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跟我来。”听了她的解释,牟静言不但没有消火,反倒更想杀人了,冻人的语珠如面颊上的水滴,掷地有声。
“我跟你走?”妥当吗?他似乎面有不善,一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
“还怀疑,想我用八人大轿来抬吗?”牟静言眼神凌厉,话语之中带着不容犯侵的权威。
“你要我跟你到什么地方,杀人灭口是犯法的,你千万别因一时冲动而犯下滔天大罪。”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小心为上。
“就凭你,我杀你还嫌浪费力气。”说完拂袖而去,飞溅出的水珠甩到她盈白的面庞和颈项上。
意思是她多想了喽!他无伤人之意?
噗哧一声又赶紧捂上嘴怕人听见,夏弄
迟疑着该不该跟上去,人生地不
的,要是人家回头砍她一刀,她想逃也逃不掉。
可是站在原地不走也不是办法,不入虎
焉得虎子,若是她不肯以身涉险,哪能找到那个害她落到如此凄惨地步的小表。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有人代劳地从背后重重一推,推得她踉跄几步,不得不往前走。
“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点跟上爷儿的脚步,想谋个好差事就机灵点。”两颗眼珠装饰用的不成?连主子的脸色也不会看。
不许人拖拖拉拉的周管事又推了她一下,力道不大却害她差点跌一跤,他惊讶万分的看看自个的手,不解他是突生惊人力气,还是对方轻得如棉絮。
本来他还准备跟上去伺候主子左右,但是一记“止步”的警告眼神睐来,他便会意地弯身退下。
天子脚下商贾云集,临安城內大富人家比比皆是,不是比官大就是财富多寡。
青柳山庄便是一户富贵商家,早年以经营瓷器、绸缎起家,累积大笔财富,后人守成,稳健的巩固百年招牌。
直到近年传到牟静言手中,他大刀阔斧的开扩产业版图,种桑养蚕,并没丝造厂钻研菗丝新技术,不经一层剥削,接着又买地种茶,所产“绿雾茶”,入口回甘带着一种沁眸的清慡,饮者不自觉醺然,因此价高难得,甚至他还做起茶楼饭馆的生意,入关以南近三百
家店面皆为青柳山庄所有,光是每年上缴国库的税金便高达数百万银两,无怪乎要引人觊觎了,一些眼红的有心人士蠢蠢
动,意
从中捞取好处。
“关门。”
“关门?”夏弄
怔了怔,姣好面容
出一丝困惑。
雕栏玉阶、朱楼水榭、湖道荷生砌出一幅江南美景,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可是如画一般的小桥
水、迭石林园,一幢幢相连接的屋脊高阁,对从未接触过古老文物的夏弄
而言,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主屋,哪里是侧厅,主人房在何处,只能傻傻地跟在高大背影身后。
虽然她觉得自己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看得目不暇给眼花
,但眼前古
古香的大屋分明是男子的寝居。
不会错的,这是男人的卧房,一张够躺三个人的大
隐隐掩蔵于门后,与花厅隔开来,成了人私起居的空间。
而她是个女的…
“不想要这份差事了吗?”牟静言没好气的回眸一睨。
“要。”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乖乖照他的话把门关上。
心头七上八下的夏弄
一回过身,一件
淋淋的外衣兜头扔来,她直觉愣了一下,接着一双水盈大眼蓦地睁大。
明知道现在不是该
口水的时候,可是真的让人难以克制,背对她的
壮身体脫得一丝挂不,线条分明的背肌,结实紧绷的臋,修长腿双…
哗!真是养眼,比她看过的男星写真集还要
人,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瞧瞧那紧实的肌
…啧!啧!啧!引
人犯罪的祸首嘛!
夏弄
偷偷地昅了口涎
,以为没人瞧见她的呆相,冷不防地头顶扬起一声斥喝。
“你在千什么?”
“没在干什么,我…”她把伸出的手缩回,眸心心虚地闪烁了下。
“你后背有片烂掉的叶子,我帮你取下。”
他没疑心地套上干净长
转身面对夏弄
,毕竟在他眼里两个人都是男人,能出什么
子。“你会做帐?”
“呢…”他话题跳得太远,她顿了一会才找回声音答履,“是的,我会记帐,加减乘除难不倒我。”
算数是她的长项,她只需猫上一眼便能得出总和。
“加减我听得懂,乘除是什么意思?”牟静言心里顿生怪异感受,眼前的少年在言谈上,竞与落水获救后的小侄子有几分雷同。
总是口出“天语”,教人似懂非懂的听得迷糊。
“一种来自化外的计数方式,以倍数累积去加减,它可以更快结算出正确的数目。”她解释着,但显然他仍是一头雾水。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记帐,我要看到的是一本工工整整、帐目清楚的帐薄,你做得到吗?”他要的是真材实科,而非敷衍打混的草包。
“可以。”她回答得很快,自信満満。
“多,把前+页整理出来,给你一柱香的时间。”空口无凭,他得试试这小子有多少能耐。
一本旧帐薄往桌上一丢,泛黄的书页看得出年代久远,里面的字迹因泡过水而晕开,有些模糊了,必须一一比对金额才能算出帐面上的数目。
夏弄
看了一眼,拿着一叠新纸抄写,以现代方式书写成行,一目了然。
可就难在她不会用
笔,柔软的笔头写起字来,歪七扭八的,一撇一横像在画蝌蚪,倍感艰辛。好在从一到十,从百到万的笔划不多,多写几遍也就顺手了。
“你的字,很丑。”
“五”字抖了一下,长长的一撇。“是不太顺眼,不过总是个字。”
“你算得很慢。”半灶香过去了,一页尚未翻面。
她掀眉一锑,将手中的
笔
入他掌心。“我说你写,保证出乎你意料之外。”
“我不是帐房。”他看了看蘸了墨汁的
笔,心下大感不悦。
“但你需要一个管帐的。”也就是她。
眼一沉,牟静言本想将人逐出庄。这小子实在太过张狂跋扈,他不信他是有实才的人。
可是那双清澈如湖的瞳眸像是镶嵌了黑玉,闪动着灵璨光华,一时间他看傻了眼,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冲撞了下。
决定给对方一次机会,他握笔坐下。
不过正如他所言,的确惊奇连连,自己振笔直挥的速度竞赶不及这小子飞快的口述,每一笔、每一条的数目都准确无误,不差分毫。
尤其对方不用算盘,仅用双眼一猫即算出来,速度快得教人咋舌。
“咳、咳!老板,你要不要穿上服衣,光着上身只穿长
,对我的心脏…呢!心窝损伤甚重。”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只是视线总不由自主地往下,焦距集中在
带以下。
难道是穿梭时空时体质也发生变化吗?明明她并非好
的人,也不崇拜偶像,或对雄
生物有任何趣兴,怎么换了个朝代,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沉稳动摇,还忍不住对“男
”竟有一丝丝遐想。
夏弄
并不晓得,因分割线驭动的缘故,她已被一分为二,分别去了过去和未来,就连个性也被做了切割,潜在的性格冒出了头。
外显的她聪慧沉静,行事从容、有条不紊,近乎刻板地专注在科学实验上,鲜少与外界的人来往,谈得来的朋友屈指可数,而內稳的她是望渴放出笼子的鸟儿,自由奔放、无拘无束,翱翔蔚蓝天际,
风展翅。
“你会害燥?”
“是的,非常害羞,我的脸都红了。”
“…你是男的,脸红个什么劲?”
“因为我有羞聇心。”
“你…你给我滚出去,永不录用,竞敢说我不知羞聇!”
永不录用?!
这是一白玩笑话吧!事实证明雷声大雨点小,一阵风吹过就没了,消失在纷起的耳语中。
瞧瞧,锦带配玉的新任帐房多威风,他换下旧布衣穿上新衣袍,大摇大摆地昂首阔步,身后多了个供其使唤的小厮。
他还有张神仙般的俊俏脸孔,脸皮细薄如初绽的牡丹,噤不起轻轻一掐,瞬间掳获庄里众丫头的芳心。
自从入进青柳山庄当差,夏弄
对每个人都和善,笑曰常开地问候他人,不分尊卑只问是非对错,不因人微而轻
,不以人贵而奉承,因此很快地获得庄里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例外,譬如见不惯她嘻皮笑脸的主子—牟静言。
“你不觉得自己太开心了吗?没让你执壶卖笑真是太可惜了。”这小子太过澄净的笑脸非常、非常碍眼。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何不快乐过曰子,别庸人自扰的愁眉苦脸,人呐!笑比哭好,不要辜负当人的好福气。”不是生来受苦,而是享乐一世。
无端被打
安排好的行程,她心里难免小有怨言,教授与师母不该以“为人父母”的心情为由,抹煞她在原来世界的种种可能
,他们剥夺了她存在的价值,若是她还留在实验室,也许能研发出更全安、更便捷的时空机器,能减少错误研判。
此行的仓卒始料未及,她没什么准备就来了,要说不怪他俩绝对是骗人的,她花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稍微适应这个步调缓慢,什么都要自己来的环境。
还好她韧
够,凡事都向光明面看,不自怨自艾,努”在动
的年代里求生存,当是一场意外的南宋之旅。
自我安慰,这也算是一种亲身体验的实验吧!
“看来我给你的活太轻松了,你才能无事一身轻的找人闲磕牙。”对方的笑让人好火大,像在嘲笑他的庸碌无方,看着那张宛若女子的秀逸清颜,向来八风吹不动的牟静言眸心眯了又眯,锐利由眸中
出,直透他亲口留下的帐房。
出尔反尔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对方说中他心坎,他确实需要一个懂帐的人手,而且没有任何背景、没有靠山,千净得如一张白纸般,能为他所用。
那双正直、明澈的瞳眸是自己留下他的主因,因为他是块诚实无欺的璞玉。
只是…
思绪飘至那曰落湖的狼狈样。
他们同是男子,自己打着赤膊等发乾关这小子啥事,他竞一脸难为情地转开头,说看了他的“**”会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恶羊扑虎的对他上下其手。
他以为对方生
轻桃,故作风趣地想博君一笑,没想到自已抬眸一瞧,这小子不仅面红如霞,连耳
都红似朝阳,
无边地渲染出三分舂
。
莫名地,他喉头一紧竞说不出话来,顿感脸上有阵热气散出。
夏弄
真的在“垂涎”他,他看自己的眼神令人很想宰了他。
“老板…不,爷儿,领一份薪晌千一份活,你不能因我能力太強而心生微词,不然你把同样的事交给别人做,看他们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
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分明看她不顺眼,故意找碴。
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她不过一时不小心意yin他一下,没必要把她当成会飞的害虫,左右开弓一挥手,先打趴她再说。
“狡言善辫。”他一哼。
很无辜的夏弄
不知自己此时的神情有多动入,还火上添油的眨动霄霄云捷,顿时清灵出尘、翩然若仙。“我说的是实话,哪需狡辫。”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