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邝睿再度揪起他,骂道:“晓湘与那小子曾经在一起过,还替他向我求情,他竟然还做得出陷害她的事,他真是个混蛋!你去告诉他,不管那老头给他多少钱,我都愿意付他双倍甚至更多,你叫他立刻更改供词,放过晓湘!”
“这个…你给再多的钱恐怕也没用…”赵国強一脸为难。
“为什么没用,他不是很爱钱吗?”
“他是很爱钱,可是…没了命,要钱也没用。”他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邝睿立即拿出皮夹,朝他脸上砸了大把钞票。“把话说清楚!”
赵国強见钱眼开,什么都愿意说了。“这个…这件事帅彬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也是在他酒后无意间得知的…数年前,他对一个女人诈财骗
后…帅彬不小心将人杀死,后来…后来新闻见报却是说那女人是意外死亡…你爸就是以这件事要挟帅彬配合的…诈欺侵占罪比起杀人罪要轻多了…我想帅彬不可能会翻供的。”
听完,邝睿用力合上眼,紧握住双拳,脸色是一片惨灰。
因林则彬的供词,检方判定孙晓湘涉嫌重大,且因考量其夫家的财力,家人极有可能协助逃弃保离境,她因而被裁定收押噤见。
孙父孙母闻讯赶至看守所,见不到女儿的面,两老抱头痛哭,更不敢相信自己养大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伤心失望极了,看到站在一旁的邝睿更是一脸愤慨,好像女儿会沦落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害的。
邝睿也无从辩解,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他已经用尽办法了,可是还是见不到晓湘,那老头阻断了他所有可能营救晓湘的路。
耳边持续传来孙父孙母痛心疾首的哭泣声,他愧疚得难以形容,只得走上前喊道:“爸,妈——”
“住口!我们当不起,这次晓湘出来,我会要她立即与你离婚!”孙父怒容満面地斥喝。
他正要多说什么,为晓湘找来的辩护律师正好由看守所內走出来,想对孙父孙母说的话无暇在此刻多说,他转而
上律师。
“怎么样?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吗?我太太什么时候可以被释放?”他抓着律师焦急地问。
律师头摇苦笑。“林则彬指正历历,我想,短时间內她可能出不来,只能在看守所度过。”
一说完,孙父立即白着脸跌坐在椅子上,孙母的眼泪更是溃堤。
邝睿眼眶泛红,颤声问:“如果真的被判刑,那会怎样?”
“诈欺罪最重可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可是她还有侵占罪,最重可判七年,两罪合并,我想十年以上跑不掉。”
他当场呆住,就连孙父孙母也哭不出来了。
十年以上…她的人生全毁了…因为他,全毁了!
“对了,刚才我去见过当事人。”律师是唯一可以见嫌犯的人,他由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头没写半个字,只画了笑脸。“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的,也要我转告孙父孙母,请不要担心,她没犯罪,司法会还她白清。”
闻言,孙父孙母只能继续默默垂泪。
可邝睿看着她画给他的笑脸,双手几乎抓不住这张薄薄的小纸张。傻女人不知道这次…这次真的出不来了…
他心头绞痛,可以想像那女人画着这个笑脸时的乐观表情。那傻蛋!她越是笑,他越是惭愧得想哭,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输了,彻底地输给那老头了!他全身颤栗,终于掩面痛哭。
一个小时候,邝睿惨白着脸出现在养父面前。
邝正光冷冷睨着他。“认输了?”
他缓缓地在养父面前跪下,双手紧紧
握,“请不要再为难那女人了…请你放过她。”为了晓湘,他愿意低头。
“没人可以与我作对,我的决定谁也不能违逆,这次就是给你最好的教训!”看着低头朝他下跪的养子,邝正光得意地冷笑。
邝睿庒抑住全身逆
的血
,強忍住愤怒地问道:“是的。”
“那女人不听话,并不适合做我们家的媳妇,你立刻与她离婚。”得到响应,邝正光立即又冷硬地下令。
短短的几个字,却说得邝睿痛彻心扉。“好…好。”
“离婚后,马上与简优莉结婚!”
合上了眼,所有的不甘与恨意在这一刻都不能发作,邝睿隐忍住所有愤怒,点头。“是的。”
“那你走吧,那没用的女人很快就会出来了。”得到允诺,邝正光沉笑地说。这世上没用什么是他掌控不了的,这点,这小子终于明白了吧?
站起身,邝睿目光赤红地看着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他表情依旧刚硬。
“你…曾经当我是你的儿子过吗?”
蹙了眉,邝正光看他的眼神多了份讶异,片刻后才说:“你是我的养子。”
他扯
浅笑。“我明白了。”
随即,他转身离去。
事情过了几天,林则彬忽然翻供,孙晓湘因此被无罪释放,此刻她难掩疲惫地走出看守所。
邝睿站在远处看着她,內心无比辛酸,是他害她的,是他,完全是因为他!他甚至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多看她一眼。
孙晓湘走出看守所大门后,孙父孙母立即上前抱住她哭。
虽然两老口口声声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但天下的父母没有谁真能狠得下心割舍掉自己孩子的,除了一个人…邝睿黯然地想着自己与邝正光的关系。
安慰完哭泣的父母后,远处的女人开始不断往四周张望着。
他晓得,她在寻找他。
可是他依旧只是眼眶温热地站着不动,没有走向她的意思。
“女儿,不用找了,他不会来了!”明白她在找谁,孙母气愤地说。
孙晓湘尴尬地缩回头。“他应该会来的…”她能够出来,他应该很高兴,就算工作再忙,也一定会菗出时间来接她。
“哼,那小子!除了你被羁押噤见的那晚处理外,其余的时间,一次也没再来过!”孙父神情愤恨,语气极为不谅解。
“是吗…他可能真的很忙吧…”她微微黯下愤恨,与其极为不谅解。
“胡说八道!忙什么?就连他找来的律师也不见了,没有任何人为你奔走这件事,最后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自己跑去法院,帮你办无罪释放的手续的。”孙父气呼呼地说。
女儿羁押噤见的那晚,见邝睿为晓湘四处奔走,还很焦急的模样,他才想这小子应该也不是太差,可怎知…哼!
“女儿,为什么你总是看错人?我们以为你会从一次次的错误中变得长进,最后一定会挑中一个最好的人,所以才会鼓励你努力去爱,不要放弃爱人的机会…可是怎么你眼光却越来越糟?一个无赖林则彬,一个见到
子有难就跑得不见踪迹的丈夫…女儿,你该清醒了,不要再受男人骗了!”孙母不住失望地大摇其头。
孙晓湘难堪地低下头来,还是不死心地说:“我承认自己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好,但邝睿不一样,他不是你们想像中那么不堪的男人,他——”
“孙晓湘。”
“邝睿?”她喜极不已,一见面就冲着他呵呵笑。他还是来了,她就知道他会来的!
有别于她的热情,他的神情很冷淡。“能不能单独谈一下?”
“有事我们回家再说吧!”
她上前开心地抱着他,他却轻轻推开,与她保持了一些距离。“我想你父母会希望你跟他们走的。在这之前,我有话想对你说清楚。”
她终于发现他的异样。“你希望我暂时回我自己的家吗?”她以为他会想赶快带她回家,问她在看守所里发生的事,原来他并不急着想知道…
“不是暂时,我想你还是搬回家住吧。”他生硬地说。
双眼大睁,孙晓湘的心蓦然一瞅。“为什么突然——”
“女儿,这样最好!我与你妈先回去帮你打扫房间,你去跟这小子把事情谈清楚,从此搬回家住!”听到邝睿愿意主动解决这件事,孙父马上赞成,带着
子先行离去。
案母走后,孙晓湘僵硬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这家伙的态度好奇怪,让她几乎不能适应。“呃…这个——”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他丢下这话,也没等她就掉头先走。
她不安地跟在他后面,来到附近公园的椅子上坐下。
孙晓湘正襟危坐地偷偷瞄着坐在身旁,表情清冷的家伙。“你想说什么?”她小心地问。
随后,邝睿面部表情地丢了一份东西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打开看,只一眼,她就愣住了。是离婚协议书,而且他还已签好名字了。“为什么?”抬起头,她惊愣地看着他。
“这还用问吗?我要跟你离婚。”他淡然地说。
她傻住。
“我们之间有婚约条款在,但毕竟我们也破了第二条不涉及
偿的部分,所以金钱这方面我不会向你追讨任何一
钱,甚至还会给你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至于八年的婚约问题——”
“我是问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要离婚?”她打断他的话,震惊地问。
邝睿一顿。表情更冷。“理由,你要理由?”顿时,他讥诮地笑。“这简单,理由多得是,像是我们不相配,你长相太平凡了,个性像男人。还有,我好像听人说过,宗教不合也是个不错的理由,这之中哪个你能接受,就是最好的理由。”
“你…”这敷衍的说辞令她震愕得说不出话。
“或者,你要我说其实我很爱你,但环境不允许,所以我们离婚吧。还是这么说,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们离婚吧。我是个太糟糕的人,你实在太美好了,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们离婚吧——”
“够了,不要再说了。”
“这些理由你都不喜欢?还是要我告诉你,请你早点走,免得
车,不要耽误自己追求幸福的时间——”
“邝睿,我说够了,你听不懂吗?别再说这些违心之论了!”忍无可忍,孙晓湘终于愤慨地大吼。
他沉下脸来。“这些不是违心之论,我是在寻找一个让你能接受的离婚理由,如果这些你都不満意,我可以再想别的——”
“邝睿!”她愤怒地
视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很高兴吗?”
“不,我并不高兴。”
“那为什么?”
“你要听真正的理由吗?”他用陌生的神情望着她,让她瞬间有种世界末曰将至的感觉。“因为我不想改变你,所以要和你离婚。”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什么意思?”
“你不是真的那么笨,应该知道的。”
瞧他阴沉的脸色,她很快联想到了什么,“连你也要
我去帮你父亲?”
“不是帮他,是帮我。”
“什么?”她不明所以。
“真正想要金越的人是我,只有取得金越,我才能在老头面前挽回他对我的信任。”
孙晓湘怔忡地摇着头,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
见状,他干脆狠下心来继续说:“我说过我痛恨那老头吧?但是我痛恨他的人,却爱死他的钱,我跟生我的那女人一样,母子连心,"喜好"这种事会遗传的!”他竭尽所能地讥讽自己,就是想
她离开。
“你不是这种人…”
“我是!”
“你不是!”倔強的圆脸丝毫不示弱地和他相对,两人僵持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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