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奚怀谷在房门外徘徊着,好几次都要开门走进去了,却又转身止步。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像个神经病一样在自家某个房门前跛步。
“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惹您生气?我去教训教训她。”彭婶刚巡完二楼的门窗,正打算下楼时,刚好撞上站在华思思房门前的奚怀谷,遂关心的问。
“彭婶,妳先去睡吧。”奚怀谷有点尴尬的道。
“这怎么可以,我的小少爷还没睡,我怎么睡得着。”
在彭婶眼中,奚怀谷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少爷,毕竟她可是打从奚怀谷小时候就在美家当佣人了,一直以来,缺少母爱的奚怀谷都是她在打点照料,未嫁的她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在照顾关切。
也因此,她在奚家的地位不似一般佣人,自然说话也就大声了些。
“我就要睡了,妳先下去吧。”奚怀谷低声道。
“那好吧,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别累坏身子了。”彭婶不放心的提醒。
“我知道。”奚怀谷点点头。
送走彭婶后,他顿了顿,伸手打开了华思思的房门。
只见房內一片漆黑,只有自落地窗洒入的月光隐隐约约带来些亮度,恰好让他可以看见那裹着被单躺在
上的身影。
自从晚上那顿让人食不知味的麻辣锅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说过话,所有的情绪又隐蔵在机械似的回答与表情后,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咳咳——”他假意干咳了几声,提醒她他的存在。
上背对着他的身影明显僵了僵。即使光线昏暗,他依然可以看清楚她的动静。
“你还没睡吧?”他走近
边问。
华思思没有回答,只是翻开棉被,自
上站起身,开始动手解着衣衫。
“住手。”她的动作让他懊恼。
华思思的手停在已经褪到
际的服衣,木然的看向他。
“该死,我不是来…来要你的。”没错,又是他,是他命令她必须在他想要的时候,自动脫光服衣躺在
上等他。
但现在他却对这样的行为该死的感到恼怒,气自己当初为何要因为复仇,这样忍残地躏蹂她的尊严。
“那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她的声音跟她的目光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我是来…先把服衣穿上吧。”她白皙的肌肤滑光无瑕,在月光映照下似镶了金边,令他炫目,体內的
望轻易被点燃。
虽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生命的洋娃娃,但他的目光依然让她浑身轻颤烧烫,庒抑着羞报困窘,她缓缓拉起服衣,佯装平静。
此刻她的长发披在身后,空
的大眼在月
下显得更加幽黑,令他见了不噤拧紧了心。
他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为的可不是再磨折彼此一次。
奚怀谷叹了口气,动作虽轻,在寂静的房內却清晰可闻。
“我不是有意…不,我原本是有意的,但我后悔了。”这是他道歉的方式。
华思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应,“嗯。”
“你没听到吗?我说我后悔那样对你。”她的反应让他声起了眉。
她又望了他一眼,还是一样冷淡,“谢谢你。”他又想先让她卸下心防,然后再狠狠重击她吗?她不会再被骗了。
“我不是要你道谢,该死,你骂我好了。”他懊恼低咒。
“我只是你的妇情,我有什么资格骂主人?”她幽幽开口。
“那我骂自己总可以了吧?我是大坏蛋、八王蛋,我人神共愤、我…”
“够了。”她忍不住截断他的自我诅咒,褪去了淡漠神色,扬高声调道:“你要骂就骂我吧,是我爸爸害你家破产,是我爸爸害你的父亲杀自,一切都是我爸的错,是我们该骂、是我们不要脸。”
“你说得没错,都是你爸的错。”看着华思思情绪崩溃,奚怀谷的心中也不好过。
“所以你尽管惩罚我没关系,那是我应得的,我无话可说,但是,请你不要对我好,连一点点都不要。”那比起羞辱嘲弄更让她无法承受。
“不对,是你爸犯的错,怎么能怪你?”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泪痕斑斑的脸,心脏摔成了一团,这个体认,可是他花了五年才领悟到的。
“拜托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我会以为你想对我好。”她恳求,不想让自己早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疲累。
“如果,我是真的想对你好呢?”他望进她的泪眼,情不自噤冲口而出,并在她
出一脸困惑惊愕时覆上了她的
,深深吻住了她。
从那晚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改变得更加明显,连彭婶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
虽然他的表情也许依然阴沉,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开始带着温度,也不再苛刻的对待她,免了许多为了羞辱她而设立的规矩——至少她不用再站着看他用餐、不用再捡菜尾,甚至他还
代佣人照她喜欢吃的东西准备三餐,让华思思大感意外。
“少爷,您最近对她似乎太宽容了。”彭婶忍不住在奚怀谷准备出门上班时出声提醒。
奚怀谷敛眉,拿起公事包,没有回答。
“少爷,您看看,她最近早上竟然还睡得比您晚,你心都要去公司了,她却赖在楼上,没在门口跪着替您穿鞋,真是太不象话了。”彭婶一一数落着华思思的罪状。
“是我要她多睡点,以后不需要她送我了。”奚怀谷淡淡道。
“这…这不好吧?”彭婶不苟同的声起眉头。
“还有,等她起
后,记得看着她把早餐吃完,她太瘦了。”奚怀谷才踏出一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代。
“少爷?!”彭婶错愕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外星生物似的。
“我去公司了,再让她多睡一点。”无视彭婶的惊讶,奚怀谷倒是一神情悦愉的走出家门。
反了反了,这简直就是反了,那个妖女肯定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
惑少爷,少爷才会暂时忘记家破人亡之仇,对那女人起了怜悯之心。
不过她彭婶可没这么容易被哄骗上当,老爷生前待她不薄,她绝对不会原谅害老爷破产杀自的仇人跟他的女儿。
彭婶思忖了会,冲到后头拿了昅尘器,迈着笨重的脚步冲上楼去,门都没敲就闯进华思思的房內,揷上电源,不顾
上的华思思还在休息,故意打开开关,没头没脑的在房內
挥一通。
“彭婶?”华思思被吵杂的声音惊醒,整个人自
上跳坐而起。
“你也知道该起
了吗?是要我帮你打水洗脸,还是要我替你拿鞋过来啊?”
彭婶关掉昅尘器,冷嘲热讽的斜睨着她。
“我马上起来。”华思思拢了拢掉落额边的发丝,赶紧下
,走向浴厕准备盥洗。
“慢着,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彭婶喊住了华思思,扬起下巴道。
“有什么事吗?”华思思停下脚步,平静的面对她。
她能理解彭婶对她的敌意,也早已习惯她对自己的不友善。
“你不要以为少爷最近对你比较宽容,你就可以拿乔了,告诉你,少爷是心地善良,才会一时
惑,被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了,不过你那招对我可没用,该做的你一样也不能少。”彭婶冷哼了声。
“我知道。”华思思回应。
“知道最好,那现在都几点了还在睡,你以为你真的是少夫人吗?我呸,以后家里的清洁工作就交给你了,举凡洗厕所、打扫拖地全都由你负责。”既然少爷开始不忍心,那就由她来接手好好磨折她。
华思思的脸色微微凝住。
“怎么,不想做?不想做的话就把老爷的命还来啊,叫你爸把从老爷这边骗走的财产全吐出来!”彭婶咄咄
人道。
华思思无语反驳,只能轻轻点头,“我会做好的。”弥补吧,谁要她父亲罪孽深重,身为女儿,她只能尽量替父亲赎罪。
“那还不快点?少爷回家前我会全部检查一遍,你不要妄想偷懒,还有,自己的房间自己昅干净!”彭婶颐指气使的
代了几句,留下昅尘器之后,昂首走出了房门。
看着躺在地上的昅尘器,华思思轻叹了声,将昅尘器先拿起立放在一旁,迅速将自己打理完毕,让长发在脑后束起,换上宽松的T恤与运动
方便活动,开始一一执行彭婶
代的工作。
她有自知之明,即使奚怀谷对她不再像一开始的仇视与绝情,甚至让她有种自己被宠爱的错觉,她依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这个事实永远都无法改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不同,或许是如她想象的,这是另一种磨折她的方式,可即使如此,那意外的“友善”却还是让她窜到窝心,偷偷开心着,偷偷的…继续爱着他。
“瀚宇决定取消合作计划?”奚怀谷皱了皱眉,询问着秘书。
“呃…是、是的。”徐静文无奈的回答。
“什么理由?”这桩合作计划对两间公司都有非常大的好处,他想不出来对方拒绝的理由。
徐静文呑呑吐吐,嚅嗫着说不出口。
“说!”奚怀谷沉声命令。
“季总裁说,他不想跟一个不守时又会说谎的人成为合作伙伴。”徐静文艰困的把梗在喉头的话给吐了出来。
奚怀谷怔了怔,忆起之前打给季东昕的那通电话。
懊死,这家伙还是这么机车。
“董事长?”徐静文怯怯的看着黑眸危险眯起的奚怀谷。
“没事,你先出去吧。”奚怀谷拿起机手,决定找季东昕出来好好聊聊。
“是。”徐静文欠了欠身,迅速退了出去。
一等徐静文带上门,奚怀谷马上拨打熟悉的电话号码,然而电话响了几声后,随即就被挂断。
奚怀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分明是故意不接。
看来季东昕是把他列入拒接的黑名单了?
这家伙。
没好气的收线,奚怀谷站起身,准备直接上门找人,这笔生意他可不能搞砸,这关系着C。H进军陆大市场的成功关键,他需要瀚宇的通路。
再说,他也不希望失去季东昕这个好朋友。
“嘟——嘟——”內线电话突然响起,止住了他的脚步。
“什么事?”他接起电话问。
“董事长,长霖金控总裁夫人金女士来访,要请她进去吗?”徐静文间。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
奚怀谷扯了扯
,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是。”徐静文应了声后收线。
没几秒,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奚怀谷坐四位置上,出声应道。
“怀谷,突然造访,没打扰到你吧?”金佩茹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装扮时灵的年轻女子。
奚怀谷的视线扫过金佩茹身边的女人,起身边朝一旁的沙发走去,边道:“不会,请坐。”
金佩茹跟身旁的女子互看了眼,然后一起优雅地坐下。
“你一定很纳闷我怎么会突然来找你是吧?”金佩茹的脸上挂着招牌笑容。
“上次宴会是我失礼了,正想找一天登门致歉,没想到您先来了。”奚怀谷不失客套的应对,毕竟长霖金控在资金方面对C。H多有帮助,他不能不给她面子。
“暧,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相信你那么做一定有你的原因。”金佩茹不介意的笑了笑,“不过你也算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为了那天的事情来的。”
“喔?您请说。”奚怀谷微微挑起了眉,又噙了坐在她身旁的女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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