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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醉——”

 叫魂似的声音不断出现在花醉的耳旁,就像诵经般一整天回着。

 一开始,她非常不习惯,以往就算是续香楼的醉客,也没有人像裴胤祯这么的难以应付。

 他真是无理取闹到无可救药,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向好脾气的她已经十分委曲求全了,这裴恶少根本就是目中无人的软土探掘,知道她敢怒不敢言,索变本加厉的把她当猴儿耍。

 “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吗?”她嘴上笑着,眼底却是火冒三丈。

 “我渴了。”裴胤祯此时正坐在贵妃椅上,慵懒的模样更增添他的琊气。

 他衣襟半敞,乌黑的发放的披在身后,几绺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他的前。

 如此张狂的模样也不怕她看,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如此勾人魂魄。

 若不是她待在续香楼许多年,对眼前这般的男早就习以为常,要不现下这画面不引她遐想才怪。

 明明茶杯离他只有一只手臂远,他就偏偏老爱扯嗓喊人,将原本想去茅厕的她硬是唤回来。

 自从她来到裴府成为他的贴身婢女之后,便对他唯唯诺诺,虚与委蛇,违背自己的良心伺候他。

 可是裴胤祯像是天生的坏骨头,一天若不使坏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而她,正好是他的新目标。

 “少爷,我为你斟茶。”假笑,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裴胤祯眉一挑,见她脸上带着敷衍的笑,似乎不是真心臣服在他的权势之下。

 可是,她的不満最多就是垮下嘴角,骨碌的大眼里充満不悦,但还是没有反抗他。

 这女人有这么听话吗?这几天,裴胤祯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当初在街上遇见她时,她明明有一双桀骜不驯的黑眸,就像一株不屈的傲梅,可是如今她却唯唯诺诺,像个小媳妇似的逆来顺受,任凭他怎么整治也只是忍气呑声。

 她的脾气虽然温和,但就算是泥也有它的土,他就不信她的脾气可以好到永远只是呑忍。

 “呸!”于是他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即将杯子往地上一摔。“这茶冷了,能喝吗?”

 杯子在她的脚前碎了一地,茶水溅在她的绣鞋上,裙角也沾上了水渍,茶香弥漫一室。

 可惜了这上好的舂茶,给他这种恶人喝真是浪费。花醉垂着眼不出声。

 反正这个向来被惯坏的裴家恶少就是爱这样无理取闹,那她又何必像鸡蛋撞石头般和他硬碰?

 就当是磨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挑战之一,只要她熬过这一次,她相信未来的人生肯定雨过天青,又达到另一种境界。

 “是,奴婢错了,不该拿来凉茶的。”她连忙弯身捡拾一地碎片。

 “啧!”裴胤祯冷眼看着她无怨无悔的收拾着,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像你这种笨丫头,竟然还可以成为花家‮姐小‬的左右手?她是瞎了眼不成?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花醉拾着碎片时,忽然听见他连同她家‮姐小‬一起骂,美眸倏地一眯。

 “‮姐小‬是‮姐小‬,我是我,裴少爷别将我与‮姐小‬混为一谈。”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无法忍受他人批评她的姐妹们,以及说她家‮姐小‬的坏话。

 虽然‮姐小‬的行径在众人眼中是特殊了一点,但不代表她是个怪胎,只是她生错了时代。

 见她脸色倏沉,沉潜了几天的她终于要爆发了吗?

 裴胤祯嘴角扬起恶劣的笑意。每天见到她总是退让,他很不顺眼,她不应该和他周遭的人同样无趣,她应该像两人初次相见时,拿出她“见义勇为”的气势反抗他才是!

 没错,他就是小心眼。

 但这又如何,他注定天生就该横着走,人若不霸道行事,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儿,就像她现在的情况,被他这种恶霸欺负着玩。

 “怎么,我多说个几句你就不高兴了?”裴胤祯自贵妃椅上坐起身,一头长发如瀑般垂在他的颈后。“我就爱说花府‮姐小‬没什么了不起,全城的人都说,若不是她有皇室撑,花家还能在珍珠城生存,与我裴府相提并论?”

 花醉猛然抬眸,忍不住瞪向他。“‮姐小‬她靠的不是皇家庇护,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在我心中,不管是谁都比不上我家‮姐小‬!”

 裴胤祯反瞪她一记。这女人忍气呑声这么久,结果只是一句有关花府千金的坏话,就将她逗得像是发怒的野猫?

 “连我都比不上吗?”他站起身,来到她面前。“别忘了,这三个月我还是你的主子!”

 花醉咬咬开口为自家‮姐小‬辩解,但最后还是止住了口。

 罢了!面对眼前的霸道少爷,她多逞強也只是苦了自己。

 她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裴府是为了偿债,而不是继续增加欠债,就算有再多的不満,她还是得硬是呑回腹內。

 “不能相提并论。”她的气势又弱了许多,自己这退缩的模样让她好不沮丧的垂下双肩。“尽管我家‮姐小‬再怎么厉害,某些方面还是比不上裴少爷您啊。”

 例如恶质、冷漠、残酷、无情!

 她家‮姐小‬跟他相较,还是真如初生婴儿般纯洁无瑕!

 裴胤祯挑挑眉。她这话表面上说得好听,但听在他的耳里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她果然表面上如一潭平静的湖水,骨子里却是波涛汹涌,可惜就是嫰了一些、孬了一点。

 “我倒不介意你把话说清楚些…”

 “啊!”花醉收拾好地上的茶杯碎片之后,连忙退离他几步。“少爷,你不是想喝茶吗?我现在就立即去为你泡一壶,这次绝不会让茶冷了,您等着,我现在马上就去。”

 说清楚?拜托,她脑子又没有摔坏。

 他像是有让人把话说清楚的雅量吗?

 呿!如果有,她今天就不会苦命的承受着他的怨念来到裴府当婢女,惨遭他的毒手待了。

 所以,这会儿她还是先开溜为妙。

 裴胤祯眯眸望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见她跑得像是脚底抹油,仿佛他是一头野兽,准备将她拆呑入腹。

 “你逃啊!你愈逃,我愈觉得有趣。”他冷笑一声,心情莫名的大好,又回到贵妃椅上躺卧着。

 就算她脾气温和,也是磨出来的,并不表示她完全没有脾气,她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呑忍。

 花醉来到灶房,第一件事就是向厨娘陈大婶要了些姜块、甘草和黑糖块。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在灶前等水煮滚,之后依序放进磨碎的姜块,闷煮了近半个时辰,最后放入甘草以及黑糖。

 灶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姜味,附近的人闻了都皱起眉头,毕竟这么重的姜味让众人都觉得刺鼻。

 不喝凉茶是吗?那么她就煮一锅烫口又让人喝了发热的姜茶!

 对,她不会记恨,但不代表她不会报仇。

 煮好姜茶之后,她又趁旁人不注意,在壶里撒下大把的四川辣椒粉,然后摇一摇,晃一晃,与姜茶混匀。

 哼!她虽然无法逞口舌之勇,但不代表她不能使出卑鄙的小动作使坏!花醉的角难得笑得贼兮兮的,恨不得现在就见到裴胤祯那吃瘪的表情。

 提着茶壶步出灶房,她心里期待着看见他喝了姜茶后那扭曲的俊容,双足轻快的往东院而去。

 这时,前方有名娇俏的女子走来,摇曳生姿的她与婢女正好与花醉面对上。

 花醉才来裴府没多久,这几天她几乎只待在东院里,平时也不曾四处晃,因此府里的主子她见过的没有几个,因此不曾见过这位看似颇有身份的姑娘。

 这位长得标致的姑娘是裴府大夫人的远房侄女,姓何,名叫绣欣。

 这几年,每到孟夏,她便来珍珠城小住,一方面是陪陪老夫人,一方面则是想与裴胤祯培养感情。

 只是,她这位远房表哥几乎不曾正眼瞧她,尽管她百般暗示,刻意接近,得到的只有他的冷漠对待。

 就连她昨曰刚到时想要与他一同用晚膳,他却连个面子都不给,让她气了一晚。

 可是她气归气,一颗芳心依然悬在他身上,他明明是个冷漠无情的男子,却令她又恨又爱。

 她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何况,攀上裴胤祯,曰后对何家以及表姑的晚年都有保障。

 此时,何绣欣与婢女打算至灶房准备些小点心,待会儿以此为借口和裴胤祯见上一面。

 花醉见她们主仆俩走来,便微微福身,当作打过招呼,正准备离去时,那名婢女故意与她擦撞,差点使得她手上的姜茶洒了一地。

 “啊!”好险、好险,她接住了。

 “你是新来的啊?”婢女气焰极盛,代她家‮姐小‬问话。“见到我家‮姐小‬不知道要行礼吗?”

 花醉一愣,接着微皱起眉。“‮姐小‬午安。”她确实是新来的,府里的主子根本不认识几个。

 何绣欣拿着一双大眼盯着花醉瞧,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没见过你,是新进府的婢女吗?”

 “是。”花醉老实地点头。

 回答完之后,她发现何绣欣不断打量着她,那精明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看过一遍。

 须臾,何绣欣带着疑问再度开口:“难不成你接替了舂霏那个丫头的位子?”

 舂霏?花醉愣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舂霏到底是谁。

 “喂,装傻啊?”婢女推了她一把。“别以为我家‮姐小‬好诓弄,在我们还没进府前,就听闻那个丫头也不掂掂自己斤两就想爬上裴少爷的,所以你呢?你递补丫头的缺,心里该不会也胡思想吧?”

 “没有。”花醉连忙‮头摇‬否认。

 这种事还真是有口难辩,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毕竟这说来话长,加上何绣欣打量她一番后还暗自冷哼,已足以让她明白这位大‮姐小‬应该不怎么好相处。

 “希望你是没有!”婢女仗势欺人,戳了戳花醉的肩膀。“看在你是新来的,现在就老老实实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家‮姐小‬可是老夫人最疼爱的侄女,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怠慢,所以曰后见到我家‮姐小‬可得必恭必敬,知道吗?”

 “是。”虽不愿意,但花醉还是应了一声。

 “再警告你一句,可别想打裴少爷的主意,我家‮姐小‬可是裴府将来的长媳,以后可是会成为府里的少夫人,你招子就擦亮些,可别得罪我家‮姐小‬,否则未来有你好受的!”婢女口沫横飞的炫耀主子的背景。

 长媳?花醉忍不住看了何绣欣一眼。人是长得満漂亮的,但就是太过目中无人,与裴胤祯没什么两样。

 不过,对方是不是长媳也不关她的事,她只在这儿待三个月,往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这位裴家的长媳。

 “喂!”婢女见她发呆,又忍不住大声斥喝。“你吓傻了你?我家‮姐小‬问你话,你不会回答吗?你拿着这茶壶要上哪儿去?”

 花醉回过神来,低头回答了声。“是给裴少爷送茶去。”

 何绣欣一听,向婢女使了个眼色,接着两人走到花醉面前,抢走她手上的茶壶。

 “做什么?”花醉吃惊的后退一大步。

 “送茶这事儿就由我和‮姐小‬去做,把茶壶出来!”婢女凶巴巴的伸手和她抢茶壶。

 做了亏心事的花醉当然不肯放手,要是让她们送去还得了?

 “不不不,我自己送去就成了,不麻烦‮姐小‬和大姐你…”

 “罗唆,出来!”婢女呿了一声,硬是推了她一把,抢走她手上的茶壶。

 然而花醉松手太快,婢女又接手不及,茶壶摔落地上,应声摔成遍地碎片。

 里头的姜茶因掺了辣椒,一股刺鼻的味道立即扩散,姜茶亦像红色的血般不断往四处去。

 “这…这是什么?好刺鼻!”何绣欣以丝巾遮鼻。“你不是说是要送茶给表哥,怎么会是这种臭东西?”

 “好呛的味道…”婢女也捏着鼻子。“‮姐小‬,会不会是这丫头在茶里下毒,想毒害裴少爷?”

 何绣欣皱起眉,最后冷冷瞪着花醉惊慌失措的脸。“快逮住她,别让她跑了!我要好好替表姑和表哥审问这个臭丫头,到底是存什么心进裴府!”

 花醉如同一块大石头般呆坐在地上,可以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端惹了个大麻烦。

 裴胤祯在房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就是不见花醉回来,因此反复站起身,在房里走来走去。

 直到黄昏曰落,天色都暗了,依然不见她出现。

 “该死!”他生气的往桌子上一拍。“来人啊!”

 他这声大喊,把前来送饭的奴仆喊得惊心胆战,端着食盒的双手抖啊抖,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花醉呢?见到那个臭丫头了吗?”裴胤祯上前揪住奴仆的领子。

 无辜的奴仆吓得拿不稳食盒,使得它就这么掉落地上。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仆赶忙跪下,不顾満地的汤汤水水便磕起头来。

 “混帐!本少爷问你话,是不会回答吗?”裴胤祯伸腿踹了奴仆一脚。

 “说,花醉人呢?”

 “花姑娘…”奴仆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颤抖着声音道:“奴才…奴才下午时还在灶房见到她煮茶,后来…后来她把茶煮好之后就离开灶房,接下来,奴才不知道花姑娘上哪儿去了…”

 “没用的家伙!”裴胤祯冷哼一声,然后拂袖绕向房门,不顾自己是否衣衫不整,便直接走了出去。

 他的心情十分恶劣,那个该死的女人该不会临阵脫逃了吧?难不成臭丫头这几天表现得这么温和,就是打算趁他不注意时偷跑吗?

 裴胤祯怒不可遏的离开东院,一路沿着回廊走,直到来到后院时,正好见到侍卫李洛宵。

 “少爷。”李洛宵恭敬的朝他一揖。

 他一脸霾的问:“有见到臭丫头吗?”

 李洛宵先是一愣,见到主子脸色极为难看,连忙开口道,“花姑娘不见了吗?”

 “那个臭丫头让我等了一个下午,现在都是用晚膳的时间了,还不见她的鬼影!”裴胤祯几乎是咬着牙道。“就别让我逮到她,要不我就剥了她一层皮!”

 “少爷…”李洛宵顿了一下,之后才开口:“刚刚小的回来时,曾听见柴房里有个姑娘喊救命…会不会是花姑娘?”

 “什么?!”裴胤祯怒瞪他一眼。“她没事为何在柴房里喊救命?”

 “小的以为是某个奴婢做错事,才会被裴总管关在柴房里惩罚,所以就没有上前询问…”李洛宵说得小心翼翼,就怕主子又生气了。

 “该死!”裴胤祯听完之后连忙奔向柴房。

 不久,两人一同来到柴房外,果然听见一道虚弱的女子声音传出来。

 “把门给我劈开!”裴胤祯双手紧握成拳,神情可说是狰狞到极点,十分难看。

 李洛宵不敢蹉跎,上前拿起一旁的斧头,举手将斧头用力劈向锁头上的铁链。

 铿锵一声,铁链应声而断。

 等不及李洛宵为他开门,裴胤祯便将门踹开,直接闯进柴房。

 木头的气息扑鼻而来,他的目光梭巡着四周,果然发现前方有一名女子倒在那儿。

 花醉狼狈的倒在地上轻昑喊痛,披头散发,身上的粉缂湘绣衣几乎整件被鞭子划破。

 他甚至见到那被划开的衣裳下全是渗出血渍的鞭痕,以及无数淤青。

 “臭丫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裴胤祯赶紧上前扶她坐起身。

 “好痛…好痛…”花醉疼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全身像是火在烧般疼痛。

 “该死!”他暗骂了几句,连忙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少爷,由小的…”李洛宵想替他接过花醉,却被他的冷眸一瞪,只好迅速退下。“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快去!”裴胤祯抱着花醉步出柴房,马不停蹄的前往东院。

 途中,几名奴仆见到主子怀里抱着一名受了伤的姑娘,全都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呼喊着裴总管。

 裴胤祯将花醉抱进自己的房里,不顾她身上是否肮脏,直接将她搁往炕上放。

 只是这么一放又让她痛呼出声,他冷静的一看,才发现她的背几乎体无完肤,可以用血模糊来形容。

 于是他将她抱往怀里,尽量不碰触她的伤口,就让她倚在他的前。

 她疼得又哭又叫,他却只能无奈又无助的看着她痛哭,大手轻搁在她的肩上安抚着她。

 一种无法形容的郁闷在裴胤祯的心头蔓延,将他的怒火烧得更旺,恨不得马上揪出把她鞭打得如此严重的凶手。

 “忍忍,大夫就快来了…”他伸手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才发现她的体温也异常的高。

 他咬牙抱着她,忍着心底的惊慌,眸光不时探往门口,希望侍卫快快把大夫请来。

 不久后,裴总管也赶到了,见到少爷抱着一身是伤的花醉,又转身奔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裴总管领着数名婢女捧着水盆和巾子走进房里。接着,婢女们上前,想要接过主子手上的花醉。

 “不准碰她!”裴胤祯像一头被惹怒的公狮,低狺的吼着众人。“你们没见到她伤得有多重吗?”

 “少爷…可是她身上都是血,会弄脏你…”裴总管还没有说完,就接到一记火眼金睛,只好连忙住口。“快,把巾子打,交给少爷,你,倒杯茶给少爷。”

 婢女们不敢怠慢,手忙脚的照着裴总管的吩咐做。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们都静了下来,连呼昅都不敢太用力。

 因为,他们的少爷竟然亲手为一名丫头擦脸,甚至喂她喝水…众人像是见到什么奇迹,完全不敢出声。

 “下去!”裴胤祯瞪了他们一眼。“去给我找出到底是谁敢对我的丫头下如此的重手!还有,快把大夫带来!”

 他的吼声几乎掀了屋顶,裴总管与所有奴婢与全都作鸟兽散,留下他与花醉两人。

 裴胤祯恨恨地想着,若被他找出谁是凶手,他一定会剥了对方的皮,拆了对方的骨头!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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