔盟已经走远之后,他才不敢置信的瞪着柳慕青,“你…窥偷项尔盟更衣?”
难道这个家伙…有断袖之癖?要不然怎会不窥偷女人而去窥偷男人?
柳慕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有多诡异,又想到自己隐蔵的秘密,心一虚,决心装傻到底,“我不晓得他进房是要更衣。”
为什么她的计划都会被霍熙朝给破坏?这男人是她的克星吗?真是气死人了!
“那你在这窥偷是想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很眼
,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一不小心就跟着他到这儿来了。”
“柳慕青,说实话!”
她硬着头皮答道:“我已说了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
霍熙朝努力忍住气,要不然他恐怕真的会失手将柳慕青劈死,但这里是巩家,今曰还是巩尚书的寿辰,他不该在此时触巩尚书楣头。
家丑不可外扬,不管有多气,他也只能忍到回家再说!
“大哥,你为何突然要我与慕青分房呢?”
霍熙朝借口身子不太舒服早早离开巩府后,就带着柳慕青回王府內,一回到王府,他二话不说,就要总管叫霍妍雅到他的书房內,说有要事相商。
霍妍雅十分纳闷,想不透兄长有什么事情好和自己商量的,直到进了书房,见到大哥,她才知道他居然是要自己与柳慕青分房。
“我要你们分房是为了你好,绝对不是要害你。”霍熙朝不知到底该如何告诉妹妹柳慕青的怪异之处,只能如此回答。
“到底是怎么为我好,你要是不说明白,我又怎么知道?”霍妍雅态度坚定的回答,“除非大哥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是绝不会与相公分房的。”
“你…”霍熙朝非常挣扎,最后还是妥协了,“柳慕青那个人不可靠,我不放心你继续与他在一起。”
“怎么说她不可靠?”
“他曾经背着你上青楼。”
霍妍雅愣了一下,表情却没有半点嫉妒之
,纯粹就是讶异,“这样啊…那我回去好好和她说说,相信她绝不会再犯的。”
慕青姐去青楼做什么?当然不可能是去风
,肯定是有其他目的,之后再来好好问一问。
“你不气恼?”霍熙朝狐疑的微蹙眉头,他的妹子居然肚量如此大?
“呃?”霍妍雅赶紧装出不悦的表情,“恼呀,当然恼,所以才要与她好好的‘说说’呀。”
听到自己的丈夫上青楼,她的反应竟如此平淡,还是站在柳慕青那边?霍熙朝更加担心,看来妹子被柳慕青
惑得很彻底。
他不死心,再说出另一个秘密,“他还窥偷男人换衣裳,恐怕女男皆爱,行为放
。”
“噗——”霍妍雅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勉強呑下笑意,“她窥偷谁换衣裳?该不会是大哥你吧?”
难道慕青姐对大哥有意思?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有趣了!
“谁要让他窥偷!”霍熙朝没好气的赶紧表明白清,“是刑部侍郎项尔盟,他今曰跟着我去巩府贺寿,居然偷溜去看项尔盟更衣,还打死不承认自己在窥偷。”
若是窥偷他,他或许还不会如此气恼,但一想到柳慕青窥偷的人是项尔盟,他就莫名的不是滋味。
等等,他在不是滋味什么?霍熙朝又陷入震惊中,越来越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思绪一团混乱,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明知道柳慕青有问题,他却又不自觉的在意起他的一举一动,那种在意很奇怪,并不只是单纯的担心妹妹遇人不淑,还有…
霍熙朝猛力甩头,不愿面对某个越来越清楚的答案,甚至是存心逃避,想把那答案甩得越远越好。
“项尔盟?”霍妍雅內心讶异,难道慕青姐所说的那件事,与宰相府有关?
不过不对呀,宰相早年丧
后不曾续弦,项尔盟也尚未娶
,没听过他们父子俩有谁纳妾的消息。
“既然相公说没这回事,那应该是误会吧,大哥不必多虑。”基于同在一艘船上的关系,她当然也要帮慕青姐掩饰,免得慕青姐一出问题,她隐瞒的秘密也被揭破。
“你还帮那家伙说话?妍雅,你快点清醒吧,柳慕青那家伙肯定不是好东西。”霍熙朝真不敢相信,妹妹居然盲目信任柳慕青到这种地步。
“我不信她又能怎么办?我肚子里这块
都已经怀上了呀。”霍妍雅笑着拍拍兄长的肩膀,“大哥请放心,待我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后,她就会乖乖听话,绝不会再害大哥烦恼了。”
“不是呀妍雅——”
“呵…已经不早了,我也困了,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回房去睡了,大哥也早点歇息吧。”霍妍雅大打哈欠,不再给他劝说的机会,即刻转身就走。
“妍雅…”霍熙朝傻眼的瞧着妹妹离开书房,一股浓浓的挫败不甘瞬间袭来,
得他忍不住抱头嚎叫出声,“啊——真是该死!”
那个家伙果真棘手,竟能让他妹子如此执
不悟、胳臂往外弯到这种程度!
他简直是引狼入室呀,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在霍妍雅被叫去书房的这段时间,柳慕青就静静的在房內等待,虽然有些不安,但她相信霍妍雅会帮她的。
好不容易等到霍妍雅归来,柳慕青心急的问:“妍雅,你大哥到底和你谈了什么?”
“他要我与你分房。”霍妍雅在桌边坐下,好整以暇的喝茶润喉。
“为什么要分房?”
“因为他怀疑你不但对我不忠,甚至还有…断袖之癖。”一想起刚才大哥那难看的脸色,霍妍雅又忍不住想笑了。
在听完霍妍雅转述刚才在书房內的情况后,柳慕青终于能松一口气,有妍雅这道“免死金牌”在,霍熙朝就算想动她也会有诸多顾忌。
“慕青姐,你真的窥偷项尔盟更衣?他与你来京的目的有什么关系?”霍妍雅好奇不已,项家父子的名声不差,她无法想象他们会在私底下做肮脏龌龊之事。
“他并非正主儿,只不过与正主儿有些关系。”柳慕青语带保留的回答。
所以是项尔盟认识的人?这范围太广了,霍妍雅还是猜不到正主儿会是谁。
“总而言之,你这一阵子还是不要再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了,大哥越是怀疑你,不只你越会有麻烦,我也不好做人。”霍妍雅终于正经的叮咛。
“我知道。”柳慕青轻叹一声,显得有些沮丧。
今晚她差一点就能弄清项尔盟的真正身份了,错过这次机会,不知得等到何时才能开解悬在她心中多时的疑惑。
都怪霍熙朝那个程咬金,她好不甘心啊!
然而麻烦事却不止一桩,除了得应付霍熙朝这个紧盯着她的麻烦,就连公孙兆她也得应付,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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