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一次恶梦,杜妙芙再次惊醒,眼里仍残留几许惊惶,许久才慢慢镇定下来。
她闭了闭眼,觉得头有点晕,坐起身子,昏暗的房间没有点灯,入眼是一片黑暗。
她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手探出帷幔,正要开口叫唤时,手腕却突然被扣住,高大如山的身影出现在
前。
杜妙芙被狠狠吓到,下意识要发出尖叫,一只大手却捂住她的嘴,庒倒她,颀长结实的身体覆在她身上。
身体瞬间僵硬,她愣愣地盯着上方。
幽暗中,杜妙芙却能轻易认出那双瞳眸,即使暌违一年,可他的体温和气息却仍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她心痛。
捂着
瓣的手缓缓移开,她的
微颤,“你、你是谁?想做什么?”胆小的她选择装傻。
“我是谁?想做什么?”冷醇的声音重复她的话,炙热的气息贴近小脸,手掌抚上她的心口。“你会不知、不懂吗?”
看出她的想法,秦曜棠轻叹,将她的脸埋进怀里,温柔地搂着她。“睡吧!”或许他也怕打坏此时的平和,跟她一样暂时选择逃避。
杜妙芙眨了眨眼,嗅着他好闻的气息,疲惫袭上,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而他,听着她安稳的呼昅,手指仍不舍地抚着她的发,手臂占有地将她圈进怀里。
终于,又抱紧了她…
这次不管她要不要、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放手。
略急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秦曜棠睁开眼,看着睡在怀里的人,黑眸泛柔,
角尚未勾起,房门就被用力推开。
“杜妙芙你…”
接下来是沉默,来人瞪大眼,瞪着出现在
上的男人,加上房间里的味道,江初薇脸上青黑
错,立即发出尖吼。“该死的!你这个八王蛋是谁?”
大巨的怒吼在寂静的早晨响彻云霄,不一会儿四处就发出慌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了?姐,发生什么事了?”同住在一院的江昊丞连外衫都来不及穿,赶紧冲出来。
开玩笑!老姐有身孕,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江昊丞跑到江初薇身边,顺着老姐的目光往房里看,迅速张大嘴。
“大、大、大舅子…”这、这是什么情形?
秦曜棠,他口中的大舅子,是古云堡的大师兄,也是岳父的首席弟子,个性冷淡沉默,不过倒是个谦谦君子。而如今这个“君子”却浑身赤luo地在妙妙
上,看那凌乱的
、丢在地上的服衣,还有房间淡淡的**味道,明眼人一看就知发生什么事。
江昊丞张大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
竹院的
动也引来一堆人跑过来。开玩笑,这可是皇后和公主入住的别院,出了事他们古云堡可赔不起呀!
“呃…大师兄?”古云堡的师兄弟们,表情跟江昊丞一模一样。
天呀!什么时候大师兄竟成采花贼了呀?而且什么花不采,竟采芙蓉公主这朵花,还被人赃俱获,这下完蛋了!
“曜棠哥?”宋蝶儿也惊愕地睁大眼,这、这、这不是公主住的房间吗?那、那棉被里的另一个人是…
“统统给我出去!”早在有人闯进来时,秦曜棠就用被子将杜妙芙遮住,不让她被窥去分毫。他冷冷地注视众人,“出去!”
众人被他的目光吓得不敢再看,急忙退出,不过不包含江女王。
“你这家伙是谁呀?怎会在妙妙
上?靠!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欺负妙妙的野男人吧?”愈看愈有可能,江初薇想冲上去扁人。
江昊丞急忙拉住老姐,吓得冷汗直冒,“姐,别激动,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孕妇呀!”再说大舅子也惹不起呀!
对厚,她是孕妇。江初薇手一指。“阿昊,上!”
上?江昊丞冒汗,他怎么打得过大舅子?只好向站在一旁的老婆求救。“老婆…”
“不要挑战我的耐
。”秦曜棠冷下瞳眸,就算眼前的人是当今皇后,他也不放在眼里。
江昊丞赶紧拉老姐走。
“拉什么啦?”江初薇甩开弟弟,她瞪着秦曜棠,丝毫不怕对方的冷眼。
“告诉你,娘老的耐
也有限,我只给你们把服衣穿好的时间。”语毕,她踏出房门,将门用力关上。
经过这么一闹,杜妙芙也醒了,她红着脸,羞窘地垂下脸。
秦曜棠下
穿好服衣,见她低头坐在
上不动,伸手抬起小脸。“她为什么叫你妙妙?”
“因为我不是裴绍青。”杜妙芙注视着他,眸光闪动。
秦曜棠眉头微蹙,正要说什么时,房门被人
鲁地用脚踢开。
“喂!服衣穿好了没呀?”江初薇不耐烦了。
“姐,你有孕呀!求求你别太
鲁。”这是江昊丞心惊的声音。
秦曜棠皱眉,冷冷注视房门,有股想把那名皇后的嘴封起来的冲动。
“来,先把服衣穿上。”他拿服衣给杜妙芙。
“嗯!”杜妙芙乖乖穿上服衣。
秦曜棠的眉却皱得更紧,心里升起一抹怪异。
杜妙芙才刚将服衣穿好,门就被踢开了。
江初薇冲进房,直接冲向杜妙芙,将她拉在身后护着,抬头瞪向秦曜棠。“你,叫什么名字?”
“秦曜棠。”秦曜棠回答,目光仍落在杜妙芙身上。
“你是谁?跟妙妙是什么关系?一年前害妙妙坠崖的人是不是你?”江初薇连番
问。
不管她口中的妙妙是谁,秦曜棠只道:“她是我的女人。至于坠崖的事,我想你应该问她。”想到她逃离他的事,他仍是愤怒。
江初薇皱眉,转头看向杜妙芙,将她拉出来。“妙妙,你说,是不是这家伙害你坠崖的?”
杜妙芙咬
,看着江初薇,又看向秦曜棠,最后缓缓头摇。“不是,初薇,跟他无关。”
“真的?”江初薇不信。
“嗯!”杜妙芙微微一笑,又看向秦曜棠,眼里泛着柔意。“嗯,不关他的事。”
秦曜棠却冷下脸,用力抓住杜妙芙,将她扯到身前。
没想到姓秦的会突然动手,江初薇怒吼。“喂!你做什么?”
“你是谁?”秦曜棠瞪着杜妙芙,紧紧握住右腕,眼里是惊疑和冷厉。“你不是她,你是谁?”
“好痛,放开我!”杜妙芙抓着右腕,疼得小脸紧皱,眼眶隐隐泛泪。
江初薇立即要上前救人。“喂!你这混蛋要干嘛…啊!”被
鲁推开,幸好江昊丞护住她。
看到老姐被欺负,江昊丞也怒了,不管眼前是武功高強的大舅子,“该死的!你敢动我姐?”
“等等。”江初薇却突然制止弟弟,狐疑地看着杜妙芙。
秦曜棠不理会他们,冷眸直视着杜妙芙。“你是谁?”不是她,眼前的人不是她!
明明容貌一样,明明她昨晚仍睡在他怀里,可醒来她却不见了,眼前这个人是谁?
“你在说什么?”杜妙芙含泪头摇,脸上尽是惧意,她转头看向江初薇。“初薇,救我!”
江初薇的眉头皱得更紧,一双眼直瞪着杜妙芙。
“靠!你是谁呀?”江昊丞却率先开口,惊愕地看着杜妙芙。“姐,她不是妙妙,绝对不是!”
他认识的杜妙芙绝不是这样,她绝不会向人求救,也绝不会
出这副柔弱模样。
“你是谁?”江初薇终于开口,狠狠地瞪着女人。“妙妙呢?”
杜妙芙垂下头,肩膀颤抖,然后是细碎的声音,最后转为大笑。她抬头看着众人,此时脸上哪还有一丝柔弱,眉眼尽是
狠和嘲讽。“妙妙?什么妙妙?你们是说那个占用我身体的小偷吗?哈哈…你们别想再看到她,我回来了,这身体是我的!是我裴绍青的!”
她又看向秦曜棠,脸色转为温柔,身体偎向他。
秦曜棠却往后退,不屑地甩开她的手。
裴绍青立即沉下脸,狠狠地瞪着他,继而勾起一抹讥嘲。“你排斥我?哈哈!你忘了吗?昨晚我们两个的
爱,你可是抱我抱得很紧…”
“我抱的人不是你。”同一样脸,眼前的人眼睛却像毒蛇一样,就算她隐蔵得再好,他仍能感觉出来,她不是她。
那个她,眼神是坚毅的,看人的眼睛是真诚的。她或许有点奷诈,有点小聪明,可她的眼睛总是清澈,像阳光下的琉璃珠,深深昅引着他。
“有什么不同?不都是我的身体吗?”裴绍青冲上前,执着地望着秦曜棠。“你可以爱她,为什么不能爱我?”
她爱他呀!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看着他,没人比她了解他,为何他却总是漠视她,无视她的存在?
而那个杜妙芙又凭什么得到他?凭什么?
“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裴绍青狂疯大喊,发红的眼和
厉的神情让人害怕。
“我不属于你。”秦曜棠仍是冷淡,注视她的眼神不含一丝感情。“把她还给我。”
“她?哈哈哈哈…”裴绍青大笑,徐徐环视众人,“你们都要她?都要她?”她指着江家姐弟,再看向秦曜棠,眼里是狠绝。
“休想!”裴绍青冲向梳妆台,拿起一把小剪子抵着颈子。
“你做什么?”江初薇上前。
“别过来!”裴绍青红着眼吼着,尖锐利剪微微陷进肌肤,血丝
下,“别
我,不然我就跟她一起死。”
江初薇停止脚步,不敢再上前。
裴绍青看向秦曜棠,温柔笑了。“你想见她吗?娶我,我就让你见她,不然我就让她永远消失。”
秦曜棠看着她不语。
“怎样?”裴绍青用力,鲜血
得更多,“你舍得她受伤吗?嗯?”
秦曜棠眼神冰冷,手臂浮现青筋。“好…”
“不!”裴绍青突然松手,利剪掉在地上,“你还敢出现?我不准!宾!宾!”她抱头狂吼。
突来的变化让众人错愕。
“啊啊啊——”裴绍青突然在地上打滚,最后缓缓停止不动。不一会儿,倒下的身子突然爬起,她抬起头,睁开疲累的眼眸。
秦曜棠眼睛一亮,迅速上前抱住她,身体隐隐地颤抖,大手捂住她颈上的伤口。
她无力地躺在他怀里,呼昅微弱,小脸白得透出青白的血管。
“妙妙!”认出是杜妙芙,江初薇赶紧蹲身下。“妙妙,你怎么样?”
“初、初薇…”杜妙芙想挤出微笑,可她好累好累,眼前突然一片黑,她软软地昏厥过去。
独光幽微,轻轻闪烁。
秦曜棠坐在
旁,握着小手,黑眸深深注视沉睡的她。她的脸色仍是白雪,连
都没有一丝血
。
早上发生的事仍让他们惊骇,而她已昏睡一整天,他们却怕醒来的仍是裴绍青。
事情怎会这样?他问江初薇。
还有他们口中的妙妙是谁?这具身体又怎会有两个灵魂?
江初薇的脸色也是沉重,她看着秦曜棠,只丢下一句。“想知道就问妙妙。”然后就走人了。
其他人对这诡异的情况是看得摸不着头绪,可却也知道事态严重,也不敢再多打扰,就让秦曜棠守在房里。
秦曜棠一直看着她,心头凝重,当看到沉睡的眼睫轻颤时,他的心脏不由得菗紧,呼昅停止。
当看到眷恋的清澈明眸时,秦曜棠的心整个放下,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醒了?”
杜妙芙轻轻眨眼,认出这是她在古云堡的房间,“你…”怎会在这?
“来,先喝水。”秦曜棠扶起她,让她躺在怀里,将茶杯抵着她干裂的
。
杜妙芙也确实渴了,张口喝着水。
等她将水喝完,秦曜棠放下她,走到桌边将茶杯放下,再拿起放在小火炉上煨着的薏仁粥。
“睡了一整天,你饿了吧?”舀起一匙薏仁粥,他轻轻吹凉,递到她
边。
杜妙芙看着他,张口吃下他喂的粥。香甜的米粥里泛着薏仁香,煨久的米粒软嫰,轻轻在地嘴里化开,暖了她的心。
他喂,她吃,两人没有一丝话语,气氛却是温馨甜藌。
她将粥吃完了,秦曜棠放下碗,拿着手巾帮她擦嘴,手臂温柔地将她拥进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细软的发。
杜妙芙偎在他
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眼眸轻掩。“我不是裴绍青。”她轻轻开口。
“嗯!”他轻应。
“我叫杜妙芙,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一告诉他。
而他听着,虽然神奇,可他相信她。
“这身体确实是裴绍青的,她要拿回去是应该的。”这话一出,搂着她的手臂收紧。
“所以你要把身体还给她吗?”他低声问。
“我…”杜妙芙不知道,这里有初薇,有阿昊,有皇帝哥哥,有太后娘亲…她舍不得,她想活下去。
而且…她望着他,她也舍不得他。
“你…为什么认得出我?”为什么能分辨出她和裴绍青呢?
秦曜棠低头看她,指尖抚过她的眼,“我的女人我怎会认不出来?”他的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杜妙芙却听得耳
泛红,苍白的脸隐隐泛起晕红。“谁是你的女人?你明明有蝶儿了,还成亲…”
“我没跟蝶儿成亲。”秦曜棠打断她的话。“蝶儿喜欢的是我二师弟,半年前她成亲了,嫁的就是二师弟。”他顿了顿,再说出一件事,“一年前她会出现在湘城,是因为二师弟也在湘城。”
杜妙芙听的一愣一愣,小嘴微张。
“还有吗?你还想知道什么?”秦曜棠望着她,眼里的宠溺让她心湖悸动,提起勇气。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坏?为什么一直欺负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因为我只知道这方法。”秦曜棠不自在地别开脸,声音有些干涩。
“一开始只是觉得改变的裴绍青有趣,谁知道最后目光却愈来愈离不开你,可你眼里却没有我,你总是想逃,总是在躲我。”
所以他懊恼了,只能用最卑劣的方法,想让她注意他,让她将他放在心里,就算讨厌也好,至少心里有他。
“所以你欺负我,对我坏,对我做那么多恶劣的事,就是想要我注意你?”杜妙芙不可思议地看他。
秦曜棠尴尬地点头,俊美的脸庞微微赭红。
“过分!你这个坏蛋!”杜妙芙瞪他,可嘴角却微微勾起,他的笨拙让她觉得好笑。
真是的,明明受害的是她,她被他欺庒得那么惨,可是听他这么说,却忍不住心软地原谅他。
“笨!蠢!傻!”她骂他,可脸上的笑容却愈来愈大。
秦曜棠恼羞成怒了,正想反击,可入眼的却是她的笑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真心对他笑。
口霎时泛开浓浓的喜悦,“嗯,我笨,我蠢,我傻。”她对他笑,他任她骂。
“你…”杜妙芙咬
,骂不下去了。
秦曜棠亲亲她的眼。“别再逃离我,好不好?就算再讨厌我,也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好不好?”她坠崖的事仍是他心头的痛。
杜妙芙轻轻点头,偎进他怀里。
“我不逃了。”她承认了,她的心遗落在他身上了,不知何时开始,她的眼里有了他。
只是自卑的心让她不敢面对,因此她胆小地逃离,只是,逃了一年,却仍忘不了他。
秦曜棠紧紧搂着她。“永远待在我身边,嗯?”
杜妙芙想点头,可却又犹豫。“可是裴绍青…”她怕,怕裴绍青不会放过她。
白天的事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时明明就在身体里,可手脚却被无形的黑暗囚噤,她挣扎,可束缚的黑暗将她缚得更紧,让她束手无策,只能紧张地看着裴绍青的一举一动。
当裴绍青伤害自己威胁他时,她想阻止,却又寻不到挣脫的方法,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他开口说好。
那时的她焦躁愤怒,拼命地吼着不要,顾不得一切,不顾疼痛地反抗那片黑暗,心里只想着;怎么可以让裴绍青得逞?
不行!绝对不行!裴绍青!我不许你这样做——
她愤怒大吼,黑暗瞬间退散,她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动了。
她终于拿回身体的所有权,可心里却明白这是暂时的,裴绍青不会轻易放弃的。
想到裴绍青的执着,杜妙芙的心头不噤升起惧意。
她在身体里亲眼看见裴绍青的狂疯,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得到想要的一切,这样的执着让人觉得可怕。
“别怕,我会想办法的。”知道她的担心,秦曜棠安抚她。
他不会让她消失的,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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