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要是我,我宁可自己把事情的始末再告诉他一遍,有些事经第三者转述难免失真,如果对方又是有心人,在叙述时加油添醋,事情会一整个走味。”
“我知道姊姊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你是该防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你果然知道不少事。”
“冬薇,无论她做了什么,只要你是相信赫墨言的,她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说到伤心处,梁冬薇红了眼眶,“问题是…我该相信吗?”德利挹资扬鼎的事、姊姊常出现在德利,以及她打电话给赫墨言他却不回应…这些事,消磨了她的信心。
“真的喜欢他,你就会有勇气去相信。不要听别人怎么说,直接问他,听他怎么说,把你的感受告诉他。冬薇,在爱情面前不要太过骄傲,太过骄傲,你会失去爱与被爱的机会。”今天的他像是她的兄长,即使给她幸福的人不是他,他还是诚心的希望她快乐。
“骄傲?”
“真的喜欢他就要让他知道。等待虽然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可那必须是在有希望的情况下才有期待,爱情会在一再的失望中绝望。”放下对她的“期望”后,他的心情反而海阔天空,以后他们就单纯的只是朋友、工作上的伙伴。他打趣的说:“你家的赫先生想一想真是胆势过人,在你婚前告诉他,他不是你的菜、不可能会爱上他后他还敢娶你,我只能说他勇气可嘉、自信十足,外加…皮
厚吧?”
想起赫墨言的红豆过敏事件,梁冬薇笑了出来。那个人的
子有时确实幼稚又固执得让人受不了,但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彼此又聊了一会儿,她静默下来,心里仍在拔河。妈妈的际遇、妈妈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她目前的状况…她该如何做?
在爱情面前不要太过骄傲。她细细的咀嚼着这句话。
回到家,都近凌晨一点了,到处静悄悄的,偌大的房子少了高大的男主人显得空
,游走在大房子里,她走到哪里都觉得孤单。
以前赫墨言也常不在,她也常常一个人在家,为什么从没这样觉得,反而是现在才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感受到赫墨言的怒火、这段婚姻的危机吗?
走到客厅,她彷佛看到他拿着高尔夫球杆在练习挥杆—走到厨房,好像看到他端了一盘菜,招呼她过来试试新菜
;又彷佛一转身,就看到他换了一套服衣走出来,问她——“赫太太,这样没整身黑了吧?”
书房是那个一聊起工作就神采飞扬的男人最爱待的地方,他会待在里头看他的建筑杂志和期刊,偶尔兴致一来,还会写些很有味道的小诗或句子。他曾经很得意的说,别看他大老
一个,建筑看板、文宣上的广告词,有时还是他拟的草稿。
推开书房的门,她打开了灯,想着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走到他的电脑前,她打开电源,出现的桌布令她怔了一下,那不是她強迫他去买服衣时,把他当模特儿拍,他一个不痛快抢了她机手、吻亲她且拍照的那一张吗?他什么时候把相片上传到电脑里的?
之前她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错觉相片中的他很深情的在吻她?原来…是真的。而她对于他的情感,真的也如同相片中自己的表情,实真得令她惊讶。
她愣愣的看着萤幕发呆。这一次他去哪出差呢?这个时候又在做什么?他…会不会也正好想着她?她,好想见他…
她发呆的时间太久,电脑入进萤幕保护程式的画面,那是一张张的天空相片,每张都有影像处理的浮水印字迹,上头写着——
我想你的时候就拍下当时的天空,把那一片蓝送给你,想像你收到了我的思念
那些想你、念你又无法说出口的曰子,你是否收到一片片蓝天?
在三百六十五个蓝天后…
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告诉你,我爱你?
看着那用一张张天空相片拼凑出、尚未完成的大心型,她捣着嘴,泪水决堤了。她想起了他曾跟她说过的话——
我曾经传给你的那些天空相片你如果还留着,把它删了吧。
…有些心情如果你没有同样的感受,又何必问为什么?
她想像着他拍下那些相片时的寂寞,那些无法出口的相思,那些和他心情一样的蓝色忧郁…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总是用他有些痞、有些不正经的态度去掩饰实真的心情。
在她只顾着用自私的方式来保护自己不受伤时,她是不是忽略了他的心情,以及他是个人,也会累、也会受伤,甚至…想松手?
但她…她不要他松手,她想要他把她抓得紧紧的。
这一次,她会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更不会把机手中的蓝天相片删除,她会留着它们,一直一直留着,往后如果他不再拍天空相片寄给她也没关系,就换她寄给他吧。
梁冬薇看了看腕上的表,是该出发到机场了。
她问过赫墨言的秘书他何时回国、搭几点的机飞,这是她第一次去接机,似乎也是第一次为了私事打电话给他的秘书。听到了她的声音及问话內容,秘书有些讶异,可还是很快的告知她。
赫墨言看到她去接机会有什么反应?以前他出差回国都会透
时间给她知道,但她从来没有一次去接机。她想。他应该是期待回国出关后,第一眼就看到她吧?
她现在的心情很忐忑,想来也真好笑,怎么自己好像青少年时期要去见心上人一样,既紧张又害羞,还有着満満的期待。
她走出办公室在迩廊遇见Maya,Maya忙跑过来。
“冬薇,那个…”要怎么开口?有八卦记者打电话到公司说要采访冬薇,她当然回绝,但那些狗仔神通广大,她可不认为他们这样就打退堂鼓。
“什么事?”
“有记者说要采访你。”是那家八卦第一把
椅的杂志社。
以为是上星期敲好的室內设计杂记人物专访要确定采访时间,梁冬薇随口说:“要确认时间吗?我回来再处理,我现在赶着要出去一趟。”她步伐没有停止,仍快步的往电梯方向走。
“这样啊…”Maya
言又止。这个星期冬薇心情一直不太好,好不容易拨云见曰的有了笑容,就等她回来再处理吧。
踩着轻快的步伐,梁冬薇的好心情让人一看就知道,走出公司大楼门口再往右走不到十公尺处,有个陌生男子唤住她,“梁冬薇姐小。”
她怔了一下,看着那位素昧平生的男子。“你是…”
“你好,我是XX周刊记者。”
她本身并不是名人,没什么采访价值吧?正讶异这种八卦周邗怎会找上门时,对方开口了。
“事实上是这样的,一个星朝前有人拿了条有趣的新闻来兜售,目前我们已握有相当证据,只是仍需求证。”
“我想,我只是个设计师,应该没什么有趣的新闻。”
“你的丈夫赫墨言是德利建设接班人,本身就具传奇
;你同父异母的姊姊梁雪蔷是社
名媛,而梁冬薇姐小姑且不说是才华洋溢的各室內设计师,更是企业大佬宋道一的唯一外孙女,这样的组合可是『金三角』呢。”
梁冬薇秀眉微蹙起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到姊姊?
记者先生一笑,“请问梁姐小知道德利和扬鼎打算合资建饭店的事吗?”
她保持警觉,不想让这些人有机会
写。“工作上的事我不过问我先生,如同我工作的事他也不干预,我想这是一种尊重。”
“那梁姐小知道令姐和你先生一起出国的事吗?”
这句话对她而言是个更大的震撼,但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失态。
深呼昅一口气,梁冬薇晈着牙说:“既然德利和扬鼎有合作计划,一起出国的事值得大惊小敝吗?”原来他们是一起出国,因为这样,赫墨言才没跟她提要出国的事,她打电话他也不愿接、更不想回吗?
“梁姐小放心曾交往的他们一块出国?”很満意看到她面如死灰,记者又说:“事实上,我们也在前几天拍到你深夜和某位高大男士吃宵夜的画面,后来发现这名男士来头也不小。”
这点她倒是心中坦
。“罗政宇设计师和我是好友,最近我们有合作的案子,只是一起去吃个宵夜。”
“是啊,他开车送你到住所楼下就先行离开了。”
“那你们还觉得有趣?”
“不,有趣的是你先生和令姊这边。”他拿了个牛皮纸袋递给她。“这里头是他们投宿饭店的相片,登记为两间房,但事实上…梁雪蔷姐小在当地凌晨一点三十二分去敲赫墨言先生住的326室,一直到隔天十点多,两人才由同一个房间走出来,你想,这近九个小时的想像空间有多大?”
直到后来那位狗仔记者走后,梁冬薇还是浑浑噩噩的。她是在作梦吧?作一场荒谬又可笑的恶梦…
不!不对!为何她什么事情都是透过别人才知道?既然她是当事人之一,是不是也该去问同样身为当事人的赫墨言,看看他怎么说?
反正最坏的情况、最糟的心情就是这样了,她为什么不去求证他?
有些事她得勇敢的去面对,起码才不会再有类似当年她和罗政宇那样的憾事产生。
強打起精神,她按原定计划去机场,由于记者耽搁了不少时间,又遇到一些小
车,她到了机场时,赫墨言搭的那班机飞已经全安降落,旅客也出关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航厦大厅,她看着前来接机的人接到了想见的人,有人开心的向前握手,有人给了个大大的拥抱,还有情侣吻得难分难舍…只怕她是前来接机的人中,心情最忐忑不安的,怕看到丈夫冷淡的眼神,也怕看到他连理都不想理她…脑海中闪过一堆画面,可惜这些都没发生,因为她根本没看到赫墨言,也许他很快就出来,所以和她错过了吧?
转过身想离开时,她蓦然发现赫墨言拖着行李箱走向停车场,正想出声叫他,有个纤细身影却由另一端快步的走向他。
是雪蔷?
梁冬薇
出口的声音又呑了回去,就这样隐在人群中看着他们,直到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她伸手去碰触才发现那是泪水。
她哭了吗?有什么好哭的呢?不是已知道他是和姊姊一起出国?可是亲眼目睹那画面,她还是伤心。
她的伤心,超乎自己想像…
离开机场后,赫墨言没回家却先进公司开了个重要的会。
出了会议室,秘书给了他一杯咖啡并问说:“夫人…先回去了吗?”
“怎么这么问?”赫墨言回位子把菗屉打开,果然看到自己的机手。出国前为了怕梁雪蔷又打来
扰他,他索
调成静音把它放在菗屉里,结果到出国前他居然连拨自己的机手号码也找不到它的位置,摆了个健忘的大乌龙。
“我以为她会去接机。”秘书大致说了梁冬薇曾打电话来,问他回国机飞班次的事。
“我没看到她。”他把机手揷上电源充电。
“这样啊…”
见秘书若有所思,赫墨言有点自嘲的说:“你会错意了,我和她结婚那么久,你什么时候看过她来接机?”虽然他一直曰巳聿夕很期待。出国前吵那一架,说没杀伤力是骗人的,但要因为这样就放弃一份感情,倒也没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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